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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不能湮没的小历史

2012-03-20李美皆

文学自由谈 2012年4期
关键词:冯雪峰周扬胡乔木

●文 李美皆

原来大人物也会吵架

周正章《话说日丹诺夫情结——周扬与胡乔木的1983裂变》一文梳理了胡乔木和周扬大半生的“中国的日丹诺夫”地位之争及其在1983年的大结局。

1983年是马克思逝世一百周年,周扬做了题为《关于马克思主义的几个理论问题的探讨》的报告。3月10日,胡乔木到周扬家谈他对周扬讲话的看法。3月16日,《人民日报》全文发表了周扬的报告。中宣部在胡乔木指示下向中央书记处呈报了《中宣部关于人民日报擅自全文发表周扬同志长篇讲话的情况和处理意见》的报告。这个报告提出三条处理意见,其中第三条是:周扬同志不顾自己的地位,在乔木同志代表耀邦同志提出要他修改后再发表的意见以后,不认真考虑这篇讲话发表可能产生的影响,自食前言,不作修改。对周扬同志在这样关系重大问题上不严肃、不负责的表现,希望他有所认识,表示正确的态度。这个报告未得到中央通过下发,原因是胡耀邦阻拦了。他提出报告要与被处理人见面,要核对事实。于是,1983年3月26日,胡乔木主持,召集周扬、秦川、王若水、邓力群开会。

关于这次会议,秦川在《1983年“清污”运动追忆》中写道:

(周扬看了报告后,)我发觉他气色有些不对,想站起来说话,又坐了下去。突然,他举起那本报告,掷在乔木面前,连声说:“这样做法不正派,不正派,这样做法不正派!”

坐在对面的乔木大概震惊了:“你说什么?说中央不正派?”

周扬愤怒了:“你们这样不正派!”

瞪大眼睛的乔木把头伸过来,面对周扬:“你这是反中央!”

周扬:“你不要戴帽子!我是反对你胡乔木这个具体的中央委员。”

乔木:“你这是反中央政治局!”

周扬:“我只是反对你胡乔木这个具体的政治局委员!”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这在党内会议上是少见的。

我坐乔木对面,从来没有见过乔木同志这样疾声厉色,令人坐立不安,赶忙出来打圆场:“你们都是我的老上级、老领导,还是团结起来坐下说吧。”乔木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接过话茬说:“是啊,我和周扬早在上海就一起工作了。”

胡乔木稍微冷静一下,问:“告诉你不要发表,为什么还要发表?”

周扬说:“你来我家时没有说过不让发表,你只是说异化部分要联系实际,加强一下,修改以后发表。我没法修改。既然大会都讲了,讲话稿也印发了,报纸为什么不可以发表?”

这时一位同志插话说:“我当时做了记录,对照记录稿,乔木同志说过不要发表。”

周场再次为自己辩护:“乔木说的是异化问题要联系实际。”

原是周扬在鲁艺的学生的贺敬之也表态说:“中宣部作了记录,我相信记录是真实的,也相信周扬同志不会说假话。”

会场归于沉寂。邓力群突然站了起来,声音大得惊人:“周扬同志,我多年来都尊敬你,你是我尊敬的老同志……”这句开场白之后是一番劈头盖脑的批判。最后他说:“希望周扬同志认真学习邓小平同志在中顾委成立时的讲话,不要干预中宣部工作!”

3月27日,周扬给胡耀邦、胡乔木和邓力群写了一封信,在信中承认:“这样一篇重要讲话,虽是一篇学术性的探讨文章,但以我的身份宣讲,是不够慎重的。”1983年10月,一场不是运动的运动从天而降。周扬为形势所迫,于11月6日在《人民日报》发表《周扬同志对新华社记者发表谈话 拥护整党决定和清除精神污染的决策 就发表论述“异化”和“人道主义”文章的错误做自我批评》的公开检讨。一篇报告竟演化为“清污”的导火线!周正章评点:如果这篇大报告不是周扬而是胡乔木署名,就不会发生这场不是运动的运动。

要论革命资格,冯雪峰比周扬老,周扬比胡乔木老,在上海左联时期,周为冯所提携,胡为周所提携。要论政治地位,后来则完全倒置过来了。半个世纪后,胡周二人为周扬是反对中央还是反对胡乔木而争究,可是,早在五十年代,冯雪峰就被迫向周扬承认了:反对周扬就是反对党。历史总是惊人地对称!

周扬3月27日信中还说:“我没有听见乔木同志说他是正式代表耀邦同志来同我谈话的,而且耀邦同志退回我寄给他的清样也没有这样的批示。”

很显然,如果周扬知道这是胡耀邦的意思,文章就可以不发表,与胡乔木的争端就可以避免。总之,一切取决于有没有胡耀邦这一因素。那么,周扬与胡乔木的争论,到底还是不是关于“异化”和“人道主义”的真理之争呢?

