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再现原作的风姿*
——文学翻译视角下《杀手》四种中译本的对比赏析

2012-03-31陈赛花

长沙大学学报 2012年3期
关键词:杀手海明威乔治

陈赛花

(广东商学院华商学院,广东广州 511300)

再现原作的风姿*
——文学翻译视角下《杀手》四种中译本的对比赏析

陈赛花

(广东商学院华商学院,广东广州 511300)

基于《杀手》的四种中译本,从信于内容、达于其分、切合风格三个层面进行对比分析,并得出结论:译者在翻译过程中除了遵循信、达、切的翻译标准之外,还应当在一定程度上保留原文的“洋味”和异域风情,使译文忠实通顺地传达原作的内容、思想,注重文化因素在语言转换中的作用。

文学翻译;风姿;海明威《杀手》

许渊冲先生说:文学翻译是把一个国家创造的美转化为全球美的艺术。可见,文学翻译具备“跨越”的属性、“中介”的功能和美的传递与交流的价值。18世纪英国翻译理论家泰特勒提出翻译三原则:1.译文应该完全传达原作的思想;2.译文的风格和笔调与原作属于同一性质;3.译文应具有原作的流畅性。(《翻译原理简论》,1790)这一观点与中国翻译理论先驱严复的“信、达、雅”的翻译标准有着天然巧合之处。而外语界老前辈刘重德先生在参考中外两家意见(严复和泰特勒)的基础上,取其精华,提出了比较全面的“信、达、切”的翻译标准。信:信于内容;达:达于其分;切:切合风格(切合原作的风格)。

关于再现原作的风格的问题,刘教授认为译者在翻译之前必须具备两个观点:“首先是宏观的观点,即文学观点。译者要时刻记得自己所译的乃是别人写的文学作品,因而应该力争用适当的或相当的文学语言,使译文成为能表达符合原作思想、感情和语言风格的另一件艺术品,同样感人,同样生动,读者能够得到同样美的享受。光是译出原作意思,而不去设法再现风格,就文学翻译而论,那是远远不够的。其次是微观的观点,即语言学的观点。在翻译过程中,章章句句字字,都要推敲琢磨,选择最佳的表现手法来满足再现原作思想、感情和风格的需要。风格,从语言学的观点看,主要是通过章、句、字的巧妙配合而成。因此,如果有个别字句译得不够理想,也影响不了整篇或整部作品的风格大局的。只要字句章所配合形成的总的情调或神韵再现出来了,也就可以说再现了原作的风格。”[1]可见,要翻译好一部文学作品,译者必须在宏观和微观(文学角度和语言学角度)下功夫。基于对The killers的不同译本译例的对比分析,本文试图从翻译实践中探讨再现原作风姿这一主题。

一 译本的对比研究

关于译者进行翻译活动前的内在准备,郁达夫提出了“学、思、得”的观点:学,对翻译对象及背景知识的深入了解和研究;思,深刻领会原作者的思想意图;得,完全了解原文的精神(《读了珰生的译诗而论及于翻译》,1924),由此,在译本对比研究之前,译者有必要了解和掌握The killers的基本内容和海明威的写作风格。

The killers讲述了芝加哥的两名杀手在一家小餐馆蓄意暗杀拳击手安德逊,最终谋杀未遂的故事。故事没有交代主题、背景与前因后果,而让读者直接进入画面;对话也是简洁、电报式的,体现了海明威的“冰山”创作原则,即作品只露出“八分之一”信息,剩下的“八分之七”让读者去揣摩,去体会。海明威是“一个手拿板斧的人,斩伐了整座森林的冗言赘词,剥下了句子长、形容词多的华丽外衣;以谁也不曾有过的勇气把英语中附于文学的乱毛剪了个干净”[2],这就是海明威作品简约和含蓄之渊源,文字貌似简单却意味深长。以下按照信、达、切的翻译原则对the killers的四种译本:海观的《杀人者》(1978)、万培德的《杀手》(1986)、陈良廷等的《杀人者》(1995)、张祥麟的《杀人凶手》(2008)进行比较与评析。

