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武举武学与社会生活
2012-01-28周兴涛杨晓宇
周兴涛 杨晓宇
宋代武举武学与社会生活
周兴涛 杨晓宇
宋代是典型的科举社会,本文从武举与社会的关系考察出:武举虽在地位上低于文举,但作为科举的组成部分,仍受到社会的尊崇,其及第后的庆典仍有赐钱物、酒食、诰牒,也置闻喜宴、状元局等,依然有朝谢活动,其待遇、地位均比照文举而略低;地方社会(官方和民间)对武举者也建有武状元坊,作《题名录》以旌扬之,且有贡士庄、鹿鸣宴、义约等资助活动;武举和武学生在参政意识上与文士同样积极,尤其对南宋政治影响甚大。宋代武举、武学是文治的表现而非尚武精神的反映。
宋代;武举;社会
4 武学生的日常生活与武学之横
历史研究的对象不能仅是政治制度或重大事件,更应该关注曾经存在的生命个体。武举及第或武学舍选的荣耀固然令人歆羡,但未及第之时如何呢,才是我们更关注的问题。武举人材料太分散,这里仅从武学生的日常生活来体会宋代社会的某些真实细节。
宋代官方教育更多的是体现一种特权身份。州县武学生获得学籍后,政治地位立即改变。崇宁四年诏:“诸州县生徒补入学,经试终场及自外舍升内舍者免身丁,内舍仍免解,升上舍即依官户法。”政和七年,县学生补试入州学可免身丁,如有犯法之事,也有专门的条文对待。《庆元条法事类》卷七六“当赎门”:“诸州县学生、医生、州职医助教犯公罪杖以下,太学、武学外舍生、僧道犯私罪杖以下,摄诸州助教、翰林祗候曾得解及应免解举人(武举同)、太学、武学上舍内舍生、僧道录犯赃罪(以上称私罪赃罪,并谓非重害者)、公罪徙以下,御前忠佐犯赃私罪、公罪流以下,并赎。”太学生的待遇已有张邦炜《宋代文化政治文化史论》中《宋代国子学向太学的演变》一文介绍,而武学则阙如。武学与太学生一样是天子门生,是预备官员,是“士”的待遇,但又不能完全等同于太学生,其间差别也不小。
4.1 武学生的日常生活
(1)中央武学的日常生活。其一,烧尾。烧尾习俗自唐代就有。唐刘肃《大唐新语》卷三:“景龙末,朝纲失叙,风教既替,公卿大臣初拜命者,例许献食,号为‘烧尾’”。唐封演《封氏闻见记·烧尾》:“士子初登荣进及迁除,朋僚慰贺,必盛置酒馔音乐,以展欢宴,谓之‘烧尾’。说者谓:虎化为人,惟尾不化,须为焚除,乃得为成人。故以蒙拜受,如虎得为人,本尾犹在,体气既合,方为焚之。故云‘烧尾’。一云:新羊入群,乃为诸羊所触,不相亲附,火烧其尾则定。”明朱国桢《涌幢小品》卷一四:唐进士宴曲江,曰烧尾;而大臣初拜官,献食天子,亦曰‘烧尾’。”宋代有了变化。孔平仲《谈苑》卷四:“初入学或初登科者,必展欢宴,谓之‘烧尾’。”然后引用封氏“虎化为人”和“新羊入群”的解释,又说:“鱼跃龙门,必以雷电烧尾乃化。”举办烧尾宴的缘由从登科及迁除改为入学或登科,能看出宋代更加重视教育。究其释义,所谓“新羊入群”是希望以后相处融洽,“化虎为人”或“鱼跃龙门”则是强调地位升迁的荣耀。
其二,乡会。宋朱彧《萍州可谈》卷一:“太学生每路有茶会,轮日于讲堂集茶,无不毕至者,因以询问乡里消息。”武学生也有相似的习惯。《朝野类要》卷五:“诸处士大夫同乡曲并同路者,共在朝及在三学相聚作会曰‘乡会’。”这大约是今天大学里“同乡会”的雏形了。
其三,服饰。宋代学生未入仕前着襕衫,即白衣,除官后文官绿袍、武官紫袍,故谓“释褐”,意即脱下百姓的服饰。明郎瑛《七修类稿》卷二六:“襕衫,生员之服,自宋至我国初,皆白衣也。宋时嘲生员十七字诗云:‘圣驾临辟雍,诸生尽鞠躬,头乌身上白,米虫。’”虽是戏谑口气,但却证明了儒学生员是着白色服装。武学生似乎是黑衣。华岳《呈诸同舍》:“洛阳年少不知几,十载南州赋式微。三举不登黄甲去,两庠空笑白丁归。”“白丁”泛言布衣身份。其《酒歌》谓同舍生来时,“回头忽喜黑衣至,急破红泥倾数船”。然此为孤证,尚待进一步的确切证据。
