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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文学教主”的另类解读

2012-03-20

文学自由谈 2012年1期
关键词:大方安妮村上春树

●文 狄 青

说实话我没太看过安妮宝贝的书,没太看过不代表没看过,只是看得少而已。原因当然在我一方。我对两种身份的写作者有阅读障碍,一种是从互联网上起家的,再一种就是红得铺天盖地似要与日月争辉的,而这两样不巧都被安妮姑娘一人给占了,于是我的不看就近乎理所当然。不过说起来我的所谓阅读障碍肯定有吃不着葡萄硬说葡萄酸的问题,当然也有自己天生不喜欢凑热闹的缘故,好在甭管是安妮宝贝还是随便哪个宝贝,也不会在乎多一个抑或少一个如我这般不谙偶像崇拜并且挑三拣四的读者,于是我的读与不读又近乎自作多情了。虽说读得不多,却未必就不关心。这些年我除了以羡慕嫉妒恨的心情密切关注每年雷打不动按时出炉的作家富豪排行榜以外,对于富豪中的俊男靓女们所不断开创的事业也十分留意,比方说郭小四的《最小说》、张悦然的《鲤》、韩寒的《独唱团》、笛安的《文艺风赏》、安妮宝贝的《大方》等等,这些所谓“新新文学杂志”我也都想法找来看过。不是看热闹,而是真心实意看人家领风气先的同志把文学都是怎么个搞法。这么一看,就有了比较,客观来讲,还是安妮宝贝主编的《大方》比较大方,感觉上也比那几本更人文那么一点儿。据说安妮宝贝为人低调,为了《大方》,她却开始变得大方。在其2011年创刊号上,不仅贡献了自己的文章,为宣传刊物计,同时她还在多家媒体上奉献了自己的玉照。不过,最吸引我的还真不是安妮姑娘的玉照,而是《大方》创刊号上占了101个页码的“村上春树访谈录”。这份首印一百万份、据说由两岸三地出版人共同操刀的杂志以如此大规模篇幅打村上春树牌,可见村上君作为中国青春与时尚写作共同的“文学教主”、作为中国当代文学创作的领军人物之一,他的影响力之大、之持续、之无可替代。

把村上春树当成中国当代文学创作的领军人物之一不是我的误会,而是网上不少“村上迷”郑重其事的说法。而且我在鲁院进修的时候,也听过某位近年以研究网络文学为主业的同志如此说道,以村上春树对当下中国文学创作所起到的实际作用来看,此说并不为过。其实,对于相当一部分中国年轻读者而言,村上春树的国籍背景实际上早已被模糊到几近于无。村上君更像是我们身边的一位文学偶像抑或写作师傅,与CEO郭小四、业余赛车手韩寒以及不爱抛头露面的安妮宝贝姑娘等等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虽然不容易见面,好感却与生俱来,二者间仿佛两个前生缘定的恋人,此生得见便一切尽在不言中了。有村上春树罩着,大家的写作就不再孤独,大家的青春就不再残酷;总之,一想起在离我们并不遥远的地方,有一位和我们一样长相普通不算太老的男人在每天笔耕不辍每天坚持锻炼身体,一些人的心就觉得踏实,并且,安好。

在我模糊的印象里,这么多年以来,能让咱中国人喜欢的日本人委实不多,而能让咱中国人崇拜的日本人,就愈加稀有。掰开指头算,一只手的手指头绝对够使。原因嘛,明摆在那儿,和历史有关,也和现实有关。当然,归根结底还是和历史有关。但历史归历史,就像书上说的那样,一切向前看,要有能力把不同的事务区分开。记得改革开放初,率先参与调剂咱中国人精神文化生活的就包括引进的一大批日本影视剧,一部《望乡》让中国人了解到原来日本的劳动人民也是一把辛酸泪啊;一部《追捕》让“杜丘”和“真优美”红遍神州大地;而一部《血疑》更让一众老少爷们儿把山口百惠误做了自己的梦中情人。即使后来某些国人私下里对日本A片中的女优如数家珍,但那也属于形而下的趣味,是不好大张旗鼓拿出来崇拜的。所以,从没有一个日本人能像村上春树这样,给中国文学乃至中国年轻读者带来如此巨大的影响,一批写作以及不写作的人被凝聚到这杆大旗之下,村上春树遂幻化为一种时尚符号,也可称是某些人之间的接头暗号。一个人谈村上春树,就表示他是不跟时代潮流逆着干的人,就表示他是没有被时尚以及青春抛弃的人。村上春树正在抑或已经完成了在中国相当一部分人心目中被神圣化的过程。村上春树在中国的知名度之高已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甚至曾经被从来不看小说的菜贩子误以为是某一国际组织的最高领导人……有人因为村上春树而移民到东瀛,有人则因为村上春树而不惜改名,还有人把村上春树的标准像挂在自己的房间,早晚顶礼膜拜;村上春树,令那么多小资和疑似小资、令那么多白领和所谓白领激动不已而又欲罢不能。

