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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马叙小说的叙事艺术

2012-03-19贺晓武

关键词:小说生活

贺晓武

(温州大学瓯江学院,浙江温州 325035)

论马叙小说的叙事艺术

贺晓武

(温州大学瓯江学院,浙江温州 325035)

马叙转向“低姿态”的客观叙事,不带感情地写那些商业时代的人与事;他注重“微量叙事法”,强调生活细节的呈现;此外,他的“多重聚焦”叙事,对于小说主人公的内心展现是很贴切的。总之,马叙小说的叙事都是与他对生活质地的形而上追求紧密相关的,是独特的“有意味的形式”,并恰如其分地展现了商业制约下的平庸生活。

马叙小说;低姿态;微量叙事法;多重聚焦;形式追求

温州作家马叙从上世纪 80年代开始写小说,略略算来已经二十几年了。虽然他知名度不是很高,但是我们不能否定他小说创作的价值。他没有归属于哪个流派,也没有在小说创作上另立山头,然而他的创作还是具有先锋的特性。他的小说数量虽然不是很多,读者也相对较少,但我们并不能因此忽视他,因为他的小说写得认真,写得讲究,独具特色。

与当今流行的官场小说、情爱小说、玄幻小说和武侠小说不一样,马叙的小说往往能让我们从平实的日常生活中发现令人惊讶的东西,让读者领悟到生活的荒诞与平庸。他有意把温州柳市作为小说人物活动和生存的背景。可想而知,柳市作为一个经济发达的小城,其实是对我们身处时代的折射与投影。它是温州乐清的一个小地方,既有当代中国社会特有的形态,又有商业文化的特性,因而包含着丰富的社会生活内容。因此,毋庸讳言的是,马叙的那些富有文学价值的小说,其商业价值就要低得多。必然地,他就难以得到身处这个平庸化时代的人们的认同、赞赏和夸奖了。

在此,笔者拟从马叙具体的小说切入,分析其叙事艺术中富有特色的方面:首先,他转向“低姿态”的客观叙事,不带感情地写那些商业时代的人与事;其次,他注重“微量叙事法”,强调生活细节的呈现,对细部深入的描述;第三,他的多重“聚焦”叙事,对于小说主人公的内心展现很是到位。最为独特的是,马叙小说的叙事都与他对生活质地的形而上追求紧密结合,这真正创造了一种独特而“有意味的形式”,并恰如其分地对商业制约下的平庸生活进行独特的解读。

一、转向“低姿态”的客观叙事

客观地说,马叙接受了先锋小说思潮的深刻影响。先锋小说多借鉴现代主义小说的创作方法,认为现实是一种荒谬的存在,我们常常会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这种感觉不仅使我们自己怀疑自身,还会对客观存在的一切产生怀疑,从而进行自我反省和思考。

其实,马叙最初的写作不是这样的。他在上世纪 80年代就开始写作诗歌。在老家上林村生活时,他写下名为《大海,阶梯》、《掌舵的少年》、《黑帆》、《海平线》和《逼近群岛》等大量诗歌。主题集中于海的描写,当然作家也是借此来写自己的内心——内心的波动、沉郁和空虚。作家也写上林村的美景、村民、友情、亲情以及一切充满诗意的东西。在那个时候,马叙沉浸在诗意之中。当然,那个年代也是充满诗意的时代。如果让马叙永远呆在诗意的环境中,他可能会创作出更多优秀的诗篇。然而生活没有这么多的假如,也没有这么多的可能性。

马叙离开老家,结束了他的宁静的乡村生活。他生活在温州乐清,经济发展带来的巨大变化,让他的诗歌写作也开始趋于多元与复杂。与此同时,他开始了小说的写作。他最初创作的小说比较关注自己内心深处的诗意,比如《巴镇》、《制茶时节》、《剑客》等。这个时期的小说延续了诗意,因此带有浓重的诗化痕迹。但是温州的经济发展迅猛地改变了每一个人的生活,这自然而然地影响到马叙的创作。马叙慢慢对生活开始厌倦——既厌倦平静的写作方式,又厌倦那种诗意。

其实,现在看来,主要原因还在于生存环境的诸多变化,他的心境随之趋于复杂。他感觉到生活总是无聊与复杂并存,尤其是在南京生活的几年,他的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从此,马叙的小说创作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他写下了风格与以前迥然不同的《乡下女人》、《王开,王开》、《广告时代》和《艾波的一次失败的剧本写作》等小说。他已经在小说创作中抛弃了诗意,不再进行诗化风格的创作,小说中的诗性已经消失殆尽。到了90年代后期,《观察王资》、《焰火之夜》、《结构相同的单元房》和《陈小来的生活有点小小的变化》等小说继续扩大着这种来自生活深层的无聊与复杂,作家自己也感觉这样写能更好地贴近当下生活的本质。正如马叙在自叙中说的那样,“我对自己有一种设定,就是我的小说要写一种低层面的生存状态。我是一种自下而上的写法,而我的写作中的所谓的上也是一直藏于下的层面中。这里的所谓的上并不是那些高蹈的东西。因此我也一直对形而下的事物有着那么的一种迷恋。在《别人的生活》、《机械厂的朋友》、《旧工厂,新生活》等小说的写作过程中,我总是很重视小说中人物的生活状态和他们的内心状态。他们处于最低层面的生活之中,大多是被动的一种生活状态,被各种各样的因素推动着往前走。我喜欢一句贬义的格言——狗眼看人低。”[1]247所谓“狗眼”,在我看来,就是所谓的“低姿态”的客观叙事,即不带任何倾向地看待生活,看待世界与事情。

