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智业:一种特殊的新型旅游业态

李庆雷 王 珍 吴雅玲

(1.云南师范大学旅游与地理科学学院，云南昆明 650500;2.云南师范大学职业技术教育学院，云南昆明 650092;3.大同大学 商学院，山西 大同 037009)

旅游业已经步入智业时代，旅游智业已发展成为具有一定规模和重要影响的新型旅游业态。这是旅游业作为知识密集型产业的内在要求，是知识经济、创意经济高速发展的客观条件，也是实施旅游业“两业”战略的必然要求。中国旅游未来研究会课题组发布的《新10 年中国旅游发展趋势预测(2011－2020)》指出，旅游决策对智力的需求更加明显，旅游发展对人才的需求更加迫切。《中国旅游业“十二五”发展规划纲要》明确提出“支持咨询、规划、设计等旅游相关的智力型企业发展”，发挥旅游业对信息咨询、文化创意等部门的重要促进作用，鼓励旅游产业中的自主创新、构建旅游业研发创新体系，建立旅游企业对外投资、旅游项目招商引资咨询服务体系。作为一种特殊的旅游业态，旅游智业不仅影响着特定区域旅游发展的思路与方向，而且对旅游人才需求产生作用。笔者试图对旅游智业的产生背景、内涵与特征、现状与对策等问题进行初步研究，以期引发相关人士对这种特殊新业态的关注。

一、旅游智业产生的外部环境与内在原因

20 世纪90 年代，就有人提出“旅游业是典型的点子产业”的观点，还有学者对景区管理咨询的商业空间与拓展对策进行分析。随着第一轮旅游规划高潮的出现，为旅游业提供智力服务的群体与机构随之产生，但由于市场性不强而没有被视为“产业”。2003 年，第四届远见讲坛将《站在专业创新和时代浪潮上的旅游智业》作为主题，指出旅游智业已经成为旅游业生产力更新的源泉，是旅游业生产力升级换代的动力源泉，是旅游业健康发展的神经和发动机。这是国内“旅游智业”首次被正式使用。2004 年，达沃斯巅峰旅游景观设计中心作为国内首家专业旅游咨询类企业参加国内旅游交易会，说明国内旅游业开始步入“智业时代”。旅游智业的产生与崛起不是偶然的，受到外部社会环境的深刻影响，具有深刻的内在必然性。

1、现代旅游业的知识密集性

旅游业被业界普遍认可的特征主要包括依托性、综合性、带动性、服务性、敏感性和劳动密集型。20 世纪90 年代以来，知识密集型逐步取代劳动密集型成为发达国家旅游业的发展趋势［1］。国内旅游业摆脱单纯依托高品位旅游资源的阶段，旅游开发进入创意导向阶段。同时，随着主题公园开发实践的不断深入，人们逐渐意识到主题公园产业是一个知识支撑的产业形态，需要依靠智慧、创意不断形成新的卖点，依靠新的科技成果不断为游客创造新的体验［2］。有鉴于此，人们逐渐改变“旅游业高科技和知识性含量较少”的观念，认识到2l 世纪的旅游业不仅是劳动密集型产业，也是知识密集型产业［3］。2011 年全国旅游局长研讨班上，四川省旅游局局长郝康理指出，旅游业是知识密集型产业，是创意产业。国家旅游局局长邵琪伟也提出，争取用10 年左右时间基本把旅游业发展成为高信息含量、知识密集的现代服务业。

2、知识经济与创意经济的兴起

20 世纪80 年代，“知识经济”应运而生，将人类带入一个以创新为灵魂，以知识为主导，具有网络化、信息化、数字化、技术创新化、资源新型化、消费理性化及服务型等特征的经济形态。经济增长比任何时候都更加依赖于知识的生产、传播和应用，知识资本已经成为继土地、金钱、体力之后的“第四资源”，主导着企业和经济的发展。旅游业属于知识经济产业，尤其是现代旅游业表现出越来越基于知识的特点［4］。同时，随着知识经济的深入发展，一种依靠创意、技巧及才华来创造财富和就业潜力的新型经济形态已经发挥出巨大的现实影响力，这就是创意经济。创意经济在为社会创造巨大财富的同时，还促进社会分化，形成四个主要职业群体:农业阶层、工业阶层、服务业阶层和创意阶层。正在崛起的创意阶层主导着城市和经济的未来［5］，旅游业就具有鲜明的创意经济属性［6］。

