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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局与超越:小国危机意识下的新加坡东盟战略解构

2012-04-02隆德新

东南亚研究 2012年4期
关键词:小国危机意识大国

隆德新

(广东商学院经济贸易与统计学院 广州510320)

困局与超越:小国危机意识下的新加坡东盟战略解构

隆德新

(广东商学院经济贸易与统计学院 广州510320)

小国危机意识;新加坡;东盟战略

国家属性的不同导致小国、大国对生存环境与条件的差异性认知。本文通过对小国概念与小国危机意识的透视,提出小国危机意识是影响新加坡战略制定的重要因素。本文首先对小国危机意识的来源进行理论概括,然后以小国危机意识为视角探讨新加坡东盟战略与国家战略的内在关联,从生存平台、发展腹地及安全保障三个方面对新加坡应对生存危机的“东盟第一”战略进行体系解构与理论提炼,这同时也是新加坡经验的意义扩展。

关于新加坡外交的研究,最引人注目的是有关脆弱性对新加坡外交影响的探讨,如迈克尔·利弗(Michael Leifer)的《新加坡外交:应对脆弱性》①Michael Leifer,Singapore's Foreign Policy:Coping with Vulnerability,Clays Ltd,Stlves plc,2000.、比尔维尔·辛格 (Bilveer Singh)的《再探小国脆弱性:冷战后新加坡外交政策研究》②Bilveer Singh,The Vulnerability of Small States Revisited,A Study of Singapore's Post-Cold War Foreign Policy,Gadjah Made University Press,1999.。有些学者从历史角度尤其是新马合并与分离的历史过程对新加坡外交的影响这个角度进行论述,如甘尼森 (N.Gnansan)的《新加坡外交中的现实主义和相互依赖》③N.Gnansan,Realism and Interdependence in Singapore's Foreign Policy,Chippenham,Wiltshire:Antony Rowe Ltd.,2005.、魏炜的《李光耀时代的新加坡外交(1965—1990)》④魏炜:《李光耀时代的新加坡外交研究 (1965—1990)》,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年。。此外,还有些学者从地区环境或其国内政治对外交产生的影响这个角度进行阐述,如菲利普·雷尼 (Phillipe Regnier)的《新加坡:东南亚中的城市国家》①Phillipe Regnier,Singapore:City-State In South-East Asia,Malaysia,1992.和陈庆珠 (Heng Chee Chan)的《新加坡的国内结构与对外政策》②Heng Chee Chan,Singapore:Domestic Structure And Foreign Polity:Final Draft,Singapore:s.n.,1988.。总的来看,中外学者还没有专门以小国危机意识为视角研究新加坡东盟战略的论著。通过爬梳以上文献,我们可以发现目前对于新加坡外交的研究存在如下缺点:

(1)缺少对新加坡的东盟战略这一主题的系统研究。学者们在讨论新加坡对外关系时一般将注意力集中在新加坡与周边国家或世界大国的关系上,对新加坡在东盟发展过程中的角色与作用往往只是宽泛地一笔略过。

(2)历史性分析是这方面研究的主要方式,缺少从小国属性角度为新加坡的外交战略选择提供一个深入的解释,也没有提出关于小国外交特点的一些更深层次、更有意义的问题。

(3)大多数研究都未能触及新加坡的东盟战略与国家战略如何内在地勾联在一起这一问题。

本文试图在已有文献的基础上,以小国属性所形成的小国危机意识为视角来分析新加坡的东盟战略及其国家战略和东盟战略的内在关联。

一 国际关系中的“小国”概念与小国危机意识透视

目前关于国际政治中“小国”的研究仍处在初级阶段。从国内来看,专门探讨“小国”的著作屈指可数。自1945年联合国的创立至今经六十多年的发展,会员国由最初的51个扩大到现在的192个[1]。如果单从领土面积、人口、GDP、军事实力等因素看,大多数国家都是“小国”。但二战后国际关系理论在其形成过程中关注的主要是西方大国的国际关系理论,其它地区国家尤其是小国基本上被排斥在国际政治研究范围之外,因此,西方国际关系理论所叙述和讨论的是等级化的世界,是带有大国偏见的国际政治知识。对新加坡小国危机意识这一主题的探讨,希望可以开放出关于小国应对生存危机的一些更深层次、更具价值的话题。