而这种风格恰恰与风靡一时的“新写实小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新写实小说”是“对过去‘宏大历史’叙述所舍弃、遗漏的平庸、琐屑的俗世化‘现实’表现了浓厚兴趣。代替英雄的壮举与情思的,是普通人(‘小人物’)衣食住行、生老病死的烦恼、欲望,生存的艰难、困窘,和个人的孤独、无助。‘新写实’在艺术方法上,持一种较为开放的态度,并不像当代的‘现实主义’那样画地为牢;而它的艺术风尚,则表现了一种所谓‘还原’生活的‘零度叙述’的方式。叙述者持较少介入故事的态度,较难看到叙述人的议论或直接的情感、价值评价。这透露了‘新写实’的写作企图:不作主观预设地呈现生活‘原始’状貌。”[2]马叙就是以还原生活的热情,几乎不介入故事,从而慢慢地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的。他的小说叙事往往是“平静”而“不疾不徐”的,他从没有考虑到小说带来的市场价值,而特别注重其文学价值。

小说《黄善林石在南方的一座旧旅馆》讲述的是一对新婚夫妇去南方度蜜月的经历。他们到了南方一个城市,找不到好一点的酒店,最后来到一家条件很差的旧旅店。房门的司伯灵锁坏了,钥匙配不上门因而里面的人没法倒锁,但是也没有办法阻止外面的人进来,那些男女服务员就可以随意进进出出。黄善对老婆林石多看了帅小伙几眼很是不痛快,而妻子林石也由于丈夫黄善对女服务员产生性欲这件事感到愤怒,两人不约而同地怀疑对方对自己的爱是否真实。这样,一件细微的小事产生了强大的多米诺效应,最后导致两人决定离婚。故事叙事者一直站在旁观者的立场冷静地叙述,细腻地把住旅店的细微之处一一展现给读者。虽然,读者可能会觉得这件事很荒诞,但是仔细思考,还是能发现其中的真实的现实。马叙执拗而冷静地描写世俗的日常生活,这让读者深刻地感悟到艺术的真实性。

这种“低姿态”客观叙事带给读者的往往是超出常人的冷峻和令人惊讶的敏锐,能深刻地揭示生活中最为本质的部分。马叙就象一名外科医生,凭借自己精湛的技艺,用锋利的手术刀深入到事物的最深处,把现实生活中的病象指示出来并准确地切除。小说《结构相同的房间》,更体现了这种“低姿态”叙事的特点,叙述者通过对隔壁房间的布局和主人的生活的联想,体会到自己生活的镜像。

马叙把自己的小说写作称为“低姿态”的写作,确实有他的道理。他深刻地体认了这个变革时代的特点,尤其是人对现实的荒谬感觉。应该说,采取“低姿态”就是对笔下人物的所作所为客观冷静地呈示,让读者难以看出作者的情感判断,从而隐匿了作家对人物的态度。

二、呈示细节的“微量叙事法”

一个时代要有史诗一般的宏大叙事,因为这可以让人看到时代的大走向。然而,它也需要有生活现状细节的呈现,更要有对事物细部的深入描述。

马叙的小说基本上不写宏大叙事,也很少有情节,更多地强调生活的平庸。在他看来,现实生活就是由一些平庸、毫无意义的场景构成的,因此,在他的小说中随处可见的就是平淡平庸而毫无意义的细节。他的小说总是把事件客观还原为生活本来的样子,他展现给我们的就是生活实实在在的一面。他笔下的生活就是一种俗世而平庸的生活。所以,马叙“始终迷恋这些细枝末节:喝酒、吃面、睡眠、刷牙、读报、寒冷、居室、哈欠,以及无原则的赞美、长时间的谈话、慢性疾病、半张报纸。”[3]这些细枝末节的强调,就是“新写实小说”的风格。