(一)信于内容

信于内容,即忠实于原文的内容和思想。

(1)Once George had gone out to the kitchen and made a ham-and-egg sandwich“to go”that a man wanted to take with him.[3]

海译:乔治到厨房去了一次,“去”那儿做了一份给一个客人带走的面包片夹火腿蛋。

万译:一次是个男人,要买一份火腿鸡蛋三明治随身带走,乔治就到厨房去做了一客“外卖”的。

陈译:其中一个人要买一客“袋装”的火腿蛋三明治随手带走,乔治曾到厨房里去了一会儿,为他准备。

张译:当中一次乔治下厨,按要求去做一份“外带”蛋炒火腿三明治,让一个人带走。

本句的问题出在“to go”这两个单词上。that引导的定语从句的先行词是 a ham -and-egg sandwich“to go”,“to go”为后置定语修饰a ham-and-egg sandwich;“to go”的词典解释为:AmE(口)(of cooked food sold in a restaurant or shop)to take away and eat elsewhere(指饭馆或商店出售的熟食)外卖的;带走吃的。常去肯德基或麦当劳的人知道,服务员常问客人“here or to go?”(在这里吃还是带走?)此处可译为:……做了一份火腿鸡蛋三明治外卖给客人带走;或……做了一份外带的蛋炒火腿三明治给客人。

(2)“bright boy can do everything,”Max said.“You’d make some girl a nice wife,bright boy.”[3]

海译:……你可以把一个女孩子训练成一个很好的老婆。

万译:……你能嫁个姑娘当个贤妻良母,机灵小伙子。

陈译:……你一定会使一个姑娘变成个贤妻良母,聪明小伙子。

张译:……你会娶到一个好老婆,聪明小子。

当时杀手麦克斯在说反话讽刺乔治,说他什么都会做,像个姑娘。而且在You’d中,助动词would表明这里是虚拟语气,非真实情况。You’d make some girl a nice wife.=You’d be a nice wife for some girl.你能嫁个姑娘当个贤妻良母。常规解释是:你可以嫁个男人当个贤妻良母。这里通过反讽,达到取笑乔治的目的。此处万译理解了背后的隐含意义,处理比较好。

(二)达于其分

达如其分,即译文的表达流畅,让人明白易懂。在具体的语境或情境下如何表达得更得体是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值得推敲的。

(1)“Little boys always know what they want to do.”He said.[3]

海译:“小孩子们对于自己想做的事情总是自以为是知道的。”他说。

万译:“小孩子总是想到什么就干什么。”他说。

陈译:“小孩子也总会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他说。

张译:“小孩家总是懂得他们要做什么。”他说。

乔治让尼克去告诉拳击手关于谋杀的情况,而黑人山姆劝尼克不要搅进这个麻烦里去;尼克不听,坚持要去通知安德逊先生。所以黑人无奈地说出了上面那句话。他想说:小孩子太天真,既不理智也从来不动脑子考虑后果,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可见万译很恰当。

(2)“I can’t stand to think about him waiting in the room and knowing he’s going to get it.It’s too damned awful.”[3]

海译:“我不忍去想,他明知道要被人杀害还在屋子里等待着。太可怕了。”

万译:“他明知道人家要干掉他,还等在屋子里——我想着就受不了。太可怕了。”

陈译:“他这样等在屋子里,同时知道自己眼看就要碰上什么事情,我可真不忍心想象这事。这太他妈的可怕了。”

张译:“明知要闯祸还要呆在房间里死等,想起他的事情我就受不了。这他妈的太可怕了。”

