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作孚的图书馆学论述与实践研究*
2012-04-02任家乐姚乐野
□任家乐 姚乐野
四川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成都,610064
目前民国时期图书馆人物史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少数著名学者身上,如韦棣华、杜定友、毛坤、沈祖荣等等,尚未扩展到与之相关的领域外人物,这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图书馆事业的发展不是孤立的,它与当时的社会环境、教育、政局、经济等方面都有着密切联系,忽略了这些因素,就会影响我们的整体认识。本文论述的卢作孚先生,虽然不是图书馆学科班出身,也并非专门从事图书馆工作,但他的一生却与现代四川图书馆事业有着密切的联系。他以教育的眼光兴办图书馆,创建或参与创建了泸州白塔寺图书馆、四川第一个通俗教育馆图书馆、北碚图书馆、中国西部科学院图书馆、北碚私立兼善中学图书馆、民生公司图书馆、重庆罗斯福图书馆,开展了阅书社、巡回书库、读书会、演讲会等多种形式的图书馆活动,取得了显著的社会效益。在卢作孚的教育理念中,图书馆有着不可或缺的位置,是“人的训练”中一个重要部份,在他开展的“乡村建设运动”“新的集团生活”建设过程中,图书馆活动与办新式学校,办报刊一起成为主要的教育形式。卢作孚所作演讲、文章、年谱、所从事的社会活动大多收录入《卢作孚文集》,经笔者粗略统计,文集和年谱中论及图书馆及相关活动之处就有37处之多。这些珍贵资料体现了他的图书馆思想,对于研究四川图书馆事业发展史有着重要的意义。
1 卢作孚生平简介
卢作孚(1893-1952),民国时期著名实业家、教育家,原名魁先,别名卢思,重庆市合川人。自学成才,擅长数学,曾编著有《代数》、《三角》、《解析几何难题解》等著作。先后在川南江安、合川担任数学教师,后到成都任《群报》、《川报》记者、主笔、编辑、社长等职。1921年任川南永宁道尹公署教育科科长,邀请恽代英、萧楚女等人,以川南师范学校为中心,开展新文化运动,后因军阀混战终止。1923年在成都创办四川通俗教育馆。1925年随着其支持者杨森的下野,卢作孚的教育实践又一次失败。他深感“纷乱的政治不可凭依”,遂回到合川,开始创办民生公司,用7年时间一统川江航运,发展为民国时期中国最大的民营轮船公司,同时兴办电灯厂、自来水厂、煤矿、银行等数十家实体。他在担任四区峡防局局长期间,开展以北碚为中心的嘉陵江三峡地区30余乡镇的乡村建设,兴办学校、医院、图书馆、博物馆、研究所、公园等公益设施,还参与了重庆罗斯福图书馆的筹建。抗战时期,卢作孚组织了被称为“中国的敦刻尔克”的物资人员大运输。此外,他还先后担任过川江航务管理处处长、四川省建设厅厅长、交通部次长、全国粮食局局长等职,在任期间为四川建设和抗战胜利做出了很大贡献。卢作孚认为中国的根本问题是人的问题,“如这根本问题——人之训练的问题——不解决,则所有社会的一切问题,都不能解决,因为没有人去解决。”[1]而要解决人的训练,又须从多处着手,尽可能使民众接触知识,接受教育,拓展视野。
2 卢作孚从教育角度对于图书馆的认识
卢作孚认为要建立“新的集团生活”,就要唤起公共理想,实施教育特别是公众教育是“新的集团生活”的关键。他认为图书馆是与学校、报社并立的教育方式,是实施公共教育的主要场所,能够为因贫穷而无力学习的人们提供免费的学习机会,还可以塑造良好的社会风尚,以替代无聊低俗的消遣。在他的《文集》中提到了建立完备的图书馆供人研究学问和做为解决问题的参考,以集会和演讲代替茶馆、酒馆、烟馆的无聊闲谈等观点。
