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域的情愫与复杂的认同——对施雨两部长篇的比较阅读
2012-04-13陈涵平
陈涵平
(广东第二师范学院中文系,广东广州 510310)
跨域的情愫与复杂的认同
——对施雨两部长篇的比较阅读
陈涵平
(广东第二师范学院中文系,广东广州 510310)
施雨的两部长篇小说《下城急诊室》和《刀锋下的盲点》,具有相似的时空背景和人物特征,同时又在主题意蕴和叙事风格方面表现出较大的差异。这种同中有异、异中有同的作品情貌,表现了施雨的创作在坚守中不断拓展的喜人态势。
施雨;长篇小说;《下城急诊室》;《刀锋下的盲点》;跨域;认同
施雨是新世纪以来在海外华文文坛崭露头角的新移民作家,小说、诗歌、散文等多种文体她皆有涉猎,并都有所成。在投身文学创作的同时,施雨还创办了文学网站——文心社,团结了海内外一大批文友,壮大了华文创作的声势。近年,她又考入国内一所大学攻读文学博士,期待用更系统的写作训练和更深广的理论素养来垦拓自己的文学之路。
《下城急诊室》和《刀锋下的盲点》是施雨长篇创作的主要成果。与许多海外华文作家不同,施雨在开始创作之前并没有大学中文专业的学习背景,她毕业于医科大学,移民美国后又一直从事医生职业十余年。因此,她一开始小说创作就立马切入长篇巨制,无疑需要一种强大的勇气,也是对自我的一种强烈挑战。现在看来,施雨的努力是成功的。这两部长篇小说,无论是人物形象的塑造、情节结构的设置,还是艺术手法的运用、叙事技巧的驾驭,都达到了较高的水准。对两部小说进行比较阅读,是一次颇有意味的艺术旅行。
一 相似的时空背景和人物特征
作为新移民作家,施雨既具备充盈的中国经验,也拥有丰富的异域阅历。这种跨域的生命体验在她的笔下不断流泻,逐渐凝结为流散写作的特定标志。因此,施雨的两部长篇小说都展现出广阔的时空背景和国际视野,都是在大洋两岸、中美两国的大舞台上演绎出来的人生悲欢离合。
《下城急诊室》中,主人公何小寒在国内一所医科大学毕业后,分到一家医院当实习医生,与自己的带教、一位有过短暂婚史的医生高凡伟逐渐相爱,最终以身相许。就在他们谈婚论嫁的时候,高凡伟的前妻因丈夫车祸身亡而重新回到高凡伟的身边,何小寒无法容忍未婚夫的情感变化,遂负气出走美国,经历千辛万苦考上西医执照,然后在纽约下城急诊室谋得一份住院医生的职位。在成年累月的忙碌中,小寒依然执着于真爱的寻找,她先是爱上了自己的白人同事凯文,后来却发现他是同性恋。失望中她接受了华人医生施杰的求爱,并以为自己终于找到归宿的时候,却在“9·11”中失踪。
《刀锋下的盲点》同样以中美两国为人物命运演进的宏阔背景。主人公叶桑就读于国内某医学院医学系,大三时与同校外语系的男生陆健明相爱,他们相约一同到美国深造,叶桑第一次申请就获得了赴美签证,来到了美国西部城市达拉斯,而陆健明却七次被拒签,最后心灰意冷、甘守国内。在异域苦苦等候的叶桑,最终等来的是男友与别人结婚的消息。陷入痛苦的叶桑不久又遭遇了一起重大医疗事故:在一次整形手术过程中病人意外死亡。因为死者是市长夫人,各种各样的流言与污蔑纷至沓来,叶桑遭受了难以想象的折磨和打击,但她坚信自己的无辜,并顶着压力自证清白,最终在华裔律师王大卫的帮助下沉冤昭雪。经历了一路坎坷,两人终于相爱。
从上述故事梗概的叙述中明显可以看出,两部小说的大环境都是中美两国的时空交织,只不过在叙事过程中,中国经验是“过去时”,往往通过主人公的回溯来展现;美国体验则是“现在时”,明显的成为主要情节推进的现实场域。两部小说的主人公都是年轻美丽的知识女性,都是医学院的毕业生,都是来到美国考上西医执照,然后在美国的医疗机构工作,都在情感上遭遇过挫折,并始终渴望爱情。正因为是这样的人物定位(医生)和背景设置(医院),构成小说日常生活内容的自然就是形形色色的病人和各种各样的病例。溺水、车祸、枪击、烧伤、食噎等等如何急救,塌鼻、平胸、单眼、肤斑、器官错位等等如何矫正,不经意中都成为小说情节串联的结点或人物性格发展的载体。医学术语的呈现和各种病例的展示也因此成为两部小说共同的内容特质,这使读者在关注人物命运的同时也接触到了许多令人感觉新鲜的医学知识,以及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人生病象。这种带有较强专业性的文学作品不仅给读者带来一般性的审美体验,也让读者获得了一种较为特别的知性享受。