韦恩•布斯在《小说修辞学》中深刻地指出,小说的叙事往往有两种方法,一是讲述,一是显示。而在现代小说中,“讲述”越来越少,而“显示”越来越重要。他甚至武断地宣称:“显示的情节比讲述的同一情节要有效得多。”[4]32接受了现代小说的观念,马叙也相当重视“显示”的创作方法,不过,在他那里,换了一种说法,那就是“微量叙事法”。他曾经叙述自己写小说就是“用一种微量叙事法,一点一点地,慢慢地,有时也是极缓慢地叙述它。我们还可以从自我开始,然后向纷繁的世界推进。”[1]248他强调对生活对人生的看法,因为“生活总是有着它所特有的质感。也只有在进入细微之处时,它才会呈现所特有的那种被称为质感的东西。”[1]248于是马叙关注生活中的细节和细微的局部,用缓慢而细致的叙事进入生活事件和人物的内心世界。他的小说无论是《观察王资》、《焰火之夜》、《艾波的一次失败的剧本写作》,还是《广告时代》、《王开,王开》、《对一次画展的缺席》、《陈小来的生活有点小小的变化》等,都是运用细腻地展现细节的“微量叙事法”。他用无味、沉闷而缓慢的叙述对细部津津乐道。他特别强调对细节的营构,呈示细节的背面,主要用细节呈示生活深处的平庸质感,呈示生活深处的幽暗品质。

马叙的小说写得相当结实,细节丰富。生活空间布满几何般的生活细节,就如同我们现代社会中被规定的生活。小说《观察王资》中,写到王资和戴红在天桥上聊天的场景时,“两人的腿脚”的细节就会让读者印象深刻。“他俩都把两支脚从天桥的栏杆里挂出去,四条腿就在天桥上悠荡悠荡。……戴红的黝黑的长腿在栏杆外面晃悠了几下,……戴红又晃悠了几下长腿,说……(王资把一只脚从栏杆外收了回来,然后又伸出,他用相对大一点的动作幅度表示谈话的主动权正一点一点的回到他的这一边。)……戴红听得很神往,戴红的两支黝黑的长腿僵直在栏杆外面。……戴红说,也是文化的关系吗?王资说,是的。王资收回了伸在栏杆外面的两支腿,很满意地以这样的结果结束了这次谈话,然后戴红也收回了挂在栏杆外面的两支长腿,两人一先一后站了起来往回走。”[5]15-16在这里,两人聊的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但是作者把聊天的情形,尤其是“两人把腿伸到栏杆外”的细微动作不断地特写,不断地扩大,不断地重复,就给读者以一种特殊的意味。

马叙还特别写一些生活中常见的细节,那些习以为常的人们根本不会注意的细节。《焰火之夜》就是如此重视细节。故事讲述到主人公公正与两个来自北京大学而又素不相识的同乡女孩黄艳、蔡惠在教学楼前一起聊天。“三人又聊了一会,公正感到有点尿憋,公正就让她们等一下,自己起来去教学楼小解。去教学楼要经过两块长长的草坪,公正一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这两块草坪,草坪上的所有人都坐着或躺着,公正作为一个直立的行走的人,就成了草坪上的一个移动着的巨大的目标,这使公正惧怕。公正这之前很少在这草坪上坐,即使去教学楼小解,也是几个人一块来去这样几人互相说着话穿过草坪,就会很轻松,但今晚公正却是单独一人穿过草坪。公正回来的时候再次穿过两大片草坪,再在蔡惠和黄艳面前坐下时,心情就很坏。黄艳和蔡惠都觉出了公正的情绪剧变,两人就不再说话。但她俩又不知道公正为什么情绪突然变坏。”[6]后来又写道公正的情绪再次变坏,原因很奇怪,就是因为看到很多人跟着人群移动,而他们三个人处于一种被动的被俯视状态。“只有他们三个,坐在这里,用一种很低的静止的姿态引起所有打旁边走过的人注意。”[6]看到这样的叙事,笔者是大笑不止。可能这就是马叙独特的地方,尤其是写细节的高手,看似没有什么深刻的意思,却让笔者发现了生活中细节的独特质地。

小说《广告的时代》一开头,就是重复而啰嗦的语句。“我是一个懒散而又对商品敏感的人。也许是写作的艰难促成了我的懒散的性格,我总是写得缓慢,又写得笨拙,有时甚至是愚蠢、糟糕。我边回避着那些漂亮的短语或长句,边进行缓慢的、松散的写作。”[7]1从小说的小标题排列中,我们也能看出他注重细节的叙事特点。例如,“饮料”、“上街”、“生活”、“爱情”和“咖啡馆及宿舍”等等。此外,作者在叙事过程中也特别注重细节的呈示。“接着又转了几家时装店,看得越多就越难以买下来,又挑过来挑过去地挑了很长时间,最后向韦挑了一件二百八十五元的上装,小芳挑了一件三百八十八元的上装外套。向韦坚持要自己付款,我坚持两件全由我付款。我装作很大方潇洒地付了钱。尽管小芳、向韦两人感觉还可以,但是我看到那些人正大把付款(我邻近的那人买下了三千五百多元钱的一件皮上装),又一次加深了我内心的自卑感。接下来有更大的问题在等着我,这是很实在的、不能含糊的、紧迫的问题——我必须解决这个月的生活费问题。”[7]60-61人们从叙述者把上装的价格具体到多少,就可以看出其中的内涵。

