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笑皆非,我在德国遭遇性福利
2012-02-01流金岁月
流金岁月
海外硕士毕业,就职于德国大公司,福利优厚得令人难以想象——这喜剧怎么就成了悲剧呢?
本文主人公肖扬与高丽娜是在德国的留学生情侣,有感于好福利与机遇,毕业后肖扬立志扎根海外,用拼搏给女友一个稳定幸福的家。然而历尽艰辛,正当肖扬在职场上步步前行时,却意外遭遇德国公司“性福利”,他努力的目标竟渐渐演化成一个个“性徽章”。一边是同事的认同与职场的升迁;一边是道德的谴责,女友的泪水,肖扬每天生活在良心的煎熬中……
“难融”集体,被女友收留
我叫肖扬,男,1982年出生于江苏扬州,2001年考上大学。那时听朋友说德国的多数公立大学不收学费,而且生活费也能靠打工赚取,于是2004年12月,带着父母的期翼,带着紧张而又兴奋的心情,我飞了十四个小时,来到了位于德国南部的曼海姆,就读经济学专业。找房子、学语言、正式入学、打工,紧张而忙碌,但一切倒还顺利。然而谁能想到,偏偏住宿出了问题。我租的是大学提供的学生公寓,四个德国人,我,再加一个土耳其人。周一到周五,德国学生都循规蹈矩,但这都是假象。只要一到周末,再老实的德国人都会像打了鸡血一样上蹿下跳,抱着酒瓶子狂欢,或者嘶吼着没啥旋律的足球歌曲,严重妨碍我的睡眠。反正,他们不是随便的人,但随便起来就不是人。
一个周六,一伙人说要开聚会,我下楼倒个垃圾,回房间见到一对喝嗨的男女在我床上翻滚。悲剧啊,这可是新床单。我怒了,可这帮人居然摇着头反说我:“肖,你太孤僻了,你该适应我们的文化。”撕破了脸总是比较麻烦。此后大家就在诸如厨房卫生打扫这类的小问题上屡屡发生摩擦,几乎动手,好在我拿中国功夫唬他们,总算没吃过大亏。
没想到第二个学期宿舍管理员把我找去,老太太无奈地说:“肖,你所有的室友联名写了报告,希望你搬出去。”无论我如何辩解,老太太都不肯通融。德国的学生公寓,包括整个社会都是这样,不融入集体就会被集体排斥,而且规则制订者更多偏向多数人的意见,当然,这些都是我日后才慢慢领悟到的。
寒风凛冽,我拎着行李站在街头,心中满是绝望。好在这时高丽娜给我打了个电话,这是个学法律的新疆女孩,漂亮温柔。我俩在图书馆遇到多了,彼此都有些朦胧的好感。
电话中听说我的窘境,高丽娜风风火火地赶过来,让我今晚睡她那儿,她则到另一个女同学处挤一下。我还在犹豫之间,她拉着我的行李箱就走,我偷偷擦擦眼角的泪水,赶紧赶了上去。高丽娜漂亮、温柔,更重要的是善良,我们恋爱了。我向她保证,毕业后一定努力在德国扎根,然而再成组织一个家庭,带给她一辈子的幸福。
2009年9月,我硕士毕业,因为成绩不错,很快就在慕尼黑再保险集团市场开拓部找到了个职位。高丽娜一心想做我背后的女人,又不愿两地分居,于是毅然休学,跟我搬去慕尼黑。搬家那天,她高兴地说:“新生活就要开始了。”我也踌躇满志:“这算什么,等着你老公我飞黄腾达吧!”