两部小说有这么多的相似之处,应该说这和创作主体的生活积累以及知识储备紧密相连。一位年轻漂亮的女性,从国内医科大学毕业,然后移民美国,考上西医执照后在美国医疗机构执业——这种经历,似乎就是作者施雨的自我概括。因此,在两部长篇小说主人公的身上,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作者的影子。自然我们也可以据此推断,小说人物对异域生活的感受、对两性情感的体验、对异质文化的认知,应该都会融进作者自己的理解。(当然,作为一种常识,我们也不能因此就认为,作品中的所有情节都是作者的亲身经历。)由此,这两部带有作者自身浓厚印记的小说,在很大程度上显露了创作主体的自我性,就像严歌苓的《无出路咖啡馆》、张翎的《望月》、虹影的《饥饿的女儿》一样,这些新移民作家在开始创作之初,都无法避免自我性的展露,更不要说像周励的《曼哈顿的中国女人》一类小说极为露骨的纪实性写作了。从这一意义上说,施雨的两部长篇较为突出地体现了新移民创作的一种“类特征”——“强烈的自我凸显和主体意识”。新移民作家这种在创作中对自我性的有意突出,我以为这和他们的移民身份大有关联。新移民作为从一种文化向另一种文化流徙的群体,他们在迁徙异域的过程中必然遭遇身份认同的困惑。也就是说,在原有的自我身份突然迷失之后他们需要不断寻找和确认新的自我。这一新的认同过程往往容易出现自我身份的怀疑和文化观念的杂乱,必须通过不断地自我反思和自我表达才能时时保持清醒的立场。而现代人的自我认同感又与叙事紧密相连,正如英国当代思想家吉登斯所说:现代性背景下的移民“为了维持完整的自我感,在叙述方式的选择时,日记和自传的写作是中心的推荐物”。[1]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因特定文化处境而产生的对自我性的有意凸显似乎已经成为新移民作家的一段必由之路。
然而在我们看来,创作的自我性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作家在创作中充分利用自己的生活积累,叙写自己熟悉的人和事,这是文学创作的基本要求,正如歌德所说:“艺术的最大本领在于懂得限制自己的范围,不旁驰博鹜。”[2]这种限制,就是要求作家要将自己的创作视野约束在自己熟悉的生活领域。只有这样,艺术家才能在拥有生活真实的基础上去追求更具价值的艺术真实。另一方面,这种限制又容易导致作家创作的封闭性和模式化。因为当一个作家的生活圈子与知识结构比较恒定的时候,他很难避免在创作中重复自己。正因为如此,志向高远的艺术家总会不断地拓展生活,不断地学习、思考,以期不断的超越自我,不断的追求创新。关于这一点,我们相信施雨应该有了自己的独到理解,因为她正通过自己的创作践行这一原则。
二 相异的情节内涵和叙事风格
我们在分析了两部小说的主要人物具有相似的生活背景和身份特征之后,我们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两部差异明显的小说。如果说,《下城急诊室》是一首幽怨缠绵的小夜曲,那么《刀锋下的盲点》就是一段急促刚烈的打击乐,两者之间整体的艺术情貌十分不同。