马叙小说坚持“微量叙事法”,在笔者看来,这是由时代的现实因素造就的。应该说,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学生态,尽管这种生态是有问题的,却具有时代的合理性。马叙生活的城市——温州,是作为经济发展先行的城市闻名于世的。它由作坊式的手工业生产方式向公司式的集团化生产方式转变,商品经济日益发展,个体经营者日渐增多。这个城市里中产阶级的出现,可以说对政治、经济、社会结构以及人们的价值观念、生活方式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他们日益信奉对物质的追求,慢慢地疏离了理想精神。传统的日常生活改变得太迅速,太快捷,随之改变的是人与人的关系。人们强烈的物质欲望与难以满足这些欲望的现实条件之间自然产生了巨大的精神困境。窘迫的生活、疲惫的身体、无聊的心理、烦闷的情绪和琐细的体验,构成了现实生存的常态。正是在这样的生活背景下,马叙由追求诗意感受的诗歌创作转到展现平庸、凡俗和无聊生活状态的小说创作。

三、多重聚焦叙事的“内心展现法”

视角是指对故事内容进行观察和讲述的角度,根据叙事者观察故事中情景的立场和聚焦点来区分。传统的叙事视角多根据叙述人称来划分,有第一人称、第二人称和第三人称。而法国著名学者热奈特则强调用“聚焦”这个概念来分析不同的叙述视角。后来很多理论家进行深化,比如里蒙•凯南就指出,叙事的聚焦有各个不同的侧面,而这些侧面都有不同的关系。“感知、心理和意识形态诸侧面可能互相一致,但也可是属于不同的,甚至是相互冲突的聚焦者。”[8]这些对小说的叙事来说就是复杂而难辨的。

文学作为一种虚构,并不是如庸俗现实主义者所说的那样,只是对社会现实生活的一种反映。它应该如伊瑟尔强调的那样,文学是一种演出,是一种人类内心的展演。在这之前,美国著名作家布鲁克斯和沃伦对文学虚构的价值也有深刻的认识。他们指出文学就是生活的一种演出,这种演出能够让人类的自我得到扩展。“小说是进行中的生活的生动体现——它是生活的一种富有想象力的演出,而作为演出,它是我们自我生活的一种扩展。”[9]正因为小说是对于人类生活的扩展和演出,它的突出功能在于表达人类的隐秘内心,尤其是对现代人类的自我之谜进行展演与表达。这一点,捷克著名作家米兰•昆德拉认识得很彻底,他认为任何时代的所有小说都关注“自我”之谜,作家一旦创造出一个想像的人,他就自然而然要面对“自我是什么”、“如何把握自我”等问题[10]44。伊瑟尔强调文学虚构作为一种行为,包括三个方面,那就是选择、融合和自我揭示[11]6。虚构的选择指的是作家往往从生活中选择自己觉得有价值的东西创作,这自然使其作品产生出一定的倾向性。只要选择出来的东西经过作者的创作融合,自然而然就产生矛盾从而揭示出基本观点。而当代小说的创作侧重于作家对现实生活的观察视角,借独特的视角来展现人物复杂的内心。

当代小说对于人物内心展现,多采用不同的“聚焦”方法。一般分为“零聚焦”、“内聚集”和“外聚焦”三种叙事。米克•巴尔进一步指出“聚焦”就是视觉与被“看见”、被感知的东西之间的关系。而“感知”受到众多因素的影响,譬如一个人对于客体的位置、光线、距离、先前的知识,对于客体的精神心理态度等。她强调“聚焦者”并不具有中立性和客观性,其偏向性不可避免[12]。应该说,这从另一个方面推进了叙事的聚焦。

马叙小说中的人物往往相当平凡,有的是大老板,有的是小学老师,有的一般职工。因此,马叙就在小说创作中采用多种“聚焦”的叙事方法,来展示不同人物复杂的内心世界,从而探索人类欲望实现的复杂性。

在马叙看来,世俗生活与内心生活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层面,它们既是对立又是纠缠在一块的。内心生活与外在生活总是存在着冲突,在紧张之中既互为疏离又互为依托。马叙往往采用第一人称“我”来叙事,比如《观察王资》、《艾波的一次失败的剧本写作》、《广告时代》,以及《沿着公路逃跑》、《重返南京》、《对一次画展的缺席》、《结构相同的单元房》等,这些第一人称叙事又多采用“内聚焦”视角。所谓“内聚焦”指的是小说中的叙述者往往就是故事中的一个角色。他既可以亲身参与事件,又可以离开作品的环境面向读者来进行描述,这种双重身份比小说中其他人物更透明,更好理解。然而,“我”又受到角色身份的限制,所以不能叙述这个角色所不知道的东西。这就造成了叙述的主观性,可以让读者产生身临其境的逼真感觉。马叙采用这种内聚焦的叙述方法,主要是想逼真地表现人物的主观心理。