其四,学钱与饮食。武学生与太学生一样国家每月拨有生活费。《梦梁录》卷一五:“宗、武学,俱有学廪。膳供、舍选、释褐,一如太学例。”熙宁间规定给生员“常膳”,拨给郭固的一万缗费用于办学。单靠这似乎不够,“又废俸日一,营建武学隙地,创小宅数十,收赁以充学费”。元丰三年,“增国子监岁赐钱六千缗。初,给外舍生食,人月为钱八百五十,至是增至千一百故也。”考虑到武学生人数远比太学生少,而且要进行消耗体力较大的军事技能训练,他们的月钱应该高出很多。次年,赴马军所学习武艺的生员“可于封桩阙额禁军米内,人给三升”。为了有充足的资金,武学还曾“于朝廷封桩钱内支拨本钱十万贯,付开封府检校库,依两学法抵当,据每年收息数,以十分为率,将五分充本学支用”。宋代中央武学以房租和利息作为经费的事实,也许可以填补我国教育史研究领域的某些不足。宋代朝廷下拨的学校经费皆经秘书省。米芾曾设想书学“依武学例:秘书省钱不足,以太学钱通给”。可知太学费用较武学充分多了。
武学厨最初由国子监公厨兼管,学校的粮食有专门的仓库提供。吴自牧《梦梁录》卷九:“省仓上界……充上贡及宰执百官亲王宗室内侍。省仓中界,在东青门外菜市塘,有廒三十七眼,皆受浙右苗纲经常和籴公田榼积等米,以供朝家科支、农寺宣限。凡诸军、诸司、三学及百司、顾券、诸局工役等人皆给焉。”上舍生“别斋增给食”,享受特殊待遇,内、外舍也有渐次有了差别。《图书集成·选举》引邓志《宁沙县重修县学记》:“天下学者,约之黉舍,校订其文艺,等为三品,饮食之给,因有差。”《朱子语类》卷一〇九:“向者三舍之弊,某尝见及老成人说刘聘君云:县学尝得一番分肉,有内舍、外舍多寡之差,偶斋仆下错了一分,学生便界力打斋仆,高声大怒云:‘我是内舍生,如何却只得外舍生肉?’”县学尚且如此分明,作为天子门生的武学当更甚。后来凡考试优异者,加餐一日,且有季节之差异。周密《上庠录》云:“两学公厨,例于三八课试二日,别设馔,春秋炊饼,夏冷淘,冬馒头。馒头尤有名,士子往往携归馈亲识。元丰初,神宗留心学校,一日令取学生所食以进。是日适用馒头,神宗食之曰:‘以此养士,可无愧矣。’”馒头即今之包子,专门给皇帝的不知是否日常所食。《朱子语录》卷一〇三:“所谓季考行艺者,尤可笑,只每月占一日之食。”以此鼓励生员,怪不得有“米虫”之讥。史绳祖《学斋占毕》卷二:“士人会饭,则攫拏如猿猱者有之,吼骂斋庖者有之,打损器皿者有之,亵语喧笑,视饭僧为有愧。”文弱的太学生尚如此这般,武学生定有过之而无不及。校舍内的饮食不令人满意,外面却是一派繁荣景象。《梦华录》卷四“饼店”:“武成王庙前海州张家、皇建院前郑家最盛。每家有五十余炉。”又“每案用三五人捍剂卓花入炉。自五更卓案之声远近相闻”。生意如此兴隆,固然与京城繁华有关,由于地缘关系,其中的食客也有不少武学生。可见,宋代的“校园经济”也发展得很好。
其五,燕集。酒楼歌妓是宋代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学生员或是平日的一般集会或是中举或是以舍法释褐,都要在斋舍内或至酒楼燕饮。这种宴会一般比较铺张。周密《齐东野语》卷一六记太学生点菜时“品目多异”,武学也不会逊色许多。光是吃好还不能标榜其风流韵味,于是“学舍燕集必点妓”。《武林旧事》卷六“酒楼”条罗列了临安城中十一座高档酒楼,其奢侈非同一般:“每库设官妓数十人,各有金银器千两,以供饮客之用。每库有祗直者数人,名曰‘下番’。饮客登楼,则以名牌唤佑樽,谓之‘点花牌’。”名妓虽“深藏邃阁,未易招呼”,但三学生员还是受欢迎的。故“往往皆为学舍士夫所据,外人未易登也。”周辉《清波杂志》卷四:“两学群居燕处,虽一时浪谑之语,人皆喜闻而乐道之。”就证明了生员与妓女相处欢快。
