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斯拉夫民族的多神教对俄罗斯民族文化的影响

李 敏

（山西大同大学外语学院，山西 大同 037009）

古斯拉夫民族的多神教对俄罗斯民族文化的影响

李 敏

（山西大同大学外语学院，山西 大同 037009）

俄罗斯人被认为是最具宗教品格的一个民族，其宗教信仰自古至今具有多元化的特点，十世纪以前，俄罗斯人的主要宗教是多神教。多神教对俄罗斯民俗文化的形成、语言文字的发展都有着重要影响。

多神教；民族文化

一、引言

文化是受历史条件制约的社会现象，反映着人类生存、认知和活动的方式，而宗教是文化的组成部分，是文化的重要象征之一。不同的民族文化里都包含着特定的宗教文化，在文化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俄罗斯是一个多民族和多宗教的国家，不同的民族在其历史发展过程中形成了独特的文化和宗教信仰。因此俄罗斯民族文化中最重要的特征就是其宗教性。在俄罗斯有很多原始宗教，其信仰主要是多神教。

俄罗斯的祖先是东斯拉夫人的一支，而东斯拉夫人又是斯拉夫民族的三个支系之一，另外两个支系分别是西斯拉夫民族和南斯拉夫人。俄罗斯国家是由古罗斯人于9世纪至10世纪初建立起来的。这些古罗斯人有极强的战斗力，常被斯拉夫人请去解决他们之间的一些冲突，之后又被请去执掌权柄，于是就出现了留里克王朝，他们统治下的斯拉夫人就被称为俄罗斯人。因此古斯拉夫民族是俄罗斯民族的先祖，其多神教信仰也影响到俄罗斯的社会文化生活的方方面面。

多神教是人类历史上最古老的宗教信仰，是原始社会宇宙观的集中体现。斯拉夫多神教并不是一种孤立于相邻民族的原始信仰存在的宗教，它属于古代印欧宗教中独立发展的一个分支。目前，史学家尚未发现有关公元6世纪以前斯拉夫人信仰的见证。因此，斯拉夫人信仰多神教的时期是指6世纪至10世纪末（斯拉夫各民族完成了从多神教向一神教到基督教的转变）这一历史阶段。

俄罗斯广袤无垠却人烟稀少，生产力水平低下，斯拉夫人总是生活在对自然规律的恐惧之中，他们认为天地万物间有无数神灵。因此斯拉夫多神教是古代斯拉夫人在认识自然、从事生产劳动和社会交往过程中形成的。它的特点是形式自由，没有固定的组织范式，信仰的内容主要通过古代斯拉夫人的习俗和礼仪表现出来。但斯拉夫多神教是一个成分繁杂的体系，其中既包含着作为人类宗教信仰的初级阶段的万物有灵论思想（认为自然界中的万物，如石头、水、树、闪电等都是活的，它们都有灵魂），又蕴藏着先验论和超自然人的蜕变论学说（相信来世，认为灵魂能够转化到肉体中去，超自然的人能够转化成羊、狗、猫、干草垛、小孩等）。在斯拉夫多神教看来，超自然的人有具有人形的、兽形的或人兽混合形的外表，超自然的力量遍布人间每个角落，人们不可避免地同它打交道。虽然它并不总是为人们带来厄运或灾难，但是人们仍对它怀有恐惧感。于是人们便借助于专门的礼仪和庆典活动来驱赶它或祈祷它发慈悲。久而久之，这种超自然的力量就演变成多神教中概念较为模糊的诸神。

二、古斯拉夫民族多神教信仰的主要神灵

斯拉夫人信奉的主要神灵包括：太阳神达日博格、天火之神斯瓦罗格、地火之神斯瓦罗日奇、雷垫神庇隆、风神斯特里博格、畜神维列斯、丰收女神罗日尼查、生命始祖罗德、家庭庇护女神罗莎尼采、春之神亚里洛、善良神灵贝列格尼、邪恶神灵乌佩利、带翅膀的狗西马尔格。此外，森林里有林神、鸟神，水里有水怪和人鱼，家里有家神。斯拉夫人为各神建造神殿，供祈祷和祭祀之用。