其实,第一人称叙述者在小说中与故事角色的地位不一样,会产生不同的效果。有些作品中的叙述者“我”就是故事主人公,故事富有自传性。这类小说的叙述视角限制最大,比如《机械厂的朋友》、《对一次画展的缺席》等,它们几乎就是作家的自传,即使不是自传,也是作者的现实生活的折射和反映。

小说《对一次画展的缺席》一开始就把自己与大木的生活形成对比。“在大木举办个人特别展的这年,我已经离开南京回到浙江乐清县城将近一年半了。我在乐清过着烦乱、平庸的日子。我常常在中午或下午下班之后与几位朋友到大排档吃小吃、喝啤酒,常常周而复始地吃蒲瓜炒肉丝、油焖茄子、腌泥螺、煮槐豆,周而复始地喝雁荡牌干啤酒,总之,是过着一种廉价、平庸、几乎毫无内容的生活。”[13]小说用“内聚焦”的方式着力展示“我”的内心世界,尤其是注重内心活动的思绪。“我”一直在与热爱绘画又不甘平庸的大木进行对比。但是,与很多人一样,“我”并不认同这种生活。马叙借此表达对人生的思索,也写出了人生的虚妄以及人生平庸而淡泊的苦涩。小说呈示了平凡的人们绝望地趴在地面的处境,状写了凡俗的人们在极小的视野里所遭遇的精神困境。马叙在平庸的生活中,看到了更多更深的虚无与荒诞。《机械厂的朋友》①参见: 马叙. 机械厂的朋友[C] // 马叙. 别人的生活. 北京: 中国文联出版社, 2002.更是如此,“我”已经从工人脱身成为一个作家,但是以前工厂里面的同事并不把“我”看做不凡之人,而“我”从他们的眼中发现了自身的平庸和凡俗。小说最为突出的描写,就是叙述者——“我”的内心世界的意识流动。

还有一类看似以“我”作为主要的叙述者,但却是作者以别人的眼光来叙事,并没有作者自己的生活经历作为主要支撑。小说《沿着公路的逃跑》②参见: 马叙. 沿着公路的逃跑[C] // 马叙. 别人的生活. 北京: 中国文联出版社, 2002.就是如此。“我”开始是被限制在“内聚焦”视角中,实际上,后来就变成了第三人称叙述。他被警察传讯,在警局呆了十几天后,不想漫无边际地呆下去,于是乘黑夜逃了出去,但是没有想到生活从此彻底改变。在逃跑的路上,他既强奸又抢劫了一个女孩,还为了基本的生活费用杀死了一个司机。作者是不是想借此隐喻一种人生呢?在我看来,“逃跑”就是人生道路的重要隐喻,“在路上”更是隐喻,尽管我们很难确定其中的内涵。但是通过作者细腻而不动声色地描写,这些发生在“我”身上的一系列小事,深刻地展现了人在生活中是多么地被动也是多么地荒诞。马叙曾说,“人在某一个时间段时是真实的,而对于下一个时间段而言,这上一个时间段就会显得荒谬而虚无。这是由人的意识产生的,它来自于人自身的荒谬。”[14]这部小说执着地展现了人类在在时间中的那种荒谬感,充分地表达了他对于现代生活的观察和哲理性的思考。

除此之外,马叙更多的是采用第三人称来讲述故事。《焰火之夜》、《王开,王开》、《陈小来的生活有点小小的变化》、《黄善林石在南方的一座旧旅馆》、《摇晃的夏天》、《别人的生活》、《伪经济书》、《海边书》、《安装技工陈高峰》和《旧工厂,新生活》等小说都是如此。

小说《伪经济书》看似采用“外聚焦”的叙事视角,但是主人公陈布衣的内心世界在小说中却是相当丰富。这样的句子随处可见,“陈布衣想,这个城市就如一个女人的肉体,颓废的时间又充满着盲目的激情,而有时,这欲望被关在体内,在内部冲突、损耗,有着自渎的倾向。……陈布衣想,要是父亲与别的一些老干部一样,退休后到中小企业兼个职赚些兼职工资,有了钱,观念就会有变化,就会也像刚才那个退休干部一样,找个妓女过个一夜两夜也很正常。但是今天开始父亲已是这座城市的彻底的敌人。”[15]在小说里,陈布衣对生活的看法都是通过这种内心活动来展开的。它先是由第三人称叙述开始,但主要内容是故事中的人物陈布衣叙述的,这些内容其实已经转化为第一人称叙述了。所以说,叙述人称可以变化,同样,“聚焦”的角度也可以一直在不断地变化。这是马叙对现代叙事技巧的认真学习,然后不断熟练运用的结果。

