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老了

王云霞

母亲住院了，我去陪护。坐在病床边，看着母亲花白的头发和眼角处深深的皱纹，我心里感到阵阵酸楚……时光真的催人老啊!仿佛还是昨天，我依在母亲的怀里撒娇，缠着母亲给我做我最爱吃的炸麻叶。每当这时，母亲总是半嗔半笑地放下手里的活，用食指刮一下我的鼻头，然后笑着去洗手、和面、擀皮、炸麻叶。看着我将麻叶咬得“嘎嘣嘎嘣”脆响，母亲的脸笑成一朵菊花似的。

母亲年轻时很能干，不仅要出去做工赚钱养家，还要赡养年迈的祖母和照顾我们兄妹6个。窘迫的日子和繁重的家务，常让母亲忙得喘不过气来。

记得我上初中的时候，国家刚刚恢复高考，学校里抓得很紧。有一天晚上，老师给我们补课补得很晚，下课后，我和几个住得离学校近的同学忙着做习题，忘记了时间。等我们从教室里出来，才发现外面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雪。昏黄的路灯下，我一眼就看见母亲瘦弱的身躯伫立在寒风中。母亲见到我，一把把我拥进怀里问：“这么晚了，冷不冷?饿不饿?”等我们回到家时，已经是11点多了。第二天早晨6点钟，我起床、梳洗完毕，母亲已经摊好了一大摞煎饼，蜂窝煤炉上煮着香喷喷的粥。我知道，母亲昨晚肯定没睡几个小时，就起来帮我做早饭了。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瘦弱的母亲有着铁打的身板，從来没去医院看过病，偶尔伤风感冒，也只是自己用红糖熬些姜汤喝。现在想来，都是凡人，哪有不生病的呢!只是母亲不让我们知道罢了。就像现在，如果不是母亲突然晕倒在地，我们又怎能想到那个走路像风一样的母亲已经不再年轻了呢?

母亲老了，她用毕生的心血，给了我们温暖的家和幸福的生活。在母亲的呵护关爱下，我们兄弟姐妹都已成家立业。可整日忙碌的我们却时常忽略了母亲的寂寞和孤独。父亲去世后，母亲身边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每次见到我们，母亲总是给我们讲一些我们小时候的事。那是母亲很怀念的时光。母亲说，那时候多好啊，虽然穷，可全家人守在一起，日子过得踏实、幸福。

听到这里，我心里充满了歉疚。平日里忙，我们总觉得让母亲吃好穿好就行了，为了让母亲生活得更好，我们给她装修了住房。可却忽略了她内心的感受。我眼里含着泪水，轻轻拥抱着已经有些佝偻的母亲说：“妈，以后我会常回家来看您……”母亲轻轻拍拍我的手，说：“妈知道你们忙，现在工作、生活压力大，你们也不容易，妈只要看着你们都好好的，就很满足了……”我的眼泪一下子忍不住流了下来。这就是母亲，一个为儿女操劳一生却不图任何回报的母亲；这就是母亲，一个时刻思念、牵挂儿女却唯恐给儿女增添一点麻烦的母亲!

岁月无情，每个人都会在时光里慢慢变老，母亲也不例外。我暗暗告诉自己，以后再忙，也要常回家看看母亲，哪怕只是陪她聊聊天，叙叙旧。也能慰藉母亲孤单寂寞的心。羊羔尚知跪乳，乌鸦也知反哺。作为儿女的我们，理应尽自己最大的孝心，给父母一个幸福快乐的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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