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印尼恩鲁克网络的形成与发展
2012-04-02辉明
辉 明
(厦门大学东南亚研究中心 厦门361005)
论印尼恩鲁克网络的形成与发展
辉 明
(厦门大学东南亚研究中心 厦门361005)
印尼;恩鲁克网络;伊斯兰祈祷团
印度尼西亚是世界上穆斯林人口最多的国家,其穆斯林人口占印尼总人口的88%。2002年10月12日巴厘岛爆炸案发生后,伊斯兰祈祷团逐渐引起了世界各国的关注。伊斯兰祈祷团的创建过程实际上就是“恩鲁克网络”的组织过程。本文以总部设在布鲁塞尔的国际危机组织对伊斯兰祈祷团披露的信息为主要依据,分析恩鲁克网络的建立过程、组织结构及运作方式,进而深入探究恩鲁克网络与伊斯兰祈祷团一脉相承的关系。
前言
伊斯兰祈祷团 (Jemaah Islamiyah或Jemaah Islamiah)是印度尼西亚恐怖组织。美国情报机关认为,伊斯兰祈祷团是同“基地”组织联系密切的又一个恐怖组织,是亚洲范围内对美国最有威胁的恐怖组织[1]。伊斯兰祈祷团产生于20世纪70年代,是在恩鲁克网络 (Ngruki Network)的基础上建立的。恩鲁克网络的创始人是阿杜拉·桑卡尔(Abdullah Sungkar)和阿布·巴卡·巴希尔 (Abu Bakar Bashir)。恩鲁克网络的组织过程实际上就是伊斯兰祈祷团的创建过程。20世纪70年代,印尼各界对这个组织是否存在以及对其称呼并没有形成共识。政府称之为“圣战指挥部”,印尼主流媒体称之为“伊斯兰之家”运动残余分子。“伊斯兰祈祷团”这个词语在法庭的官方文件中第一次出现是在20世纪80年代,但是政府并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这是一个实际存在的组织。其被捕的成员声称“伊斯兰祈祷团”是他们正在构建的伊斯兰社会的细胞组织,也是建立伊斯兰教国家的必要步骤。这些小的“祈祷团”社区严格执行伊斯兰教法,在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处于秘密状态[2]。伊斯兰祈祷团的本意即有伊斯兰社会的意思,“伊斯兰之家”运动的残余分子试图通过秘密建立数量众多的、严格执行伊斯兰教法的伊斯兰祈祷团,逐步在印尼建立伊斯兰社会,最终实现伊斯兰教国的目标。
从“伊斯兰之家”到“伊斯兰祈祷团”,其政治理念是一脉相承的。2000年8月,伊斯兰祈祷团通过的《日惹宪章》称:“印尼穆斯林作为印尼居民的主体,有权利和义务来维护伊斯兰教法。伊斯兰教法是唯一能够解决所有社会、政治和人性问题的良策。”[3]从中可以看出,二者都是希望在印尼建立一个伊斯兰教国家。在苏哈托政府“新秩序时期”(1967—1998),印尼对伊斯兰教采取了既利用又限制的政策,对伊斯兰教极端分子则进行了坚决的镇压。20世纪70年代开始,“伊斯兰之家”运动死灰复燃,他们与印尼的军警爆发了多起武装冲突。印尼政府采取了坚决镇压的措施[4]。
“伊斯兰之家”运动被镇压后,不甘失败的上层成员通过组织“圣战指挥部”来网罗已经投降政府的成员,试图重新复兴“伊斯兰之家”运动。在受到政府的严厉打击后,为了保存实力,他们组织成员转移到中爪哇梭罗附近的恩鲁克村庄附近,建立了隐秘的“恩鲁克网络” (Ngruki Network)。之后,“恩鲁克网络”逐渐发展成现在的伊斯兰祈祷团。2002年巴厘岛爆炸事件正是伊斯兰祈祷团与基地组织在2002年1月曼谷会议上共同策划的。此外,基地组织还派遣大量培训人员负责培训伊斯兰祈祷团成员[5]。
