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农智送刘伯承离沪
2012-04-24熊坤静
熊坤静
1930年8月的一天,刚调入中共中央特务委员会工作的李克农,被时任该委员会情报科科长的陈赓郑重其事地告知:“克农同志,刘伯承同志要去武汉,中央决定由你护送,有什么困难没有?”
“请中央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保证伯承同志的安全,困难可以克服。”李克农语气坚定地回答。陈赓与他紧紧地握了握手,尔后放心地转身离去。
话虽如此说了,但当李克农独自静下心来细细一想,便觉得担子的沉重。因为他、钱壮飞和胡底3名中共党员上一年才打入国民党CC特务机构,他还被重用为国民党上海无线电管理局特务股长,若不是情况紧急、任务艰巨,党中央怎肯轻易动用他们这条线?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才能做到既保证刘伯承的安全,自己又不至于暴露。由于时任中共中央军事委员会参谋长的刘伯承将要离开上海、前往武汉执行公务的情报已被国民党所掌握,蒋介石为此亲自部署,调动了全部特务系统,以期抓到刘伯承,并下达了对放走刘伯承的人一律处死的命令。这自然使李克农更不敢掉以轻心,遂绞尽脑汁精心筹划,7天后终于形成了一个周密而绝妙的计划。
这天下午4点左右,在阴雨笼罩下的上海,街上行人稀少。一辆行驶中的黑色雪铁龙小轿车突然熄火,躺在闸北棚户区的道路中间,司机正趴在车前修理。旁边站着一位披风衣、戴墨镜的高个子中年人,悠然地吸着烟。
没过多久,忽然传来一阵凄厉的警笛声,紧接着就有3辆车从闸北火车站方向飞驰而来,前后两辆军用道奇卡车上,满载着全副武装的军警,中间夹着一辆军用吉普。任凭那警笛声如何催促,挡道的卧车司机却毫不理会。车队只得停下来。“娘的,谁他妈到大街上来挺尸!”从吉普车上跳下个精悍短小的便衣,冲过来就要揪司机的后衣领。
“嗯——”那便衣听到吸烟的中年人这轻轻一哼之后就有点迟疑,侧面而视,遂大吃一惊,谄笑着大步朝中年人走去,“啪”的一个立正:“哎哟!原来是老师!李股长,幸会幸会!”“邢队长,辛苦了,大雨天还在外头跑。”中年人含笑脱下手套,递过手去。
这位中年人正是李克农。他在雨中足足等了一个小时,才终于获得了这样的效果。而那便衣则是上海市警察局侦缉队队长邢子春,曾是李克农管的无线电训练班的学员,故有“老师”之称。相对于直属中央的CC系特务、且又是该特务机构头子徐恩曾手下红人的李克农,邢子春自然不敢怠慢,他紧握着李克农的手连声说:“误会,误会,不知道是老师的车驾,得罪!得罪!”尔后躬着身子又是递烟又是打火。
“邢队长这是……”
邢子春立刻得意地附在李克农的耳朵边小声说:“车里就是刺杀委员长的胡疯子,学生今天刚在苏州抓到。”原来就在半个月前,蒋介石在上海视察江防时,差点吃了一记黑枪。
“恭喜邢队长,干了一件大事!”早已知道这一切的李克农淡淡地说。
就在邢子春谦逊地说着“哪里!哪里!还靠老师栽培”的话时,李克农口气一转:“我这里有份徐老板急電,委员长密令:胡犯擒获,立解南京。邢队长,我们是至交,不妨向你透点情况:这胡疯子可不是简单人物,他明是辫帅手下的人,其实,他与山西、云南、东北方面都有联系……”说到此,李克农故意顿了一下,见邢子春依然长长地伸着脖子听,才继续说下去:“我这趟正好到南京公差,邢队长要是不怕我抢功,不如就将人犯交我带过去吧。”
“这……”邢子春一怔,本想一口回绝,却听见李克农又说道:“当然,我只是顺路,就做个顺水人情。邢队长自然是随我一同去,功劳自然是你的。我想,邢队长辛辛苦苦在警察局干,有你们丁老板压着,也难有个出头之日,此番见了徐老板,不如就到CC来干吧。当然,邢队长若执意要把功劳让给丁某人,我也不反对,我随后到警察局要人就是了。”
经过一番权衡,邢子春心动了,口中却又讪讪地说道:“老师说哪里话!学生有今天,还不是全靠老师,既然老师有委员长密令……”
“再告诉你一点情况。其实,你那胡疯子不过是个死人,我车上那人才是真正的知情者,我这次去南京,就是引他见徐老板。”见李克农如此说,邢子春不由自主走近卧车,探头往里看。
“回来!这人可是大贵客,邢队长还是不要认识他的好,以免日后麻烦。”邢子春被李克农的话给唬住了,于是满口答应立刻解人犯随李克农去南京。
因李克农的轿车坏了,要拖回车厂修理,只好把车中的那位气度威严、戴着墨镜的“要人”请上了邢子春的吉普。然后在邢的调度下,原班人马掉头又往火车站开去。由于邢押解“钦犯”刚离火车站又返回,自然用不着再仔细盘查,加之有李克农在一旁监守,刘伯承就顺利而安全地上了火车,由此摆脱了危险。
为免后患,不久后,李克农精心设置了一出借刀杀人计,使邢子春以通共嫌疑,被其顶头上司上海市警察局局长丁盛下令处决。
摘自《世纪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