小说运用叙述者的思绪,目的在于呈示生活在南方城市的人们对存在境况的体验。比如陈布衣的情人然烟的技术性生存,就具有城市特性了,也可以说属于世界性生活。现代经济生活制造了人与人之间的伪关系,然而,这种从情感角度看起来是虚伪的关系,恰恰是经济关系的真实展现,不可思议的还是我们生存的现实社会的最真实的现状。在马叙看来,忠贞不渝的生死之爱,往往在现实中是最不真实的。他在小说中通过陈布衣不断地反思,忠贞不渝的生死爱情背后有着一个痛苦的内核,然而,许多人是不太愿意去正视爱情背后的痛苦的。马叙却相反,他总是想借小说展现现实生活中许多爱情神话底下汹涌的人生的虚无和幽暗。

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断地重复一个主题,那就是“平庸的生活才是生活的本质,人的生活状态基本都会处于一个平庸层面。即使有些人希望不平庸,渴望通过努力改变现实,但是最后发现大多数都以失望告终。”[14]无聊与平庸是一种黑暗的状态,这种状态是身体和生理的,更是内心的,同时也是一种人类更深的孤独。西班牙著名哲学家奥特加•加塞尔对生命意义的认识尤其深刻。他说,“生命不会被感觉为预定的经历。即使我十分肯定明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还是觉得这只是一个可能性。这又是我们的另一个基要的、充满着戏剧性的因素。正因为它,我们的生活始终是一个有待解决的问题;这个问题只能由我们自己解决。”[16]

马叙的许多小说中经常出现这种荒谬感,平庸与无聊深处的荒谬是马叙小说的表达重心。应该说,他在运用多重“聚焦”叙事中展现了人类的复杂“内心世界”,但是,他也由这种平庸的感性书写走向了形而上的境界。

四、切合叙事风格的形式追求

人们喜爱阅读小说往往是因为想看到自己生活中没能经历过的故事。换句话说,人们往往喜欢看到与自己不一样的生活故事,常常爱好看富有戏剧性情节的作品,毕竟这些作品能满足众多读者求异的审美心理。然而马叙却反其道而行之,他的小说基本上都是叙述日常平庸的生活细节,他津津乐道于平庸琐细的生活。这样做,并不等于说他就认同这样的生活,他只是想通过生活中的平庸和琐细来揭示人性的幽暗一面。在他看来,展示平庸的日常生活只是他小说虚构方式的一种。他之所以写平庸生活“主要还是对写作的一种营构,有时一种限制与困难恰恰为写作提供了更强大的创造力元素。说穿了,就看你怎么写,如何写,如何去穿透它。”[17]平凡世俗生活有它自己的形式,因此,马叙要为其小说找到一种独特的形式。他甚至觉得,他不是在生活之中存在,而是一个虚幻的游离的存在。

众所周知,小说是一种“有意味的形式”,其形式往往与作家所要表达的内容紧密相关。英国著名形式主义美学家克莱夫•贝尔在《艺术》中指出艺术的本质在于“有意味的形式”。他最初是从视觉艺术尤其是绘画的“形式”来谈论的。艺术就是艺术家创造的、能激发观赏者审美情感的纯形式,这种美的形式就是“有意味的形式”。“如果我能发现一种性质,它对于所有能激发审美情感的对象来说,既是普遍的又是特殊的,那么我们将发现一种存在于艺术作品中的本质素质,即把艺术区别于其他对象的素质。”[18]作家都在努力寻找合适而贴切地表达出审美情感的艺术形式来,这是每一个作家成熟与否的标志。

为了表达自己对生活的体验,马叙始终退回自我的内心和个人空间,表达个人化的粗糙现实。因为他觉得真实与虚幻的界限已经消弭,心理想象与生活实在的边界不再清晰。他以口语和本色的生活语言讲述一个个当下的生活故事,具有原初和真实的生命气息和粗糙质朴的形态。昆德拉说,“人物不是一个对真人的模仿,它是一个想象出来的人,一个实验性的自我。”[10]43马叙往往关注自我,这其实就是对“存在”的追问。多写主人公“我”面对时间的忧虑、面对未知的恐惧以及面对自身的迷惘。

马叙创作的小说重在揭示人的自我,人的自我存在不是静止不变的,而是流动不居的。西班牙著名作家乌纳穆诺说过:“当一个人确实肯定他的自我、他的个人意识时,他也认识了人,一个具体而真实的人,同时也认识了真正的人性——人的人性,而不是作为事物的人性。”[19]在现实中,人的自我不断地随着阅历在丰富。在文学虚构中,人的自我处于陶醉状态。因此,文学虚构为人们超越平庸并呈现自我提供了一种最重要的人类学的范型,也为人类的自我扩展提供了参照,所以其具有深远的意义。马叙的小说创作同样是想虚构出现实的平庸生活,进而真正地超越平庸,呈现一种人类学的反思与追问。