四个译文都基本表达了意思,只是文字畅达有区别。It指the event that the killers are going to kill him。本句译成:他明知自己被追杀还在房间等死,一想到这我就受不了。这太可怕了!这样表达干脆利落,把善良的尼克看到拳击手面临死亡居然无动于衷的又急又气的心情体现出来了。

(三)切合风格

从跨文化的角度来看,文学风格可分为两个层次:作品体现的“个人风格”;二是“民族风格”,即“外国风格”或“洋味”。“个人风格”是作家之间相比而言的,如狄更斯的幽默,马克·吐温的诙谐;屠格涅夫的诗意明快;海明威的凝练含蓄的电报式的风格。为了再现作者的个人风格,译者在动手翻译前必须对作家风格、作品特征及创作背景有所了解,不仅要深入揣摩研究原作,而且要将自己的生命体验融入原作者的体验,与原作者、原作融为一体。郭沫若在翻译《雪莱的诗》时的体会是:“译雪莱的诗,是要使我成为雪莱,是要使雪莱成为我自己。”[4]梁宗岱说:“作品首先必须在译者心中引起深沉隽永的共鸣,译者和作者的心灵达到融洽无间,然后方能谈得上用精湛的语言技巧去再现作品的风姿。”[4]而译者自己由于诸多因素的影响也会形成自己的风格或语言使用习惯,但要时刻牢记自己所译的乃是别人的作品,是戴着镣铐跳舞的。所以,译者的主体性是在尊重原作的前提下实现的,创造性是在原作的制约下完成的。因而,理想的状态就是两者和谐统一。译者设身处地地揣摩、领会原作的风格,将自己的风格与其统一起来,这样在翻译过程既发挥主观能动性,又创而有度,再现原作的风姿。

“民族风格”是就民族文学与世界文学相对而言的。任何一部优秀的作品,作家个人的风格与民族风格是密不可分的,个人风格中有民族风格。如狄更斯创作中表现的英国绅士文化的幽默风格;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中表现的俄罗斯东正教文化的厚重风格;川端康成表现的日本民族文化的神经质敏感风格;海明威所表现的战争、恐怖、死亡威胁下的西方世界临危不惧、视死如归的“硬汉”风格等。对中国翻译文学来说,传达民族文化风格就是注意表现原作的“洋味”,无论是“东洋味”还是“西洋味”。因此,在译作中尽量保持民族风格是译者的义务和责任,应该成为翻译家自觉的艺术追求。无论译者的个人风格如何,都应最大限度地传达原作的民族风格为目标。相反,为了使译文读者减少阅读、理解和接受中的文化隔膜和障碍,在翻译中忽视原作的民族文化风格,而过分地加以归化(中国化)(以汉语为目标语),不是不可取的。鲁迅先生认为:“凡是翻译必须兼顾两方面,一当力求其易解,一则保存原作的风姿……它必须有异国情调,就是洋气。”(鲁迅《“题未定”草》,1935)当代翻译家叶君键结合自己翻译安徒生童话的经验,指出:“但是在语言上,我却不愿意把安徒生‘中国化’。我总觉得,既然是翻译洋人的作品,译文中总还应该表现出一点‘洋味’。当然,中译文应该符合中国语言的规律,应该读起来‘通达’,但它还应该保留一点安徒生味,丹麦味……总的来说,我认为翻译外国文学作品时,在‘信’、‘达’、‘雅’的原则下,是否还可以加点东西,即译文的‘外国味’?”[3]叶先生道出了文学作品翻译在“信、达、雅”之外,“外国味”、“洋味”的重要性。请看The killers在风格翻译方面的例子。

(1)“Got anything to drink?”Al asked.

“Silver beer,bevo,ginger- ale.”George said.

“I mean you got anything to drink?”

“Just those I said.”

“This is a hot town,”said the other.“What do they call it?”

“Summit.”[3]

海译:“有什么喝的没有?”阿尔说。

“白啤酒,姜汁啤酒。”乔治说。

“我说的是有什么可喝的?”