其六,假日。武学学制虽为三年,但没有规定必须在校内待满三年,有时规定是在学百日,有时是一年。故很多生员会学习一段时间后可返乡。在北宋有一定期限,否则就得开除。大观四年后允许因请假落籍不退黜之人获得学牒。此后,对在学时期限制就少了。于是不少人就以此为混迹京城的好出去。据记载,在学达十五年甚至三十年的人都有。在校者没有今天所谓的寒暑假,节假日较少。据《癸辛杂识》后集:“太学上巳暇一日,武学则三日;清明太学三日,武学乃一日。殊不可晓。”上巳为三月三日修禊之节。
其七,医保。武学生的医疗也有保障。《宋会要》崇儒三之四五:“熙宁间诏兴建太医局教养生员,分治三学、诸军疾病。”《长编》卷二七五:“熙宁九年五月,诏太学、律学、武学生,诸营将士疾病,轮差(太医局)学生往治,各给印纸,令本学官及本营将校书其所诊疾状、病愈及死,经本局官押;或诊言不可治,即别差人往治,候愈或死,各书其状以为功过。”即是说武学病号不用自己到太医局,而由对方上门服务,并以治疗效果作为考核太医局生员的依据。后太医局改为医学,由太常寺转交国子监。如果意外死亡而又穷寒者,可入葬于专为两学生员设的义冢,由“本斋长、谕保明申学录”,国子监给“会贰拾千充结砌等费,委学录、长、谕及其乡人营办”。清明前,学录、长、谕“同诣义冢致祭”,“行其仪,用鸡黍,从食果子共十豆,酒各三酌。墓葚用鸡及果子共三豆,酒亦三酌。并备祝文、香之属”。看守坟墓的墓丁由国子监管理。
罗大经《鹤林玉露》卷二四“无官御史”条:“太学古语云:‘有发头陀寺,无官御史台。’言其清苦而耿亮也。”清苦的“有发头陀寺”显然与武学上述情况不吻合,也不完全符合太学实情,是文士们的夸大之词而已。然而每个家庭情况不同,也有较为困窘的。如家单艰而辍学的崔奕。又宋李颀《古今诗话》:“有一武士忘其姓名,志乐闲散,而家甚贫,尝作诗曰:‘人生本无累,何用买山钱。’遂投檄而去。”“武士”即未中举之武学生,“投檄”即递上檄书,要求脱籍。
(2)地方武学生待遇。诸州设置武学之初,“又管勾按试兵官、教头皆有添给食钱,官中旋置鞍马,盖造马屋,营葺射圃”。北宋地方武学经费统一由州县学支配,最初都有月食钱,崇宁四年,“县学并州县小学,更不给食,愿陪厨者听”。政和元年(1111)又对“县学长、谕、教谕、直学系州学选差内舍生、外舍生充,自合依条给食、县学钱粮”,其余生员则罢月给食钱。宣和二年则改为发放纸币,“在县学给食,及州县小学、武学、医学、八行贡士给券”。然因马匹贵,允许生员自置。
南宋时,地方武学有了独立的经济来源。庆元五年,“即诸州学置武士斋舍,选官按其武艺,且在官荒田以备饩廪”。各地即有差异,如台州武斋就由地方政府给与没官之闲田以资其廪饩,而寿昌则仅靠政府拨钱。又据《朝野类要》卷二记载,各地实际就学生员与被给食、留宿生员数目有差异,换言之,在读生员并非都有补助津贴。但条件好的地区,甚至对没有取得学籍的“附斋生徒,不以大小,系半其供”。而吴兴武生“破供并同诸斋生”。顾宏义认为:“两宋州县学所给津贴,基本能保证学生最低生活需要,但贫寒者的生活就相当勉强。”大致符合实际。
4.2 武学之横