卢作孚的教育思想包含了为社会需要而教育,教育与实践相结合,为了解决问题而教育,终身教育,教育应随时随处施行等观点。他认为图书馆是实现他教育理念的重要场所,在《四川的新生命》机关生活一节中,认为公务员“读书可以提高办事的兴趣和能力,可以扩大事业的眼光和坚定志向;可以探讨和建立共同的社会理想…,须有Ⅰ.图书室和所须设备:1.必须参考的图书:关于政治的、经济的、教育的,身心修养的和其他问题的。2.须有可容全体职员列席读书之席次。Ⅱ.读书会:每日须有一次,每次须有两小时。1.分组研究:军事、政治、经济、教育……各种学科之各种专书。2.每人须有读书报告,各组须列出大纲,报告研究之结果;在教育方面,设置学校,须有丰富的图书、仪器、标本、模型。在社会教育方面,利用书籍、图画、传单等使人浏览。”[2]在《四川嘉陵江三峡的乡村运动》一文中写道,要“创办一个图书馆,供给近的人们到馆里读书,远的人们到馆里借书。”[3]在《如何帮助旅客与提高工作技术》中写道,“在轮船上的书籍,都是由总公司巡回,这是不够的。我们应当问一问客人,问问客人究竟喜欢看哪一类的书最多,哪一类的书最少,然后根据这个事实,建议公司添置才行。例如各种周刊、画报,以及很简单的杂志,有趣味的册子,大致都是一般客人比较高兴的读物。……能识字的客人,可以看看文字,不识字的客人,可以看看图画,万万不要成了‘照例’。你尽管有若干箱子的书,但没有人看;这就失去了我们帮助客人的意义了。”[4]在《四川的问题》中谈道:“一事之成,须有多数人为之研究,多数人知其利益,多数人为之鼓吹,始能造成一种倾向,然后走趋有人。现留心边务之士,不患无人。惟缺乏图书以供研究,既不熟悉其情形,无由强解其利益,是以兴趣无由生起。宜搜集中外边事之书籍,成立边地图书馆,供人参考[5]。对于事业组织中的文档管理,“应参照图书管理方法,应有登记,有目录,并作系统之架上陈列,期于检取便利,不致贻误。并期于任何人皆可依据登记编目,依据陈列检取,不使成为个人独具的技术。”[6]在1933年4月6日有关图书馆问题的一份批示中,真切地展示了卢作孚一贯对图书馆的重视:“图书馆唐明镜报告为了垦殖计划供给若干图书,这是图书馆必须有的活动,图书馆应时时刻刻寻求各种事业的问题,而供给以参考必须的图书。”[7]
图书馆的工作不仅仅包含为民众提供文本知识,还包括举办各类讲演活动。当时民众识字率很低,农村情况尤为严重,图书馆又因财力所限,不能采购更多的书籍,单以文本形式对民众进行教育有很大障碍。当时各地公共图书馆普遍开办讲座进行社会教育。政府也鼓励图书馆采取演讲形式进行教育,民国二十八年教育部公布《图书馆工作大纲》就规定,在县市图书馆之工作一项:“办理各项学术演讲;举办读书顾问,指导民众进修。”[8]卢作孚对于讲座的运用采取了两种方式,一是他经常邀请社会名流、学术大家开办讲座。另一方面,通过先组织一批青年进行学习,接受新知识新观念,然后让他们分散到各乡村集市去讲演,为民众普及进步思想、一般知识、新闻,以开拓民众视野。比如北碚的教育改良中,“在各茶社、酒店里都张贴着一切国防的、产业的、交通的、文化的和生活常识的照片、图画,都悬着新闻简报的挂牌,在市集正繁盛的时候都有人去作简单的报告。”[9]在民生公司船员日记[10]中,也经常有公司举办讲座的记录。
不难发现卢作孚对于图书馆的认识主要有如下几点:一、图书馆为人们解决问题提供资料参考;二、图书馆是“新的集团生活”教育体系构成中必不可少的部分,无论学校教育(甚至乡村学校)还是社会教育都应设置。在三次教育实践中,图书馆都作为首要和必设的公益设施得到重视;三、图书馆通过对专门文献的收集,促成人们研究兴趣的培养。四、图书馆应为社会实际需要服务,尤其为社会下层人民服务,以便贫穷的人们能获得接受教育的机会。为此卢作孚采取挑书下乡,建立巡回书库,设立小型阅读社等方式让更多的民众获取知识,他还认为教学研究服务应与为社会大众服务紧密结合。五、图书馆学理论对组织管理具有益处,易于养成系统有条理的工作作风。
3 卢作孚丰富的图书馆实践