伊斯兰祈祷团虽早已存在几十年,但并未引起人们的重视,只是从2002年以来,伊斯兰祈祷团在东南亚制造了多起恐怖事件,才受到世界各国的关注。国外有关的研究遂层出不穷,其中最重要的是国际危机组织 (International Crisis Group)发表的数十篇报告,如2002年8月发布的报告《基地组织在东南亚:以印度尼西亚“恩鲁克网络”为例》[6],对伊斯兰祈祷团正式建立前的历史、组织结构等有详尽的论述。2003年8月发布的报告《受到打击的东南亚伊斯兰祈祷团依然危险》[7],对伊斯兰祈祷团的招募方式、与东南亚地区其他组织的关系等等都有详细的研究。2007年5月发布的报告《印度尼西亚:伊斯兰祈祷团的现状》[8],则对伊斯兰祈祷团近期在东南亚地区的规模和概况进行了介绍。其他还有:新加坡内部安全局于2003年1月发布的一份白皮书《新加坡白皮书:伊斯兰祈祷团的逮捕行动和恐怖主义威胁》[9],详细介绍了伊斯兰祈祷团在新加坡的建立过程、网络,并勾画出了伊斯兰祈祷团的组织结构。Brek batley在《解决东南亚地区伊斯兰激进主义的复杂性:以伊斯兰祈祷团研究为例》[10]一书中,详尽介绍了伊斯兰祈祷团的意识形态基础、招募方式、运作形式以及伊斯兰祈祷团在东南亚地区发展的原因。C.Van Dijk的《禁止伊斯兰引发的叛乱:印度尼西亚的伊斯兰之家运动》[11],详细介绍了作为伊斯兰祈祷团的前身“伊斯兰之家”反叛运动的详细经过、主要人物以及原因。David J.Kilcullen的《1945—1999年印度尼西亚军队改革的政治后果:反叛冲突导致的政治势力分歧》[12],从政治学的角度分析了“伊斯兰之家”运动产生的原因。Paul J.Smith的《东南亚地区的恐怖主义和暴力冲突》[13],涉及伊斯兰祈祷团正式组建以前与阿富汗战争和基地组织之间的关系。Rommel C.Banlaoi在《东南亚地区的反恐战争》[14]中关于伊斯兰祈祷团的部分,论述了伊斯兰祈祷团一些主要成员的活动情况。印尼学者Zacbary Abuza《揭秘基地组织在东南亚地区的联系网络》[15]一文,详细介绍了伊斯兰祈祷团与基地组织之间的关系。Kumar Ramakrishna和See Seng Tan在《巴厘岛之后:东南亚的恐怖主义威胁》[16]第一章对东南亚与中东地区的联系及其对伊斯兰祈祷团产生的影响进行了论述。虽然国外对伊斯兰祈祷团进行的研究非常多,但是研究方向多集中于它产生的原因,以及消除伊斯兰祈祷团的方法,主要是站在反恐的角度上进行的研究,而专门研究伊斯兰祈祷团的历史根源和组织结构等的不是很多,对“恩鲁克网络”的研究则较罕见。
国内对伊斯兰祈祷团的研究更加薄弱,仅有寥寥数篇论文[17],主要涉及伊斯兰祈祷团的活动、组织结构和东南亚各国的应对措施,缺乏深入的研究。其中只有施雪琴在《印尼伊斯兰教育中的伊斯兰因素》一文对“恩鲁克网络”作了一些简略的介绍。本文拟以总部设在布鲁塞尔的国际危机组织对伊斯兰祈祷团披露的信息为主要依据,分析恩鲁克网络的建立过程、组织结构及运作方式,进而深入探究恩鲁克网络与伊斯兰祈祷团一脉相承的关系。
一 恩鲁克网络概况
20世纪70年代,印尼政府集中打击“伊斯兰之家”运动残余分子组织的“圣战指挥部”。为了逃避政府的追捕,大量的“伊斯兰之家”运动残余分子逃亡到恩鲁克附近,创办宗教学校。恩鲁克是中爪哇梭罗附近的一个村庄,恩鲁克伊斯兰宗教学校即以此命名。该校的创始人是阿杜拉·桑卡尔和阿布·巴卡·巴希尔。时值苏哈托政府打压伊斯兰教政治势力,所以部分激进的穆斯林知识分子就利用该校作为掩护并培育政治力量。可以说,伊斯兰祈祷团正是在“伊斯兰之家”运动残余分子组织的“圣战指挥部”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
20世纪80年代,部分被释放的政治犯也纷纷聚集到该校。1985年,巴希尔和桑卡尔被迫流亡马来西亚开展活动。1998年苏哈托政权垮台后,他们返回印尼,重新执掌恩鲁克伊斯兰宗教学校。依照伊斯兰宗教学校的惯例,恩鲁克的毕业生也可以到各地建立伊斯兰学校,因此以恩鲁克为中心逐渐形成了庞大的校友网络。该网络主要有以下特点:忠于母校及其创办者;继承“伊斯兰之家”运动的精神,致力于在印尼建立伊斯兰教国;很多成员都是在日惹成立的“穆查希汀理事会”(MMI)①“穆查希汀理事会”(Majelis Mujahidin Indonesia,MMI)于2000年8月在日惹成立,领导人是伊尔旺·奥瓦斯和巴希尔,目标是建立伊斯兰国家。组织约有1000多名游击队员。在印尼各大城市都有支部,尤其是爪哇中西部和苏门答腊南部。的骨干。
