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付工具选择的经济效应:一个文献综述*

吕 鹏

(湘潭大学商学院，湖南湘潭 411105)

支付工具选择的经济效应:一个文献综述*

吕 鹏

(湘潭大学商学院，湖南湘潭 411105)

国外学者对支付工具选择的经济效应进行了大量的理论研究和经验分析，取得了丰硕的成果。支付工具的不同选择会影响消费者的购买动机、购买决策、购买成本与风险等，而零售商的定价策略的优劣、销售额及利润的大小也受到支付工具选择的影响，金融机构的运行成本、服务效率的高低和金融服务创新程度等也和支付工具的选择密不可分。支付工具的选择对消费者福利水平影响的实证研究以及新兴经济体金融机构选择支付工作对其风险水平影响的跨国经验研究将成为未来的研究方向。

支付工具;经济效应;消费者行为

支付工具是随着商品经济发展而产生并能实现其经济活动的一种交易方式，它是商品交易的支付媒介，强调的是一种货币职能。支付工具实际上是一种能直接或间接地依附于法定货币并具有支付手段职能的载体。支付工具的发展历程经历了从原始的货币和贵金属，到后来的铸币、银行券以及国家纸币，一直到现代社会的银行卡、信用卡、电子钱包和网络货币等。在整个发展变革过程中，技术的进步、交易成本的递减与货币的信用风险变化是支付工具创新的主要动因。支付工具的选择对消费者、零售商和金融机构产生了重要的影响。本文从数量众多的文献中选取了代表性文献，试图概括出国外学者关于支付工具选择的经济效应的理论与经验研究新进展。

一 支付工具选择对消费者行为的影响

消费者购买行为离不开支付工具的广泛使用，支付工具的选择对消费者的购买动机和购买决策等产生重要影响。

(一)对消费者购买动机的影响

消费者购买动机是指消费者为了满足某种需要，产生购买商品的欲望和意念。支付工具的选择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消费者的购买动机。Hirschman［1］较早地研究了支付工具选择与顾客价值的属性问题，他认为消费者的购买动机很大程度取决于消费者的自我认知和自我价值，例如:便利性、安全性和成本等。Simon等认为消费者使用现金频繁进行定点支付，对商家形成了一定的忠诚度，这时候消费者会产生对商家的情感归属。Jonker认为消费者在使用电子货币和银行卡支付交易时，会考虑购买过程的安全性、使用速度和交易舒适性等。Zinman还发现消费者对借记卡的使用是由行为因素驱动的，它包括使用动机和行为规范。Crowe等认为消费者作出的支付购买动机，会考虑便利性或时间等属性，而不仅仅是更容易量化的价格、付款、质量等特征。Benton等根据美联储对消费者态度调查的结果，研究发现交易成本大小与便利性等因素会影响消费者选择不同的支付工具。Rysman，Arango，Taylor均认为消费者在选择支付方式的时候，会考虑购买的风险和便利性，以及支付利息和商家的支付奖励方案。

(二)对消费者购买决策的影响

1.购买时间和购买地点。消费者选择不同的支付工具会对购买决策的时间和地点产生重要影响。Bounie和Francois提出了现金、支票和银行卡三种支付工具交易使用概率与购买数量的非线性假设，研究证实了这三种支付工具的使用概率会影响消费者的交易时间长短和对消费场所的选择。Klee研究认为支票交易比借记卡交易大约多需要40秒钟/次，借记卡只占到支票交易时间的70%。Mester［2］认为电子支付的发展使消费者的购买地点发生了改变，它使青年消费者更喜欢在家中进行在线交易或在线服务。但是，Gounaris和Koritos［3］对希腊的网上银行使用者进行调查的结果显示，年轻人由于收入相对较低，网上购买频率很少，他们也并非是网上购物的早期使用者。Bundesbank对德国的调查研究发现消费者付款行为习惯的差异显著:消费者对日常用品的采购69%是现金付款，28%的用转账卡付款;对于小型现金交易金额支付，消费者会选择在咖啡馆、酒吧、小吃店、快餐店消费;对于信用卡支付(占19%的市场份额)，消费者会选择在酒店和宾馆消费。

