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炳:大宋忠臣还是殉葬品?

尘砖半块

《水浒传》说黄文炳“阿谀谄佞，心地褊窄”，“专在乡里害人”，这只是施耐庵的道德评价，历史上不少奸臣都长于待人接物、仗义疏财，但奸臣永远都是奸臣。黄文炳不过是一个无为军小城里的赋闲通判，却能敏锐地察觉宋江的反叛端倪，在第一时间揭发宋江，并多次识破宋江、戴宗等人的诡计，将其绳之以法。站在大宋的官方立场看，黄文炳其实是不容置否的忠臣。

黄文炳并不是庸官。被罢官后，为了早日起复晋升，赋闲在家的黄文炳，攀附了蔡九知府这样的傻瓜权贵。

宋江在浔阳江畔题写的诗词，一般人看不明白，而看得明白的人往往并不在意。可黄文炳东山再起的欲望太强烈，认为这是一个巴结蔡九进而得到蔡京赏识、重新被起用的好机会，便将诗词抄下来，拿到蔡九那里邀功。在浔阳楼酒店，他向酒保借笔墨纸张抄写，并问清题诗人的模样，最后还吩咐酒保不要毁掉墙壁上的诗词，以保留证据。如此有条不紊，一看就是个训练有素的能干官员。

到了府衙，蔡九向黄文炳讲述父亲蔡京信中所说的京城童谣和异常天象时，黄文炳立即想到“耗国因家木，刀兵点水工”和题写反诗的“郓城宋江”是同一个人，可见其斗争经验和警惕性也不同寻常。后来事情的发展，更是一步步展示了黄文炳的能干和其对朝廷的忠诚。

宋江装疯卖傻，被黄文炳迅速识破；吴用等人伪造蔡京的书信，黄文炳也是一眼就看出了问题。为了避免押送途中出现意外，他又建议蔡九直接将宋江、戴宗斩首于市。这种超强的政治敏锐，这种细致清醒而又当机立断的办事风格，是黄文炳这样的能臣、忠臣最好的注脚。相比之下，蔡九知府就像个傻瓜。然而傻瓜却能仗势弄权，能臣忠臣不仅只能靠边站，还得时时看傻瓜的脸色，抱傻瓜的大腿。

黄文炳满以为这次可以斩杀宋江、戴宗等人，立下大功。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堂堂的江州府几千官兵，竟然敌不过百余名梁山贼寇；更没想到蔡九会犯那样的低级错误—处斩私通梁山贼寇的要犯，事前竟然不做法场被劫的应急预案，也不清场，不关闭城门，让梁山众人不仅顺利地劫了法场，而且还全身而退。如果换上黄文炳去坐蔡九那个位置，这一切可能都不会发生。当时黄文炳可能特别想骂一句：“竖子不足与谋！”

号称“忠义”的宋江对黄文炳的报复是极其没有人性的。他不仅杀掉了黄文炳一家四五十号人，还放火烧了人家的房子。抓到黄文炳后，宋江又让李逵用尖刀割黄文炳的肉，一点点在炭火上烧烤著下酒，并挖出黄文炳的心肝做了醒酒汤。

一个大宋忠臣就这样惨死在绿林强盗之手，不免让人替黄文炳哀叹。一个立志为朝廷尽忠的人，却得不到他所效忠的朝廷的保护，以致惨遭灭门。这不仅是黄文炳的悲剧，更是大宋王朝的悲剧。

黄文炳最大的错误，在于他没有看清形势，没有感觉到大宋大厦将倾的危机，一味愚忠，不知变通。由于一心想为大宋“尽忠”，他就不可能像宿太尉那样与贼寇保持暧昧关系，也不可能像柴进、宋江等人那样，脚踏黑白两只船，为自己留下退路。这样的“忠臣”，最后只能成为大宋王朝的殉葬品。

编 辑/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