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谜

孙方友

据传，袁世凯系小老婆所生。他的母亲是个大脚板，模样平平，只因雙脚心内长有两颗黑痣，被袁世凯的父亲纳妾。

袁母原是袁府丫环，有一手绝活——会双手烙馍。她能两只手同时使用两根小擀杖，同时烧两盘鏊子，自己烙自己烧火自己翻馍，干起来灵巧无比，如蝶飞凤舞，烙出的烙馍似宣纸一般又薄又筋道。袁世凯的父亲生来爱吃烙馍，所以很是喜欢这个大脚丫头。

一日，袁父傍晚洗脚，由大脚丫头端热水。袁父脱了袜子扬起一只脚对丫环炫耀说：“看，这就是我的福处！”大脚丫头一看，原来那脚心长有一颗黑痣。她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说：“那算什么！俺有两颗哩！”袁父大惊，急命丫环脱袜相看。丫环红着脸脱了，果真是一只脚心里长一颗，而且又大又黑！袁父惊诧不已，认定此女必是福人，当下纳了妾。

不久，便生了袁世凯。

袁世凯自幼就认为自己的福气是母亲带来的，所以他一直很孝顺。母亲活到八十五岁，离世那年，他带兵亲自护棺回项城，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并陪葬了很多金银财宝。可是，垒起坟墓之后，袁世凯就开始日夜担心，生怕有人打母亲坟墓的主意。万一坟墓被盗，金银财宝事小，若让母亲落个暴尸扬骨，岂不是当儿子的一生的罪过！为防不测，他先派人在墓旁边盖了几排房子，然后又派一队亲兵日夜守护。如此办妥，可他仍是放心不下，心想自己是京官，不能长留项城，只派人看守不是长久之计，思来想去，终于有了妙计，便派人叫来了守墓官朱奎。

这朱奎也是项城人，原来只是个清兵，跟了袁世凯之后，颇受重用，不久就成了心腹。听到大人叫，朱奎不敢怠慢，急急进了袁府。袁世凯一见朱奎，关心地问：“回家了吗？”朱奎说回过了，妻儿都很好。袁世凯听后笑了笑说：“咱们都受命在外，回项城一趟不易，应该串串亲戚！”朱奎受宠若惊，施礼说：“蒙大人恩惠，串亲戚事小，守老太太墓事大！”一说到坟墓，袁世凯沉了脸，忧愁地说：“马上回京的限期就要到了，按皇家规定，亲兵要随官走动。我们一走，这老太太的墓只交给几个家丁，着实让我放心不下！”

朱奎也想到了这一层，担心地说：“据我所知，盗墓贼中不乏高手，若只靠几个家丁，恐怕不能胜任！应该想出一个两全其美之计才是！”

“计倒是想了一个，今日唤你，就是为了此事！”袁世凯望着朱奎说。

朱奎性急，忙问道：“是何妙计？大人快快讲来。”

袁世凯沉思片刻，然后才悄声对朱奎说了自己的计谋。朱奎一听，连连叫好，当下回到墓地，按袁大人的吩咐，天黑时分，撤走了所有亲兵，独自一人把坟挖了个大窟窿。

第二天一早，朱奎一面到处张扬，一面派人报告袁世凯。袁世凯慌忙赶来，只见前来看热闹的人成群结队，已把坟墓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袁悲痛万分，在母亲坟前大哭一场，然后双目一瞪，大喝一声：“朱奎！你身为守墓官，玩忽职守，拉出去斩了！”话音没落，刀斧手架起朱奎就走。朱奎原以为自己是按照袁大人事先安排好的蒙混人哩，可他做梦也未想到事到临头竟是假戏真唱。当刀斧手的鬼头刀举起来的时候，他才醒悟，一声“冤枉”未出口，只听“咔嚓”一声，人头就落了地。

当时有不少盗墓贼来项城准备盗袁母之墓，一听说墓已被盗、守墓官朱奎被杀的消息，暗自惊叹不知是哪位高手抢了先，只好悄然离去。

朱奎被杀，袁世凯自觉心中有愧，便开恩让他的家人前来收尸。那时候朱奎的儿子已年近十岁，看到父亲被杀，哭得死去活来。埋葬朱奎的第二天，其儿子突然失踪了。

一天深夜，袁世凯暗派四个亲兵封了那个大窟窿。天明时分，那四个亲兵也突然不知去向。

十多年以后，项城来了一老一少两个富贾，扬言要在项城收购黄花菜。二人包了一个单房，一住就是三个月。

老的名叫严奇，是朱奎当年的把兄弟。朱奎挖墓的那天夜里，他曾尾随而去。他原以为是朱奎真扒墓，未想天明就被斩了。他听到了朱奎临刑前的呼叫声，认为有诈，便偷走了朱奎的儿子，到一处习武十年，然后化装成富贾回项城探究竟。

等到一个漆黑之夜，严奇和朱奎的儿子换了夜行衣，带了家什，前去袁家坟院。可是，当他们费尽心机打开棺木的时候，一下目瞪口呆！

内里竟是一口空棺！

严奇仰天长啸，哭喊道：“朱奎大哥，你死得好冤枉呀！我们又一次上了袁贼的当啊！”

项城人未能说清袁世凯用了何法保住了母亲之墓。

但是，为保一墓，死了五条人命却是千真万确的！

直到许多年以后，项城开始“破四旧”，袁母之墓也在其列。人们做梦也未想到，袁母之棺就在地下深五尺有余，上面又加了一具空棺。

想来，这大概就是那四位亲兵的死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