卢作孚认为“无论什么事业,都应‘大处着眼,小处着手。’要从根本上改造国家这种伟大事业,为了力避损失,更应从小范围做起,取得切实可行的经验,再进行扩大。”卢作孚以他的社会试验为模型,力图使后来者有所参照,他的三次社会试验又称作“创造集团生活的三次试验”,他认为要创造范本,就必须请教、任用专门人才,即所谓“大才过找,小才过考。”卢作孚在从事图书馆事业中,很注意聘用图书馆界、教育界的知名人士担任馆长和图书馆委员会成员,比如四川通俗教育馆图书馆的穆耀枢,北碚图书馆的馆委会成员张从吾、晏阳初、杨家骆等人,都是教育专家和图书馆专家。这些人才保证图书馆的办馆质量,使卢作孚的教育理念得以充分体现。卢作孚的第一次社会改革试验包括在泸县川南师范学堂所从事的新文化教育运动(从1921年1月到1922年夏)和在成都创办四川通俗教育馆的活动(1923年2月到1925年7月);第二次社会改革试验(1926年至1952年),以重庆北碚为中心的峡区乡村建设运动;第三次社会改革试验(1925年至1952年),在民生公司进行的社会改良试验。笔者以这三次试验阶段进行划分对卢作孚所从事的图书馆活动进行整理。
3.1 第一次社会改革试验中的图书馆活动
1921年,卢作孚应军阀杨森邀请,任川南道尹公署教育科长,随即邀请恽代英、肖楚女、王德熙等人来川南师范学校改革教学,在泸州创办通俗教育会,建立了图书馆、阅览室,还采取派人挑书的办法,将图书送到四乡去,供民众阅读,举办各种展览,提高民众的实际知识,每周三、六晚上,定期在白塔寺通俗讲演所举行各种时事讲座和辩论会,传播改造社会和反对帝国主义、反对封建主义的思想[11]。据《四川省图书馆事业志》记载,民国10年由恽代英、肖楚女发起,在泸县创办白塔寺图书馆,初以传播新文化、宣传马列主义为宗旨。民国19年该馆为泸县通俗教育图书馆[12]。恽代英为此还专程去外地采购图书。笔者未找到先生当年创办的图书馆名称,以当时的情况看,该图书馆与恽代英、肖楚女所办白塔寺图书馆应为同一馆。白塔寺的演讲会总是听众云集,“许多年以后,人们还记得那时的讲题有‘什么叫新文化运动’,‘青年要摆脱保守、闭塞的思想’,‘勇敢地创造青春的中国’,‘男女平权’等等。”[13]卢作孚、恽代英、肖楚女、茅盾、陈其修等都在此进行过演讲。
川南改革失败后不久,1923年,卢作孚的支持者杨森重新上台,力邀其担任四川省教育厅厅长,卢作孚不愿从政,建议创办四川通俗教育馆并得到支持,遂在成都少城公园(今人民公园)内筹建,建起了博物馆、图书馆、运动场、音乐演奏室、游艺场、动物园等公益设施;其中图书馆有图书2963册,杂志34种,分设成人与儿童阅览室[14]。四川通俗教育馆很快便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成为名符其实的教育游乐中心,每日到馆人数均在万人以上。
谈到四川通俗教育图书馆的成就,有必要谈到另一个人物穆耀枢,他是浙江宁波人,1922年应吴玉章之聘,入川筹办和主持成都高等师范学校(今四川大学前身)明远图书馆,后因吴玉章的去职而离开,1924年应卢作孚之请,着手筹办四川通俗图书馆。穆耀枢还创办有成都草堂图书馆、四川女子图书馆、四川图书馆专科学校,著有《图书馆运动》、《改良中国图书馆管见》、《两年来之四川图书馆事业》等文章,是图书馆学专家。在筹办图书馆期间,穆耀枢组织了六场讲演,向民众宣传图书馆的作用。使开馆后每日到馆阅览人数很快就达到2000人以上,各处准备筹办图书馆的有关人员,都来参观学习。通俗图书馆还附设有儿童图书室和儿童巡回图书馆,主动到各小学上门服务。少城公园之通俗教育图书馆,其器具之设置,图书之分类,皆穆氏当日之设计[15]。此外,穆耀枢还举办临时图书馆,“逢时逢节,或逢各种纪念日,选择群众麋集之地,担书以往,临时陈列,供众阅览。”在寒暑假中,由通俗图书馆准备书籍,分请假期回籍学生带回故乡,举办临时图书馆[16]。对于图书馆经费管理,薪俸,人员素质,图书采购,编目,阅览室陈设,图书馆章程等,穆耀枢也有研究。