2.购买频率和购买规模。消费者的购买频率和规模大小也会受到支付工具选择的影响。Carow等［4］认为消费者购买物品时，会考虑使用信用卡和转换卡之间的转换结算问题，这降低了每次购买物品的数量。Hayashi等［5］发现借记卡的使用、直接存款和电子帐单支付会改变消费者的购买频率。虽然电子钱包越来越流行，但Loix等认为电子钱包反而降低了年龄较大的消费者购买的频率。Thaler还认为，由于存在心理账户效应，信用卡支付会使消费者的购买行为更加活跃，冲动购买行为更容易实现，信用卡的循环信贷和分期付款功能可以将预期收入提前转化为现实的消费购买力，增加消费者现期可支配资金，直接扩大购买规模，同时使得消费者长期购买行为更有计划性。虽然每此采购要面对边际交易成本，Katz认为当消费者因经常使用信用卡购物而享受折扣或忠诚度积分时，一般会促使他们使用信用卡进行多次重复地购买;当信用卡的发行机构所提供的支付服务成本低于其边际成本时，会提高客户的信贷组合风险，减少消费者的冲动购买行为。Bundesbank还发现男性的攀比心里比女性更强，信用卡的问世使男性消费比女性更频繁，而借记卡则使得女性更偏好于储蓄。

3.购买的品牌偏好。消费者因支付方式的不同也会影响到自己对品牌的偏好。Mantel认为影响消费者选择偏好的因素包括方便性、鼓励、控制、隐私、安全和个人的参与，消费者在支付工具的选择上，偏好与消费者购买行为是一致的。尽管发卡机构鼓励让未使用卡的消费者尽可能地使用多个卡网络，Rysman发现消费者大多偏好于一个单一的支付网络，并加强了对支付工具品牌和购买产品或服务品牌的忠诚度。Penz［6］认为电子钱包的广泛使用加快了消费者购买决策的速度，改变消费者对服务或产品品牌的偏好。Laukkanen等［7］研究认为网上银行的推广会导致消费者产生心理障碍，并使其推迟甚至拒绝利用网上银行进行交易，降低对品牌的忠诚度。由于借记卡主要用于储蓄，Borzekowski和Kiser［8］预测了在未来一个10年期间，借记卡使用量的增加不会导致消费者因年龄增长而对购买品牌等决策产生影响。

二 支付工具选择对零售商的影响

随着支付工具的不断创新，支付工具不断被社会接受和采纳，它对零售商的定价策略、运营成本、销售额和利润等产生了较深远的影响。

(一)对零售商定价策略的影响

如果一个企业所制定的价格同顾客愿意支付的价格相匹配，这种定价能力是该企业成功的关键［9］。因此，零售商的定价策略可以理解为一个零售商能够根据自己的意愿制定价格，并且这个价格能够被消费者所接受，同时能够给零售商带来充足的利润的营销策略。零售商在制定价格的时候也会充分考虑支付工具选择对其重要的影响。

1.对零售商线下定价策略的影响。在零售商线下的定价策略中，支付工具的选择对“一口价”定价策略影响甚大。Katz认为由于某些线下支付工具的使用，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零售价的市场形成机制，而去鼓励零售商实行“一口价”政策，但这有背市场竞争机制;如果消费者保持中立，零售商使用不同支付工具后的盈利能力，以及银行部门对零售商花费的补偿大小，都将会影响零售商的定价水平。Wright［10］则构造模型来研究支付工具的选择和零售商的定价策略，该研究表明:由于各种银行支付卡的使用，零售固定费用和每笔交易费是负相关的，这会使得“一口价”定价策略具有很高的弹性。同时，Chakravorti和 Emmons［11］研究发现，在商品市场，伴随着零售商的完全竞争，“一口价”政策反过来将导致商人只把信用卡销售给无卡的消费者手中。而在80年代，美国有许多加油站张贴了使用信用卡消费和现金消费的加油价格表，现金支付促使设置较低的加油定价，信用卡支付促使了较高的加油定价，这样做结果限制了信用卡的使用，所有现在兵不是很常见［12］。

2.对零售商线上定价策略的影响。虽然采用网上支付的零售市场产品的价格变化比较频繁，但是变动的幅度比传统零售市场要小［13］。Kephart和 Greewald［14］提出了在电子商务支付市场上，零售商采用动态定价的运算规则，同时，在他的研究中还建立了一个动态定价模型，认为最优的动态定价策略应该充分考虑消费者和竞争者的行为。Marn和Zawada［15］还提出了灵活定价策略，由于线上买方和卖方信息比较透明化，零售商能了解到更多的买方的信息，并测试消费者对价格的敏感性，以便及时地调整价格。Shapiro和Varian［16］研究认为经常使用电子支付的消费者由于“讨厌极端情况”而倾向于选择不是最高也不是最低的中间价格，因此零售商最少要提供三种价格供选择。Pan等建立了价格竞争博弈模型，指出纯电子商务零售商的定价通常低于电子商务、传统商务相结合的零售商的价格。电子支付的盛行减少了现金的使用机会，在目前预计的现金使用饱和水平下将造成了进一步下滑(仅为在POS机支付的60%)，而零售商接受新支付工具的程度，以及他们对成本的控制将影响零售商的差异化定价政策。此外，由于网络银行具有便利性与快捷性，网上电子支付越来越多，在网上消费的顾客受零售商定价的影响也越来越大，Klein［17］研究了线上同一商品的两个不同定价的原因，由于使用因特网，顾客也很容易进行线上价格比较，零售商便使用网络信息技术来实现差别化定价。