揆诸学界,目前并没有对“小国”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理论上的界定。大多数学者从国家规模角度进行界定,比如说人口规模、领土面积、国民收入、自然资源等。如爱德华·阿扎尔就是从GNP角度界定小国,一国GNP低于世界总值百分之一的国家就是小国[2]。戴维·维特以一国人口的多少为标准界定小国[3]。布约恩·G·奥拉弗森用三个要素来衡量国家的大小,即人口、国土面积以及国内市场。但问题是我们很难从国家的领土面积、人口数量等物质层面把国家分为“大”、 “中”、“小”,其困难在于无法确定一个分界线,或者难以为确定一条分界线提供令人信服的理由[4]。还有学者从对国际体系的影响能力角度对国家进行区分。罗伯特·O.基欧汉认为,如果一国领导认为其不能单独或通过自己的能力和别的国家组成一个团体对国际体系形成影响的话,这个国家可以界定为小国[5]。罗伯特·E.罗斯坦认为,小国就是承认其不能主要通过自己的实力来获得安全,而是须从根本上依赖其它国家、机制、进程和发展援助。小国的这种不能自主独得安全的观念还必须得到其它国家的确认[6]。由于“大型弱国”的存在,这两个定义很有争议,但仍然很有启发性,使我们关注小型强国的存在。国际社会中有些袖珍小国能利用国际组织或大国等平台对国际体系产生重大影响,然而却不可能将其界定为大国。

本文认为小国因其狭小国家规模导致生存条件脆弱,使国家生存与安全的保障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其它国家或国际组织,并且无法单独对国际体系产生影响,在国际体系中往往处于边缘地位,并最终导致持续的关注生存、集中应对威胁的国家。本文将这种小国特有的持续关注生存、集中应对威胁的意识简称为小国危机意识。小国概念可分解为三个方面:

第一,从国家规模上看,小国总是相对于大国而言的。大、小是个相对的概念,首先是相对于交往或互动较密切的周边大国与世界大国而言。如果没有对比而界定国家的大小没有太大意义。尤其是随着两极体系的瓦解与全球化的发展,国家之间交往和互动的日益密切,从相对意义上来界定小国具有更加重要的意义。

第二,从国际关系意义来看,国家规模的大小连带产生两个紧密相关的问题:生存能力和稳定能力[7]。由于小国生存空间较小,缺乏战略纵深,从而容易招致一个大国或几个大国的政治或军事干涉,成为大国角逐的焦点,因此,任何国家都普遍追求的目标,如主权独立、领土完整、生存与安全等,对于小国来说明显更为迫切。小国对于失败或错误的承受能力远较资源丰富与幅员辽阔的国家要小得多。由外部危机导致的安全困境对小国的影响往往更加严重,并且由于小国缺少像大国一样的时间和错误的承受区间,因此,承受不了被欺骗或外交失误的代价[8]。

最后,小国生存能力与稳定能力较弱导致小国与大国相比具有明显的特征。从国际关系的历史与现实来看,大国总是带有进攻性,而小国总是防卫性的;大国总是企图改变国际体系与地区体系,而小国则主要是适应国际体系与地区体系;大国总是思考崛起问题,小国总是担心生存问题。小国与大国不同,具有以下三个特征:需要外在援助;只有很小的安全空间,改正错误的有效时间很少;国家领导人认为其劣势无法从根本上改变[9]。因此,小国具备强烈的危机意识。

小国这些不同于大国的特征造成其不同于大国的国家属性,而国家属性的不同导致小国与大国对生存环境及条件有不同的认知,并进而影响小国战略的制定。小国危机意识主要来源于其小国属性:

第一,脆弱性。小国由于其先天禀赋的原因相对于大国来说处于劣势,从而导致安全缺少保障,发展缺少腹地,战略缺少纵深,因此,脆弱性是小国的基本属性。小国往往在国际体系中的影响力和保卫自己免受大国进攻的能力非常有限。因此,小国只有通过国际组织、平衡战略与集体行动等方式保障其生存与安全[10]。

第二,敏感性。小国往往处理威胁能力弱,选择手段少。小国在面对威胁时“像着了火的房子”(“burning house”),总是担心国家的生存问题[11]。因此,小国在遇到问题时总是十分的敏感,并且集中关注外部威胁,这种敏感即可能使其非常担心和考虑各方的反应,而且如果认为威胁足够严重时,更可能导致小国的过激反应,使问题升级。因为小国面临威胁时选择相对较少,因此,小国对同样的外部威胁更敏感,反应更大。

第三,依赖性。由于小国先天不足,因此,其生存与发展总是依赖其它国家或国际组织的帮助。一个小国就是指它的领导人认为它永远不能单独行动而对系统产生影响的国家[12]。洛化特·戈茨认为小国对自己的感知源于其自治与影响力的不济。小国需要一个稳定的国际环境,但是它们几乎没有能力去影响体系的变动,所以小国更加依赖一个建立在法律与秩序上的国际体系[13]。因此,小国相对来说更依赖于外部环境,总是希望利用国际环境,尤其是国际组织的支持或与大国结盟,确保其活动的平台与空间。

第四,边缘性。由于力量分配极不均衡而导致小国在体系结构中处于边缘位置,无法单独对国际体系产生影响,因此,体系对其制约相对更明显。通常看来,小国只能承受或自愿去适应强加于它的国际变迁,只有大国才能重构或拒绝适应全球环境,却依然能生存与发展下去[14]。因此,小国往往在较低层次上参与世界事务,只能在狭小的范围内解决遇到的问题。罗伯特·O.基欧汉从体系层面界定小国,认为小国往往在国际体系中扮演无足轻重的角色,无法单独对国际体系形成影响。

综合以上分析,小国属性下对生存困局的认识本能地产生小国危机意识。这些困局给小国生存带来了巨大困难,但小国通过审慎与科学的国家战略尤其是外交战略的制定能在相当程度上超越这些困局。

二 新加坡的小国危机意识来源

新加坡不管是相对于周边的马来西来、印尼,还是相对于中国、英国和美国等世界大国来说都无疑属小国之列。而且新加坡领导人总是认为它还不是“真正的国家”,“我们是处在一个动荡的区域,假如我们没有比邻国更优秀的政府和人民来保护我们自己,新加坡就会灭亡。”我们“经常活在灾难的恐惧中”[15]。新加坡总是存在强烈的小国危机意识。具体来说,其小国危机意识主要来源于以下几个方面:

(一)凤凰涅磐:艰难的建国历程

艰难的建国历程使新加坡深感自身脆弱,并因此本能地产生小国危机意识。新加坡与马来西亚分离—合并—分离的过程以及建国后新马关系的长期紧张使生存危机深嵌于新加坡领导人的意识中。这是新加坡小国危机意识产生的历史根源。

新加坡曾把与马来西亚合并看作是新加坡获得独立的唯一道路,其理由是新加坡缺乏独立生存的资源条件,担心新加坡完全独立会被华人激进分子控制[16]。但最终由于种族矛盾、权力争夺以及领导人性格冲突,新加坡被迫脱离马来西亚联邦。与马来西亚合并、分离的历程使新加坡的外交深深根植于一种被包围和不安全的文化。新加坡独特的建国历程不仅加深了其对自身恶劣的生存环境与生存条件的认识,而且最终使这种小国危机意识成为其外交政策制定的出发点。

也正是在这一环境下,新加坡人民行动党开始思考其外交政策的目标与外交政策的戒律,并开始制定外交政策。“不能犯错、一旦犯错这个国家将无法恢复”这一观念开始根植于新加坡领导人的观念之中[17]。因此,新加坡从独立的第一天开始就面临着生存的考验,这种小国危机意识植根于其政治文化当中,影响着其外交政策的制定。

