试论陈亭初《提升报告》的语境差

摘 要：陈亭初的《提升报告》是一篇典型的公文式的微型小说。结合修辞学理论，从公文语境、语境差和积极语境差三个方面论述《提升报告》的语境差现象是很有意义的。从表面上看，语境差是对“语境适应”的悖离，从内在上看则是对“语境适应”的运用。

关键词：语境差公文语境积极语境差语境适应

《提升报告》选自《小说界》1986年第2期，是一篇典型的公文式的微型小说。全篇由四组提升报告和批复组成，结构新颖独特。它看上去是几则公文的汇编，实际上讲述的是一个知识分子几十年来的命运悲剧。这是该短篇小说在文体和语体上的成功尝试。本文试从修辞学角度，论述陈亭初《提升报告》的语境差现象。具体从公文语境、语境差和积极语境差三个方面来展开。

一、公文语境

“当代小说的表现形式突破了传统小说的创作方法，借鉴了艺术与非艺术学科的表现形式”（祝敏青，2000：207、233），出现了将格式化的公文语体引进小说中的写法，由此形成公文语境。小说以人事处四次给文化局党组、厂党委的提升报告和文化局党组、厂党委的批复为主要结构，表现了领导的官僚主义作风对人才的压抑。主人公李力是个文化素质高又有一定组织领导能力的知识分子，从25岁开始被人事处提名，直到53岁仍无法得到提拔，最后，虽然局党组经过长期考验拟提他为文化局副局长，却因年龄已经过线被组织部否决了。

小说中设置的公文语境往往含有讽喻意味，《提升报告》也不例外。这篇小说以公文的形式，通过列举选拔任用干部的报告与批复，深刻地反映出在左倾思想的影响下，一些组织人事部门的领导对知识分子怀有某种偏见，不肯大胆地提拔使用人才，导致一些优秀的业余作者难以得到重用，揭露了人事制度的腐朽，对当时的人事制度进行了猛烈的批判和谴责。《提升报告》是对那个时代及其一些组织人事部门领导的一种极大讽刺。小说以公文的形式，寓主观的评价于客观的行文之中，可谓绵里藏针。

二、语境差

所谓语境差，指在同一界域内，各语境要素间表现出来的差异，即不平衡状态。“它可以存现于作品中各语境因素之间，也可以存现于作品人物与读者语境之间，还可以存现于创作语境与读解语境之间”（祝敏青，2000：207、233）。本文主要从作品内的各语境要素之间的差异对《提升报告》的语境差现象进行分析。

作品内的各语境要素既相对独立，又相互关联，有时存在着差异。《提升报告》主要在表现形式与表现内容这两个语境因素之间出现“错位”。具体说来，就是公文形式与小说内容、小说文体与公文语境之间的不和谐。

《提升报告》是一篇通过公文形式来讲述故事的文章，它的文体性质是小说，而这一小说文体的内容又是通过公文语境的设置来传达的。因此可以说，公文形式与小说内容是表现形式与表现内容之间的关系，而小说文体与公文语境也可以称得上是表现形式与表现内容之间的关系。从表达者的角度来说，这两对语境要素之间是不平衡的，处于不和谐的状态。一般来说，一篇文章的表现形式与所表现的内容二者应该和谐统一。但是，有时为了满足表达的需要，达到创作所要获得的效果，也可以打破这种平衡，寻求不平衡中的平衡，达到最终的和谐，这就是积极语境差。

《提升报告》的语境差还表现在语体风格的不协调上。比如第一个提升报告的批复中“是个好苗子”前应加上“该同志”做主语，否则不符合公文的写作规范。还有，“可惜”一词是个带主观感情色彩的词语，不适用于公文。另外，四组提升报告和批复中的落款日期均未签全，按照公文的写作格式，“年、月、日”，三者缺一不可。因此，整篇小说虽设置了明显的公文语境，但还不能称作严格意义上的公文，这就在形式和内容上与小说文体达成了一种隐约的平衡，二者的关系还是和谐的。

三、积极语境差

如何评价修辞行为建构的对与错、好与坏，“适应语境”是重要的标准之一。王德春（1983）曾指出：“修辞效果要结合语境来衡量，并把语境学当作修辞学的基础。”语境差，从表面上看是对“语境适应”的悖离，从内在上看则是对“语境适应”的运用。这一运用得力于语境各要素间的相互协调。所谓“语境适应”，陈望道先生在《修辞学发凡》中谈到：“凡是成功的修辞，必定能够适合内容复杂的题旨，内容复杂的情境，极尽语言文字的可能性，使人觉得无可移易，至少作者自己以为无可移易。”（陈望道，1976：11）

在修辞语用活动中，表达者都有自己特定的说写宗旨。如何更好地表达自己的宗旨，收到最佳的表达效果，词句的选择和取舍、篇章的安排和构建等都是以直接或间接地服从内容为先决条件的。语境差修辞手段本身并没有什么高低优劣、好坏美丑之分，用得妥当就是好的、美的，用得不妥当就是坏的、丑的。而这妥当与否的标准，首先要看是否适应思想内容的表达，能否鲜明、形象、生动地反映思想内容的实际。

《提升报告》的中心思想是通过四组选拔任用干部的提升报告和批复，深刻地反映出一些领导对知识分子的偏见，以及对人才的扼杀，强烈批判了当时的人事制度。文章对语境差的运用，鲜明、生动地反映了思想内容，是积极语境差，即积极修辞。《提升报告》的积极语境差还体现在它的写作方法上。文章以公文的形式来揭示人物的命运，与传统小说的叙述故事形式有很大的不同，没有环境、情节和人物的描写，却充满了真情实感，能够给人以最大的想象空间。作者巧妙地运用公文语体讲述故事，语言自然朴实，简明扼要，通俗易懂，没有小说语言的叙述、描写及议论与抒情等。

参考文献：

[1]祝敏青.小说辞章学[M].福州：海峡文艺出版社，2000.

[2]王德春.修辞学探索[M].北京：北京出版社，1983.

[3]陈望道.修辞学发凡[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76.

[4]陈玫.论表达语境差建构中的辩证关系[J].现代语文（语言研

究），2010，（2）.

（黄碧玉福州 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350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