3、旅游业转型升级的客观要求

近年来，科学发展和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成为国民经济发展的主线。结合旅游业发展实际，各地旅游部门与企业纷纷提出转型升级的设想并积极付诸实践。旅游转型升级不仅仅是旅游产品从观光型向观光与休闲度假并重型升级、旅游产业由规模扩张型向质量效益型转变，而且是旅游发展战略、增长模式、产品结构、经营理念、运营方式和产业格局的全面变革。相对于过去30 年依靠高品位旅游资源旅游人次增长的发展模式而言，旅游业转型升级任务更加艰巨、挑战性更强、难度更大，是对地方政府旅游职能部门、涉旅企业与旅游社区智慧的考验。除了内部集思广益，面向外部寻求专业机构的智力支持已成为一种重要的解决方法。在思想采购、民间智囊等新兴理念盛行的今天，这也为旅游业民间智库——旅游智业的产生与发展提供了重要契机。

二、旅游智业的主要特征与业务构成

理论研究远远滞后于实践是国内旅游界存在已久的现象，旅游智业也是如此。旅游智业的具体部门虽已存在多年并已产生重要影响，但对其理论探讨尚处于起步阶段，相关研究成果十分少见。研究旅游智业，应首先对其概念进行合理界定，分析旅游智业的内涵与外延，明确这一业态与其他传统旅游业态的不同之处，以便抓住其特质、围绕其特殊性进行探讨，同时为搭建学术交流平台奠定基础。

1、旅游智业的基本内涵

2003 年，远见旅游发展机构袁健指出，旅游智业延伸了20 世纪90 年代策划界提出的“智业”这个概念，专指旅游业中知识含量和技术含量高或相对高、产品以非实物性为主要形态的事业圈或产业群，其内容包括管理咨询、规划设计、科技开发、理论研究等，其产品形态是一种信息符号［7］。2006 年，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刘锋指出，旅游智业是知识经济与旅游业联姻后的一门新兴产业，其实质就是通过智力来贯穿旅游业策划、规划、设计、投资、开发、运营、营销、管理等各个环节，以实现旅游产业真正意义上的无缝对接［8］。他们站在从业人员的角度提出了对旅游智业特征、内容、产品、实质的认识，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旅游智业的本质特征，为后人认识旅游智业奠定了基础。还有部分学者认为旅游智业就是头脑产业、知识产业、创意产业，体现了旅游智业的某些特征。

综合以上观点，笔者认为，旅游智业即旅游智力服务业，是通过知识的获取、应用和创新，以非实物形态的产品为旅游业相关部门提供问题解决方案的专业性智力服务机构的统称。这一定义在原有认识的基础上，强化了旅游智业的本质特征——专业性智力服务机构，明确了旅游智业的核心能力——知识的获取、应用和创新，说明了旅游智业的产品形态——非实物的问题解决方案，指出了旅游智业的服务对象——旅游业相关部门(包括政府职能部门、旅游企业、其他旅游组织)，还明确指出旅游智业这一称谓的集合性特征，能简明扼要地说明旅游智业的内涵与外延，更加符合旅游智业发展的基本原理与要求。

2、旅游智业的主要特征

结合对国内典型旅游智业机构的分析，并充分考察国外智业机构的情况，可以总结出旅游智业六个方面的特征:第一，以智力为核心资源，知识、创意、技术含量高，对人才的依赖性强，重视智库建设;第二，创新性强，强调对旅游专业及相关知识的创新性运用，重视新颖独特的旅游创意;第三，业务范围广泛，综合性较强，并且随着市场需求的变化而扩展和深化;第四，以脑力劳动为主体，过程管理和质量控制难度较大;第五，产品多为非实物形态，质量难以量化衡量，产权保护难度较大;第六，对旅游精神性产品生产的影响大，对区域经济与社会发展的贡献大。此外，旅游智业还具有以无形资产为主、产出附加值高、资源消耗少、环境污染小甚至基本不造成环境污染等特征。

概括起来，旅游智业的主要特征可以归结为“五高”，即高知识度、高创新度、高互动度、高贡献度和高责任度。其中，“高知识度”是指知识含量高，智力依赖性强，具有较强的专业性;“高创新度”是指创新性强，旅游创意密集度高，重视问题解决方案(通常为旅游产品设计与营销方案)的新颖独特程度;“高互动度”是指紧密结合市场需求，客户通过阐述委托意图、陪同考察、参加项目讨论、提出修改意见等形式参与生产过程;“高贡献度”是指旅游智业是旅游产业创新体系和区域创新网络的重要组成部分，对经济发展、文化传承、生态保护、民生保障方面产生积极、深远与广泛的影响;“高责任度”是指涉及精神产品的生产，肩负物质、精神、生态文明建设等多种功能，要求旅游智业机构及从业人员必须具有高度的社会责任感。