1.庇隆——雷电神

庇隆是斯拉夫多神教中的雷电神，军人的庇护神。斯拉夫人认为，庇隆在温暖的春日里和闪电一起出现，他为大自然注入雨水并且从稀疏的云朵里引出明亮的太阳。他焕发了大自然的生机，好像重新创造了世界。因此庇隆是生产者、创造者。同时，他也是残暴的神，他的出现使人害怕、颤抖。因此斯拉夫人对他的崇拜有时是出于对雷神的恐惧。庇隆是弗拉基米罗大公建造的万神殿中的至高主神。

庇隆的形象不是一个年轻人，根据古代俄罗斯编年史的描写，他的头发是银白色，胡子是金色的。庇隆的主要武器是石头，弓箭，还有斧头，这些东西都是多神教徒崇拜的对象。人们用牲畜、孩子和俘虏来祭祀庇隆。

尽管庇隆出生在冬天的第一个月，但庇隆日却始于六月二十日结束于八月初，在这段时间，先人举行仪式安葬在战争中牺牲的人，大家聚集在土岗和红山上，举办宴会，军事娱乐，在奔跑、投射武器、游泳、骑马等比赛中比试力量，大家宰杀买来的公牛，烤着吃，喝蜂蜜和克瓦斯饮料。然后授予那些通过严格考验的年轻小伙子以“战士”的称号，并将罗德的武器佩戴在他们的腰上。

2.达日博格——太阳神

达日博格是斯拉夫多神教中的太阳神，是力量和太阳光芒的化身。人们希望达日博格能够为人类赐福，给人们带来健康与富足。斯拉夫人认为达日博格乘着有金色翅膀的白马拉的车在天空飞驰。而太阳光则是他手中的盾发出的。

“达日博格”是“给”、“雨”的同根词，有“分享，分发”的意义。他给人们带来的不仅有雨，还有阳光，让大地充满光明和温暖。达日博格是秋天的天空——时而飘着云彩，时而秋雨淅沥，时而暴雨滂沱，时而冰雹大作。9月22日是秋分，这一天既是罗德（生命始祖）和罗热尼查（丰收女神）日，也是达日博格与莫科什（妇女庇护神）日。此时地里的庄稼已收割完毕，花园和菜园的瓜果正在收割。城里和村里的居民来到户外，点燃火把，把象征着太阳的燃烧着的草轮推上山，在那里人们唱歌、跳舞、做游戏。人们还把桌子摆到街上，上面堆满了美味的食物，这是整个氏族的宴会。邻居们互相品尝做好的食物，相互夸奖，大家一起赞美太阳，祖国和罗斯母亲。

3.罗日尼查——丰收女神

罗日尼查女神实际是两位：母亲和女儿。母亲拉达是众神之母，是家族，妇女，孩子，婚姻，爱情，丰收，果实的庇护神。在斯拉夫神话中拉达是夏日的丰产女神，因此她的形象是一位成熟的母亲。此外还有一些学者把拉达看作是十二个月的母亲，和十二个月相对应的星座会对人的命运产生影响，因此在这个意义上拉达女神不仅仅是夏日女神，是家庭和母性的象征，她也是宇宙运行规律的体现。列利亚是拉达的女儿，小罗日尼查女神。列利亚掌管春日的嫩芽、初开的花朵、少女的温柔。罗斯受洗后罗日尼查女神在民间的地位相当于圣母。

4.白神——光明之神

白神是斯拉夫多神教中的光明之神，他是善良、成功、幸运和幸福之神，他也是古老的春日天空的化身。白神在人们心中是一位白胡子白头发的睿智老者，白神的庙宇建在山上，沐浴在阳光之下，庙宇的金银装饰闪耀着万丈光芒，甚至在黑夜里也能覆盖所有的阴暗角落，使整座寺庙闪闪发光。

