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的微笑
2012-04-08佚名
佚名
早上出发去芝加哥,我和安妮打算先乘坐当地志愿者的车,一个半小时之后到达罗克福德车站,然后从那里乘坐大巴,直抵芝加哥。
早起收拾行囊,在岳拉娜老奶奶家吃了早饭,我们坐等车夫到来。
几天前,从罗克福德车站来到这个小镇时,是一对中年夫妇接站。丈夫叫鲍比,负责开车,妻子叫玛丽安。一路上,玛丽安尽管面容疲惫但很健谈。我说:“你看起来很疲惫,还到车站迎接我们,非常感谢。”
玛丽安说:“疲劳感来自我的母亲,她患老年痴呆症14年,前不久刚去世。我是一名家庭主妇,这么多年都是我服侍她的。照料母亲已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现在她离开了,我一下子不知道干什么好了。”还没等我插话,她又说:“你猜,我选择了怎样的方式悼念母亲?”
我问:“你是要为母亲写一本书吗?”玛丽安说:“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写书的,我的办法是竞选议员。”当议员?这可比写书难多了,我不由得对玛丽安刮目相看。这位普通的美国妇女,看不出有什么叱咤风云的本领,居然像讨论晚餐的豌豆放不放胡椒粉那样,提出了自己的梦想。
玛丽安沉浸在对自我远景的设想中:“我要向大家呼吁,给我们的老年人更多的爱和财政拨款,服侍老人不但是子女的义务,更是全社会代价高昂的工作。为此,我到处游说……”
我插嘴:“结果怎么样?”
玛丽安羞涩起来:“我没有竞选经验,财力也不充裕,所以这第一次很可能要失败了。但是,我不会气馁,也许你下次来的时候,我已经是州议员了。”玛丽安说到这里,鲍比就把汽车的喇叭按响了——他在为妻子助威。
因為认识了这位“预备役议员”,我对即将认识的车夫也充满了期待。
车夫来了,是个高大帅气的男子,名叫约翰。一见面,约翰连说了两句话,让我觉得行程不会枯燥。
第一句话是:出门在外的人,走得慌忙,容易落下东西,我帮你们装箱子,你们再好好检查一下有没有遗漏了宝贝。
我一检查,发现自己的相机就落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第二句话是:你的箱子颜色很漂亮,它不是美国的产品,好像是意大利的。
一个男人,居然能把女士箱子的产地信手拈来。我说:“谢谢你的夸奖。你对箱子很了解啊,能知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约翰一边开车一边回答:“我是足球教练。”
我自作聪明地说:“赛球的时候走南闯北的,所以你就对箱子有研究了。”
约翰笑了:“我这个足球教练,只教我的3个儿子。”他说着,把车减速,从贴身的皮夹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我们,上面是3个踩着足球的男孩儿。约翰说:“我的工作就是照顾3个孩子,接送他们上学,为他们做饭,带他们游玩和锻炼。我可是全职的家庭主夫啊!”
这样一个正当壮年的健康男子,居然天天在家从事育儿和家务劳动。而且,他在讲这些话的时候,幸福之情溢于言表。我从来没见过一个男子说到自己的职业是家庭主夫时,如此意气风发。
我问:“你妻子是做什么的?”
约翰说:“法官,在我们这一带非常有名气的法官。”
我说:“那你在家里工作,她心里平衡吗?”
约翰很不解地反问:“为什么不平衡呢?这是多么好的组合!她那么喜欢孩子,可是她要工作,把孩子交给我来照料,她才最放心。”
我不礼貌地追问了一句:“要是你不介意,我还想问问,你心里平衡吗?”
约翰说:“我?当然平衡。我那么爱孩子们,能够整天和他们在一起,我求之不得,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这样的福气。”
这时我才相信,世界上生活着一些非常快乐的家庭主夫,他们绽放着令世界着迷的笑脸。
到了车站,我们把行李都拿下来了,安妮才想起来她的手提电脑落在岳拉娜老奶奶家了。怎么办呢?从车站到我们曾经居住的小镇,一来一回要3个小时,约翰刚才还说,他要赶回去给孩子们做饭呢!
我们看着约翰,约翰看着我们,气氛有些微妙和尴尬——他是有权利表达他的为难和遗憾的。但是,他很快就绽放了一如既往的笑容,看起来很“贤妻良母”。好像是一个家长刚对孩子说过:你小心一点儿,别摔倒了,结果那孩子就来了一个嘴啃泥。家长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埋怨和指责,而是本能地微笑着帮助包扎孩子受伤的膝盖。
他很轻松地说:“不要紧,出门在外,这样的事情常常发生。我这就赶回小镇,先照料孩子们吃完午饭,然后就到岳拉娜老奶奶家取电脑并立即返回这里。等我的这段时间里,你们可以看看美丽的枫树,这里的枫叶最漂亮了。”说着,约翰笑着挥挥手,开着车走了……
摘自《37°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