2000年以来,发生在印尼的一系列爆炸案震惊世界。调查显示,这些爆炸案的主要嫌犯都与伊斯兰教学校有关,主要来自于恩鲁克伊斯兰学校、鲁克曼努尔伊斯兰学校 (Pondok Luqmanul Hakiem)以及位于梭罗的安鲁尔 (An—Nur)伊斯兰大学。其中鲁克曼努尔是恩鲁克的姊妹校,是1992年在阿杜拉·桑卡尔的直接领导下成立的,因此其教育思想与课程设置方面与恩鲁克一脉相承,其教师也大多来源于恩鲁克的毕业生。伊斯兰祈祷团的许多骨干都来自这个学校[18]。以恩鲁克伊斯兰宗教学校为根基,形成了“恩鲁克网络”。
二 阿杜拉·桑卡尔和阿布·巴卡·巴希尔的早期活动
阿杜拉·桑卡尔和阿布·巴卡·巴希尔都是也门人后裔。桑卡尔1937年出生于中爪哇梭罗,巴希尔1938年出生于东爪哇佐班 (Jombang),从小接受伊斯兰教育,1963年从经文学校毕业后进入梭罗伊斯兰经学院宣讲系学习。在20世纪50年代中期,两人都是与马斯友美党关系密切的“印尼穆斯林青年运动”(GPII,Gerkan Pemuda Islam Indonesia)的领导人。桑卡尔参加了马斯友美党,巴希尔则参加了“伊尔萨伊斯兰组织” (Al-Irsyad)。两人都积极参加了印度尼西亚20世纪70年代开始兴起的“伊斯兰复兴运动”(Dakwah)。1967年,他们和哈桑·巴斯里 (Hasan Basri)共同创办了“梭罗伊斯兰复兴电台”。由于这个电台的反政府言论,1975年被印尼国家安全部门关闭。1971年,两人共同创建了阿尔·穆克明 (Al-Mukmin)伊斯兰教学校,1973年这个学校转移到了梭罗附近的恩鲁克村庄,之后便以“恩鲁克伊斯兰学校”(Pondok Ngruki)而出名。1977年桑卡尔由于鼓动他的支持者抵制选举而被捕并被监禁6周。
在1976年印尼政府检察官对桑卡尔和巴希尔的询问中,两人承认希斯普兰②希斯普兰 (Hispran)即下文哈吉·伊斯梅尔·普拉诺托 (Haji Ismail Pranoto)的别名。曾促使他们散播1948年卡托苏维里约 (Sekarmaji Marijan Kartusuwiryo)的言论。卡托苏维里约是印尼建国初期伊斯兰教国运动 (Darul Islam)的领导人,原为地方游击队领导人,参加过抗荷战争。1948年5月,宣布建立伊斯兰教国运动,自称伊玛目 (元首),在西爪哇发动反政府叛乱,建立伊斯兰教军,并控制了西爪哇的许多地方,后中爪哇、南苏拉威西、南加里曼丹、亚齐等地的叛军也加入伊斯兰国[19]。伊斯兰教国运动失败后,卡托苏维里约于1962年才被印尼政府军捕获并处决。
1977年2月的第二次询问中,检察官认定桑卡尔曾被任命为中爪哇印度尼西亚伊斯兰军(Tentara Islam Indonesia,TII)的军事指挥官。在法庭审判中,桑卡尔承认在他1976年邀请希斯普兰共同组建一个祈祷团 (Jemaah)以抵制南越倒台后的共产主义威胁。但是他们拒绝承认曾经散播卡托苏维里约的言论。这两个人还被指控发行宣传圣战的书籍,拒绝在他们创建的伊斯兰宗教学校悬挂印尼国旗,拒绝承认“潘查希拉”作为国家的基础。1978年11月10日,由于与哈吉·伊斯梅尔·普拉诺托①哈吉·伊斯梅尔·普拉诺托是卡托苏维里约的亲密朋友,系“伊斯兰之家”的低级指挥官。有联系,两人被逮捕。
他们被监禁引发的一系列暴力犯罪,都间接或直接与“恩鲁克伊斯兰学校”有关,当时政府称之为伊斯兰祈祷团。1979年2月,位于梭罗的一所大学的校长因为揭发伊斯兰祈祷团组织,导致桑卡尔和巴希尔被捕,之后这个校长被谋杀。以排华而著称并与军方有联系的穆萨·沃曼 (Musa Warman)、来自巴布亚的一个名叫哈桑·鲍乌 (Hasan Bauw)的穆斯林、参与“圣战指挥部”网络的“恩鲁克伊斯兰学校”教师阿卜杜勒·乌马尔(Abdullah Umar)和一个叫法里·高扎里 (Farid Ghozali)的人共同实施了这次谋杀。穆萨·沃曼还计划谋杀指控希斯普兰参与“圣战指挥部”的检察官和法官。1979年1月15日法里·高扎里在试图逃跑的时候被政府击毙。17日哈桑·鲍乌被穆萨·沃曼领导的一个组织谋杀,理由是他试图组织自己的组织。之后穆萨·沃曼和阿卜杜勒·乌马尔又实施了两次抢劫,成功了一次。上述这些就是伊斯兰祈祷团早期的恐怖主义行为,他们主要通过谋杀手段来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
