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顿：笑战肿瘤

□ 本刊记者 郭 铁

熊顿：笑战肿瘤

□ 本刊记者 郭 铁

“2011年8月21日清晨，我病了。刚起床走到房门口我就轰然倒下，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完全不省人事，并且——全裸。”

2012年2月2日，天涯社区里的资深“潜水员”们发现了一篇题为《滚蛋吧！肿瘤君》的帖子。在楼主简短的开场白后，一副颇具喜感的漫画作品映入读者眼帘。帖子的作者名叫熊顿，80后，是个“画漫画的”。

从描述自己被病魔击倒的第一幅漫画开始，这组纪录熊顿与肿瘤做斗争的作品已经累积到60余篇，在天涯的点击率已超过200万。“爷们儿”、“有爱”、“坚强”、“乐观”，成了网友们在捧腹之后，对于熊顿的最多评价。

面对病痛，正如熊顿说的那样，“没有走不出的困境，只要抱着坚定的信念和乐观的心态。”

故事从肿瘤开始

“自从生病住院到现在已经五个多月了。我的人生被这场大病割成了两个时空。”

2011年8月21日清晨，熊顿跌倒在她北京的出租屋内。在室友艾米的哭泣声中，熊顿渐渐恢复了意识。“打120？给老正打电话？”艾米在一旁忙得团团转，而熊顿此时的脑海里却只萦绕着一个念头：“以后果然还是不能裸睡啊。”

为了尽快把熊顿送去医院，好友老正闯了两个红灯，最终将车开到了北京军区总院。熊顿不免感慨：“离我上次去医院看病，似乎已经隔了七八年。”在一系列的初步检查后，她被安排住院，“那时还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得了什么病，连想都没想过之后会受多少罪。”

熊顿最终被确诊为淋巴瘤。癌症成为分水岭，将熊顿的生命划分成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病前的我一直是头彪悍的女子，仗着自己壮汉型的体格晨昏颠倒，三餐不定，从来没有为健康操过心。所以K歌必定刷夜，聚餐必喝大酒，生活的确五光十色。病后几乎都在医院，睁眼就是灰白的天花板，入耳就是打疗、吃药、体温、白细胞增减……日子的无聊可想而知。”

不过，病魔并没有将她击溃，相反，昔日里被熊顿灌注于漫画中的乐观与幽默，同样在这场“灾难”中给了她力量。她这样描述创作《滚蛋吧！肿瘤君》的动机：“生活给予我的，不管是幸运还是坎坷，是快乐还是痛苦，是喜是忧是笑是哭……这所有情绪与经历通通可以成为付诸笔尖的素材。”

于是，一个病房里的“混世魔女”诞生了。在漫画中，熊顿经常穿着病号服跑来跑去，头上还固定出现两个熊猫耳朵。她时而对帅气的主治医师心生爱慕，时而对贴心的小护士撒娇捣乱。无论面对化疗还是病情，她都表现出一副神情自若、大大咧咧的样子。

当时为了最终确定病情，熊顿被安排做胸腔穿刺。“什么都是小事，真正要面对的恐怖来了 。”在熊顿的漫画里，胸腔穿刺被想象成一根巨大无比的钢针穿过她的胸膛，不能全身麻醉的取样过程也让她心生恐惧。然而在短暂的疼痛后，从胸口勾出的两条用作病理样本的肉丝却被她形容为“外星人”，类似的无厘头反应常常让医生、护士又气又笑。

“希望我的漫画能让大家觉得有趣，并真诚地祝愿自己能快快好起来！”熊顿把她的没心没肺称为“苦中作乐”。

“熟女”心事

“现实很难做到非黑即白，也没有办法在任何事上都坚持原则。思考这个问题我就浑身疼，算了，不想了！”

熊顿本名项瑶，1982年出生于浙江丽水。2001年，熊顿只身一人前往上海打拼，刚刚大学毕业的她在一家服装公司做设计，每月仅拿2000元工资。在经历了一段艰苦的“沪漂”生活后，身为迈克尔·杰克逊“铁粉”的她为了参加了偶像的歌迷会，而毅然选择了“北漂”生活。

2007年，因为绘制了《熟女养成日志》，熊顿在绘本界一炮而红，并被誉为中国版的高木直子（日本著名插画家）。在这部作品中，熊顿以自己为原型，记录了一个女生从2岁到28岁的心路历程。

“2007年5月1日，我在涂老鸦（成人漫画作者）的感召下开始画出了第一幅，也是我生平第一幅成人漫画。因为实在是喜欢他的风格，所以开始的时候着意模仿。后来在老鸦和老鸦官方网站站长的鼓励下，我开始尝试画女孩子的故事。”