2010年7月,重庆一处以“村上春树”命名的高档商住小区开盘了。该小区位于重庆市政府重点打造的两江开发区中心地段,从那里开车到解放碑差不多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属于“闹中取静”的典型范例。之所以被命名为“村上春树”,重庆的媒体说是因为这个名字本身就蕴含了一种文化品位。“这个世界很疯狂,买个公园有何妨”,“村上春树”的文案有些戏谑,但把卖点很好地表达了出来。“村上春树”,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是建在“公园”里的房子。几乎就在重庆的“村上春树”小区开盘的同时,一台名为“寻访村上春树”的多媒体音乐会在广州被搬上舞台,据说整台音乐会充满了对青春的膜拜和感伤,令到场的无数“村上迷”唏嘘不已。同样是在2010年,几位画家和摄影人意外得到了一位据说喜欢村上春树已到难以自拔地步的有钱人的资助,资助他们到村上春树早年主要活动的日本近畿地区创作采风……这不是个案,有越来越多的中国人到日本其目的只有一个——寻访村上春树的足迹。在阪神沿线,他们不厌其烦地向当地人打听村上春树的点点滴滴,不放过其中任何一个细节。每每听到村上早年的某一轶事、某一未经证实的传说时,一些年轻女粉丝的脸颊就会激动地飘上两抹红晕,像是村上春树此刻正在不远处深情地凝望着她。

一个搞文字的人,一个写小说的人,能够在国外的写作者、文学爱好者乃至普通民众当中具有如此高的知名度和感召力,在中外文学史上应属罕见。于是我领教了这样一种“奇观”:村上春树因为对他上过学的某学校有意见,遂拒绝参加该校校庆活动,被咱们的某些人解释为这是大作家的应有个性;村上春树从来不吃中国菜,被咱们的某些人解释成因为村上春树懂得养生,而中国菜在烹调过程中放调料太多云云……说实话,这已不是爱屋及乌一个词所能解释。当作家当到村上春树这个份上,不仅仅是死而无憾的问题,而是提供了一个范本:在文学失去轰动效应的今天,作家的影响力依然可以具有无限大的可能性。

按说,安妮宝贝论名气在年轻人当中已然不小,但是,无论是安妮宝贝还是贾樟柯,他们的文字都难以保证杂志更多的发行,最保险的办法无疑还是找来“文学教主”村上春树。有人是如此为安妮宝贝主编的《大方》杂志宣传的:“如果你不喜欢村上春树而你喜欢安妮宝贝,这本书可以考虑购买;如果你喜欢贾樟柯导演而又不厌恶同为创作者的村上春树,这本书可以购买;如果你厌恶村上春树而又不喜欢现在的安妮宝贝,这本书不必购买。如果你厌恶安妮宝贝、贾樟柯以及上面出现的所有人,唯独喜欢村上春树,这本书必须购买——因为这本书所有关于‘大方’的东西,都不属于安妮宝贝,她统统只属于你能在封面见到的那个典型个头不典型脑袋瓜的日本男人。”这一段宣传语,有点儿像郭德纲相声,郭德纲说,你到底是喜欢听郭德纲相声呢,还是喜欢听郭德纲相声呢,还是喜欢听郭德纲相声呢……这种话貌似调侃,骨子里却是透着无比自信,甚至还多多少少有一种傲慢于骨头缝隙里探头探脑。我把这段宣传词换一种说法表述就是:我们的杂志就是在卖村上春树,花钱买村上春树,不需要任何理由!

作为主编,安妮宝贝说,《大方》是一本“暂时离开资讯、应景、热闹、时效话题”的杂志书,“它挑选自有风格的作者、文字、图片、有一定距离感”,“它推崇一种平实的、真诚的、清湛的、开放的思考方式”。出版《大方》的目的,是要在这一个喧嚣的时代倡导一种敬畏写作、专注阅读的态度,给读者以世界文学版图的真实面貌,与现今快节奏、短信息的时代拉开距离。这些话,我爱听。可是,且慢,我想与安妮宝贝商榷的是,村上春树难道不属于“应景、热闹、时效”的话题吗?