到1979年末,政府还不清楚伊斯兰祈祷团到底是“伊斯兰之家”的复活还是一个自发的穆斯林组织,或者是桑卡尔和巴希尔领导下的一个组织。实际上这三者都是,只是对于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意义。有些证据表明在中爪哇,伊斯兰祈祷团在此时已经初步形成体系。1979年在审判关于上面提到的那个伊斯兰学校校长被谋杀一案时,一个证人告诉法庭,在日惹地区伊斯兰祈祷团大约有100多个成员,大部分来自国家伊斯兰学会。这个组织分为地区 (kabupaten)、分区 (daerah)和省(wilayah)三个级别,用于收集资金和武器。伊斯兰祈祷团的五个小区的代表是日惹、彭阿西 (Kolon Progo)、斯勒曼 (Sleman)、班图尔 (Bantul)和古农基都尔 (Gunung Kidul)[20]。
1981年,在审判他们的过程中,政府确定了“圣战指挥部”与伊斯兰祈祷团的联系。1982年法庭对阿杜拉·桑卡尔和阿布·巴卡·巴希尔进行审判,以颠覆罪判决他们9年监禁。1982年末,他们的刑期减至3年零10个月。由于1978年以来就一直被监禁,所以被释放。1982年至1985年期间,两人在印尼积极组建“恩鲁克网络”[21]。
从以上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20世纪70年代“伊斯兰祈祷团”或者说“恩鲁克网络”正处于创建阶段,主要是以延续“伊斯兰之家”为目的,吸收了“圣战指挥部”的力量,阿杜拉·桑卡尔和阿布·巴卡·巴希尔开始掌握这个组织,以伊斯兰祈祷团为组织形式,建立严格执行伊斯兰法律的社区,面对政府的高压统治,则采取恐怖手段来回应。
三 恩鲁克网络的创立与组织
“恩鲁克网络”主要是由几个相互区别但又相互联系的团体构成的。一个是上面讨论过的“伊斯兰之家”运动失败后,其残余分子组成了“圣战指挥部”,遭到打击后,转移到了恩鲁克,成为20世纪70年代末期该组织最早的组成部分。第二个是80年代初苏哈托政府镇压穆斯林学生运动时,他们在日惹组织了“清真寺青年联合阵线” (BKPM,Badan Koordinasi Pemuda Mesjid)。这个组织后来与“乌斯洛”(usroh)开始有了联系。第三个是恩鲁克周围的学生和毕业生,他们在包括桑卡尔、巴希尔、菲克卢汀 (Fikiruddin)和穆扎莱恩萨 (Muchliansyah)等主要传教士的鼓动下参加了“乌斯洛”网络。这也是恩鲁克网络的重要组成部分。
“伊斯兰之家”运动的残余分子遍及西爪哇、北苏门答腊、南苏拉威西和亚齐。日惹“清真寺青年联合阵线”的成员以南苏拉威西、龙目岛、安汶、西苏门答腊和楠榜的学生为主要来源。苏哈托政府对这些成员的逮捕迫使他们逃亡雅加达。之后,雅加达便成为“恩鲁克网络”成员的主要流亡地。阿杜拉·桑卡尔和阿布·巴卡·巴希尔于1985年逃亡马来西亚后,主要与雅加达的这些成员保持联系[22]。该组织还与东南亚区域内的诸多恐怖主义组织有着密切联系。其成员除了到阿富汗受训外,还到菲律宾的棉兰老岛“摩洛伊斯兰解放阵线”(MILF)的基地受训。伊斯兰祈祷团的主要成员高兹 (Gaos Taufik)是“摩洛伊斯兰解放阵线”的爆破专家和教练员,并且也是两个组织的主要联系人[23]。
(一)圣战指挥部 (Komando Jihad)
