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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知诗学视域下的文学隐喻认知功能

2012-04-12尹祥凤罗凌云詹声斌

关键词:文学语言诗学语言学

尹祥凤,罗凌云,詹声斌

(安徽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安徽马鞍山243000)

认知诗学视域下的文学隐喻认知功能

尹祥凤,罗凌云,詹声斌

(安徽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安徽马鞍山243000)

认知是大脑认识世界的过程,是人对客观世界的感知与经验的结果,是人与外部世界相互作用的产物。文学认知功能是指文学作品的理解需要读者认知和经验的参与,而且需要读者与文学作品中虚构的世界发生互动,从而理解了文本,深化、扩展了读者头脑中固有的知识和经验。文章阐述了文学认知功能中的隐喻认知功能,读者在文学阅读中理解隐喻时利用了头脑中有关的世界知识和经验,同时读者对隐喻的理解深化了自身知识和经验并形成概念、进一步完善了自己对隐喻的认知。

隐喻;认知诗学;认知;投射

20世纪末期兴起的认知诗学是关于文学研究的一门新学科,它把认知语言学和认知心理学等认知科学的研究内容运用于文学批评研究。认知诗学虽在国外已经发展多年、成为显学,但认知诗学在我国的研究却是近几年的事情。随着熊沐清教授策划并组织的2008年第四届中国英语研究专家论坛暨首届全国认知诗学学术研讨会以及2010年第二届全国认知诗学学术研讨会的召开,认知诗学在我国的研究已逐渐开始。

一、研究背景

虽然认知诗学设有专门的章节“讨论文学的一些基本问题,如……文学的功用……”,[1]300但是“缺乏系统、深入地论述”。[1]305在著文介绍了认知诗学这门新学科后,熊沐清教授又专门论证了认知诗学的文学功用观。在《故事与认知——简论认知诗学的文学功用观》一文中,他分析、阐述并梳理了认知诗学理论体系中故事(叙事)的作用,强调了各种心智活动在故事阅读中的参与。熊沐清教授指出“认知诗学的这种认知功用观有如下涵义:文学的产生根源于人类最基本最普遍的认知经验与过程,但它是以艺术的形式呈现的,因而是一种特殊的认知和交际形式,其特殊性使得它对于发展人的认知能力具有特殊作用。”[2]8在此文中,熊教授所指的认知“是与情感、动机、意志等心理活动相对应的大脑理智的认识事物和获取知识的行为和能力”,研究了故事阅读对读者记忆力、情感、创造力和叙事投射具有促进作用。[2]8-14此研究理论详实,论证充分,明确清晰地提出了文学的认知功用观,促进了认知诗学的理论发展。众所周知,“认知”具有多重蕴涵多维视角,角度不同理解也就不同,本文尝试从另一个角度来理解认知诗学中的文学认知功能。