从这些内容看，古斯拉夫民族信仰的多神教主要是崇拜各种自然现象，将其神化，认为自然是神灵。

三、古斯拉夫民族的多神教信仰对俄罗斯民族文化的影响

西方文学大师艾略特（T.S.Eliot，1888－1965）认为，文化在本质上是一个民族宗教的化身，文化的出现与发展无不是与宗教联系在一起的。我国学者梁漱溟认为，人类文化都是以宗教为开端；且以宗教为中心，人群秩序及政治，都源于宗教；人的思想知识以及各种学术亦无不是源于宗教。以上观点可以归结为一句话：没有宗教就没有文化。这显然言过其实。然而如果我们从另一角度来理解，即宗教在整个文化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她位，上述说法则是可以接受的。

1.对民俗文化的影响

由于对光明之神的崇拜，如今在俄罗斯民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在白色的罗斯永远不乏善良之人”，人们把自己的祖国、统治者甚至于信仰都称作是白色的。在他们心中白色的光一直是世界，大地，天空，无边苍穹的体现。在白俄罗斯这位神尤为受到尊重。这里的人们相信，如果一个人在森林中迷路，那么那位留着白胡子的老者一定会像魔法师一般把他领回家。在幸福的时刻白俄罗斯人会说“我和白神已经是朋友了！”或者是“没有白神的林子如此漆黑”。人们认为白神能带来财富和丰收。每当收获之际白神就会到田间帮助农人收割。他经常会出现在黑麦田中，鼻子上挂着钱袋，他会召唤穷人并请求他们帮忙擦干净自己的鼻子：如果这个人按他说的做了，那么从他的钱袋就会有钱掉下，而白神便消失了。

谢肉节是俄罗斯民族的一个古老节日。谢肉节的薄饼会让我们想起多神教时期的祖先对太阳的崇拜。人们用烤成金黄色的圆形小薄饼祭祀太阳，20世纪60年代末，前苏联政府将这个节日改为送冬节，又叫俄罗斯之冬狂欢节。节日的古老习俗和宗教意义都淡化了。但这个节日仍然是俄罗斯人的重要节日，象征太阳的圆薄饼依然是节日的必备食品，节日期间跳的圆圈舞依然是俄罗斯最主要的民间舞蹈形式。

此外，斯拉夫人对天、地的态度，使如今的俄罗斯人，即使在接受基督教以后，仍保留着对大地母亲的古老崇拜，如不许在报喜节以前用棍棒敲打和惊扰土地、不许耕地、不许向大地射梭标、不许往地上吐唾沫等；白俄罗斯民间存在着土地在报喜节前怀孕的说法，因此禁止在报喜节前开垦土地，以免土地母亲受惊。

水是生命之源，俄罗斯人自古就崇拜水，即使在接受基督教以后，对水的感情丝毫没有淡漠。在基督教的洗礼节仪式中，水仍保留了一系列多神教的特征和观念。用水洗遍全身以清洗邪气成为南斯拉夫人尤利节仪式中不可缺少的内容；东斯拉夫人的洗水仪式：将花环洒入水中、在水旁点燃篝火等都是崇拜水的表现；西斯拉夫人常在复活节期间以水浇灌年轻人；当出现旱灾时，南斯拉夫人用水往绿草装扮的姑娘身上浇，以达到唤雨的目的。

2.对语言文字的影响

宗教既然是一种社会历史现象，它必然反映人类各个历史时期纷繁的社会生活和人们的日常生活，而这一切都离不开语言，因此也必然在语言中留下许多印记。或者说，语言中有宗教的折射或投影。宗教在崇拜神灵的同时，也崇拜语言，是借助对语言的崇拜与利用而形成和发展的。实际上每一种语言都包含着相当数量的宗教词语，它们具有浓重的宗教色彩。可以说这部分词语比较集中地反映了宗教文化。语言是储存文化的容器，这其中就蕴含了大量的宗教文化信息。

