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新的财富变成新的市场
2012-04-29张维迎
张维迎
中国能否“保8”二十年,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能不能调动企业家的积极性。
1776年,亚当·斯密发表《国富论》,认为社会经济发展要靠创新和技术进步,人类的历史就是通过创新和技术进步而不断发展的历史。
创新和技术进步靠分工,而分工取决于市场规模。市场规模越大,分工越细,技术进步越快,经济增长越快,收入越高。从这个角度理解,大市场更有利于技术进步和经济成长,而这种循环要靠企业家驱动,能不能调动企业家的积极性,是中国经济能否“保8”二十年的重要因素。
市场并非客观存在,而是企业家发现的,企业家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发现市场——这种工作本身就应该变成一个分工,它可以创造产业:将原有的企业内部分工独立出来,形成一条新的价值链。技术进步带来经济发展之后,人们变富有了,这时企业家应该做什么?
答案是“将新的财富变成新的市场”——这也是中国企业家面临的巨大挑战:人民的生活水平提高之后,不可能再按原来的消费需求格局提供生产。
企业家对于经济发展的重要作用不言而喻,地方发展更需要企业家的推动。我们要避免一种误区:培育企业家,靠的是优惠政策。
事实上,要培育企业家和企业家精神,最重要的是法治和文化环境。对企业家而言,安全感十分重要,这种安全感可以诠释为“只要白天不做亏心事,半夜就不怕鬼敲门”,如果政府乱敲门,企业就不敢投资。
同时,给予企业发展的环境,要强调自由平等,而非特权,是所有人都可以做,而非只有一部分人能做。没有自由的安全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不考虑自由,最安全的人是坐在牢里的人,但这种生活毫无意义。给予企业家的安全环境,首先要强调自由——只要不损害他人利益,同时有权利做的、认为对社会有贡献的、对消费有利的事情,企业家都可以去做。
从这个角度讲,一个地方如果变成中国行政审批事项最少的地方,就是发展的最大优势。如果能够做到只需事前审批,则更有益于企业家的培育,因为这样对于企业家是最安全的。如此,一个地方不需要地理优势、资源优势,仍然会成为中国下一步增长的重要源泉。
产业政策也是培育企业家的重要环节。现在,到处都是寻租的例子,只要政府有政策,企业就想如何从政府拿到这笔钱,而不是如何为消费者创造利益,这说明中国的产业政策还有极大的作用空间。
政府换届也是抑制企业家积极性的因素之一。企业家的担心不无道理:跟前任书记签订的合同,在换届之后,新领导班子不认可,或者一拖就是几年,所以企业家不愿意投资、对地方没有信心。
这就要求我们建设现代政府,任何一届政府所做的承诺,对之后的政府都有约束力。要真正成为一个拥有现代制度的国家,政府、官员的行为,都应该代表一个延续性的机构,而非个人。
总而言之,企业家最重要的功能是市场开发,而政府的职责就是为企业家创造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