努力求同,被老板“褒奖”
表面看一切的确美好,慕尼黑再保险集团创立于1880年,是全球范围内再保险领域的先驱,在全世界150多个国家从事经营业务。作为大公司,再保险集团的福利相当不错,税后工资5000多欧元,每年的10月和11月还有长短不一的带薪假期。然而相对福利,公司对业务人员的规章制度也十分严格,公司有一套类似于末位淘汰评定机制。
入职那天为表示友好,我随身带了几个红艳艳的中国结。可主管福勒,一个目光冰冷不苟言笑的中年人,当众对礼物予以拒绝。这些西装革履的德国人,对我都十分客气,但客气中,却带着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彼此的语言交流,也基本只停留在“早”“再见”这样简单的层面上。
前两个月我的业绩毫无悬念地排在了最后一位,顿时压力重重。高丽娜帮我分析,认为无法融入团队是主要问题,我表示认同。吸取了当年被赶出学生公寓的教训,我放低姿态,努力琢磨德国同事们的性格与爱好。于是,我在桌头摆上了当地足球队的队标,将那些球星的名字还有绯闻倒背如流,同时还改抽德国式卷烟,努力习惯那苦味很重的当地啤酒。我像一个备受婆婆折磨的小媳妇一样等待着解放。
不舍不得,父亲的口头禅终究没有骗人。慢慢地,几个德国同事开始跟我有说有笑,逢到周末有足球比赛,他们还会邀请我去酒吧,一起喝酒看球。“看,连我们公司的中国朋友都支持拜仁慕尼黑!”不远万里来到德国,就为了支持我们的球队,这是怎样一种精神!于是整个酒吧沸腾了。就这样,我在公司被团队渐渐接纳,业务也慢慢熟悉起来,到公司的第三个月,我连续与莱比锡和匈牙利的两家公司谈成两笔不小的业务。就在这个月,福勒把我叫到了办公室,脸上破天荒挂上了笑容:“肖,好好干。”
6月初,公司开拓部召开了年终总结会议,做会议记录的居然是福勒的副手,而不是往日的那个女秘书,且出席的同事中没有一个女性。“去年部门成绩不错,月底的旅游聚会将安排在萨尔斯堡进行。”快结束时,福勒宣布了这个看似平淡的消息。底下居然响起一阵无比热烈的掌声,还有人吹起了口哨。这一幕弄得我也好奇起来——不就是一次旅行吗,有必要那么兴奋吗?
萨尔斯堡位于德国与奥地利的交界处,是个风景秀美的山城。2010年6月底,再保险集团慕尼黑总部一共四十多人,一起来到萨尔斯堡近郊的一处度假酒店,蹊跷的是,没有一个女同事同行。第一天吃饭游玩,没什么特别的,到了第二天晚上,气氛突然异常以来,酒店内再也看不到一个散客,而酒店也加强了保安。
晚上7点多用过晚餐后,所有人的手机、相机与其他电子产品都被主管收走。收完手机,大家都聚集到底楼的大堂,这里早就摆满了各种餐点与酒水,所有人开始开怀畅饮。到了晚上8点钟,好戏终于开场了。两辆大巴缓缓驶入酒店,从车上下来四十多个浓妆艳抹的女郎,个个都衣着暴露,袒胸露乳。她们冲着我们乱抛眉眼:“来吧,宝贝们。”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一个平日走得比较近的同事比霍夫凑到我耳边说:“肖,还犹豫什么,她们就是这次聚会的公司福利,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这一刻,我突然什么都明白了:原来这次的旅行,竟是一次不折不扣的性派对,是公司的性福利。那些女孩,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伴游小姐。扭头看去,平日道貌岸然的德国同事们现在都跟变了个人似的,对着女孩们饿虎扑食。
坦率地说,我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但我爱高丽娜,而且中国人讲究含蓄,当着那么多朝夕相处的同事与妓女勾搭,尤其其中还有领导,就只觉得浑身冷汗直冒……最后,我装作肚子疼,独自躲回了房间。哎,这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中午下来吃饭,同事们看我的眼光都怪怪的,仿佛我脸上刻着字。到了下午,比霍夫愁眉苦脸地来找我了:“肖,你这样可不行,领导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这时我才得知,原来用性派对来激励员工,在德国、丹麦、荷兰已是流行多年的潜规则,许多世界闻名的顶级公司,私底下都会为优秀男员工提供这种福利。据说这种激励方式比金钱更刺激,也更能激发男性员工的工作欲望。
当然,大家都承认这种“励志”方式上不了台面,从不在公开场合提及,甚至同一公司内,没参加过性派对的男女职员也都不知情。作为一个外国人,公司大老板本来不同意带我参加类似活动,怕我心理太脆弱或者伦理观念太强,以致日后泄露真相坏事。是福勒拍着胸脯保证“肖是个值得信任的好员工”,他们最后这才捎上我的。