(二)对零售商的运营成本和利润的影响

1.零售商的运营成本。零售商具有不同的成本结构，支付工具选择的差异会影响到零售商的运营成本。Penz等［18］认为电子钱包(芯片卡)的推广使用能大大降低零售的采购成本，这将为零售行业的发展产生积极的推动作用。Garcia－Swartz等［19］通过考察几种不同的支付方式，并利用大型超市的成本估计值(包括加工费、盗窃或伪造的成本费及浮动费用)，为零售商和整个社会计算出了零售使用成本，为降低零售支付成本和提高经济效益起到了很好的指导意义。而Raa和Shestalova利用荷兰零售商的样本，考察了货币支付和借记卡支付对交易成本的影响，零售商小额采购的固定成本较低，而低可变成本则有利于零售商的大规模采购。Borzekowski和Kiser［20］研究发现由于信用卡的市场份额大大增加，提高了零售商的交易手续费，当零售商停止接受信用卡的使用，零售商的使用成本将大幅度下降。Schwartz和Vincent认为零售商总是着眼于刷卡折扣奖励和每位消费者的支付交易费用，这忽视固定费用成本，如每年的会员费等。同时，信用卡的使用量超过借记卡会加大社会零售支付费用的总成本。

2.零售商的销售额及利润。支付工具选择影响着零售商的销售额进而影响其利润。Ernst和Young认为由于信用卡使用量的增加，使得83%的零售商销售额会增加，而其中的58%零售商利润会增加，这也导致了发卡商将会积极鼓励把信用卡出售给未来有能力支付信用卡账单的人。但是，Katz指出，虽然个别商家能受益，但从零售商整体来看，支付卡的增长可能不会产生更大销售额。此外，Borzekowski等研究发现消费者和零售商通过四大支付网络(Visa，Mastercard，American Express和Discover)建立了一种相互关系，这对零售商的销售量及利润会产生消极影响，这种相关性还导致了恶性循环的存在。网上银行和电子支付的发展使得网络零售商采取24小时营销策略，并且无空间地域的限制，网上采购商品会更加简便［21］。

三 支付工具选择对金融机构的影响

支付工具选择既是一种消费需求更是金融机构的一种供给，而金融机构作为支付体系的重要部分之一，它又有特殊性，因为它是支付工具创新的主导部门，很大程度上影响和决定了支付工具的流通。此外，由于银行等金融机构存在营利性和流动性，不同支付工具的使用必然会导致一定的金融风险，而支付工具的创新和发展降低了金融机构的风险，支付工具选择对金融机构的管理绩效和金融服务创新有重大影响。

(一)对金融机构管理绩效的影响

金融机构是指专门从事货币信用活动的中介组织，一般来说，金融机构包括银行和非银行机构，它们对经济影响甚大。支付工具选择一定程度上也影响了金融机构的管理绩效，包括金融机构的运行成本、金融机构的服务效率等。

1.金融机构运行成本。银行作为金融机构的主导机构或部门，它的运营成本与支付工具选择紧密相连，并影响着金融系统的运行成本。支付技术的创新限制了交易的资金需求，在金融机构的低利率制度下是非常敏感，现金支付的机会成本致使金融机构高流动性存款利息的增加，这也开起了在规模经济下，金融机构服务的生产成本和银行服务的低劳动力成本不可逆转的趋势［22］。Humphrey等［23］考察了欧洲的12个国家，并从影响银行经营成本的六个输出特性(即支票、纸张转帐、电子转帐、信用卡交易、自动柜员机及分行数目)来研究了支付工具选择对银行业的影响。结果表明:该12国的电子支付的份额从1987年的0.43上升到1999年的0.79，但银行的经营成本节省了12国总 GDP的0.38%，银行的支付服务及其提供其他服务的成本相对于以前也下降了24%。Wenner和Quiros研究了发展中国家的农村地区，金融银行业针对农民推出了农村信贷卡，降低了银行的信贷成本。传统观点认为，零售支付系统的进步会降低银行的运营成本，但Furst和Nolle研究了银行成本与零售支付的数据后认为，虽然银行拥有良好的经营收支，但在短期内，零售支付成本的变化并不能改变银行的净效益，降低银行运营成本需要一个长期过程。