(二)先天不足:脆弱的国内生存条件

脆弱性是小国新加坡的基本特性,脆弱的国内生存条件是形成其危机意识的内部根源。在独立之前新加坡人民行动党领导人曾认为,由于新加坡的地理位置、资源缺少、人口结构、国土面积狭小等原因,一个独立的新加坡无法生存。要理解新加坡的外交理念和特点,除了要了解其与马来西亚合并与分离的进程,还须把握其对自身脆弱性的认识。如果说艰难的建国历程是新加坡小国危机意识的历史根源,那么脆弱的生存条件则是其小国危机意识产生的内部根源。

(三)四面楚歌:恶劣的生存环境

新加坡不仅是东南亚的交通枢纽与国际航运的中转站,而且位于东西方文明的交汇点,因其地处战略要地,势必成为大国必争之地,这为这个“新生”国家的“求生”带来了巨大的阻力。新加坡位于两个地区大国之间,即北面的马来西亚和南部的印尼,并且与两个相邻大国有着不同的种族、宗教、政治体制和经济发展模式,马来西亚和印尼两国历史上关系总不太友好,使夹在其中的新加坡感到生存十分困难[18]。恶劣的生存环境是新加坡小国危机意识产生的外部根源。

总之,艰难的建国历程、脆弱的国内生存条件和恶劣的生存环境使新加坡集中关注生存问题,持续担心各种威胁。这种对小国危机的认知阴影长期笼罩着新加坡领导人,尤其是国父李光耀。新加坡“灾难”的现实条件当然是其强烈的小国危机意识产生的根源,并同时加深了关于生存困境的想象或者错觉。新加坡的历史包袱、沉重的现实使新加坡人,尤其是其领导人李光耀像个“丢了斧子的人”,持续关注其国家生存与发展的困难,从而不断强化小国危机意识。因此,新加坡强烈的小国危机意识严格意义上讲是一种现实与想象的历史叠加。

三 应对危机的“东盟第一”战略:体系解构与理论提炼

从1975年新加坡就开始实行“东盟第一”的战略。冷战后地区形势发生巨大变化,东盟在维护地区稳定与共同发展等方面作用日益彰显。东盟在新加坡国家战略中的地位也日益重要。随着新加坡开始其地区化运动,东盟经济合作步入正轨与东盟地区论坛机制形成之后,新加坡国家战略中“东盟第一”的意识日益彰显。

(一)生存平台:谋求大国平衡战略

小国要想在国际体系中求得生存与安全保障,尤其是在面对大国威胁时往往采用见风使舵(bandwagon)战略或平衡战略[19]。由于新加坡所处的地缘政治环境复杂,均势战略成为其重要的生存战略。新加坡外交的一个重要目标就是要防止地区内占支配性地位的大国的出现。一旦某一势力占据支配性地位,那么新加坡往往选择见风使舵,等待时机,使力量重新回到平衡。因为新加坡的战略地位重要,而相对其邻国来说力量又太小,所以,仅靠自身力量很难维持其主权与独立,但只依附某一大国其主权也难以得到保障,由于人口构成、经济制度 (马来西亚和印尼经济民族主义思想严重)和宗教等方面的原因,新加坡又不敢依赖邻国。新加坡政府认为,更多大国对地区事务的介入对新加坡这样的蕞尔小国来说更为有利。一旦遇到国际危机,如果新加坡只能在两个对抗的国家之间选择,新加坡的生存将变得十分困难。如果没有选择,只能依赖一个国家,对新加坡来说将是一个灾难。拉贾拉南在一次外交使团会议上指出,“国家之间的关系与丛林法则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不是所有生物都是平等的,唯有适者才能生存”。这使得新加坡外交潜在着一种社会达尔文主义原则,在这种原则的指导下,新加坡外交实行不结盟和均衡战略[20]。