二、认知定义

如前所述,认知具有多重蕴涵多维视角,有必要对认知进行界定。鉴于认知诗学的理论来源是认知语言学和认知心理学等认知科学,本文将从认知科学(包括认知语言学)的维度来探索认知。认知科学家如诺尔曼认为,认知科学的12个主题是:信念系统、意识、成长、感情、相互作用、语言、学习、记忆、知觉、行为实行、技能和思考。其中,信念系统相当于知识或世界知识,包括文化在内。赵南元教授给人脑的认知与思维过程分成4个大层次即物理层、生理层、心理层和文化层。物理层包括神经元、兴奋、抑制、感觉、生物物理和生物化学。生理层包括神经网群体、分类、预测、神经元网络、模式和联想。心理层包括感知、意识、感情、感受、语言、符号、技能和行为。文化层包括逻辑、科学、宗教和艺术,等等。[3]182-187由认知科学可以看出,与认知有关的概念很多。感情在认知中具有重要性,离开文化则无法解释人的认知,而语言本身是非常复杂的课题,其中混杂着认知的许多不同的侧面。“认知语言学不是一个全面研究认知的学科,也没有给认知下一个明确的定义……。但是在认知语言学中,认知属广义的,即包括感知觉、知识表征、概念形成、范畴化、思维在内的大脑对客观世界及其关系进行处理从而能动地认识世界的过程,是通过心智活动将对客观世界的经验进行组织,将其概念化和结构化的过程”。[4]2认知“是人对客观世界的感知与经验的结果,是人与外部世界相互作用的产物”。[4]6根据认知科学中不同学科对认知的不同定义,本文认为,认知是包括知觉、知识表征、概念形成、范畴化、思维在内的大脑对客观世界及其关系进行处理从而能动地认识世界的过程,是人对客观世界的感知与经验的结果,是人与外部世界相互作用的产物,认知主体所处的文化和认知主体的感情对认知具有重要影响。本文强调,认知既是一个人类与世界互动的过程,又是一个人们认识世界的结果。关于“认知”的界定问题,认知语言学的说法提供了一个依据,“认知语言学研究人们对世界的感知、经验、观察事物方式如何影响人们对语言的使用,特别是在同样符合语言规范的条件下如何选择不同的词与句子来表达非客观的意义”,[4]10这段话里的“在同样符合语言规范的条件下如何选择不同的词与句子来表达非客观的意义”的现象在文学语言中表现得尤为明显,因为Claire Kramsch认为文学语言是一种特殊的语言,一个日常的词在文学文本中可能具有不同于日常的涵义,而且文学作品具有表征作家特殊的语言表达方式的特点,并驱使读者注意到这种特殊的语言表达方式。[5]130-131这就要求读者在阅读文学文本时充分运用认知去理解文学语言的非客观意义。认知诗学认为,认知与文学的要义就是意义与知识的密切关系,当人们理解语言时,人们是以自己对世界的知识为基础,而人们对世界的知识来源于人们与世界的互动。[6]8因此,读者理解文学文本的过程也就是读者运用认知与世界(包括文学文本中的虚构世界)发生互动的一个过程。

三、文学认知功能

认知诗学把文学作品的结构(文学文本)和文学作品对接受者(包括读者)的心理影响联系起来。实际上,认知诗学最有见解的成果之一就是在社会科学中形成一种意识:文学的特殊之处和特性在于文学是认知和交际的一种形式。而且,有关认知诗学的研究认为,文学的特殊地位是以人类认知和经验为背景,在对文学的理解过程中,人类认知和经验是最先参与的。利用认知来研究文学从而形成理论,这是认知诗学的特点。认知语言学研究所有的语言,不仅仅是文学语言。通过对人类认知的实验和证实,以认知科学的研究成果为基础的认知语言学,发现人类的认知能力能够进行心理表征(mental representation)和信息处理(processing)。认知语言学的基本规则之一就是意义与知识的密切关系,当人们理解语言时,人们是以自己对世界的知识为基础,而人们对世界的知识来源于人们与世界的互动。这条规则同样适应于我们对文学语言的理解,这也是认知诗学的基本原则之一。[6]2-10据此可见,利用认知诗学的研究成果研究文学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就是从认知的角度来研究文学。本文所指的文学认知功能,是按照认知的定义、界定和认知诗学的研究成果,对传统文学研究中的文学功能的推进和发展。文学的认知功能是指文学作品(或者说文学文本)的理解需要读者认知和经验的参与,而且需要读者利用有关世界的背景知识、自身的经验知识与文学作品(文学文本)中虚构的世界发生互动,从而理解文本,深化、扩展读者头脑中固有的知识和经验。