1925年四川通俗教育馆举办的师范学校学生结业欢送会上,卢作孚邀请成都的教育专家分别做了8场讲演,每一个问题都是由每一领域的专家讲演,有一个讲演就是学校图书馆(穆耀枢主讲)[17]。通俗图书馆的设立激发了民众学习知识的热潮,“图书馆事业,能得人开始信仰者,不能不归功于通俗馆”(《两年来之四川图书馆事业》)[18]。四川通俗教育馆图书馆的成功,一方面得益于卢作孚积极聘用图书馆学专门人才,经营有术。另一方面,穆耀枢的办馆思路也是与卢作孚的教育思想相一致的,因此获得很大的成绩。
3.2 第二次社会改革试验中的图书馆活动
1927年春,卢作孚担任峡防局局长,开始了以北碚为中心的第二次社会改革试验,也是他一生中规模最大、成效最大的一次社会试验。他一方面组织人力清剿土匪,恢复社会安定;另一方面,以兴办实体经济为后盾,积极开展教育事业。因经费紧张,卢作孚最初利用庙宇兴办公益事业,峡区图书馆(1928年)就是利用关庙建起来的。他还创办了中国西部科学院图书馆(1930-1933年),1933年与峡区图书馆合并,更名为北碚民众图书馆,聘请张从吾(注:解放后张从吾还担任过重庆市图书馆副馆长)任图书馆馆长;以及民生公司图书馆(1932-1945年),后该馆于1945年并入北碚民众图书馆,更名为北碚图书馆;又于1949年接纳杨家骆创办的北泉图书馆馆藏(注:3万余册),使藏书达24万余册[19]。此外于1938年创办了北碚私立兼善中学图书馆,据1941年统计藏书达6000余册,使用杜定友分类法[20]。民国时期,县市立公私图书馆藏书一般非常有限,严文郁写道:“这些图书馆大都因陋就简,规模通常很小,藏书为数亦少,多者不过3、4千册,少者仅有报纸、杂志及少数图书而已。”而据申报民国25年进行的高校图书馆藏书量的统计(此为抗战前统计,抗战后因战乱大部份图书馆藏书量还有所下降),当时全国的大学图书馆藏书20万册以上的仅5所,15万册以上的3所,10万册以上的6所,7万册以上的8所,5万册以上9所,其余皆在5万册以下[21]。而四川省立重庆大学图书馆在民国36年底统计藏书也仅68726册。统计年代虽然不一致,但可以推知卢作孚所创办的图书馆在当时已是颇具规模的公共图书馆,其馆藏即使与不少著名大学图书馆相比也毫不逊色,可见先生对于图书馆事业投入的心血。
在卢作孚的现代化理念中,图书馆是其蓝图的必有部份,图书馆设施总是在他社会试验之初便着手设立。峡区图书馆成立之初,它的标语就很有意思,比如“地方上没有图书馆如像大沙漠里没有水草一样枯燥。”“图书馆是一切人的顾问”“图书馆是智识的宝库,我们用哪种智识就去取哪种智识。”“图书馆是我们自由进出的学校。”“若要今年收成好,请到图书馆去看做庄稼的书。”从峡区图书馆经常进行的读者统计可知,这里的读者很少有做庄稼的人,主要是峡防区的职员、教师和学生。不过,当时峡区图书馆的负责人非常明了自己的工作决不仅是打开大门等候读者,还要寻找读者,培养读者。这个图书馆定期送书下乡,为农民服务。在暑假里,组织市里的青少年来这里开展读书活动,安排参与者游览北碚的山水,指导他们读书。后来,还组织峡防局的青年到图书馆进行专题研究,如“九一八”以后进行的东北问题研究,在《嘉陵江报》上发表了《东北的工业》、《东北的农业》、《东北的森林》、《东北的交通》等文章[22]。卢作孚于1931年还发表了《峡区图书馆夏令读书会征求会员》一文,以吸引人们对图书馆的关注。到1935年,峡区图书馆(已改名为北碚民众图书馆)已有可容80人的阅览室,可陈列120种报纸杂志的阅报室,更有供各种专门研究(如乡村建设,剿匪,东北问题……)的参考室[23]。并有专人为读者提供阅读辅导。在日常工作中,卢作孚安排各类青年团体以图书馆为基地进行学习,“早餐后,开始工作;直到午后完结的时候,则又集中到图书馆依所分配研究的问题读书两小时,他们读书有挨次报告的读书会……”[24]抗战期间,内迁到重庆的著名高校很多,如复旦大学就迁在北碚,卢作孚注意到教学与科研的需要,提出应再增加若干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书籍,指出图书馆今后应更多地为研究人员、教师和学生的工作和学习服务,注意面向科学研究机关和学校[25]。