宋代受到礼遇的学生责任感与一般仕宦者看齐,不免自我膨胀,在特定的时候就会表现出来,形成宋代的“学生运动”,即宋人谓之“三学之横”者。陈宝良《明代儒学生员与地方社会》认为:“生员闹事,无疑当始于南宋。”若对“闹事”作贬义理解,此话不差,若作广义(含褒、贬)理解,则始于东汉太学党禁。就宋代而言,北宋也有。《大典》卷二六〇三载:熙宁中(1068—1077),太学诸生上书,乞郑穆“为师范,除祭酒”,“太学诸生请留者亦百人”,皆不报。公卿大夫、太学之士设祖道供张帐东门外,辞决而去。当然,北宋不多的几次活动人数不多,影响不如南宋。太学生与“三学之横”的关系请参看王建秋《宋代太学与太学生》一书。本文考察三学之横中的武学生。
4.2.1 武学之横
北宋武学参与社会活动,仅见《后山丛谈》卷六:“眉山公(苏)轼卒,太学生候泰、武学生杨选素不识公,率众举哀,从者二百余人,欲饭僧于法云,主者惟白下听。慧林佛陀禅师闻而招致之。”但仅是个别行为,对时政几乎没什么影响。而南宋则参加的人数、次数极多,造成的影响很广泛。主要表现为参与议论朝政,干预官员升迁,与官府作对,甚至谋杀权臣等,情形较复杂,有出于国家考虑,也有私利作祟;有基于正义,也不免无理取闹;有自发自觉,亦有被利用裹挟。其形式有独立参与,有在太学领导下参加,也有与太、宗两学联合的情况。武学生在活动中扮演的角色取决于事件的起因,然历代文献中常以“三学”概之,要细细区分有一定难度,故本文简单将其分为因时政、护尊严、泄私愤三种。
一曰论时政。武学生参与时政活动大多数时候是在国子监官员或太学生领导下进行,但也不乏主动或独立的。最显著的莫过于华岳上书弹劾韩侂胄、触李伯珍、密谋除去史弥远等事。华岳《寄两庠同舍》:“昔年鼓槌扣天阍,远谪南州七度春。”又《南浦水阁》自注:“同舍宴岳其中,丽人不知行客南征之役。”可知华岳之事虽过于大胆,但还是得到武学生及太学生的同情和支持。叶绍翁《四朝闻见录》卷一记载此事后,叹曰:“惜乎不善用也。”大体是赞成其参与议政,只是认为做法不妥。又“嘉熙初,七士同叩阍,极言时事”,而武学生刘必成“实为之倡”。又林国辅“有龙川气骨,无垢学问。生平一语不轻发,自号讷庵,而叩阍议时政,别忠邪,多为同舍先”,“痛言边事甚激切”。淳佑四年(1244),“武学生翁日善等六十七人上书劾权相史嵩之”。当太学博士李昂英上疏劾史嵩之,而被命与外补时,三学诸生饯诸国门外,以示支持。以上为武学生独立进行或首倡的。
与太、宗学生共同参与的就更多。略举数例。嘉定十二年(1219),太学生何处恬等二百七十三人相率上书,言工部尚书胡榘及其兄槻中外相挺,引董居谊、聂子述、许俊、刘琸,误军败国。奏闻未报。宗学生公玘等十二人、武学生郭用中等七十二人又相继伏阁极言其事。又宋李森《书韦丞相立斋先生墓诗后》云:淳佑间,“三学生相继伏阙,求罢史嵩之”,史卒去位,“未几刘(汉弼)及祭酒徐公元杰俱暴卒,中外汹汹,三学载伏阙”。宋许仲鹏《宋山屋先生许月卿行状》则称徐元杰“与刘汉弼等言权相,冤死,公率三学诸生,伏阙讼之,言至激切”。《宋史》卷四二四载:国子祭酒徐元杰暴卒,“朝绅及三学诸生往吊”,太学诸生伏阙诉其为中毒,于是三学诸生相继扣阍讼冤,台谏交疏论奏,监学官亦合辞闻于朝,有旨付鞠治,然无成,“海内人事伤之”。端平丁酉(1237,嘉熙改元前)临安火灾,“三学生员上书,谓火起新房廊,乃故王旧邸,火至仙林寺而止,乃故王旧宅之林,皆指为伯有为厉之验”。其实是替继位失败而被人怂恿谋反被杀的济王赵竑鸣不平。景定五年(1264)有彗星出现,三学在京痒上书者日至,又武学生杜士贤等书,谓:“都司之职,操垄断之权,以专使之遣,夺悉商之利。百姓皆与蹙额。今之秉钧轴者,前日之功固伟矣,今日之过未掩;阃外之事固优矣,阃内之责未尽塞。以戎虏待庶民,不可也;以军政律士类,不可也;以肥家之法经国,不可也。”要求执政省悟,“以回天变”。