“就是刚才我说的那些。”

“这是一座很热的城市,”另一个人说,“他们把它叫做什么?”

“热点。”

万译:“有喝的吗?”艾尔问。

乔治说:“……”

“我是说有喝的没有?”

“……”

“这个镇可真是个灯红酒绿的好地方,”另一个人说。“这个地方叫什么?”

“萨密特。”

陈译:“有啥可喝的?”艾尔问道。

“……”乔治说。

“我是说你有啥好喝的?”

“……”

“这是个卖私货的城市,”另一个人说。“人们管它叫什么来着?”

“山高皇帝远——管不着。”

张译:“有什么饮(瘾)料?”艾尔问。

“……”乔治说。

“我是说你们有什么过瘾的料?”

“……”

“这是个热火的城市,”另一个人说。“人们叫它什么来着?”

“惹不起。”

(译者注释:此处drink同词异义,前者作“喝饮料”,后者(原文斜体)作“喝酒”)

小说写于1927年,当时美国禁售酒精饮料,但黑市上照样有供应,往往买卖双方都心领神会。而乔治提到的“silver beer,bevo,ginger-ale”都是不含酒精的饮料,英语称soft drink;而艾尔追问I mean you got anything to drink?斜体字强调艾尔想喝的是酒,但顾及到美国禁酒的法令,他只能用同一词加重音来传达他隐含的要酒的信息。张译比较好,但“过瘾的料”不太符合中文口语表达的习惯,可译为“有啥喝起来过瘾的?”,而且把斜体字drink译成动态的‘喝’比译成静态的‘饮料’更能传达强调的意义。根据杀手穿着紧身大衣可判断当时应该不是火热的夏天,所以将“a hot town”译成“一个火热的城市”不符合上下文。hot在字典中有“新鲜的;少见的”之意。文中透露杀手点酒点菜,要什么没什么,于是他们发出感叹“真是个奇怪的城镇”;马上又问:人们叫它什么来着?乔治回答Summit,应该指的就是地名,因为此刻乔治还没怀疑这两个人的身份,所以没必要小心翼翼地说话,或传达言外之意。这段可译为:

“有啥可喝的?”艾尔问。

“啤酒,葡萄酒,姜酒汁。”乔治回答。

“我是说有啥喝起来过瘾的?”

“就我说的那些。”

“真是个奇怪的城镇,”另一个人说。“人们叫它什么来着?”

“萨密特。”

二 结语

通过举例分析,我们得出结论:文学翻译中,译文不仅要忠实通顺地传达原作的内容、思想,更不能忽略文化因素在语言转换中的作用[5]。译者只有认真输入——大量阅读、深入研究原作、作者和写作的时代背景;合理处理——语言、文化、风格、文体等差异;才能有效输出——优秀的译品。翻译是语言的转换,文化的传递,风格的再现。译者在再现原作风姿的翻译过程中不要丢失了“洋味”和民族风格。

[1]顾延龄.刘重德教授的翻译观[J].外国语,1991,(1).

[2]海明威.海明威谈创作[M].董衡巽,编选.北京:三联书店,1985.

[3]陈士龙,虞苏美,万培德,等.美国短篇小说集(上)[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7.

[4]王向远.翻译文学导论[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

[5]潘荣成.论译者在跨文化交流过程中的干扰角色[J].四川理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2).

H315.9

A

1008-4681(2012)03-0086-03

2012-03-01

陈赛花(1977-),女,湖南株洲人,广东商学院华商学院外语系教师,硕士。研究方向:翻译理论与实践。

(责任编校:陈婷)

猜你喜欢

杀手海明威乔治
海明威名言
海明威:《雨中的猫》
吓人的成绩单
《老人与海》与海明威
游乐场(上)
小儿心病成幼儿“杀手”
乔治和他的斧子
幸福的十大“杀手”
海明威的那些女人们
不动产登记不是房价“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