从情节内涵或作品主旨上看,《下城急诊室》主要表现的是主人公对爱情的寻找,而《刀锋下的盲点》则着力探索主要人物的身份认同。在《下城急诊室》中,主人公何小寒短暂的一生明显地分为两个阶段:在中国医院当实习医生的阶段和在美国医院当住院医生的阶段,这两个阶段前后相连,贯穿其中的是主人公的情感命运。作为医科大学的毕业生,小寒年轻漂亮,心灵手巧,对外科医生职业充满期待,对爱情也有自己的美好憧憬。这么出众的姑娘自然会引起别人的关注,她在实习时就被医院院长“特殊关照”——让自己的儿子高凡伟当她的带教。懵然无知的小寒在实习过程中时时感受到带教的关心、体贴,自然对其产生好感。后来在海中游泳时遇险,被高医生救回一命,更是从感激中生出爱意。可是当她从同事口中听到自己预先“被安排”的内情时,个性要强的她顿时心生叛逆,立马疏远高凡伟。陷入痛苦的高医生以酒消愁,在醉意中向小寒大胆表白,高医生那位做院长的母亲也找小寒倾心长谈,于是小寒说服自己“给彼此一个机会”,两人终于走到了一起。然而高的前妻的出现,让这一切发生了逆转,感觉受到伤害的小寒一气之下远走美国。在美国当住院医生期间,白人同事凯文温文尔雅,周到细致,尤其是与她志趣相同、心意相通,使小寒重新生发出爱的情愫。可是凯文是一个同性恋,他关心小寒却不会爱上小寒,当小寒最终发现这一秘密的时候,她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种宿命感,觉得自己的情感“就像一片肥沃、湿润而又没有出路的草地”,只能在无望的天空下沉寂。正当她试图坦然接受命运的捉弄、对爱情渐生失望的时候,又一个男性出现在她的情感世界中。施杰,同在一个医院的华人医生,小寒的上级,一个一直在暗中帮助、呵护她的同胞,在摆脱了原有的痛苦婚姻之后,向小寒袒露了压抑已久的心迹。小寒抱着再试一次的心态走进施杰的世界,并最终走进了他的心灵。正当小寒沉浸于相爱的喜悦中时,“9·11”恐怖袭击刹那间夺走了她的生命。在世贸大厦的废墟上,一曲《回家》的旋律凄凄地送走了小寒始终无所依归的生命和情感。
也许可以说,这部不断寻找爱情的小说在本质上就像一曲情感的挽歌。在《下城急诊室》中,无论是中国还是美国,医院、医生、医术,都只是人物命运和情感的载体或背景,对于爱情的苦苦寻觅才是小说着力铺陈的内容。“Don’t fool around with married men(千万不要和已婚男人厮混)”,这句在小说中不断出现的话语似乎就是命运的谶语,昭示出小寒寻找的徒劳和追求的无望。是的,高凡伟有过短暂的婚史,施杰也有过隔岸相煎的痛苦婚姻,但在我看来,这一点只是作者不经意中寻找的理由。已婚男人不是小寒命运悲剧的必然情由,成为必然的是生活中太多的偶然,是生命中太多的意外,这一切让人生充满着难以预测的变幻和难以意料的结局。无论是在熟悉的故土,还是在陌生的异域,这种命运的无常都会体现为一种生存的铁律。由此,小说似乎在昭示我们,让我们珍惜眼前吧,让我们抓住每一次来到身边的机会吧,就像小寒,虽然失去了“天长地久”,但毕竟也曾“一朝拥有”。也许,这就是《下城急诊室》在曲折哀怨的情愫中、在缠绵婉约的叙述中所要表达的人生感悟。
到了《刀锋下的盲点》,作品的意旨已大为不同。如果说爱情描写仍是作品的一部分内容,这种内容已经大大减少并退居非常次要的位置。作品仅仅用一章的篇幅叙述了主人公叶桑在大学时与同学陆健明的初恋,然后在小说的结尾简要描写了叶桑和律师王大卫水到渠成的爱情。作品的主要篇幅完全由个人的情感探索转向了一个族群的身份认同,而这种身份的寻找与构建是通过一桩离奇的死亡事故来呈现的。主人公叶桑是美国达拉斯市立医院的住院医生,同时又在该市著名的整形外科权威安德森医生诊所里兼职。在一次由叶桑主刀的隆胸手术中,病人意外死亡。由于死者是市长夫人,出事医生是华裔移民,于是骤然间在当地掀起了轩然大波。新闻记者蜂拥而至,各种暗含歧视和陷阱的采访不断骚扰叶桑;政客市长在电视里大加作秀,煽动民众对医院和医生的仇视;医院在面临官司和惩罚的情况下对叶桑冷酷无情,并用所谓的“商业性决定”来牺牲叶桑的前途达到维护医院利益的目的。在这重重压力下,在异国他乡独自奋斗的弱女子叶桑,坚信自己清白无辜,不甘心自己十多年的拼搏所得毁于一旦,于是鼓起勇气,面对接踵而至的责难、歧视、非议、打压,决心寻找证据,为自己讨回公道。她的勇敢和坚强引起了华裔律师王大卫的关注和同情。王律师挺身而出,不顾上司的威胁,毅然为同胞施以援手。两人联手出击,历尽艰难曲折,终于找到市长夫人吸毒的证据,从而洗清了自己的责任。叶桑和大卫也在相互扶持中相知相爱,最终鸾凤和鸣。