正是在这种理念的指导下,新加坡力图将东盟地区论坛构筑为一个实施其大国平衡战略、确保周边安全的战略平台。新加坡因此也在推动东盟地区论坛成立这一事宜上最为积极,并力图将其意图与理念融入东盟地区论坛各种机制中,从而加强其在地区安全事务上的影响力。新加坡实行大国平衡战略的主要目的就是通过争取世界各主要大国在新加坡和东南亚的多边介入,使大国在东南亚的势力均衡从而维护其国家安全,抑制邻国的威胁,保护其领土完整和主权独立[21]。“如果东南亚地区形成多极格局,我们抵制大国压力的能力会更强。在存在许多太阳的情况下,每个太阳的引力作用都会被削弱,而且,通过对这种引力作用所产生的拉力与反拉力的巧妙利用,小行星可以获得最大的运行自由。”[22]

新加坡希望通过东盟地区论坛这一机制引导大国参与地区事务,同时防止马来西亚或印尼成为地区霸主,确保其主权不受大国威胁。因此,新加坡视东盟地区论坛为其生存平台。恶劣的生存环境使得新加坡的国家生存战略与外交战略密切地联系在一起。

(二)发展腹地:实施“全球城市”战略

对新加坡来说,一个相互依赖的东盟不仅有助于避免地区各国之间的冲突,改善地区各国的关系,还能加深相互之间的理解。此外,新加坡还相信东盟是促进地区各国发展和繁荣的重要手段。在1967年6月起草《曼谷宣言》时,新加坡就认为加强地区经济合作是促进东南亚和平和稳定最重要的决定性因素。拉贾拉南指出:“相互依赖的地区环境对我们这样一个没有自然资源的小岛国不仅意味着生存而且意味着繁荣。”[23]“我们强调东盟应是一个经济、政治和文化合作的组织……新加坡把加入东盟看成是化解与印尼对抗带来的不良影响的一种方式。”[24]早在1975年新加坡就建议成立东盟自由贸易区,冷战之后,新加坡更是力促经济合作,尤其是东盟自由贸易区的成立与发展。

新加坡是当今国际化程度最高的国家之一,其经济对外部依赖较强,东盟的发展,尤其是区域经济合作的发展,可以确保新加坡市场安全进入,确保新加坡利用地区内和地区外两个市场,有利于更加顺利地开展对外贸易,引进投资等[25]。由此可见,东盟为国土狭小,腹地、自然资源以及国内市场缺乏的新加坡解决了发展的腹地问题。此外,新加坡还以东盟为平台,加强与其他国际经济体系的联系,从而扩大其经济空间,实施其“全球城市”战略。新加坡通过推动东盟自由贸易区的成立与亚欧会议的召开等方式,不仅促进了东盟一体化的发展,还使东盟开始走出东南亚,走向全球。

因此,这个既缺资源又缺市场、处在东南亚窗口的小国把地区战略与“全球城市”战略紧密地架构在一起。

(三)安全保障:采用“鱼群”战略

二战后,以“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为准则的残酷国际社会现实使李光耀提出了他的“毒虾”理论,即新加坡只有成为能产生剧毒的“小虾”,才能不被大鱼吃掉。在这个理论指导下,“鱼群”战略成为新加坡安全战略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新加坡领导人认为,只有与东南亚这个鱼群和睦相处,广交善缘,做个“有毒的好邻居”,这个小虾才能生存下来。新加坡这个岛国的生存与发展,首先有赖于东南亚地区的和平与稳定[26]。新加坡的国防政策宣布:“外交和防御是我们国防政策的两根支柱,我们通过外交与许多国家发展并保持了友好关系,在诸多领域取得了广泛的外交成就,包括在国防领域。”[27]资源匮乏的新加坡没有战略纵深,单靠自身力量难以确保国家安全,所以,新加坡只有联防自保,寻求集体安全,靠集体的力量遏制潜在的敌人。前总理吴作栋把新加坡比作一条小鱼,小鱼要活着就要和其他鱼在一起,置身于鱼群之中,靠结群来自保。新加坡的安全体系有三个层次。第二个层次便是推动东盟国家在政治和经济上的合作,并创造条件把东盟合作的领域扩大到地区安全方面。曾经先后担任外交部长和国防部长的黄根成把新加坡的国家安全战略概括为:一是确保新加坡国家主权的完整与独立;二是确保新加坡能在全球各个角落获得市场;三是加强东盟合作,及维持在东南亚区域稳定的势力均衡[28]。新加坡外交的指导原则明显提出其作为东盟的创始国,必将支持东盟的发展和它的活动,从而保持地区的安全与和平[29]。东盟的成员国资格使新加坡在国际事务中具有更大的实力与发言权,当新加坡和东盟其它国家作为一个集团时,任何大国都会有所顾忌,但当新加坡没有东盟的支撑时,大国就可以无视它。因此,新加坡使其安全战略与地区“鱼群”战略紧密联系在一起。

