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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舒服的婚姻

2012-04-29老林

南方文学 2012年8期
关键词:钱家我们仨口哨

老林

这或许就是婚姻的氧气:她让他轻松自得地保全了内心的骄傲和从容。

喝酒时,朋友讲他情感史上的一个小细节,当时他正和一女谈着一场不咸不淡的恋爱。一次散步,几个美女从身边经过,纤腰长腿步态婀娜,朋友忘神,目光追随美女而去。这时,女友打出了一个脆响的口哨,那口哨里有一点点轻佻,也有一点点顽皮、任性和放肆。朋友扭头看女友的表情,顿时表白了口哨的意思:“美女,回过头,给咱家大爷好生瞧瞧。”

朋友说他就是在那一刻爱上这个女人的,因为在那一刻,他找到了一段男女关系中最放松、最舒服的状态:我想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可以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那声性感的口哨,恰恰表明了这层意思:“你不就是热心打望美女吗?我陪你一起打望吧!”

男女之间的关系,在这一刻有了一种迷人的质感,所谓的最好的爱情和婚姻,就是能成全我们在其中做自己,让我们能像植物一样,选择以最自由、舒适的姿态生长。

在一个周末看完了杨绎的《我们仨》,相信这两个人的婚姻,是婚姻完美的极致。这是这世间极少有的能称之为神仙眷侣的夫妻,学问、人品、情趣,都实现了高度的匹配。

在钱钟书和女儿钱瑗离自己而去之后,92岁的杨绎用心记述了这个家庭63年的风风雨雨、点点滴滴。笔调温婉、淡然,却让整个叙述充满了温暖和力量,让人感动又心存敬意。

钱钟书说过,“我见到她之前,从未想到要结婚;我娶了她几十年,从未后悔娶她;也未想过要娶别的女人。”这对女人而言,是终极的赞美;对男人而言,则是低调的炫耀。而两个人婚姻的所有美好之处,呈现出来的状态无非是两个字:舒服。

1932年,杨绛初见钱钟书时,只匆匆一见,甚至没说一句话,彼此竟相互难忘。很快,钱钟书写信给杨绛,约她相会。见面后,钱钟书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没有订婚。”杨绛说:“我也没有男朋友。”

这一幕,想象一下,便令人荡气回肠。如此单纯、热烈又无所畏惧,没有那些男女间常有的试探,扭捏、攻心计、欲擒故纵,他们只是用一种舒服的姿势,来确认和领取这份“缘来是你”的幸运和幸福。

两人开始了频繁交往,除了约会,就是通信,钱钟书的信往往一天一封。杨绛的好友并不看好钱钟书,在杨绛耳边不断说他狂、傻,长相也不好。但杨绛不为旁人的观察和观点所动。1935年7月13日,两人的结婚仪式在苏州庙堂巷杨府举行,婚礼新旧参半:杨家新式,钱家旧式。

杨绛在生活方式上,和钱钟书保持着一致,他们崇尚简朴。他们的寓所,没有进行过任何装修,旧式的柜子、桌子,室内也没有昂贵的摆设,只有浓厚的书卷气。

杨绛和钱钟书的低调,一度被人误读作清高、孤芳自赏。黄永玉先生曾在文章中讲过一个细节:有权威人士年初二去拜年,钱家都在做事,放下事情去开门,来人说声“春节好”跨步正要进门,钱锺书只露出一隙门缝说:“谢谢!谢谢!我们很忙,谢谢!谢谢!”而更多的时候,这种拒人门外的事情,是杨绛来做的。

这或许就是婚姻的氧气:杨绎让钱钟书轻松自得地保全了他内心的骄傲和从容。

钱钟书对杨绛也恋慕至极,他在《人?兽?鬼》出版后,在两人“仝存”的样书上,写下浪漫痴语:“赠予杨季康,绝无仅有地结合了各不相容的三者:妻子、情人、朋友。”

《我们仨》,纪录的是一份绵长、厚实、韧性的婚姻中的细枝末节,它缺乏戏剧性的张力,也缺乏音乐般的诗意。在被各种情感指南和教诲充斥的书市,它没有那么多炫目的技巧和繁复的攻略,但仔细阅读,感动之余,我们或许会彻悟婚姻的智慧,那就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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