显而易见,与《下城急诊室》的悲剧性结局不同,《刀锋下的盲点》拥有一个喜剧性的结尾。当如释重负的叶桑投入大卫的怀抱,每一个读者都会松一口气,都会为他们的结合而高兴。然而这种圆满得来何等不易!作品用大量的笔墨描写了叶桑一路走来的艰难和面对的困境,其中尤为突出的是无所不在的歧视。正如作品所写:“在平时,你可以发现美国的不少好处:独立、自由、平等、友善,不同民族的移民和平相处,大家遵纪守法,彼此尊重。但这是在没有意外发生的时候。一旦生活的平衡被打破,生存环境存在威胁,人性的弱点就表露出来了,种族、性别的差异也尽显无遗。”[3]50事实确实如此。当得知夫人突然死亡的消息时,市长纳尔逊不问青红皂白责问安德森医生:“你是怎么当医生的?你居然把珍娜交给一个新手,一个中国女人,她才来这个国家多久?她懂什么?……”[3]80狰狞的面目中饱含着十足的种族歧视。医院的许多同事也是如此。事故发生后,他们不是从专业的角度帮助叶桑查清原因,而是疏离、躲避,甚至忌恨叶桑给医院带来如此巨大的麻烦。面对这一切,叶桑终于明白,作为少数族裔的她,在美国这个所谓的平等国家里,依然是经不起失败的。在这里,个人的失误,往往会在阴暗的歧视心理作用下,被炒作成为对整个族裔的质疑。这是自我定位为“芒果(外黄里也黄)”的叶桑的痛切感悟。而被叶桑视为“香蕉(外黄里白)”的华人第二代王大卫也有着同样的认知。作为出生在美国的华人后代,王大卫一样有认同的困惑,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不知道究竟该把自己当做像父母那样的中国人,还是像同学那样的白人”。后来他终于看清楚,“真正的白人把我们看成‘荣誉白人’,……不同种族很难真正的交流,尤其是抵达心灵的交流。”所以他对叶桑说:“你不要以为‘香蕉’和‘芒果’是两种东西,它们会变化的。”[3]156正是这种在异族歧视下生发出来的同宗同源的情感认同,促使大卫出手相助,也使叶桑对这位年轻的律师信赖有加。两人真诚交流,紧密合作,克服重重阻力,终于找到病人猝死的真相。应该说,他们的胜利是认同的胜利,是少数族裔在主流社会的层层重压下团结抗争的胜利。这种胜利再次印证了另一位新移民作家的深切感悟:“传统文化是移民挥之不去的影子,没有影子的行走是令人恐惧的。”[4]叶桑和大卫正是因为拥有共同的传统文化的脐带,才使他们在边缘抗争中获得了连接的纽带和力量的源泉。
当然,施雨并不是一位狭隘的民族主义者。她在用作品形象阐释认同价值的时候,并没有无限夸大认同的作用。作品没有忘记用浓墨重彩的描述告诉我们,在身份认同之上,还有更高意义的人类普世价值,那就是对正义、公理和善良人性的追求与坚守。读者从作品中可以看到,叶桑和大卫的联手,无疑壮大了他们抗争的力量。但是若没有室友凯茜的支持、点拨,没有市长女佣玛丽的内情披露,没有白人心理医生的病相指证,没有农场主查普曼的慷慨帮助,没有安德森医生最后的良心发现,他们对真相的揭示还不知要拖到何时!因此,认同与正义的联袂登场,才是演绎这出喜剧的真正缘由。
由于两部作品在情节内涵和主题意蕴上大相径庭,导致在叙事风格上也迥然有异。《下城急诊室》因为主要着力于展示一位年轻女性曲折的情感经历和内心世界,因此它的叙述是舒缓的、柔曼的,叙述时空随着主人公的思绪交错叠现,一会儿是中国的经历,一会儿是美国的生活。这种带有明显意识流痕迹的叙事手法,较为吻合人物内心的微妙波动和情感发展的曲折韵律。同时,作品还有意识地运用多处隐喻,如乐曲《回家》、油画《湿润的草地》等,来暗示人物命运的发展趋势,从而使作品蕴藉更加丰厚、韵味更加悠长,自然也大大强化了抒情色彩。可以说,《下城急诊室》是一个具象叙事中的寻找文本。而《刀锋下的盲点》以一起沸沸扬扬的医疗事故为线索,来表现主人公的顽强抗争。这种带有电光石火般的人生经历,表现在叙事上必然是快速的场景变换和剧烈的情节跃动,因此这部小说的叙事是急促的、坚硬的,叙述顺序主要以案件的发展和真相的揭示而依次展开,具体表现为“死亡事故的发生——各种压力和打击接踵而至——主人公在痛苦中奋起——最终与大卫联手揭开真相”这样一种起承转合的顺叙结构。特别需要指出的是,作品将整个事件的发生发展安放在达拉斯这个城市,而作者又一再强调,达拉斯是一个盛产牛仔的西部城市,它流淌着强悍、粗犷、抗争的文化品格。这一环境的一再渲染,很好地烘托了主人公坚毅顽强的品格。可以说,《刀锋下的盲点》是一个宏大叙事中的抗争文本。两部小说两种风格,读来感觉摇曳多姿。