“伊斯兰之家”运动虽然以失败而告终,但却对当代印尼伊斯兰激进主义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不仅为其构建了政治理想,而且在组织建设与行动方式上都对其产生了直接影响。在苏哈托政府的严厉打击下,伊斯兰激进主义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受到钳制,但其思想和组织并没有完全被摧毁与瓦解。20世纪70年代兴起的“自由亚齐运动”和“圣战指挥部”(Komando Jihad)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继承了“伊斯兰之家”运动的精神[24]。
“圣战指挥部”是由阿里·摩尔托普 (Ali-Moertopo)创立的①摩尔托普是印尼国家情报机构BAKIN 的高级官员,是印尼军方高级和私人顾问,他领导“圣战指挥部”,试图复兴“伊斯兰之家”运动。See“Al-Qaeda in Southeast Asia: The case of the‘Ngruki Network’in Indonesia”,ICG Indonesia Briefing,8 August 2002,p. 22,http: / /www. crisisgroup. org /en /Search%20Results. aspx? keywords = Jemaah + Islamiyah。利用印尼国家情报局(BAKIN),“圣战指挥部”说服已经渗入军队和政府中的前“伊斯兰之家”成员与他们原来的指挥者接触。国家情报局散播的理论是,1975年越南南部陷落后,印尼处于被共产主义渗透的危险当中,只有重新掀起“伊斯兰之家”运动才能保卫印度尼西亚。到1977年,政府逮捕了大约185个参与“圣战指挥部”的人。
哈吉·伊斯梅尔·普拉诺托 (Haji Ismail Pranoto),又名希斯普兰 (Hispran),原是“伊斯兰之家”的低级指挥官。他和哈吉·达奴·穆罕默德·哈桑 (Haji Danu Mohamad Hasan)被指控领导了“圣战指挥部”②这两人都曾是卡托苏维里约的亲密伙伴,哈桑是“圣战指挥部”的关键领导人,在20 世纪70 年代中期受雇于国家情报机构,与西里旺吉师有紧密的联系。希斯普兰是“伊斯兰之家”的低级指挥官,受摩尔托普指使动员“伊斯兰之家”成员复兴。1977 年1 月被捕,1978 年受审,以反颠覆罪被判终身监禁。之后死于雅加达的一所监狱。See “Al-Qaeda in Southeast Asia: The case of the ‘Ngruki Network’in Indonesia”,ICG Indonesia Briefing,8 August 2002,p. 22,http: / /www. crisisgroup. org /en /Search% 20Results. aspx? keywords= Jemaah + Islamiyah。检察官指控他们在1970年至1977年间,与包括卡托苏维里约的儿子在内的6个人企图在西爪哇建立一个独立的国家体系。之后,希斯普兰逐渐开始同阿杜拉·桑卡尔和阿布·巴卡·巴希尔建立了紧密的关系。
“圣战指挥部”和伊斯兰祈祷团相互联系的证据最早是在北苏门答腊岛棉兰市的关于高兹·陶菲克 (Gaos Taufik)的案子中被披露出来的。高兹·陶菲克被指控是棉兰市“圣战指挥部”的领导人。他曾是西爪哇“伊斯兰之家”运动的一个士兵。20世纪60年代早期,“伊斯兰之家”运动失败后,他和其他的成员逃到了北苏门答腊的一个村庄。根据一份起诉书得知,1975年高兹·陶菲克邀请阿卜杜勒·乌马尔 (Abdullah Umar)到棉兰市一个有名的社区领导人家里聚会。在聚会上,高兹·陶菲克指出苏哈托政府违背了伊斯兰法律,建议与会人员参加一个严格施行伊斯兰法律的组织伊斯兰祈祷团,并且希望他们广泛宣传。之后被逮捕的涉嫌参与棉兰伊斯兰祈祷团的印尼人都是由高兹·陶菲克介绍的[25]。
(二)“乌斯洛”(usroh)运动
