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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凤姐笑中苦

2012-02-11梅文学

百家讲坛 2012年6期
关键词:猴儿凤姐贾母

梅文学

凤姐是贾母的开心果,她喜欢开玩笑,而且开得非常得体,却从未见过她与贾琏开玩笑。当她听说贾琏在外娶了二房,便又气愤又心酸地对平儿说:“天理良心,我在这屋里越发熬成了贼了。”身为贾家的孙媳妇,她指望着媳妇熬成婆,丈夫却将她当贼防着。

其实贾琏也曾“悄悄的笑道”,“我昨儿晚上不过要改个样儿,你为什么就那么扭手扭脚的呢”,凤姐的反应却只是“把脸飞红,‘嗤的一笑,向贾琏啐了一口,依旧低下头吃饭”。作为一位被封建礼教严实包裹着的大家女子,王熙凤在性生活方面,依旧是蒙昧的、被动放不开的,以至于被一个又一个小三儿趁虚而入。看着贾琏一味地追求新鲜刺激,“恨不得天下女子供自己片时享乐”时,作为二奶奶的凤姐也只能从别的途径发泄—从她那为人处世心狠手辣的一面看,好像真有一股阴火从未发泄出来。

贾琏和鲍二家的被捉奸拿双,凤姐将状告到贾母面前,实指望平时最疼爱自己的贾母为她断个公道,最起码也得挣回个做女人的脸面。谁知贾母却说:“小孩子们年轻,馋嘴猫儿似的,那里保得住不这么着,打小儿世人都是打这么过的。”而且还不许凤姐恼,“再恼我就恼了”。这样的宣判,天理何在,人情何在?这种侮辱人格尊严的丑事,她却不能作声,不能恼怒,更不能反抗。找谁说理去?情爱之事,天生就是自私的,何况还是自己的丈夫?凤姐是个有着顯赫娘家的大家女子,她这么刚强能干、特要面子的一个人,在这最刺心的事情面前,也只能当时闹一闹,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罢了。叫人怎能甘心?胸中这口恶气出不了,不生病才怪。

凤姐没有了被丈夫真正怜爱的幸福,也极少有性生活的满足,她的火气渐渐邪旺。那回中了马道婆的邪,凤姐后来说自己手里就像拿着刀,“见鸡杀鸡,见狗杀狗,见人就要杀人”。这不是五内有一股阴邪之火是什么?撞见贾琏在家与鲍二家的苟合,她生气打了平儿,事后对平儿道歉当时是“有鬼拉着我的手”。凤姐儿正值青春年少,却很少有正常人男欢女爱之乐趣,而且年纪轻轻就被贾琏折腾得落下了妇科病,经常下红一月数月。如此种种,使她的人生兴趣被扭曲,顺理成章地转移到金钱和权欲上来了。

一旦尝试,这方面的乐趣也是其乐无穷。她知道,要想将来获得这个家的统治地位,做未来的贾母,就必须得到现任最高领导者的肯定与信任。所以,凤姐每次到贾母面前,都要事先精心准备,像个化好了妆、背好了台词而粉墨登场的演员一般,看着最高权威者的脸色行事。贾母心情好,她就即刻开始说笑话。难怪她每次开玩笑后,贾母常戏称她“猴儿、猴儿”。

几年如一日,她常逗别人笑,自己却笑得很少,并且不是发自内心的笑。她看着别人玩,自己却没有时间玩。诗社在芦雪亭联句,她丢下一句“一夜北风紧”便匆忙离开。凤姐正年轻,哪个不想玩?她也常玩牌,但是陪贾母玩,只能小心谨慎地让贾母赢。她跟薛姨妈开玩笑,说:“这一吊钱玩不了半个时辰,那里头的钱就招手儿叫他了。只等把这一吊也叫进去了,牌也不用斗了,老祖宗气也平了,又有正经事差我办去了。”这样的玩,是玩还是工作?凤姐何曾放下一切,全身心地玩过?

凤姐在丈夫面前,就只剩下一个熬;婆媳关系恶化,也唯有熬;在太婆婆面前,更是用尽心机地熬。总有熬到做婆婆的那一天,凤姐就只剩下这个盼头了。

凤姐这么聪明能干、漂亮洒脱,她为贾府拼命工作,用尽心力才智,想熬出一个好结果,可贾琏一方面恨凤姐太能干、太张扬,风头盖过了他;另一方面讨厌她在夫妻生活上太无知、太被动、太死板,空有一副漂亮的外表,不会像鲍二媳妇那样迎合他,久而久之,就觉得凤姐索然无味,以至于在尤二姐面前诅咒她。而最后,金钱和权势没有拯救凤姐,凤姐还是像“薄命司”的判词那样,凄惨地结束了一生。

编 辑/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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