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埃及寻梦:做一回尼罗河的女儿
2012-04-29
20年前,一部《尼罗河的女儿》,让我穿越时空,窥探古国埃及。20年后,踏着文明的残迹,我重回书中的世界——大漠长河,神庙不朽,它的风景,绵延千里,它的风情,辗转千年。
坟头上睡大觉,这恐怕是开罗最独特的风景线
埃及十日行的第一站,是首都开罗。着陆前半小时,悠扬的阿拉伯音乐自机舱里缓缓传开,伴随出现的画面中,埃及帅哥皮肤黝黑,驰骋沙漠,激扬黄沙,强烈的异国风情让我对即将到来的旅行蠢蠢欲动。
拥有110座金字塔的埃及,最著名的几座都在吉萨,其中又以法老王胡夫的大金字塔堪称经典,耗时三十年,将230万块花岗岩堆叠,四千年风吹雨打,依旧完好如初。疾风扫处,沙粒抹淡了天空的颜色,我脏了衣裤,依偎在塔基上,任双腿轻拍砖块,对造物充满钦佩。
来开罗,一定要去市中心的博物馆,读一读金字塔的挖掘过程,看一看历代法老陪葬,小到存放脏器的白玉瓶,大到皇家狩猎的金马车。还有由整块象牙精雕而成的新月枕,见证了女法老的香消玉陨,这个女人倾国倾城,就连叱咤罗马的英雄见了她都智商归零。当她得知屋大维在元老院上升势头明显,故伎重施,后者却丝毫不为所动——克里奥佩特拉,人称埃及艳后,会七国语言,人见人爱,本以为世界都可以轻取,却有一个叛党,在她最需要靠山的时候,轻轻说不。有勇气把自己裹进地毯送到凯撒床上,也同样有勇气把小手伸向毒蛇自我毁灭,一切都符合她天蝎女的毅然决然。死气沉沉的金银珠宝,也因为其主人的传奇故事,变的活色生香。
城北的穆罕默德清真寺,以雪花石砌成,锡顶、凉亭、廊柱、椰林、给人土耳其的错觉。参观时,被要求脱下跑鞋,换上长袍,束起头发。帮忙的妇女伸手要小费,我急忙拿出15磅,她却嘟哝着嫌少——小费似乎已成为埃及人赖以生存的收入来源。小费多才能实现穆斯林“四个老婆四个现代化”的梦想,什么能比游客手里花花绿绿的票子来的实在?
当远古的君王在金字塔底做着灵魂转世的美梦,开罗市民却因付不起房租,同样住进了坟墓——有点家底的穆斯林,生前造了“赫什”(庭院),几代人葬在一起,类似我们祖辈的祠堂。守墓人因房价居高不下,带着一家老小,蜗居到赫什里,愣是把墓地发展成了住宅区。如今连门牌邮筒胭脂店都有了。
在尼罗河的潮涨潮落中,卢克索洗尽了铅华
卢克索位于尼罗河上游地带,古称“上埃及”,在美尼士法老统一上下埃及之后的五千年,不少村庄还处于治安基本靠狗,通讯基本靠吼的局面。没有大学,气温高达45℃的夏季过后,成千上万的年轻人驾着驴车,去开罗求学,指望出人投地后能给小妞买个金戒指。
花20镑,雇马车环城,热情的穆罕默德一边赶车,一边给我们讲笑话。我们有一茬没一茬的胡聊,从埃及人的饮食习惯,谈到娶妻生子,穆罕默德的脸上闪过一丝凝重,政府建大坝,花20亿动迁,他举家失所,只得到了2000块补贴,讨老婆得送金首饰,所以28岁的他还没拉过姑娘的手。马车驶过喧嚣的街口,一面是华灯初上的神庙,一面是衣衫褴褛的孩子,看到马车上的外国游客,他们围上来指指嘴巴喊饿,其中一个递给我香叶,我刚想取钱,却被穆罕默德阻止,“看到钱,他们会成群结队赶来的。”说罢挥动长鞭,孩子们作鸟兽散,他对着其中一个笑了笑,“那是我叔叔的孩子,晚上给他买糖吃。”