1982年被释放后,阿布·巴卡·巴希尔利用自己刚刚获得的自由开始组建一个新网络的细胞组织,这些组织主要以实施伊斯兰教法为特征。1983年他开始带领被释放的政治犯到恩鲁克,他宣称要把前些年因政府的大规模逮捕行为而逃亡各地的伊斯兰祈祷团的成员团结起来,共同为构建伊斯兰社会而奋斗。
这次是以“乌斯洛” (usroh)运动而闻名。政府指控“乌斯洛”(usroh)运动成员试图在印尼建立一个伊斯兰教国家而对他们进行逮捕。这些被捕人员声称他们效忠并服从于巴希尔。巴希尔命令他们在各自的村庄或者村庄附近组织8至15人的组织,目的是实施伊斯兰法律和维持伊斯兰生活方式。
组织的成员必须遵守巴希尔写的一本名为《乌斯洛》手册里勾画出来的伊斯兰法律。这本手册的思想主要来源于在埃及成立的“穆斯林兄弟会”(al-Ikhwān al-Muslimūn)①穆斯林兄弟会是伊斯兰复兴运动的宗教性政治组织。1928年哈桑·巴纳 (Hassan al-Banna)于埃及伊斯梅利亚创立,1929年正式成立。最初,他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巴纳运动”,后改为“穆斯林兄弟会”。的创始人哈桑·巴纳 (Hassan al-Banna),主要是“乌斯洛”成员应该抵制所有的非伊斯兰性质的机构,例如学校和法庭,抵制非伊斯兰的法律。巴希尔1985年逃亡马来西亚后,这个团体就瓦解了,大量的成员被逮捕,其余的则流亡各地[26]。 “乌斯洛”组织是巴希尔亲自组织的一个网络,其目的是为了实验自己构建的伊斯兰社会思想。这种运动是对苏哈托政府严厉打击政治伊斯兰高压政策的回应。
(三)清真寺青年联合阵线 (BKPM,Badan Koordinasi Pemuda Mesjid)
1982年获释后的阿杜拉·桑卡尔和阿布·巴卡·巴希尔,使中爪哇日惹的大学城成为印尼伊斯兰复兴运动的中心。伊朗伊斯兰革命刺激了这里成千上万的学生,伊斯兰研究团体在许多大学兴起。恩鲁克网络的核心成员伊尔旺·奥瓦斯(Irfan S.Awwas)是菲克卢汀 (Fikiruddin)的兄弟,现在的“穆查希汀理事会”执行委员会主席。1982年奥瓦斯成为“清真寺青年联合阵线”的领导人后,公开发行阿杜拉·桑卡尔和阿布·巴卡·巴希尔的审判记录和评论。奥瓦斯由于这些行为被学生视为反抗政府压制言论自由的英雄。1983年他在政府的突袭行动中被捕,1986年2月以颠覆罪被判处13年监禁。起诉书称伊尔旺·奥瓦斯试图在印尼建立一个像伊朗一样的政权,并且得到了来自中东的资金援助。还指控他在1979年16岁时是“圣战指挥部”日惹地区的副指挥官。但是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些指控[27]。
“圣战指挥部”、“乌斯洛”和“清真寺青年联合阵线”虽然都被政府解散和镇压,但是他们已经相互联系纠结在一起形成了松散的“恩鲁克网络”,这个网络以阿杜拉·桑卡尔和阿布·巴卡·巴希尔为核心,成为之后“伊斯兰祈祷团”建立的基础。阿杜拉·桑卡尔和阿布·巴卡·巴希尔1985年逃到马来西亚后,通过这些网络招募成员到阿富汗参加圣战,之后到菲律宾的南部以及马鲁古等地区进行军事训练,最终使得伊斯兰祈祷团成型。
结语
1985年2月,印度尼西亚高等法院采纳了检察官反对阿杜拉·桑卡尔和阿布·巴卡·巴希尔减刑的意见。但他们俩人认为自己无辜,而且不会受到公正审判,于是决定逃往马来西亚。他们把自己的逃亡与先知穆罕默德从麦加转移到麦地那相提并论[28]。“恩鲁克网络”的许多成员追随他们逃亡马来西亚,到达马来西亚柔佛以后,他们利用马来西亚宽容的伊斯兰政策进行活动。在柔佛的那段时间,“恩鲁克网络”与世界上的许多极端伊斯兰组织建立了广泛的联系和接触。他们得到了来自菲律宾、巴基斯坦、沙特、埃及和阿富汗等地激进团体的支持。据报道,桑卡尔等人在阿富汗花了几年时间建立了与基地组织的联系,从而为其他成员参加阿富汗和海湾的“圣战”铺平了道路,同时也为这些成员提供了到国外的宗教学校和研究机构学习的机会。在阿富汗的圣战和东南亚地区军事训练营的经历强化了原来松散联系的“恩鲁克网络”,这些人成为日后伊斯兰祈祷团的骨干力量。这些联系使得巴希尔和桑卡尔有机会把基地组织和其他激进组织的极端思想植入“恩鲁克网络”成员思想意识中,使得他们变得更加极端。值得注意的是,除了极个别成员外,伊斯兰祈祷团只是同情基地组织而不是他们的分支或者组成部分。