对于文盲、半文盲普遍的农村,卢作孚就组织青年到集市中去做报告,报告的内容有新知识、新闻、生活常识、识字教育、就业信息等等,他认为就业信息的提供甚至比单纯的知识教育更有益处,因为人必须有事干,社会生活就是教育。可见卢作孚是非常了解中国农村教育的实际情况,善于根据农民需要采取他们易于接受的教育方式,自然也容易获得良好的收效。北碚试验所获的成功,很快便推广到了璧山、北川铁路沿线等地,得到了当地民众的热烈支持。抗战时期,重庆是当时中国的政治文化中心,卢作孚借此机会经常邀请名人做演讲,杨森、黄炎培、毕启、陶行知、冯玉祥、晏阳初、梁漱溟等许多名人就曾在北碚开过演讲。
为纪念美国总统罗斯福对抗战的贡献,1945年国民政府决定筹建罗斯福图书馆,由教育部长朱家骅兼任主任委员,聘请胡适、傅斯年、翁文灏、吴有训、蒋梦麟、王世杰、陈立夫等人为委员,后又增聘卢作孚、晏阳初、严文郁等人,这些人都是当时中国教育界、学术界、政界的著名人士,卢作孚以未受过系统教育自学成才的人士入选,显示了他卓越的社会声望和社会普遍的认同。
3.3 第三次社会改革试验中的图书馆活动
民生公司图书馆开始于民国21年的民生轮船公司书报阅览室,民国23年扩建为民生公司图书馆。经理张澎霖,以乡人往来川沪,动辄经旬,长途漫漫,兴味索然,特在民意、民生、民治、永年、民主、民宪、民康、民族、民权、民享、民有、民强、民福各轮中辟图书阅览室一处,购置小说,图画、游记、地图等项书籍,供旅客浏览[26]。到1944年,藏书量达到10万余册,除了与公司有关的参考书外,还包括文史哲、政治、经济、军事、实业、应用技术、医药、宗教、美术等方面的书籍。职工每天都可以在固定时间阅览,也可以办理借书证借阅。民生公司在其他分公司和大型船上设图书馆的固定办事处办理阅览、借阅事宜。此外还设有流动的巡回书库,以特制的大木箱装上约1000册图书送到各分公司和轮船上,方便船员、职工及船上的顾客阅读,每两个月调换图书一次[27]。图书馆知识也是新员工培训必须的一项。有些工种,如茶房还须以《茶房须知》为准,专门学习侍监学、医药常识、图书管理常识。
民生公司的讲座活动开展得也是有声有色,卢作孚请马寅初讲《日本必败》及《战后中国经济之前途》,杜重远讲《由小问题到大问题》,孔祥熙讲《民主主义与建国关系》,陈独秀讲《人类进化程序及国人应有之努力》,沈雁冰讲《如何读小说》,王芸生讲《时事》,魏时珍讲《男女就业问题》,王道之讲《外国之航业》等等,使职工眼界大开,加深了对很多问题的认识。
4 结论
综观卢作孚的图书馆思想和活动,具有显著的实用主义色彩,都是围绕着“用”的思想展开的,包括用什么样的新知识武装人们的头脑,涤除传统落后的思想;人们需要什么知识,如何吸引民众利用图书馆;如何最大化地利用图书馆资源;怎样的方式使人们更易于接受教育等观点。正如他所说“峡区图书馆的图书是经过选择的,布置设备是经过研究的,不专是搜藏图书,重在供人阅览,不专是供人阅览,重在指导人阅览。”基于“使用”的观点,卢作孚和他的团队采取了灵活多样的办馆方式,如设分馆、临时图书馆、小型阅览室、轮船图书馆、演讲、读书会、青年培训基地等;同时他注意读者调查,倾听读者意见。卢作孚的图书馆思想充分体现了读者至上的认识,其认真细致的读者服务工作直到今天仍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另一方面,卢作孚认为图书馆学教育对于组织和个人发展也是颇有益处的,因此有意识地将图书馆学知识融入到对民生公司员工培训之中。他的图书馆活动不是孤立的,而是力图与兴办新式学校,出版报刊等教育活动以及他倡导的社会改良运动紧密联系起来,使之产生一种教育氛围、教育环境,从而使人在良好的教育环境中潜移默化地受到熏陶。教育与实业的丰富阅历使卢作孚对于图书馆的定位与目标有着清楚的认识,善于根据社会需要开展图书馆活动,因此取得了卓著的成绩。卢作孚先生,无愧为一位名符其实的图书馆理论与实践专家!