毕竟,文学虚构能给我们与现实不一样的东西,不管是认识还是情感,不管是平淡还是浓烈,就像每天要吃饭一样,虚构是我们生存的必需品。正如埃伦•迪萨纳亚克所说,“艺术就像我们的恋人、我们的孩子和我们的上帝一样,内在于我们的生活而且是生活绝对必需的,那么它就值得所有声称深切地关心艺术或各种艺术的人的注意。一旦我们认识到艺术内在于我们的物种身份——我们的人性——我们每个人都应该为尽力以对生活质量的关注和思考来过我们的生活而感到理直气壮,而不是无助地被卷入简化的和转向实用的消费者规则以及重效率的和‘给我娱乐’的社会之中。……艺术是人类的一种正常的和必需的行为,就像其他普通又普遍的人类职业和使人专注的事情,如交谈、工作、锻炼、游戏、社会化、学习、爱和关心一样,应该在每个人身上得到认识、鼓励和发展。”[20]

凡是具有艺术追求的作家,总会在创作中贯彻他的理念。马叙无疑属于这一类作家,他一直在其小说的虚构中对生活质地进行形而上追求。这从他在众多小说的题记中引用自己以前创作的诗歌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

在他创作的二十几篇中篇小说中,就有《观察王资》、《焰火之夜》、《艾波的一次失败的剧本写作》、《摇晃的夏天》、《重返南京》、《别人的生活》、《海边书》、《伪经济书》等近一半的小说以题记的形式,以司徒乔木的名义引用了自己写作的诗句。而在《广告时代》中“我”更是借别的诗人的名义把自己的诗歌引用在里面。只有象《陈小来的生活有点小小的变化》、《黄善林石在南方的一座旧旅馆》、《安装技工陈高峰》和《旧工厂,新生活》等描写工厂生活的没有引用诗歌。马叙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在一次访谈中这样解释道:“我在题记里强调诗,在小说中取消诗,而更多的是对诗的消解与反动。”[17]在这里清晰地表达了他的创作的意图,对于诗意生活不再相信,已经相信生活的平庸。

小说《观察王资》的题记是这么几句诗歌:“这一年,是虚构的一年∕我握枪潜行在最后∕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向‘有没有’这个词语开过枪——司徒乔木《虚构的一年》”[5]1。其实,这几句诗出自张文兵①张文兵是马叙的曾用名.1997年创作的《虚构的一年》。全诗一共十节,这是其中的第九节。第一节是这样写的:“这一年是平庸的一年∕一个人太像另一个人,一些人太像另一些人∕多快。多慢。一切都不再匆忙。//这一年,谁来表达?∕看,一个相似的说法被对比——∕玻璃和瓶,就餐和睡眠//一个危险的虚构已经开始//”[21]许多人不知道的是,诗歌创作者张文兵其实就是小说作者马叙。作者为什么要引用自己写的这首诗歌?这与小说所讲述的故事有关系吗?故事讲述的是,“我”在南京西苑无所事事中,全力观察素不相识的王资,连好朋友西州都不怎么理睬,这里面到底有何用意呢?原来马叙在小说中要表达的是对自己生活的一种反思,一种镜像式的再现,一种自我的表达。从更深层次上来说,那些看上去富有诗意的人其实也是平庸而且虚无的人,这是借助小说表达一种去诗化的生活。

而在另一部小说《广告时代》里面,马叙则直接把自己创作的一首诗歌换为“我”的一个朋友华林所创作。小说讲述的是一个凡俗的故事。主人公“我”懒散而对商品敏感,在遇到普通女孩小芳后,陪她逛街时碰上另一个女孩,“我”为了面子,硬撑着给她们买衣服付了款。之后,“我”要想办法弥补这个月的生活费只有找到小芳。后来分别与两个女孩发生一夜情,但是“我”感觉索然无味。在故事中,“我”的朋友华林朗诵了他写的一首诗歌《木》。“我要在光明的景色中,弄愚自己的一颗心∕让它平和,与木更加接近∕万物走到正午,被太阳所晒,现出本色∕我由此面对更多的红木、黄杨、柏木和柳木//同样是正午,壮年的伐木者深入年轮的中心∕我看到了木的不变、坚持和等待∕我的命运一直错下去,直到遇到木时终止∕在我发呆之时,许多纸屑和雪花落在木上//木工从平原上走来,疲惫、专注∕他打制家具,把木架到幻想的深处∕视线所及,这是我遇到的第一批木∕我闭起眼睛,看到了更多的木,那些比心灵更杂乱的物质//高高堆积的木,它要把另一些事物压低∕它把漫长的一生压缩到内心的一跳∕对这些我都如此明白,我要掌握一些木的原则∕阳光温暖,直到我老死在一把简单的木椅上//”[22]