四、文学隐喻认知功能

在《故事与认知——简论认知诗学的文学功用观》一文中,熊教授从宏观方面论证了文学的叙述投射作用,本文将从叙述投射主要方式之一的隐喻角度进一步阐述文学的认知功能。

(一)隐喻的本质

认知诗学研究者认为,认知语言学家从一开始就必须注意到文学语言的特征,例如隐喻在文学语言中的地位;认知语言学运用于文学研究的突出表现是隐喻。文学语言中充满了大量的隐喻,它是文学的显著特征。[7]6由此可见,隐喻在认知诗学中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以往的语言学研究把隐喻看作是语言形式上的修辞,是语言装饰的手段,因而只是修辞学、文学、文体学研究的对象。认知语言学和心理学的研究表明,隐喻是人们认识抽象概念和表达自我的一种强而有力的工具,不仅是语言的,更重要的是认知的、概念的。隐喻的定义从不同角度具有不同的阐述,本研究采纳现代隐喻学的观点:“隐喻是两个不同语义领域的互动,它涉及两个领域,每一个领域都有其特殊的图式结构或者说不同的语义结构特征”。[8]42现代隐喻理论认为,隐喻本质上是一种认知现象,语言中的隐喻是人类认知活动的结果与工具。有人提出隐喻的产生主要是语言字面意义与语境的冲突,冲突的解决过程也就是隐喻意义的理解过程。相对于日常言语的使用规则来说,隐喻是一种正常语言的偏离。[8]28-30因此,理解文学中的隐喻也就是理解一个日常的词不同于日常的涵义。

(二)暗藏隐喻与明显隐喻

根据隐喻学可知,理解隐喻包括理解两个及两个以上的概念域。隐喻含有对象(tenor)和载体(vehicle)。对象又被称之为“源”(source),载体则被称之为“目标”(target)。自从认知语言学主要研究隐喻的概念层次以来,上述的两个要素分别被称为源认知模型(source cognitive model)和目标认知模型(target cognitive model)。在句子表达上,对象倾向于最先出现,而两个要素之间的共性组成了隐喻的背景(ground)。Peter Stockwell指出,如果源认知模型和目标认知模型在句式表达上都体现了出来,这样的隐喻叫做明显隐喻(visible metaphor)。[9]107在文学作品中还有种暗藏隐喻(invisible metaphor),他举例说明在《罗密欧与朱丽叶》中有这样两行诗句:

But soft!What light through yonder window breaks?

It is the east,and Juliet is the sun.

根据Peter Stockwell的分析,在第一行中整个句子可以从字面上进行理解。然而,从下一行的角度来看,还可以用隐喻对第一行进行分析。名词“light”和动词“breaks”说明了源认知模型的存在,而且从源认知模型读者可以推断出目标认知模型Juliet所具有的特点。仅仅从第一行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个暗藏隐喻(invisible metaphor),因为认知模型(认知模型指源认知模型或目标认知模型,这里指的是目标认知模型Juliet)在第一行中没有出现,此目标认知模型在第二行中才被表达出来,因此诗节第二行中的隐喻才是明显隐喻。[9]107Peter Stockwell说:“至于隐喻是暗藏的还是明显的,对文学语言的理解来说相当重要,因为暗藏隐喻的理解需要读者更多的创造性输入。当然,读者进行创造性输入时,文学语言的理解有可能具有模糊性和不确定性。”[9]107读者理解源和目标的共有特点后,会产生一个理解问题:是“朱丽叶带来了一切生命”、“朱丽叶能让植物生长”、“花儿们朝向朱丽叶”、“充满阳光的朱丽叶”还是“喜欢向着阳光的罗密欧”?表达上的细微不同强调了隐喻源特征的不同方面,因此读者对目标域将会以不同方式进行理解,而且目标域将具有不同表达形式。隐喻的内涵意义、由隐喻所引起的联想和读者对隐喻的共鸣,甚至是它本身的外延意义将会改变投射结构(指由源认知模型中的特性所投射的特点),影响目标认知模型如何进行构筑。[9]107

(三)概念隐喻中的大隐喻与小隐喻

语言中的很多日常表达含有一些共享的概念结构,而这些概念结构又为人类智慧所共同享有。Peter Stockwell认为,概念隐喻中的源以人类的日常经验为背景,有关源的认知域(domain)来源于基本等级范畴(basic-level category)。[9]109基本等级范畴通常是人类最容易与世界产生互动的一个范畴层面。Peter Stockwell指出隐喻投射的双方都是认知模型,在分析隐喻时,源认知模型的结构和部分特性被投射到目标上。[9]110-111源认知模型与目标认知模型之间的投射具有“恒定性”(invariance),即投射主要是单向的:也就是说隐喻的源被投射于目标,反过来就不能成立了。通常情况下这是正确的,然而在一些文学作品中,由于一些隐喻相当新奇和陌生,导致读者按照目标向源进行认知投射来重新理解源认知模型。以上关于隐喻的研究仅局限于句子层面。[9]110-111Peter Stockwell从篇章方面提出了大隐喻(megameta-phor)和小隐喻(micrometaphor)的说法。某些概念隐喻在一部文学作品中反复出现,通常持续出现并反映作品的主旨,这样的概念隐喻就是大隐喻。大隐喻贯穿于整个文学作品中,有助于读者理解文学作品的主要内容和关键意义。文学作品中含有很多隐喻,它们都具有特殊意义,所有这些隐喻的理解使读者在头脑中领悟出一个大隐喻的含义,那么这些隐喻就叫做小隐喻。[9]111也就是说,大隐喻由反映其主旨的多个小隐喻组成。