“你昨晚的表现,让福勒很下不来台啊。”比霍夫最后作了总结。不嫖就会被当成公司的异类排斥,就会变成所有人的笑柄,这听上去像个笑话,可居然真发生在了我身上。事到如今我只能表态,请老板放心,其实我随便起来也不是人,昨晚那是真肚子不舒服,是小概率事件。比霍夫听了十分高兴,继续面授机宜:“每个妓女都戴着臂章,你只能找肩膀上配有黄色标志的,那几个白色标志的,是专为公司中层管理还有精英级业务员提供服务的……”
“无福消受”,因奖励辞职
当晚,同样的一幕再次上演,开始有不少德国同事还装正经,然而几杯酒下肚,在妓女们勾魂的眼神下,慢慢也就扯掉结婚戒指,撕掉了所有的衣服与伪装。我身不由己被带入人群,还在彷徨着,突然被一只手重重地拍在肩膀上,回头一看竟是福勒。他满口酒气,一左一右搂着两个妓女:“肖,我命令你,好好表现一下,你得把这个当成工作!”我扫了一圈,在酒精的影响下,几乎所有人都放开了,从房间到草坪,从大厅到走廊,整间酒店内都飘着淫荡的气味……
稍后发生的一切都如同做梦,我拼命喝了很多酒,最后被一个红发女郎拉进了房间……事毕,女孩临走时问我叫什么名字,说一个名字一个章,由再保险公司派专人敲在她的臂章上,此后她就靠章子数量与公司结算,每个价值50欧元……晕,德国人就连召妓都这么井井有条!可想起远方的女友,我心里突然一阵难过,觉得自己真不是东西……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意犹未尽地交流着心得。最猛的同事,一个晚上竟然先后给五个妓女“敲了章”,据说,公司事后整整支付给妓女2万多欧元。比霍夫坐在我旁边,一路喋喋不休:“还是白臂章的那几个漂亮,等着瞧,明年我也能到白臂章的级别。”看着这个“有志青年”,我无言以对。
果然,享受过一次“性福利”后,德国同事们与我的关系更近了一层,眼神接触,大有一副“我们都是自己人的”的意思。公司有名业务量自然不成问题,只要人事摆得平。此后的几个月,我在工作上越来越如鱼得水,业绩也越来越好。为了表示奖励,福勒又带我参加了两次公司的小型“福利会”。有些从外观看很上档次的酒店,居然就是妓院为了招揽公司生意,而特意装修出来的风格,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然而那段时间,沉重的思想包袱,对未来的迷茫,还有良心上的谴责却无时不刻不在折磨着我,半夜时常会从梦中惊醒。这些苦恼,我没法跟任何国内的哥们讲,讲了也怕被人打——公司把金发洋妞当成大礼包派送,你还为此烦恼不是找抽吗?然而,我的确痛苦。有时福勒在公司看到我,还会挤挤眼睛,然后指指他的白衬衫。我明白,他以为我所有的努力,是为了早日加入白臂章一族,对此我唯有苦笑。五年的留学生涯,父母的殷切期盼,工作上所有的努力,难道在公司眼中最后就是为了那几个“性臂章”?
我的异常逃不过高丽娜的眼睛,在她一再追问下,我说出了所有的实情。高丽娜是善良的,她理解了我的无奈,但此后每当听说我在公司的业绩时,她的神色就会异常复杂。有好几次,我都会发现她在偷偷抹泪,她过得很不开心。
2011年4月,距离今年6月的性福利越来越近,公司已经有传言,这次“活动”的地点会在海外。根据我今年的业绩,毫无疑问属于白臂章一族,很多德国男同事对我忌妒羡慕,然而我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心头格外沉重。
经过一番痛苦的思想斗争,在7月底,我向公司提交了辞呈。我想,也许真正到了不舍不得的时候!回到家,我搂着高丽娜说:“我辞职了,去他的性福利。我们回中国,肯定也能打造出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高丽娜眼中泪光闪动,一年多来,她从未笑得如此甜过。
我脱离了苦海,而再保险公司终究也为这种荒唐的行为付出了代价。2011年9月底,德国《明镜》周刊派记者卧底,全过程曝光了德国再保险集团不久前在匈牙利布达佩斯酒店内的荒唐性福利派对。“一百多个男员工,几十名妙龄女郎穿梭其中,举止轻浮,没多久便成双成对地进入客房……”德国公司“性激励”丑闻由此大白于天下,引起德国全社会哗然。政府、一些妇女组织都表示了强烈的谴责,保险公会的发言人甚至表示:“这是彻头彻尾的丑闻,性激励则是完全的谬论,我们应该把所有参加这种不道德聚会的人,开除出保险行业。”在舆论的风口浪尖,再保险集团被迫公开道歉,承认这种做法的错误。可显然,这次它没那么容易过关。
编辑/张小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