笔者似乎可以肯定,马叙的小说接受了现代小说叙事学中的“隐含作者”的概念。布斯强调“隐含作者”是“作者的第二自我”,也是作者的“隐含的替身”。“不管一位作者怎样试图一贯真诚,他的不同作品都将含有不同的替身,即不同思想规范组成的理想。”[4]82马叙就是根据具体作品的需要,用不同的态度来表现自己,即通过作品中不同的叙述者来表达意义。

《广告时代》中的引诗就是借华林来表达一些意图。一是写出华林对虚无的精神生活的追求,二是与生活在平庸和凡俗现实中的小芳形成对比,从而揭示生活的平庸本质,追求诗性的空虚和无聊。小说的叙事基本上取消了生活中的诗性,把物质消费与肉体消费引入平庸生活之中。马叙大概想在小说中表达一种反诗化状态,这样就能达到消解诗化的目的,因为这个时候的马叙对诗歌的追求已经有所怀疑,没有之前那样坚信了,反而认识到了生活的凡俗的本质。

除了马叙在小说中引用诗歌来进行叙事之外,他还着重于关注狭小的“私人空间”内的故事。这一点与新生代作家有共同的地方,“新生代还是有某种深度的,只不过与传统意义上的深度不一样就是了,他们的深度是另一种深度,所体现的价值是另一种价值,或者说这种价值和深度是对传统意义上的价值和深度的一种反动或颠覆。”[23]在马叙的“新写实”小说中,他善于从人们觉得没有多大意思的人物和细枝末节中写其可怜和荒诞。他最擅长写的就是肉体的细节,写人物瞬间的切肤之感。这是站在生活的边缘对他的生活经验进行体验性叙事,以发现真正的自我。

他更多地写商业时代人们的内心幽暗。例如,他的小说《海边书》就是通过主人公从水月的感觉来写女性身体的黑暗绝望与内心的深度幽暗。“自我”本来就很难确定,人的“自我”充满着多种可能性。人类常常通过艺术的创造来展示这种可能性,“我们不需要实现完全的可能性就能够走出自我,因为放弃、丢掉或者通过游戏掉表面形式可以让我们面对其他的可能性。”[11]303胎生学研究证明人类自婴幼儿开始,就经历了各种变化形式,而且出生之后也会改变。这就说明人类的可塑性确实是巨大的,通过文学虚构我们可以塑造自我。马叙就是在漫长的小说创作中,努力塑造“自我”的复杂性,从而把握“自我”的本质内涵。

“平庸”这个词在马叙那里不含任何贬义,它是一个中性词,是“正常”的替代词。马叙之所以坚持描写平庸、表现平庸,并非出自消极或者说厌世的心理,更不是为了哗众取宠从而标新立异,而恰恰是对平淡而无意义的生活的承认。更重要的是,马叙找到了描写平庸生活的独特形式,找到了合适的艺术形式对生活的欲望化景观的呈示。为了还原生活的原生态和人间烟火气,需要一种看似平凡而独特的形式。因此,他在对形而下生活的实录中,着力实现自己对于生活哲学思考的形而上的追求。

[1] 马叙. 从诗歌到小说[C] // 马叙. 伪生活书. 西安: 太白文艺出版社,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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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韦恩•布斯. 小说修辞学[M]. 华明, 胡晓苏, 周宪, 译.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1987.

[5] 马叙. 观察王资[C] // 马叙. 别人的生活. 北京: 中国文联出版社, 2002.

[6] 马叙. 焰火之夜[C] // 马叙. 别人的生活. 北京: 中国文联出版社, 2002: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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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埃伦•迪萨纳亚克. 审美的人[M]. 户晓辉, 译. 北京: 商务印书馆, 2004: 311.

[21] 张文兵. 虚构的一年[C] // 张文兵. 倾斜. 北京: 中国文联出版社, 1999: 16.

[22] 马叙. 广告时代[C] // 张文兵. 倾斜. 北京: 中国文联出版社, 1999: 111.

[23] 张钧, 韩东. 时间流程之外的空间概念[C] // 张钧. 小说的立场: 新生代作家访谈录. 桂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2: 46.

Study on Narrative Art of Ma Xu’s Novels

HE Xiaowu
(Oujiang College, Wenzhou University, Wenzhou, China 325035)

Turning to objective narrative in “low profile”, Ma Xu wrote those people and things in commercial times. He focused on “micro-narrative method” and stressed presentation of details of life. In addition, his “multiple-focus” narrative is very appropriate for display of protagonists’ inner world. In short,narrative in Ma Xu’s novels is closely related to his metaphysical pursuit of life quality. It is a kind of unique“significant form” and displays the mediocre life under commercial constraints appropriately.

Ma Xu’s Novel; Low Profile; Micro-narrative Method; Multiple Focus; Pursuit of Form

(编辑:付昌玲)

I106.4

A

1674-3555(2012)02-0009-10

10.3875/j.issn.1674-3555.2012.02.002 本文的PDF文件可以从xuebao.wzu.edu.cn获得

2011-07-08

贺晓武(1971- ),男,江西永新人,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文学理论及文学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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