16岁，经历懵懂的初恋；24岁，从各种恋爱伤痛中慢慢成熟；26岁，开始为步入婚姻努力；28岁，虽然经过伤痛，仍然很想结婚。如今，已经年近30岁的熊顿，却依然没能如愿披上婚纱。

在《熟女养成日志》获得成功后，熊顿出版了《熟女“房”事心经》。这部作品的创作灵感，源于她十年“漂移”生活的亲身经历。

和每个在“北上广”闯荡的年轻人一样，熊顿也经历了不停找房、搬家的痛苦。这其中有难忘的甜蜜友情，有房东的扫地出门，也有连夜找房的酸楚。就在熊顿咬紧牙关攒够了房子首付时，房价却蹭地一下蹿得老高……

到了《滚蛋吧！肿瘤君》，熊顿还在描写着自己的故事，不过这一次，读者们不仅为漫画叫好，更为熊顿的乐观精神所感动。和其他出名的草根不同，熊顿并没有站在一个利他的道德制高点，她只是活出了自己的人生，亮出了自己的态度。

然而与肿瘤的战斗过程中，烦恼与忧虑仍然不能避免。在熊顿的CT片里，“有一个比心脏还大的肿物”。所有症状，如咳嗽、肩膀疼，以及每天早上的面部浮肿，都与这个紧挨着心脏的肿瘤有关。令熊顿烦恼的是，肿瘤与化疗让爱美的她不再“长得像林青霞”。当理发师把她的长发剪掉时，从没掉过一滴眼泪的熊顿终于哭了。

最后一战，冲啊！

“早安啊，大家！我今天要去医院啦，新一期的化疗即将开始，快乐的铅笔时光又要过去了。拍下昨天我们一家人给漫画上的色纪念一下吧。”

3月19日，熊顿走进医院进行最后一次化疗。治疗前，熊顿在微博里放了一张漫画。“最后一战！冲啊！杀啊！”伴随熊顿的呐喊，那个头上长着熊猫耳朵的女子挥舞着大刀，正霍霍向邪恶的肿瘤君杀去。

“加油！熊顿”“秒杀他！” ……在漫画下方，500多个网友用简单的语言为熊顿加油鼓劲。临化疗前，熊顿不忘告诉大家如何更加便捷地查看漫画，不忘晒出美国小朋友寄来的鼓励信，不忘和朋友讨论成功绘画的技巧，更不忘将全家人一同上色的漫画作品展现给大家看。

对于熊顿来说，抗击肿瘤的勇气一方面来自她坚强乐观的性格，另一方面，更离不开家人及朋友的鼓励与照料。他们是熊顿内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在《滚蛋吧！肿瘤君》中，熊爸爸的头上也被画上了两只熊耳朵。“我以前总在漫画里把我爸画成一个乐呵呵的慈祥大叔，其实现实中，他是个特传统的大家长形象。”然而看到女儿因剃了光头而落泪，熊爸爸想尽办法逗女儿开心。同是光头的熊爸爸让女儿把父女俩的合影拿去给妈妈看，并说，“叫她猜猜，哪个是她女儿！”

“在妈妈陪床的第一个晚上，我终于领教了肿瘤的厉害。一开始只是简单的肩背酸，然后突然就剧痛起来，就像是有人把手伸进我胸口，使劲捏我的心脏一样。” 在几次三番的剧痛下，熊顿感受最多的并不是身体上的病痛，而是母亲对自己的焦虑与关怀。

于是，熊顿在漫画里纪录了儿时与母亲一起睡觉的情景。“不知道大家小时候和妈妈睡觉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癖好。比如，有的小孩要摸着妈妈的脸才能睡着，有的小孩要摸着耳垂睡，我小时候必须摸着妈妈的嘴唇睡觉。我以为长大后就不依赖妈妈了，可是……在发病后特痛苦的那几天晚上，我一定要牵着妈妈的手才能入睡。妈妈的手温暖粗糙，却是让我安然入睡的慰藉，就像小时候摸着妈妈的嘴唇入睡一样安心。”

3月3日晚，熊顿和她的《滚蛋吧！肿瘤君》出现在央视《新闻周刊》的电视屏幕上，熊顿笑战肿瘤的故事也为更多的人所熟知。正如白岩松所说：“也许她还不能完全有把握立即治好自己的病，但她能不断地让自己的正力量增长。乐观、坚强、有事做，正能量增长了，也许负能量就能消褪，不是吗？”

□ 编辑 张子琦 □ 美编 庞 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