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国务院扶贫办首届“友成扶贫科研成果奖”感怀——《草人诗记》之十四

任继周

望九衰翁不言壮，蹒跚行脚踏夕阳①常言‘老当益壮’，自愧力不从心，不敢言壮，只是在夕阳中跟随队伍勉力前行。。

宁为草根护山原，不羡琼花恋庙堂②我辈草根族毕生守护山野草地，不以琼花庙堂为贵。琼花，白色名贵花种，据传曾为隋炀帝喜爱，栽培于扬州行宫中，现在扬州瘦西湖公园有栽培。。

回眸来路梦寥落，瞻望前途道正长③数十年来的从业路，梦境寥落，难以言说。瞻望前途，任重道远。。

漫抚奖杯愧无言，力勉余晖度沧桑④抚摸奖杯默然无语，只好竭尽自我的余晖付予历史长河。。

2011年10 月17 日在钓鱼台国宾馆，我被授予国务院扶贫办颁发的首届“友成扶贫科研成果奖”。

我大半生的专业工作，都辗转在贫困地区，尤其是黄土高原和岩溶山区的穷山僻壤间，日与历史劫余的山野与质朴的农牧民为伍。他们辗转于源自先秦，重于当代的城乡二元结构重压之下，没有一般国民的权益⑤任继周.论华夏农耕文化发展过程及其重农思想的演替［J］.中国农史，2005（2）：53－58.。面对他们这种难以言说的贫困和孤苦无告，时感锥心痛楚。但我的工作环境毕竟远离喧嚣，唯悠悠天籁日夜相伴，与自然对话，一如山间的溪流，自弹自唱，与自然同在，几乎全然人我两忘了，此类寂寞人生已成习惯。在如此寂寥中，我们学术集体承蒙社会的宽容和仁慈，曾获得不同层次的多项奖励。但使我们感受激动的，还数这次的科研成果扶贫奖。因为这项奖励使我们的学术思想贴近了社会深层，在举国关注的“三农”池水中引发了一丝漪涟。

尤其使人惊异的，这次国务院扶贫办的奖励，不经个人申请，不知不觉间，翩然降临。这份意外，加重了她特有的那份山野草根的厚重的，带有深入脏腑的温馨。这是来自最基层的，贫困地区的血脉交流，是对我们科学人格的肯定，更是对我的往日锥心痛楚的回应，意义非同寻常。在这里，至少在贵州省的43个县里，从生态畜牧业这个侧面，体现了草地农业的信息，为当地农民带来福祉，也为生态带来生机。

当然，对我个人来说，这个奖励是问心有愧的。如今已届望九之年，远离一线，绝大部分工作都是中、青年人做的。尤其得力于黄黔教授的擘画运筹，承前启后的推动；张大权等贵州的同志更从基层全力以赴，将草地农业的思想落到实处。真正的得奖人应该是他们。授奖辞中，追溯到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工作。从头数起，我作为岩溶地区工作团队的开头人，沾上光环的一点边，当然受之有愧。如今我对岩溶地区的一片赤诚虽然不减当年，但毕竟年龄所限，做不了什么事了。岩溶地区的工作，从此以后，恕我为我们的小小团队借用一个大字眼，叫做进入“后任继周时代”了。2011年11月底，我冒着肺炎初愈的风险，与黄黔和侯扶江教授相约来到贵阳，参加了贵州省扶贫办召集的会议。这次我来贵州的目的，一是研讨较为长远的工作部署，二是向到会的同志们表达我的贵州工作‘交班’的意愿。今后，岩溶山区草地农业的艰难和责任，机遇和光环，属于更富于青春活力的年轻一代了。因此，在受奖感怀中，不敢再有什么豪言壮语，只能是“望九衰翁不言壮”，老老实实地尾随大队前行，“力勉余晖度沧桑”了。

——记于2012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