我不知道除日本本土之外,世界上还有哪个地方的一本杂志会拿出百页的篇幅刊登一篇对外国作家的访谈,但《大方》做到了。我更不知道,在当下,世界上还有哪位作家能够被那么多异国年轻人在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前赴后继地咀嚼,但村上春树做到了。

那么,就让我们来说说村上春树吧。这个30岁才开始写小说的男人,感觉并不是从小就喜欢文学,尽管他的父母都是语文教师。他的处女作《且听风吟》写作动机据说源于某日观赏日本国内棒球职业联赛时,看到养乐多队外援大卫·希尔顿击出一支二垒安打后的所见光景。村上春树称这是“一种契机刺激了心中的某种不寻常东西”让他投入写作。一开始,村上春树写得也不顺利,但是被出版商“包装”后就大不同了。比如《挪威的森林》一书卖不动,书店老板觉得放村上春树的书太占地方,要撤架。但事有凑巧,到了圣诞节,出版商想了个绝招,把上、下两集的小说分别设计成红色和绿色的封面,然后用烫金纸做腰封。这样一来,原本跟圣诞节没什么瓜葛的小说,反倒成为时尚的象征,似乎不拿这套礼品书送人就缺少了某种共同话题。于是,《挪威的森林》在那一年和圣诞节一起火了。同时火的还有村上春树这个人,这把火一直烧到了今天。

2010年的5月,村上春树出齐了长达1055页的长篇小说新作《1Q84》三部曲。小说名灵感来源于乔治·奥威尔的《1984》。村上春树说:“首先,是有了乔治·奥威尔的《1984》,一本关于迫近之未来的小说。”村上春树又说,“我想写的东西与此相反,是一本关于不久之前、呈现事情何以如此之过程的小说”。请注意,村上春树的话总是如此绕来绕去,如果有哪位评论者想要研究村上春树,我建议在作品之外应多研究一下村上春树在回答记者问时的语言。没错,我越来越觉得村上春树是一个语言表达上的天才,而三岛由纪夫、横光利一、太宰治那一类日本作家如果比起村上春树来简直就是一些傻子。包括“芥川奖”的创始人芥川龙之介,包括大江健三郎,包括安部公房,他们和村上春树比较起来,也可以洗洗睡了。村上春树说话就像他的着装,看似简约到波澜不惊,却多是欧美的一线品牌。这是一个生活节制到令人感觉可怕的男人,他每天晚上九点睡觉,创作时每天凌晨四点起床,每天一定要写够十页,从不懒床和拖延。村上春树自己说,他不是艺术家,艺术家总是自认把生活过成了艺术,像三岛由纪夫,而他不是。但是,当日本国内很多评论家都把村上春树的作品归为“通俗文学”(如中岛一夫直斥村上春树的小说是“民众的鸦片”;松浦寿辉称其作品没有土地和鲜血的味道,“有的只是媚俗与撒娇的混合体”;女作家松浦理英子说村上春树的某些作品是“犯罪行为”),而日本多数文学奖也把他排斥在外的时候,村上春树又坐不住了,他公开表示自己从来不读任何日本评论家写的东西,更绝的是,村上春树说:“评论家都是狗屎!”

是的,让我开始对村上春树感到反感的不是他的小说,而是他总是貌似滴水不漏并且能“四两拨千斤”的说话,是他总是貌似低调却总是能迎合各种时尚口味的“姿态”。村上春树不是太会作文,而是太会做人。他基本上远离政治,却在谈话中向挨过各种政治暗箭伤痕累累的乔治·奥威尔致敬;他生活富足并且刻板,却号称与陀思妥耶夫斯基相通;他拿着全日本最高的海外版税,却崇拜穷困潦倒的雷蒙德·卡佛;他明知道自己被消费成了时尚符号和偶像,却在作品里一再把卡夫卡、普鲁斯特、罗曼·罗兰这些远离热闹与喧嚣的大师级作家挂在嘴边……按咱老百姓讲话,欺负人没有这么欺负的!你村上春树什么都想要,什么都能要,但不能如此随意的拿如此多的文学大师给你当梯子和垫脚石吧!尤其是陀思妥耶夫斯基,那种对人类普遍理性、中心价值和永恒意义的深刻探索,那种对宗教、伦理与善恶问题的怀疑与追问,还有陀氏在其作品里对精神分裂、歇斯底里、淫乱犯罪、与魔鬼对话以及在非正常状态下人物内心挣扎的描写,指向的全是人类真实的生活。尤其是对阴暗丑恶的根源性质疑,各国作家更是难有出其右者……所有这些难道是村上春树可以比肩的吗?

而咱们的媒体和相当一部分论者却完全是一副对村上春树忠心耿耿忠贞不二的架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村上春树和普鲁斯特、罗曼·罗兰平起平坐地放在一起。甚至硬要说多年足不出户的普鲁斯特跟每天不出门锻炼就睡不了觉的村上春树是同一类作家,如果他们认识肯定会惺惺相惜云云,这都是哪跟哪啊!