周扬不是不能对政治权力低头,他只是不想对胡乔木低头。历史的不可靠之处就在于没有什么真理可言,真理之争的实质,往往是权位和意气之争。

大人物吵完架之后还会“过家家”

1984年1月3日,胡乔木发表批判周扬的文章《关于人道主义和异化问题》,大获全胜。而周扬已一病不起。春节前的1月26日,胡乔木给周扬写了封抚慰信并附诗一首。周正章评:这也可视为文人气息,尚未脱尽之举。日氏(指日丹诺夫)政治家之流是不会来这一套的。诗分两段,第一段是作者问剑,第二段是剑的回答。

谁让你逃出剑匣,谁让你割伤我的好友的手指?血从他手上流出,也从我的心头流出,就在同时。\请原谅!可锋利不是过失。伤口会愈合,友谊会保持。雨后的阳光将照见大地,更美了:拥抱着一对战士。

这一举动童话得就像过家家,这首诗温情得稍微有点滑稽。但很显然,“更美了:拥抱着一对战士”并不符合周胡之间的现实关系。可是,这“更美了:拥抱着一对战士”的情形确乎发生过,不过,不是发生在周胡之间,而是发生在周冯之间。

1975年周扬出狱时,冯雪峰已患癌症,将不久于人世。周扬在《致友人的一封信》中写道:我听说他在文化大革命中也受了冲击,对三十年代“两个口号”的论战中他所犯的错误也有所检讨。他没有乘“四人帮”恶毒诽谤我的时机,对我落井下石,把一切错误和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虽然,他在当时的情况下,也说了一些所谓“揭发”我的话,其中也有传闻不实之词,但并不是存心诬陷我。我觉得他还是比较公道的。……冯雪峰同志病中,我去看望了他。我预料到他在人世间的日子只能以日计算了,我将和他永别。我对他说,我们相交数十年,彼此都有过过失,相互的批评中也都有说得不对或过分的地方,我们要从过去经验中吸取教训,互相砥砺。我一时抑制不住我的情感,他也被我的情感所激动。雪峰同志的那篇寓言,大概就是在那种感情激动的状态下写的,现在竟成了他的绝笔之作。

冯雪峰也多次向友人描述周扬来看望他,握着他的手、拥抱着他哭了的场景,难掩激动之情,并认为“文艺界团结在望”。不久之后,他以寓言体写下了绝笔——《锦鸡与麻雀》:

有一只锦鸡到另一只锦鸡那儿作客。当他们分别的时候,两只锦鸡都从自己身上拔下一根最美丽的羽毛赠给对方,以作纪念。这情景当时给一群麻雀看见了,他们加以讥笑说:“这不是完完全全的相互标榜么?”

“不,麻雀们”,我不禁要说,“你们全错了。他们无论怎样总是锦鸡,总是漂亮的鸟类,他们的羽毛确实是绚烂的,而你们是什么呢,灰溜溜的麻雀?”

文人再怎么政治化,到底还是文人。这“两只锦鸡”与那“一对战士”,同样值得玩味,都有点真性情,又都有点浪漫主义。拥抱是都拥抱了,一个在真实中,一个在想象中;一个是相互的,一个是一厢情愿的。但是否“更美了”,还要加个问号。生活的性质并不会在一个拥抱中改变。但冯雪峰是怀着对周扬温暖的友谊死去的,这一点确定无疑,而且,上帝也没有给他时间去改变这一点了。所以,他那个拥抱是实的。

“没有劳动人民的感情”

陈涌在《关于雪峰文艺思想的几件事》(见《冯雪峰纪念集》)中回忆道:在解放初期,党和人民的事业都在蓬勃发展,有些人便开始浪费,不知道节约,忘记了过去,忘记了稼穑艰难了。我也看到过作家协会许多地方都显得铺张浪费,例如,几乎每次开会,哪怕是没有多大重大意义的座谈会,都一定香烟、糖果、糕点摆满桌子。有那么个把人,是每次必到,而又必不发言,只是吃糖果点心。这在当时已经成为私下的笑谈。

但当时也有些人认为这样做是合理的。有少数负责这方面工作的同志,似乎认为现在把反动的压迫者打倒了,我们也不妨阔气一点了;有个别人不只在这个问题上,而且在其他许多问题上都特别显得自以为是。雪峰同志有一次谈到这个问题时说他“没有劳动人民的感情”。

不知道以后碰见作协的糖果,会不会想起“没有劳动人民的感情”这句台词。不过,现在招待的都不是糖果了。在这个段子盛行的时代,希望这能成为文坛的一个段子。

“你爸死了,还给他打饭?”