从本质上说,伊斯兰祈祷团代表的这种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是部分穆斯林为了寻求伊斯兰的振兴而采取的超现实和极端理想化的自救方式。在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主导的不公正的政治秩序下,民族国家出于现实国家利益的考虑,基本上采取了妥协的态度。伊斯兰祈祷团这一激进的伊斯兰组织通过采用包括自杀式袭击这样悲壮的恐怖袭击行为来反抗现存的国际秩序。人们总是谴责恐怖袭击导致的平民伤亡,但是对于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动辄采用军事手段打击弱小国家引发的更多的平民伤亡,却持冷漠的态度。这也是伊斯兰祈祷团成员为自己实施恐怖袭击行为寻找的理由。
【注 释】
[1]印尼“伊斯兰祈祷团”,http://china.rednet.cn/c/2007/09/08/1314500.htm
[2][20][21][22][25][26][27][28]“Al-Qaeda in Southeast Asia:The case of the‘Ngruki Network’in Indonesia”,ICG Indonesia Briefing,8 August 2002,pp.5-6,pp.6-8,pp.6-7,p.13,pp.5 -6,p.10,pp.9-10,p.11,http://www.crisisgroup.org/en/Search% 20Results.aspx?keywords=Jemaah+Islamiyah
[3]转引自胡绳主编,刘靖华、东方晓著《现代政治与伊斯兰教》,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年,第180页。
[4]许利平等:《当代东南亚伊斯兰发展与挑战》,时事出版社,2008年,第57-58页。
[5]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所主编《国际恐怖主义与反恐怖斗争年鉴2003》,时事出版社,2004年,第204-205页。
[6]“Al-Qaeda in Southeast Asia:The case of the‘Ngruki Network’ in Indonesia”,http://www.crisisgroup.org/en/Search%20Results.aspx?keywords=Jemaah+Islamiyah
[7]“Jemaah Islamiyah in South Aast:Damaged but Still Dangerous”,http://www.crisisgroup.org/en/Search%20 Results.aspx?keywords=Jemaah+Islamiyah
[8]“Indonesia:Jemaah Islamiyah's Current Status”,http://www.crisisgroup.org/en/regions/asia/south-east-asia/indonesia/b063-indonesia-jemaah-islamiyahs-currentstatus.aspx
[9]Singapore White Paper:The Jemaah Islamiyiah Arrests and the Threat of Terrorism,Singapore:January 7,2003.