总之,国际组织有三种特性吸引小国参与其中:形式上的平等;成员国潜在的安全保障;限制大国的能力[30]。小国以国际组织为平台集体行动,对大国的威胁形成制约,确保自身的安全,同时,相互依存、相互制约、相互帮衬使组织机制产生“利益共同体”效应,从而为小国提供生存与发展的空间。国际组织还能为小国提供一些对其生存与发展极为重要的公共产品,如国际与地区安全保障、经济发展的和平环境、国家的基本权力与利益和对外交往平台等。新加坡利用东盟的规则与规范(《东南亚国家联盟宣言》、《东南亚国家中立化宣言》、《东南亚友好合作条约》、《东南亚国家协调一致宣言》等确立了东盟国家之间处理关系的原则)不仅确保了主权、领土的完整和地区的和平与稳定,缓和了与印尼、马来西亚等地区大国的关系,而且使其国土面积狭小、缺少原材料和国内市场等致命的缺陷变得可以逾越,为这个“袖珍国家”的转口贸易、外向型经济的发展成功地解决了腹地问题。对新加坡来说,东盟在其经济战略、生存与安全战略和外交战略中具有同等地位,因此,新加坡将其经济、生存与安全战略与东盟战略结合在一起。

四 作为开始的结语:新加坡经验的意义扩展

尽管国际形势发展的不确定性对地区稳定与发展提出了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但是新加坡不仅成功地应对了地区新环境的挑战,而且在每次做出的重要外交抉择中,都反映出新加坡寻求和平与稳定的地区秩序的能力,并折射出新加坡的生存理性与生存性外交的智慧。新加坡的经验为小国应对生存与发展危机提供了很多的启示,值得那些饱受贫困、战争、动乱、疾病困扰的国家,尤其是那些幅源辽阔、人口众多、资源丰富,却在经济、军事及国际领域的影响力远不及新加坡的国家学习。此外,对小国生存战略的类型化思考对其它国家尤其是小国有很好的借鉴意义,同时也是新加坡经验在意义范畴的对外扩展。

【注 释】

[1]联合国官网 http://www.un.org/zh/members/2011/04/25

[2]Edward E.Azar,Probe For Peace:Small-State Hostilities,Minneapolis,Burgess Publishing Company,1973,p.29.

[3]David Vital,The Inequality Of State:A Study Of The Small Power I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67,p.8.

[4]Peter R.Baehr,“Small States:A Tool for Analysis?”,World Politics,Vol.27,No.3,1975,p.459.

[5]Robert O.Keohane,“Lilliputians'Dilemmas:Small States in International Politics”,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Vol.23,No.2(Spring,1969),pp.291-310.

[6]Robert E.Rothstein,Alliances And American Foreign Policy,Baltimore:Johns Hopkins Press,1968,p.29.

[7]Peter R.Baehr,“Small States:A Tool for Analysis”,World Politics,Vol.27,No.3,1975,p.457.

[8]Robert Jervis,“Cooperation Under the Security Dilemma”,World Politics,Vol.30,No.2,1978,p.172.