米兰·昆德拉说过:“小说以它自己的方式,通过它自己的逻辑,依次发现了存在的各种不同的维度。”[5]通过对《下城急诊室》和《刀锋下的盲点》这两部小说的比较阅读,我们发现施雨用自己的创作阐释了这一观点。施雨充分挖掘和利用既有的生活体验,从不同的维度形象诠释了自身对人生和命运、对流散和身份的感受与思考。其中既有个体情感的细腻展示,也有族群传统的深度认同;既有生命体验的生动描绘,也有存在意义的审美思考;既有对异质文化的主动融合,也有对种族歧视的顽强抗争。总之,施雨在中西交错的国际视域中,以个体生命因迁徙而呈现的复杂多变为基点,深刻地展现了世纪之交的新移民的人生遭际和心路历程。从两部作品所展现的丰富意蕴里,我们看到了施雨小说创作的较高起点和多重追求。因此我们有理由期待,在未来的日子她肯定会呈现给读者更多更好的鸿篇巨制。
[1]〔英〕吉登斯.现代性与自我认同[M].北京:三联书店,2000:124.
[2]〔德〕爱克曼辑录.歌德谈话录[M].朱光潜,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80.
[3]施雨.刀锋下的盲点[M].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1.
[4]笑言.没有影子的行走·自序[M].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2002.
[5]〔捷〕米兰·昆德拉.论小说的艺术[C]//艾晓明,编译.小说的智慧.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1992.
A Comparative Study of Shi Yu’s Two Novels
CHEN Han-ping
(Department of Chinese,Guangdong No.2 Normal College,Guangzhou 510310,China)
Shi Yu’sThe Emergency Room in Downtown andThe Blind Spot under the Blade Point,her major achivements in her novel creation up till now,are similar in their space-time background and character traits but are largely distinct in their themes and narrative styles.The juxtaposition of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in novels are reflective of the satisfactory trend of Shi Yu’s constant expansion amid her adherence in her novel creation.
Shi Yu;novel;The Emergency Room in Downtown;The Blind Spot under the Blade Point;crossdomain;acceptance
I206.7
A
1674-5310(2012)-04-0111-05
2012-03-01
陈涵平(1964-),男,湖南汨罗人,文艺学博士,广东第二师范学院中文系教授,主要从事文艺学及海外华文文学研究。
(责任编辑:毕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