(四)文学隐喻认知功能

隐喻是认知的、概念的,是人类大脑运行的基本模式。隐喻是两个认知模型之间的相似性的投射。概念隐喻的源以人类日常经验为基础,而概念隐喻的源又来自于人类与世界经常发生互动的基本等级范畴。认知诗学的基本规则之一就是意义与知识有着密切的关系,当我们理解文学语言时,我们是以自己对世界的知识为基础,而我们对世界的知识来源于我们与世界的互动。一方面概念隐喻的源来自人类与世界互动后产生的基本等级范畴;另一方面我们理解隐喻必须利用大脑中有关隐喻的两个认知模型之间的投射的知识,而两个认知模型之间投射的知识来源于我们与世界的互动。由本研究对认知的界定可知,隐喻在文学作品中具有不同于日常的涵义,作家在同样符合语言规范的条件下选择隐喻来表达非常规意义,这就需要读者在理解隐喻的过程中利用大脑中固有知识和经验努力寻找源域和目标域之间的相似性并进行投射,同时读者因为理解了隐喻而深化自身知识和经验并形成概念、进一步完善读者的认知;尤其是对文学作品中的暗藏隐喻和大隐喻的理解更加需要读者积极、主动寻找源和目标之间的投射关系,找出两者的相似性从而加深对作品和世界的理解。因为读者在文学阅读中理解隐喻时利用了头脑中有关的世界知识和经验,同时读者对隐喻的理解深化了自身知识和经验并形成概念、进一步完善了自己对隐喻的认知,所以理解文学语言中的隐喻具有重要的认知功能。这正如熊沐清教授所指出的那样,“其结果就是修正这些听众理解世界的认知模式”。[1]305

五、结语

认知诗学是一门新的“诗学”,是文学研究的新范式。尽管认知诗学研究者没有系统地研究文学的一些基本问题,但是这些不足之处并不妨碍认知诗学的迅猛发展。从认知的角度研究文学的功能,不是对已有传统研究的否定,而是从另一个侧面丰富已有的研究。本文探讨了认知的定义,对认知进行了界定,并以此为基础根据认知诗学的研究成果对隐喻在文学理解中的认知功能进行了阐述。希望本文的相关研究能进一步提升文学的社会地位、对认知诗学在我国的蓬勃发展能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

[1] 熊沐清.语言学与文学研究的新接面——两本认知诗学著作述评[J].外语教学与研究,2008,(4).

[2] 熊沐清.故事与认知——简论认知诗学的文学功用观[J].外国语文,2009,(1).

[3] 赵南元.认知科学揭密[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2.

[4] 赵艳芳.认知语言学概论[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

[5] Claire Kramsch.1993.Context and Culture in Language Teaching.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

[6] Joanna Gavins and Gerard Steen.2003.Cognitive Poetics in Practice.London:Routledge.

[7] Brumfit,C.J.and R.A.Carter.1997.Literature and Language Teaching.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

[8] 束定芳.隐喻学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学出版社,2001.

[9] Peter Stockwell.2002.Cognitive Poetics,an Introduction.London:Routledge.

H059

A

1672-0040(2012)04-0066-04

2012-04-16

本文系安徽省高等学校优秀青年人才基金项目“从认知诗学的角度研究文学文本的认知功能”(2009SQRS051)的研究成果。

尹祥凤(1980—),女,湖南邵阳人,安徽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教育学硕士,主要从事英美文学、英语教学研究。

(责任编辑 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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