[10]Brek batley,the Complexities of Dealing With Radial Islam in Southeast Asia:A Case Study of Jemaah Islamiyah,Australia:The Australian National University,2003.
[11]C.Van Dijk,Rebellion Under the Banner of Islam:the Darul Islam in Indonesia,Leiden:Koninklijk Instituut voor Taal-en Volkenkunde,1981.
[12]David J.Kilcullen,The Political Consequences of Military Operations in Indonesia 1945-99:A Fieldwork Analysis of the Political Power-diffusion Effects of Guerilla conflict,Australia:University of New South Wales,2000.
[13]Paul J.Smith,Terrorism and Violence in Southeast A-sia:Transnational Challenges to States and Regional Stability,New York:M.E.Sharpe,inc,2005.
[14]Rommel C.Banlaoi,War on Terrorism in Southeast Asia,Manila:Rex Book Store,Inc,2004.
[15]Zachary Abuza,Political Islam And Violence in Indonesia,London:Routledge,2007.
[16]Kumar Ramakrishna& See Seng Tan,After Bali:the Threat of Terrorism in Southeast Asia,Singapore:Institute of Defence and Strategic Studies,Nanyang Technological University:World Scientific,2003.
[17]参见张应龙《新加坡伊斯兰祈祷团事件与东南亚反恐斗争》,《东南亚纵横》2003年第5期;马燕冰:《东南亚极端组织“伊斯兰祈祷团”》,《国际资料信息》2003年第8期;茶文诗:《“伊斯兰祈祷团”:不容忽视的东南亚极端恐怖组织》, 《当代世界》2005年第1期;柳思思:《伊斯兰祈祷团再起波澜的原因探析》, 《南洋问题研究》2010年第2期;柳思思、肖洋:《论伊斯兰祈祷团的结构及其应对措施》, 《东南亚研究》2011年第1期;施雪琴:《印尼伊斯兰教育中的伊斯兰因素》,《当代亚太》2007年第1期。
[18][24]施雪琴: 《印尼伊斯兰教育中的伊斯兰因素》,《当代亚太》2007年第1期。
[19]Nico Thamiend R. & M.P.B.Manus,Sejarah 3 SMU,Yudhistira,2001,p.19.
[23]Singapore White Paper:The Jemaah Islamiyah Arrests and the Threat of Terrorism,January 7,2003,pp.186-188.
On the Form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Ngruki Network in Indonesia
Hui Ming
(Center for Southeast Asian Studies,Xiamen University,Xiamen 361005,China)
Indonesia;Ngruki Network;Jemaah Islamiyah
Indonesia has the largest Muslim population in the world which possess the 88%of its whole population.After the Bali bombings on Oct.12,2002,Jemaah Islamiyah has gradually attracted the attention of the world.The foundation of Ngruki Network actually resulted in Jemaah Islamiyah.According to the information of Jemaah Islamiyah from the International Crisis Group,the paper tries to analyze the foundation,the organizational structure and the operation of Ngruki Network and make further research of the relations between Jemaah Islamiyah and Ngruki Network.
D734.2
A
1008-6099(2012)04-0054-07
2012-06-04
辉明,厦门大学东南亚研究中心国际关系专业2011级博士生。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东南亚伊斯兰教与政治发展研究”(10JJDGJW012)。
【责任编辑:吴金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