1 卢作孚.中国的根本问题是人的训练.见:凌耀伦、熊甫编,卢作孚文集.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297
2 卢作孚.四川的新生命.见:凌耀伦、熊甫编,卢作孚文集.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27-28
3 卢作孚.四川嘉陵江三峡的乡村运动.见:凌耀伦、熊甫编,卢作孚文集.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355
4 卢作孚.如何帮助旅客与提高工作技术.见:凌耀伦、熊甫编,卢作孚文集.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462
5 卢作孚.四川的问题.见:凌耀伦、熊甫编,卢作孚文集.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191
6 卢作孚.工商管理.见:凌耀伦、熊甫编,卢作孚文集.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589
7 冉云飞.民国图书馆:以四川为例.青年作家.2007(12):16
8 蔡彦.研究学术,开通知识——中国图书馆讲座的百年历程.四川图书馆学报,2010(4):7
9 卢作孚.建设中国的困难及其必循的道路.见:凌耀伦、熊甫编,卢作孚文集.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336-337
10 冉云飞.60年前的民生公司职员日记(上、下).文史杂志,2007(1)、(2):35
11 卢国纪.我的父亲卢作孚.重庆:重庆出版社,1984:34-35
12 郝春阳.四川省图书馆事业志.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1993:38
13 赵晓玲.卢作孚的梦想与实践.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2:28
14 同12
15 程祺,袁政.穆耀枢的图书馆学论述与实践.四川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3(2):110-111
16 同15
17 卢作孚.如何改革小学教育.见:凌耀伦、熊甫编,卢作孚文集.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639
18 同15
19 游荣章.写在六十周年馆庆日,见:郝春阳.四川省图书馆事业志.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1993:36
20 同12
21 严文郁.中国图书馆发展史:自清末至抗战胜利.台北:“中国图书馆学会”,1983:100,106
22 同13
23 黄子裳,刘选青.嘉陵江三峡乡村十年来之经济建设.北碚月刊,1937(5)
24 同9
25 同11
26 北碚人民政府办公室主任周顺之在张从吾捐书给奖仪式会议上的讲话.见:郝春阳.四川省图书馆事业志.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 ,1993:37
27 郭丽平.现代教育家卢作孚的事业与教育思想研究[硕士学位论文].河北大学,2006: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