2.金融机构服务效率。金融机构的服务质量很大程度上也取决于支付工具的选择情况。Gresvik和Haare考察了挪威的银行、零售商和家庭三个经济实体使用现金、信用卡和转帐支付的交易情况，研究发现96%的交易是电子转账支付，信用卡的使用次之，现金使用不仅耗费成本很大，而且使用效率很低，这与之前研究的数据相比，银行的服务质量有所提高，促进了三个经济实体之间的经济运行效率。Browne和Cronin认为电子支付与银行服务效率密切联系，电子支付的广泛使用使财富快速增长，最终会产生一个有效率、稳定、自由的银行系统。Milne通过建立模型考察了英国、挪威、瑞典和芬兰的支付情况，研究发现这些国家银行支付的基础设施还比较健全，尤其是网络银行和电子货币的使用大大提升了发达国家银行体系服务效率，并利用支付新技术更好地为经济服务。Galos，Soramaki，Ching等［24］研究均发现金融机构的信贷奖励与信用卡的交易量呈正相关，与借记卡的交易量呈负相关，银行机构会采取积极的营销策略。

(二)对金融服务创新的影响

在金融服务创新过程中，顾客不再仅仅处于传统的被动角色，如今已转变成价值的共同创造者顾客参与程度已成为提高金融服务创新成功率的关键指标［25］。Srivastava等认为电子现金支付的创新推动了金融服务创新，其发展与完善都得益于“领先使用者”的参与。Ginzburg研究发现支付工具创新的相对优势就是让社会感受到，现有支付工具相对于原有支付工具的优越性，即新的支付工具使用的方便程度、服务涵盖广度以及支付工具采纳速度等。创新复杂程度越高，意味着消费者采纳该项创新而为之付出额外的努力越大，其采用的可能性就越低，金融机构说服消费者采用创新所耗费的时间也就越长。Srijumpa等［26］对泰国证券经纪公司顾客进行调查的结果也表明，技术上的易用性是顾客将互联网作为交易渠道和采取网上支付的重要考虑因素。在特定的购买环境下，消费者的感知风险会对购买行为产生负面预期，从而为了回避风险而放弃采纳某项金融服务创新。Kim和Lee［27］考察了支票、ATM机和借记卡等不同的支付方式对金融服务创新的影响，研究认为金融机构应该积极进行营销策略，间接对消费者进行引导教育，使之产生信任，鼓励消费者理性选择支付工具。Mukherjee和Nath［28］研究认为由于消费者在网上银行这个虚拟的世界里进行交易，这就需要通过规章制度、契约等保证才能加强消费者对网上银行电子支付渠道的信任，因而信任度和感知风险是影响消费者采用网上银行进行支付的关键因素。

综述所述，金融机构的存在是社会经济运行的润滑剂，增强了与社会其他运行系统的耦合性，在一定程度上也会影响到其他的经济主体。支付工具的创新与选择影响了金融服务的创新，对一国经济增长、金融稳定及金融机构发展的产生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四 结语

从现有文献来看，技术的进步、交易成本的递减与货币的信用风险变化等是支付工具创新的主要动因。支付工具的不同选择会影响消费者的购买动机、购买决策、购买成本与风险等，而零售商的定价策略的好坏、销售额及利润的大小也受到支付工具不同选择的影响，金融机构的运行成本和服务效率的高低，金融服务创新程度等也和支付工具的选择密不可分。现有的文献主要集中在支付工具创新的影响因素及其经济效应等领域，但是，现有研究仍存在不少缺陷:一是实证研究较少，仅有的实证研究大多采用发达国家和地区的数据，而对发展中国家的支付工具选择的经济效应研究较少;二是现有不少研究大多从单个支付工具入手进行研究，缺乏高质量的数据和实证研究模型进行多个支付工具变量的比较研究。笔者认为，关于支付工具的研究未来研究方向可能是:支付工具选择对消费者福利水平影响的实证研究以及新兴经济体金融机构选择支付工具对其风险水平影响的跨国经验研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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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830.46

A

1008－4681(2012)03－0034－04

2012－03－09

吕鹏(1987－)，男，湖南常德人，湘潭大学商学院硕士生。研究方向:消费金融理论。

(责任编校:谭纬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