萧也牧死前早已被打得小便严重失禁了,可怜不堪。为了照顾病弱的父亲,萧也牧十几岁的儿子吴家刚当时陪他在干校。死前不久,萧也牧含泪对儿子说:“我在革命队伍里奋斗一生,现在排长带头毒打我,要我死,看来他们的目的就要达到了。”萧也牧临终前身边空无一人,究竟死于何时无法确定,但遗体上有鞭打的伤痕,有人是亲眼看见的。

石湾在《红火与悲凉:萧也牧和他的同事们》中写道:

吴家刚放学回来,直接去食堂排队打饭。当食堂师傅问他打几份时,他照常回答:“两份。我一份,我爸一份。”食堂师傅问他:“你爸死了,还给他打饭?”吴家刚不信,还是打了两份饭菜。他端着饭菜出食堂,才有人提醒他:“别去宿舍了。去牛场吧!”他急忙赶到他原先住过的牛场一看,果然,他父亲的遗体临时停放在那里。揭开白布单,发现他父亲的双眼还睁着呢!

为了掩饰萧也牧被活活打死的真相,连部背着萧也牧的家人,立即将萧也牧埋葬了。挖墓坑时竟有人说,如果在死者墓穴里撒泡尿,就能使死者永世不得翻身,比踏上千万只脚还具有神奇的魔力。于是,一个曾毒打过萧也牧的人,便当众向刚挖好的墓坑里撒了泡尿……

吴家刚在黄湖农场受的精神刺激太大了,心灵上的伤口历经几十年都难以愈合。只要一想起父亲被人打死、死不瞑目的情景,他就什么活也没心思干,不得不提前退职,住到通县一个僻静的农家院去了。

两个冬夜,那个为死去的父亲打饭的少年人的委屈压抑着我。如果是我,肯定也一辈子缓不过来了,而且会憎恨这个世界。那个时期一直在做丁玲研究,萧也牧命运的沉沦与丁玲是有关系的,于是,对丁玲生出恨来,睡前在黑暗中模模糊糊地流泪,模模糊糊地怨恨。对丁玲挨整的同情一时间变得踪影全无。

在当代文坛历史的研读过程中,最怕的是发现:都一样,没个好东西!那会使自己陷入价值的虚无,研究的意义完全消解。所以,努力证明细微的差别,如同挽回内心的某种颓势。比如,有一天,终于得出一个结论:瞿秋白和冯雪峰的人格的确是站得住脚的。一次次确认成为必须,如同挽救一个信念。奋力查阅材料,证明杨之华是在王剑虹之后跟瞿秋白好的,过程之中心情居然是那么紧张,惟恐发现并非如此。

彭小莲VS韦君宜

彭小莲的母亲催促她去人民文学出版社打听她的父亲彭柏山的小说《战争与人民》的出版情况。

彭小莲在《他们的岁月》中写道:

我看见了社长韦君宜。她就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那里堆放着很多很多的稿子,显得那么凌乱,桌面上几乎没有余地能让她伏案工作。屋子很小,像一个办公室,简单又朴素。韦君宜梳着短短的头发,抬起头严厉地看着我,目光里闪烁着老干部惯有的原则。这种时刻,我就变得极其愚蠢,我身上散发出的那份无法掩饰的散漫,一定让她感到讨厌。我怏怏地低着头,吓得连问话都忘记了。她有点不耐烦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妈妈让我问一问爸爸的小说……您……您有什么看法。”

在生活中一用“您”字,自己都觉得非常做作,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做作会把我的紧张情绪带走,我努力在设计措词之中把握自己。她已经没有兴趣再看我一眼,开始在那里翻阅文件和稿子。

“《战争与人民》,目前我们不会考虑出版。你父亲的历史问题很严重。”

“我知道,但是魏文伯已经托人带话给妈妈了,说是,说是胡风……”

“不是胡风案子……你父亲是叛徒。”

如果说开始我还是那么怯弱的话,很快,我那种肆无忌惮、暴躁的性格就又会流露出来。他妈的,不就是要出本书吗,又来了,什么“叛徒”不“叛徒”的,人都让你们搞死了。怎么经历了十年“文革”,这些有原则的同志们,还在那里革命着。我说:“爸爸的被捕问题是有结论的,谁说他是叛徒?我们家只知道他的问题出在胡风问题上。”

“最近上海新四军的作家到北京,他们跟我说的。”他们,他们是谁?

