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资本市场新大陆

朱伟一

因果关系很重要，律师经常抓住这个问题不放：死缠烂打，循环不休。同样，分析非法律问题时，因果关系也是首要问题。比如，资本市场与美国经济发展之间的因果关系就比较难缠。美国是因为经济发达才有资本市场，还是因为有资本市场才经济发达？即便两者之间没有因果关系，似乎也有主次关系，只是答案不好找。

还有一种说法，美国资本市场发达，是因为美国有拓荒精神，敢想、敢干，勇于创新。美国人也吹嘘自己有拓荒精神，也叫新疆界精神：先在北美大陆拓荒，再到全世界各地拓荒，之后是在太空拓荒。当然，拓荒不是请客吃饭，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温、良、恭、俭、让。美国人拓荒，那是横枪跃马，射杀印第安人。

确实，疆界很重要，地盘很重要，新大陆很重要。同样，资本市场也需要地盘，需要新大陆。上个世纪末到本世纪初，华尔街在全球范围内高歌猛进、摧枯拉朽、势如破竹。资本市场之所以大行其道，原因之一是地缘政治上出现了新大陆：苏俄帝国崩溃，以美国为首的西方阵营全面获胜，东欧各国纷纷倒向美国，崇尚美国，也崇尚美国式的资本市场。但欧债之后，欧洲伤筋动骨，再要大力发展资本市场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曾几何时，中国也是华尔街冒险家们的乐园，但现在股市如同一匹死马似的不肯动弹——这是因为许多人从根本上对资本市场产生了怀疑。资本市场需要新大陆！于是非洲，就成了“新大陆”。

尼日利亚、肯尼亚、博兹瓦纳和赞比亚，号称非洲四小龙，资本市场发展很快。截至2012年9月，尼日利亚的债券市场总额为345亿美元，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为7.2%；肯尼亞的债券市场总额为67亿美元，国内生产总值增长比率为5.0%；博兹瓦纳的债券市场总额为11亿美元，国内生产总值增长比率为4.6%；赞比亚债券市场总额为5.63亿美元，国内生产总值增长比率为6.6%。

南非似乎也是铁了心的要搞资本市场。资本市场与国内生产总值之比，显示资本市场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2000年至2010年期间，该比例在中国和美国分别为67.26%和126.34%，德国只有47.39%，而在南非是209.61%。

但就资本市场的总市值（所有上市公司价值之和）来说，尼日利亚有非洲最大的股票市场，金融危机之前是每两周便有一家公司上市，轰轰烈烈，如火如荼。尼日利亚有石油，发展资本市场并非无本之源。整个非洲都有丰富的矿藏资源。非洲拥有世界40%的战略原材料，其中包括石油、铁矿和黄金。麦肯锡咨询公司预测，今后10年中，非洲的消费品、农产品和基础设施部门的销售额有可能翻一番，达到2.6万亿美元。

非洲大陆的上市公司还有一个卖点：其平均市盈率是8，而新兴市场国家上市公司的平均市盈率是15。当然，在非洲投资也有风险，首先是有政治和经济风险。但尼日利亚已经降低了通货膨胀，津巴布韦的通货膨胀也得到了控制。

腐败在非洲仍然是一个大问题。威尔法戈银行资产管理（Wells Fargo Asset Management）的一位银行家表示，“如果你觉得中国和俄罗斯有腐败，请到非洲去看看。”但搞资本市场不惧腐败，也不惧威权。卡扎菲倒台之前，曾把主权财富基金的巨额资金托付给美国的高盛管理，结果赔掉了大部分——卡扎菲政权垮台之后，此事便不了了之。民国初年，军阀混战，民不聊生，但上海股票交易所照样生意兴隆。

无论未来资本市场在非洲的走向如何，非洲的实体经济还是很热的。可口可乐的首席执行官默塔·肯特表示，2010年前的十年中，可口可乐在非洲投资60亿美元，今后十年要在非洲再投120亿美元。中国在非洲不仅有国有的企业投资，还有个体企业投资，赞比亚有中国的农民老阿公在养鸡，生意还不错。从这个意义上说，非洲还是一个新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