上文中提到的罗日尼扎女神，母亲掌管着夏日的成熟和丰收，因此她的名字“拉达”有“建立秩序、一切顺畅”之意，在俄语中有许多词和概念都与此相关，如“和睦相处”、“整顿”、“好吧”、“亲爱的”。而女儿掌管春天的嫩芽和初开的花朵，因此与她的名字“列利亚”同根的动词有“珍爱”之意。

丘尔（意为“始祖”）是罗斯著名的祖先神。在俄国一些地区，直到19世纪下半叶，一些人遇到怪物或突然的危险时仍发出这样的呼救声（意为“祖宗，救救我吧！”），罗斯人对十字路口的恐惧心理就源于丘尔神。在罗斯神话传说中，“丘尔”一词相当于罗马的界神，他是氏族的田地和疆土的守卫者。由此，俄语词“丘尔”引申为“界线”和“法度”，现代俄语中的副词“过分”就是由该词派生而来的。还有苏特神是斯拉夫人共同遵奉的命运神，从语义学的角度看，他源自“命运”一词。

“上帝”一词是最古老的斯拉夫语对神的称呼，现代俄罗斯人张口即来的含有“上帝”的固定词组和形象短语，使人想起有关众神的多神教观念，如感叹词“我的天哪！”，目前已成陈旧形式的短语“算你走运！”体现着明显的、过去多神教教徒所特有的多神教观念：每个家族、家庭甚至个人都有自己的崇拜对象。所以，每一个多神教徒都真正有可能对着自己的神祈祷：“我的天哪”！

前面提到的罗德神曾被斯拉夫人奉为生命始祖、宇宙之神，掌管天上、地下、水、火等许多世界，其能力相当于基督教中的上帝，从词源上看，所有生物的产生，如单词”生产、生孩子”，“人民”所有的生命之源－水，如单词“泉”、“泉水”、“歉收”，甚至“闪电”皆与“罗德”有关。

在斯拉夫多神教后期，神的概念在人们的信仰中逐渐抽象化。换言之，斯拉夫多神教中产生了具有抽象意义的神，如运气神、灾难神、真理神、撒谎神、死神或审判神等。同运气、成功、幸福等吉祥事物相关的神在斯拉夫各民族中说法基本一致，如俄语中“富有的”一词，原始意为“拥有神的”，而“贫穷的”原意为“没有神的”。

四、结语

古斯拉夫民族的多神教信仰起源于公元6世纪，是由特定的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产生的，古斯拉夫人对各个神灵的崇拜表现为偶像崇拜。虽然公元980年基辅大公弗拉基米尔曾对多神教进行改革，并于公元988年另选基督教为国教，但多神教时期形成的礼仪和习俗却早已深入人们的生活，多神教的痕迹无处不在，无论对俄罗斯民俗文化的形成，还是语言文字的发展都有着长久而深入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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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张秀红.浅析宗教与文化的关系[J].山西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02(3)：15-17.

Polytheism of Ancient Slavs and its Influence on National Culture of Russia

LI Mi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Shanxi Datong university，Datong Shanxi，037009）

It is thought that Russia is a nation with strong religious character and her religion is multiplex from ancient times to the present day.The main religion of Russia is polytheism from 10c，Today，its influence doesn＇t disappear from the consciousness of Russian，but still has an important role to the mind and culture of Russian.Therefore，a good understanding of the polytheism of ancient Slavs will help us interpret the culture of Russia.

polytheism；national culture

B91

A

1674-0882（2012）03-0081-04

2011-12-24

李 敏（1980－），女，山西大同人，硕士，助教，研究方向：俄语语言学。

〔责任编辑 冯喜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