在小说《尼罗河惨案》里,卢克索是另外的模样,它光鲜夺目,铺呈着命案的序曲。其实卡纳克神庙完全不是小说中人迹罕至的模样,往来其间的游客让书中杀机四伏的所在,变成举步为艰的市口。古诗人荷马将其称为“百门之都”,昔日的兴盛可想而知——色彩逼真的壁画、纸草花镶顶的廊柱,方尖碑上的浮雕,在尼罗河的潮涨潮落中,洗尽了铅华。
神庙的建造者——法老拉美西斯二世,是一个异数。在均寿35岁的古埃及,他活了96岁,娶了200个老婆,生了140个小孩,粗犷的二头肌让色女眼馋,禁断的萝利控让腐女抓狂。从雕像看,他是面容清秀、不苟言笑的帅哥,他平定战乱,广建庙宇,把埃及推向盛世之颠,一个男人能完成其中任何一件,都值得被记入史册。
卢克索郊野,比城中心更有看头,历代法老王的陵墓群,又叫国王谷,在诸多英气逼人的名号里,其中女法老哈特谢普苏特,显得尤为特别。美貌绝伦,作风强硬,和我们的则天女皇有一拼。其老公兼弟弟图特摩斯二世,体弱多病,优柔寡断,平生同哈女对着干就一次——相中了肚皮舞娘,哈女大怒,当着老公的面把小三剐了,要知道王皇后死的时候,武同学还假悻悻的流过几滴眼泪呢,天朝的含蓄和埃及的奔放可见一斑。她的庙堂位于孟非斯附近的Deir el-Bahri,攀崖而建,如振翅大鸟飞向广袤苍穹——旅行手册的扉页便是它,开卷惊艳,等到身临其境,发觉图片竟未及其万一。
条条大路通罗马,通向菲莱神庙的道路却只有尼罗河
一周的游轮旅行,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可惜是被迫的。每天5点,太阳神还没上岗,就有好事者跑到塔楼上,拿个大喇叭招呼大家念《古兰经》。我惊醒,老公却依然死猪般陷在褥子里,穆斯林哈哈哼哼,他哼哼哈哈,我无奈的裹上毛毯,去甲板找到摇床躺下。破晓的时候,“碎金”从椰树林里掉出来,热气球漫无目地的游弋在尘霭之间,像无家可归的大鸟。
祭祀伊西斯的菲莱神庙,在纳塞尔湖畔,山清水秀的所在。午后晴好,水深云浅,船舷上滑过轻巧的风。船夫解开纤绳,递给我黝黑的手掌——条条大路通罗马,通向菲莱神庙的道路却只有水途。神庙得名于小岛菲莱,阿拉伯语里的意思是“水之尽头”,小船逆流而上,一排排芦花在风中摇摆,覆着土色的砖墙,密密丛丛生长,似温柔的手,守护着女神的居所。菲莱神庙命运多舛,二十世纪初,埃及政府见水力发电有利可图,投巨资兴建阿斯旺大坝,尼罗河水如山洪来袭,将菲莱神庙淹的只剩下柱顶的纸草花。联合国科教文组织无法坐视古迹被毁,拨款3000万美元,将神庙拆成四万多块,小心翼翼运到不远处的艾格里卡岛上,重新组合,恢复原貌。有人爱把菲莱神庙称作“飞来”神庙,也许正为了纪念现代科技的神来之笔。
回到船上,便立刻把自己放倒在太阳伞下,尼罗河的艳阳,给我糜烂的借口,游泳池里水仗正high,我塞上耳机看书,只觉得喧哗声越演越烈,这才发现十来只木船正慢慢逼近游轮左舷,船上的小贩一个劲的把叫卖的衣服往甲板上抛,乘客们来劲了,试穿的、打捞的、砍价的……货到手了,给钱难啊,纸币轻,打不中,硬币有份量,无奈天女散花。屡战屡败后终于有人想出把纸币捆在石头上,找零那是不可能了,及目之处,石块横飞,血拼乎?血战也!
月下的尼罗河,桨声灯影,摇曳着一江霓虹。十天的埃及之行无法遍历古国的全貌,下一次,也许去红海之滨戏水,追逐撒哈拉的流沙,在幽远的长廊中,辨认新旧王朝斑驳的侧面。
编辑袁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