韦君宜当面对彭小莲严厉而冷淡,随即却悄悄给上海的陈其五写了封信。信上说:“有一件事情,我想来想去只好问问你。即有位彭柏山同志被划成胡风分子之后,有一部小说稿,名叫《战争与人民》,现在我社。按胡风分子现在大部分已解决。彭柏山同志最后所属单位河南农学院据说也表示过他们将努力为彭柏山同志另作结论。这一点似乎并不妨碍他出书。但我社的编辑曾听说上海作家协会副主席吴强同志(也是老新四军的)说:‘胡风分子问题即使解决,他还有个历史上的叛徒问题,只怕不好办。’我们莫名其妙,问他的家属,家属说:只见过去结论上写着胡风分子问题。后来厦大及河南农学院说‘维持原结论’,也是胡风问题的原结论,别的不知还有什么。我想,你也是新四军的,又是老上海市委宣传部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有无问题,你当会知道。想写信到你家,又不知地址,只好写到机关去。阅后请你个人给我回信,万勿声张为幸。握手!老同学韦君宜。”

陈其五见信以后,毫不犹豫站出来为彭柏山说话和申辩。

彭小莲可能为自己如此印象韦君宜而不好意思,所以又写道:我还是要说,还是要解释,我过去一直说韦君宜是有原则的老干部,言语之中没有任何贬义。没有,真的没有。当她知道事实以后,她也批准出版爸爸的长篇小说《战争与人民》。这时候,爸爸的“胡风问题”还没有最后平反。多不容易啊,对韦君宜来说,她同样承受着压力。

我能体会彭小莲由怯弱到肆无忌惮、暴躁的内心转换,我能想象出她一下子变得混不吝的样子。因为我也有过诚惶诚恐够了,突然间变得“恶向胆边生”的经验,那是自暴自弃,那更是一种解脱。虽然韦君宜是负责的、帮忙的,但无论如何,“彭柏山的女儿怎么这个样子”这句话,是在韦君宜心里生根了。这个世界上,肯定有一些人是不适宜见另一些人的,彭小莲和韦君宜的见面即属典型的不宜。彭小莲的《他们的岁月》和韦君宜的《思痛录》是我极其推崇的两本书,但她们两个人却是如此不同!我认同前者,钦佩后者。想象一下这样两个人的见面,简直有种戏剧性象征性的滑稽,同时也可爱,整个就是两张图拼贴错了的效果。

“四条汉子”挂号的便利

“文革”中,“四条汉子”被批得家喻户晓。徐庆全著《周扬与冯雪峰》中记载周扬秘书露菲的回忆:

周扬的夫人苏灵扬曾给我讲过一件小事,足以证明当时对“四条汉子”的批判真是“家喻户晓”了。1975年,周扬从监狱里出来后,有一次,他和夫人苏灵扬在中宣部留守组学习完后,乘地铁回万寿路。地铁里很拥挤,一位农村老大爷站立不住,苏灵扬张罗给他找座位。农村老大爷坐下了,可她身边的周扬“老大爷”,因年老体弱却倒下了。苏灵扬马上把周扬送到附近的301医院。挂号时,登记人问苏灵扬病人的名字。苏灵扬回答“周扬”。对方问怎么写?苏灵扬一着急就说“四条汉子”。登记人连忙说:知道了,并抱歉地笑了。

当今之炒作,都是正反两面同时开弓的,反面炒作遵循的是“狼藉也是一种声名”的原则。当年“四条汉子”的挨批,则证明了批出来的名也是名。便利之处在于,连医院挂号的都知道该怎么去写某一条汉子的名字,节省了挂号的时间,若是急救,这时间可是决定生死的时间呀,何其珍贵!

时代的大麻

王增如、李向东在《丁玲陈企霞冤案始末》中记载:

1957年6月24日上午九时,中宣部又开会讨论丁、陈问题,这一次是部长办公会议,火力十足,全面出击,矛盾公开化。会议的气氛有些紧张。周扬的发言,引起张际春的激动,他站起来,指着周扬说:“你愿怎么说就怎么说吧,谁知道你在搞什么哟!讨论丁玲历史结论时,你们都同意的,没有反对意见才上报中央的,现在你又不同意了,有什么根据?由你要怎么说就怎么说吗?为什么你们现在又提出不同意见,为什么当时在会上你们有话不讲,难道这是搞儿戏吗?”周扬、刘白羽也激动起来,双方争辩了好一会儿,场面一时很紧张。……会议开了将近五个小时,直到下午两点才散会。

后来得知张际春和周扬是儿女亲家时,我又回头找出这个段落来看了一遍。那时候,开会不分上下班时间、不管吃饭休息时间似乎是常事,写材料更是如此。看郭小川日记,动不动就是几天几夜,连续多少小时。有时还激动流泪、群情激昂、不可开交……那时候的人们真是废寝忘食干革命呀,看来革命真能当饭吃,精神真能转化为物质。

跟一位老友感慨,那时候的人开会的功夫真是了得!要是现在,早不干了,早拿劳动法来自我保护了。老友说:“那时候的人开会可是真开的,很投入,精神饱满,不像现在。一时代有一时代的追求,现在的人还抽大麻呢。”一语道破梦中人,原来,它就是那个时代的大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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