3、旅游智业的部门与业务构成

理论上，凡是以旅游企业为主的客户群所需要的智力服务都构成旅游智业的业务领域，数量达到一定规模之后会催生相应类型的旅游智业机构。根据对巅峰智业集团、远见旅游发展机构、绿维机构、奇创旅游规划咨询机构、来也旅游发展公司、智成旅游智业机构、青岛金石创意旅游智业机构、香港维恩旅游智业集团、河南创景天下旅游机构、麟德旅游规划顾问有限公司等代表性旅游智业机构的调查分析，现阶段旅游智业的重点业务与相应部门构成包括规划设计、创意策划、营销推广、管理咨询及相关领域五个方面。其中，旅游规划设计是现阶段国内旅游智业的主要阵地，是多数旅游智业机构的核心业务，也是市场接受度最高的领域，指的是依据《旅游规划通则》提供区域旅游发展规划、旅游区各层次规划、各类专项规划(如旅游公共服务专项规划)及融合性规划(如旅游城镇规划)等产品。旅游创意策划主要根据客户具体需求有针对性地提供形式灵活、类型多样的产品与服务，比较注重构思的新颖性和方案的独特性，如绿维机构推出的商业策划、产品策划、总体策划、专项策划等。旅游营销推广主要是依托自营媒体或整合其他企业资源，为企业提供旅游形象传播、营销活动举办、市场拓展计划实施等方面的服务。旅游管理咨询主要面向景区、酒店、餐厅等旅游企业提供战略、经营、管理、法律、财务、人力等方面的咨询服务，相关领域涉及旅游项目可研、旅游项目招商引资、旅游景区托管、旅游人才培训、旅游设施设备研发、旅游技术中介、旅游市场调研、旅游专业信息供应、旅游企业委托的专项研究等，例如绿维机构提供市场调查、招商、旅游房地产、泛旅游产业、农村规划、建筑表现等服务。

在企业存在形态上，除了专门从事的上述业务的独立企业之外，国内旅游智业还包括提供上述服务的准企业机构、其他业务机构和独立职业者。准企业机构主要是各类科研院所尤其是旅游院校中的教学研究机构，依托人才优势，多以所属单位的名义，向政府或企业提供旅游管理咨询、规划、策划等社会服务，收取相应费用;其他业务机构是指以广告策划、建筑设计、园林规划、景观设计、城市规划、工程咨询等为主要业务的企业，因业务关联、客户要求或出于开拓市场等方面的考虑，同时从事与旅游相关的规划、设计、咨询业务;独立职业者是受艺术、建筑、景观设计等专业传统的影响，在创意经济兴起背景下大量涌现的以个人工作室形态存在的旅游智力服务提供商。

三、旅游智业的发展现状与对策建议

作为中国第三产业中最具活力与潜力的新兴产业，旅游业正由传统的资源时代、资本时代步入智力时代。旅游智业虽处于起步阶段，却已展示出较快的发展速度、光明的发展前景和巨大的发展空间。同时，也应清醒地认识到旅游智业发展中存在的各种问题与制约因素，以促进旅游智业又好又快地发展，真正发挥“政府的参谋”、“企业的顾问”的作用。

1、旅游智业的发展现状

继2004 年达沃斯巅峰旅游景观设计中心参加国内旅游交易会、2005 年旅洽会上深圳中国旅游规划院签下大单之后，2006 年旅洽会专设“智慧馆”展区，一批旅游规划设计机构集体亮相，展示了中国旅游智业的力量。2006 年10 月底，以“为旅游行业义诊为中国旅游投智”为主题的首届中国旅游智业巅峰论坛在北京举行，魏小安在发言中将“智业是旅游的助力”作为中国旅游发展八大新趋势之一。此后，每年一次的旅游智业巅峰论坛对旅游智业理念的传播起到了重要的促进作用。目前，国内旅游智业呈现出以旅游规划设计机构为主、以创意策划与营销推广业务机构为辅、以企业经营管理咨询业务机构为补充的格局。截至2009 年9 月底，仅经过国家旅游局认证的甲级旅游规划设计资质单位就已达到42 家，乙级227 家，丙级更多。目前国家对创意策划、营销推广及其他业务尚未提出资质要求，加之有些业务是依托原来已经存在的机构进行的，因此相关机构的数量难以准确统计。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类机构的数量、规模与收入已经大大超过旅游规划设计资质单位。

2、旅游智业发展中存在的问题

国内旅游智业起步晚、发展速度快，同时也面临着成长中的烦恼，出现了一些亟需解决的问题。这些问题主要包括:

(1) 旅游智业认同度有待进一步提高。受传统经营管理理念的影响，为数众多的中、小、微型旅游企业对咨询、策划等业务的认同度不高，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旅游智业的市场需求。

(2) 旅游智业产品质量有待提高。部分旅游智业机构缺乏足够的市场调研、信息收集、知识积累和创新性人才，导致产品的科学性、前瞻性、可行性不强，客户满意度和回头率不高，“纸上画画，墙上挂挂，过了评审，全是废话”的现象还不同程度地存在，造成人力、物力、财力的巨大浪费。

(3) 旅游智业缺乏公认的规范与标准。除《旅游发展规划管理办法》、《旅游规划通则》外，旅游智业机构的其他业务尚无资质要求和指导标准，加之经营理念、企业实力、从业经验方面的差距，众多旅游智业机构在服务流程、产品质量、收费标准等方面的差别十分明显，同时，受信息不对称等因素的影响，客户不易准确对旅游智业机构的综合实力和产品质量进行衡量。

(4) 高级旅游智力服务人才匮乏。旅游智业对人才的依赖性强，对人才的素质、知识、经验、创新能力等方面要求也相对较高。受现阶段旅游教育培养目标不清晰等因素的制约，旅游智业机构无法直接从旅游院校得到亟需的人力资源。同时，优秀人才的高流动性也在一定程度上造成旅游智业机构服务与产品质量不稳定。

3、促进旅游智业发展的对策建议

为了有效解决上述问题，推进旅游智业的健康发展，笔者提出如下建议:

(1) 加强智力强旅理念的推广。充分发挥各种媒体的作用，以生动灵活的形式，加强智力强旅理念的传播，大力宣传旅游智业的重要意义与业务领域。

(2) 明确业务主管部门。加强对旅游智业机构的监督管理和业务指导，借鉴旅游规划设计单位资质认定的经验与做法，时机成熟时提出从事策划、咨询等业务的资质要求，并制定年度审查、等级评定、退出机制等配套制度。

(3) 成立行业协会。制定旅游智业各领域服务规范、产品质量评估体系与业务收费标准，研究各类旅游智业机构共同关心的问题，实施行业自律，规范市场秩序，维护行业权益，拓展业务范围。

(4) 提高产品质量。借鉴麦肯锡、波士顿等国外著名咨询机构的服务流程、工作方法与管理制度，总结推广巅峰、绿维等国内知名旅游智业机构的运作模式与成功经验，通过完善激励和约束制度，促使旅游智业机构提高知识的获取、利用、共享与创新能力。

(5) 创新人才培养方式。引导旅游院校革新教育理念，实施人才培养目标的差异化，积极探索“创新、创意、创业”培养模式，与时俱进地改革教学内容，补充旅游文化创意、旅游策划、旅游企业咨询、旅游企业战略管理、旅游科学技术、旅游资本运作等方面的课程，强化各种形式的实践教学，培养适合旅游智业需要的高端专业人才。

(6) 加强理论研究。引导专家学者和从业人员加强理论探讨，尤其是创新性知识的生产机制、组织知识的形成机理、个人隐性知识的挖掘方法等等，以指导旅游智业实践。此外，探索旅游智业的开放性运作模式、旅游智业产品的知识产权保护、旅游智业影响力与公信力等问题也需要引起重视。

脑力劳动在社会生产中的作用日益上升是生产力发展的重要规律，旅游智业的产生与发展就是这一规律在旅游领域的直接体现。旅游智业时代的到来，不仅为旅游规划、策划、咨询机构提供了市场机遇，也为高等院校旅游人才培养目标差异化定位提供了参考性方向，还为理论界提出了新的研究问题与任务。除了市场需求特征、供给能力评估、行业服务规范、产品质量评价等旅游智业本身的问题亟需研究之外，旅游智业还提出了许多具有重要现实意义和理论价值的研究方向，如旅游企业智力资本管理问题、旅游企业知识创新问题、知识密集型旅游企业人力资源管理问题、旅游智力服务企业创意生产问题。此外，旅游智业还引发人们对现代旅游产业特征、旅游经济增长模式、旅游人才培养规格、旅游创新实现路径等问题的深入思考。希望这些问题能够引起业界专家学者关注与重视，共同推进旅游智业及相关问题的讨论与研究，为旅游业持续、快速、健康发展提供智力支持。

［1］郑向敏.知识经济与旅游业的变革和发展［J］.旅游科学，1998，(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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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吴季松.知识经济学［M］.北京: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2007.181－1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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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刘 锋.让科学发展观与旅游智业交相辉映［N］.华东旅游报，2006－11－23(A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