[9]Robert E.Rothstein,Alliances and American Foreign Policy,Baltimore:Johns Hopkins Press,1968,pp.30 -33.

[10]Robert O.Keohane,“Lilliputians'Dilemmas:Small States in International Politics”,p.296.

[11]Arnold Wolfers,Discord And Collaboration:Essays On International Politics,Baltimore: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1962,pp.13 -16.

[12]R.L.Rothstein,Alliance And Small Powers,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1986,p.7.

[13]Bjorn G.Olafsson,Small States In Global System:A-nalysis And Illustrations From The Case Of Iceland,Ashgate Publishing Limitied,1998,p.2.

[14]Ralph Pettman,Small Power Political and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in Southeast Asia,Sydney:Holt,Rinehart and Winston,1976,p.158.

[15]参见 Han Fook Kwang,Lee Kuan Yew,Hard Truths To Keep Singapore Going,Singapore:Straits Times Press,2011。

[16]隆德新、罗炜东:《试析新加坡的东盟观及成因》,《东南亚研究》2009年第4期。

[17]Bliveer Singh,Singapore:Foreign Policy Imperatives Of A Small State,Singapore:Centre for Advanced Studies,National University of Singapore,1988,p.11.

[18]新加坡《联合早报》编《李光耀40年政论选》,新加坡报业控股华文报集团,1993年,第119页。

[19]Stephen M.Walt,The Origins Of Alliances,New York:Cornell University Press,1987,pp.21-31.

[20]Michael Leifer,Singapore's Forergn Policy:Coping with Vunlnerability,Clays Ltd,Stlves plc,2000,p.5.

[21]隆德新:《试析新加坡在东盟发展过程中的身份定位与作用》,暨南大学2008年硕士学位论文。

[22]拉贾拉南1976年6月28日在曼谷的演讲,Singapore Government Press Statement,Ministry of Culture,28 June 1976,http://www.mc.gov.sg,转引自 Bilveer Singh,The Vulnerability Of Small States Revisited,A Study Of Singapore's Post-Cold War Foreign Policy,p.29.

[23]Chan Heng Chee& Obaid UL Haq,S.Rajaratnam:The Prophetic and the Political,Graham Brash Ptc.Ltd.,p.214.

[24]Ibid.,p.490.

[25]Christopher M1Dent,The Foreign Economic Policies Of Singapore,South Korea And Taiwan,Edward Elgar Publishing Limited,2002,p.161.

[26]梁英明、梁志明:《近代东南亚 (1511—1992)》,北京大学出版社,1994年,第470页。

[27]http://www.gov.sg/,2006/3/8

[28]黄根成:《新加坡的外交政策以国家利益为重》,新加坡《行动报》1992年2月号第11页,转引自魏炜《李光耀时代的新加坡外交研究 (1965—1990)》,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年,第48页。

[29]http://www.mfa.gov.sg/2008/5/4

[30]Robert E.Rothstein,Alliances And American Foreign Policy,pp.44-45.

Predicament and Transcendence:the Deconstruction of Singapore's ASEAN Strategy in the Perspective of Small State Crisis Consciousness

Long Dexin
(The Faculty of Economics,Guandong University of Business Studies,Guangzhou 510320,China)

Crisis Consciousness of Small State;Singapore;ASEAN Strategy

Different national property leads to different cognition.Seeing through the concept of Small state and crisis consciousness of Small state,the paper holds the opinion that the crisis consciousness of Small state has an important impact on formulation of strategy.To probe the inner relation of ASEAN strategy and national strategy in the perspective of consciousness of Small state is the basis of analysis Singapore's crisis consciousness of Small state.Singapore's ASEAN strategy can be deconstructed in three areas,that is,platform of survival,hinterland of development and guarantee of security.It is also the extension of Singapore's experience to deconstruct Singapore's ASEAN strategy in the perspective of small state crisis consciousness.

D833.9

A

1008-6099(2012)04-0027-06

2011-07-04

隆德新,广东商学院经济贸易与统计学院讲师。

【责任编辑:郭又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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