近年来最为“村上迷”们传扬的无疑是村上春树的耶路撒冷之行。对村上春树而言,这是一次“英雄之旅”。2009年,村上春树获得以色列耶路撒冷文学奖。这个奖有多重要,看一下往届得主就知道了,包括阿瑟·米勒、苏珊·桑塔格、奈保尔、库切、博尔赫斯、米兰·昆德拉、西蒙娜·波伏瓦、奥克塔维奥·帕斯和巴尔加斯·略萨等等。令村上春树成为英雄的是这样一句话:“在一堵坚硬的高墙和一只撞向它的蛋之间,我永远站在蛋这一边。”这也是被许多老少中国人不厌其烦所提及的。要知道这只是犹太人设立的一个文学奖,全世界有那么多大作家去领奖,并非就意味着代表了什么立场,对于村上春树的“永远站在蛋这一边”的说法我满怀敬意,但也仅此而已。

很遗憾,无论是乔治·奥威尔还是雷蒙德·卡佛,都需要由村上春树来给我们做提醒,我们才能看到他们的作品。我们的出版商倒是事半功倍,只要随时关注村上春树的动向就妥了,这伙计说谁的小说好,马上安排翻译出版就是了,发行根本就不用考虑,只要说是村上春树喜欢的作品,难道还愁销路吗?到时候不要卖的太多呦!

对不少中国人而言,村上春树这个名字代表的早已不再是一个作家,而是一种人生态度、一种生活品位。比方说,要努力以“最村上”的方式生活,要严格按照《且听风吟》的提示品评红酒,按《奇鸟行状录》的方式吃意大利面;要按村上春树小说里的描写去恋爱,要按村上春树小说里的描写去旅游……当文学失去轰动效应之后,某一个人的小说却能让人如被谁拍了花一般痴迷且癫狂,阅读某一个人的小说会成为判断做人身份与品位的圭臬,就不禁使人发问,这是否是正常的对待文学以及阅读文学作品的态度?

畅销从来都不是罪恶,但毫无节制的习惯性畅销却需要我们警惕。就像我们吃东西,我们会倾向于某一种东西,我们吃它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大家都在吃;也可能是因为我吃习惯了所以会吃,至于有没有营养完全不重要,如果是后者的话,就是偏执,就需要警惕。

同时,我以为村上春树也不是一座非要逾越不可的大山。因村上春树而改名的北京娃娃春树在答记者问中不止一次强调自己要超过村上春树。春树甚至这样说:“村上春树是我最大的竞争对手。我有朝一日一定要彻底超越他,真的,没办法了,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等着吧,看我们俩谁活得更长。这事真的是,没完了;这事只有拿作品来说话了,真的……”

要超过村上春树的影响力,我理解;要超过村上春树的文字水平,有时候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

锲而不舍、不遗余力地把村上春树打造成“文学教主”的形象,如果是出于商业的考量倒也无妨,如果说是以文学的名义,就有问题。这与日本评论家们对他的负面看法无关,也与他可能荣获诺贝尔文学奖的传闻无关。作为一个有巨大名望的作家,村上春树的作品风格远远要大于他的作品内容,他的前期作品基本上与现实社会生活矛盾无涉,而他近年来以奥姆真理教为素材写作的一批触及现实问题的作品,感觉上似乎并不如他当年写那些“小情小调”更加得心应手。对照村上春树所经常提及的乔治·奥威尔,其在西班牙内战和“二战”中的生活背景,加入左翼团体并反对纳粹政权、流亡欧洲各地的个人经历,生活优渥、没有离开过和平环境半步的村上春树显得过于“舒适”了,我以为村上春树对社会现实的严酷与不堪是缺少如鲠在喉痛彻心肺感觉的。

说个有意思的事儿。有学者曾经以一个国家和地区的GDP来分析村上春树的影响力。学者认为一个国家的国民生产总值达到一定水准,村上春树的小说就会被更多的读者所接受,这个独特的现象尤其在亚洲表现得更为明显。中国台湾和中国香港以及韩国之所以会率先着迷于村上春树,也许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接下来,村上春树最风靡的中国大陆城市包括上海、北京和广州,其GDP增长速度也都在中国国内领先。这种解释的确有意思,换句话说,村上春树的文字是给有一定物质储备的人群所预备的,或许,在经济高速发展的今天,对某些人而言,最适合他们的文学样式就该是村上春树式的,谁知道呢!

村上春树说:“如果你想追求的是艺术或文学的话,只要去读希腊人写的东西就好了。”他说这话的意思难道是为他作品里较多的“通俗”元素找理由吗?村上春树生于日本京都伏见区,我专门查了一下新版的日本地图,伏见区原先属于京都郊区,如今已成为京都市中心的一部分,倚着稻荷山,还有一条由琵琶湖流过来的小河,闹中取静,据说很美,我建议“村上迷”们可以去看看。另外,安妮宝贝的《大方》创刊号据说印了一百万份,可网上还是有人以高出定价一倍的价格叫卖,文学偶像与“文学教主”的影响力之大,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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