生员们的动机是维护国家利益,是忠义的体现,但是在权力斗争交错复杂的朝廷,时时处处表现出强大的力量,并不能使最高统治者安心。周辉的说法极有代表性,其辞云:“三学之横,盛于景定、淳佑之际。凡其所欲出者,虽宰相台谏。亦直攻之,使必去权,乃与人主抗衡。或少见施行,则必借秦为喻,动以坑儒恶声加之,时君时相略不敢过而问焉。其所以招权受贿,豪夺奸庇,动摇国法,作为无名之谤,扣阍上书,经台投卷,人畏之如虎狼。若市井商贾,无不被害,而无所赴愬。非惟京尹不敢过问,虽一时权相如史嵩之、丁大全不恤行之,亦未之如何也。”为了控制态势,掌握舆论导向,当政者恩威并施以钳其口。宁宗嘉定十五年(1222)正月,因得宝玺,大敕天下,推恩文武官各进一秩,大犒诸军,三学士人并推恩有差,“盖当国者粉饰太平,故一时恩赏”,“苟为两学之士,独沾免举之渥,则非特柄国者欲钳天下公论之口,而三学之士适自钳其口耳”。宝祐四年理宗连下两诏,禁止生员参与议政。强调“权在人主”,“令学官告谕三学诸生,各安业肄业”,“若或怙终不悛,自畔名教,则正典宪,亦非得已”。令三学立石刻之。至贾似道作相,度其不可以力胜,遂以术笼络。周辉《清波杂志》卷四载其术:“每重其恩数,丰其馈给,增拨学田,种种加厚。于是诸生啖其利而畏其威,虽目击贾似道之罪,而噤不发一语。及贾要君去国,则上书赞美,极意挽留,今日曰‘师相’,明日曰‘元老’,今日曰‘周公’,明日曰‘魏公’,无一人敢指其非。直至鲁港溃师,始声其罪。无乃晚乎?盖大全之治三学,乃惩嵩之之不敢为;似道之不敢轻治,乃鉴大全之无能为。至彭成大之为前廊,竟摭为平日之脏决配南恩州,学舍不敢发一语。”周密《癸辛杂识》别集上有一条趣闻,可见其术之高明:“贾似道之为相也,学舍纤悉,无不知之。雷宜中长成均也,直舍浴堂久圯,遂一新之。或书其壁云:‘碌碌盆盎中,忽见古瓶洗。’雷未之见也。一日,见贾,语次忽云‘碌碌盆盎中’,雷恍然不知所答,深用自疑。久之,入浴堂见之,乃悟云。”此事也从侧面印证三学对南宋朝政影响之深。
三学生在全社会获得了普遍的肯定和支持。叶实赞同武学生对贪污官员的弹劾,以为:“邦之杌揑,佥曰汝由,三学纠义,挟而去之,如距斯脱。岂不快哉!”并“准韩愈颂子产例,佐颂二十章,章十句”。牟子才则对压制生员言论不满:“士气不可一日不养也。去岁四学之士,始也以敢言而蒙荣,终也以多言而蒙辱。”高斯得《上言学校疏》反对诫谕三学生言事的措施:“陛下迩者加惠三学,既颁奎章以贲儒官,复命学官公举经明行修气节之士。圣意所属昭如日星,中外方鼓舞踊跃以诵圣德。乃闻以小过上触霆威,至烦御笔特申警戒,天语峻厉,闻者怛焉……愿陛下以学校为重,录其大节,弃其小过。”胡仲弓《吴潘二台官以直言左迁董夕郎亦以荐贤之故相继翩然而去公论惜之三学叩阍来归刘声拨感而赋诗因次其韵》:
三凤高飞挽不留,辕驹仗马转堪羞。明朝封事排阊阖,公论从来在士流。风采才看耸柏台,如何又遣赋归来。晚年造物多颠倒,雷发原来是祸胎。
“公论从来在士流”对三学议政持赞许态度,“雷发”即《癸辛杂识》中的雷宜中。“雷发原来是祸胎”,说明被收买的学生还是少数。戴复古《读三学士人论事三书》评价景定五年(1264)武学生杜士贤上书事件:
邦计伤虚耗,边民苦乱离。诸公事缄默,三学论安危。灾异天垂戒,修为国可医。传闻上元夜,绝似太平时。
二曰护尊严。前已指出作为天子门生的武学生在各方面都有优待,当其违法或有不当行为时,先受学规制约,或免罚或罚钱。然而南宋时,生员与官府的关系较为紧张,就有一些矛盾引出了风波。
第一桩风波因服饰问题而起。衣着是身份的象征,官方有严格限制,但不免朝三暮四之弊,而生员有时未必合作。龚明之《中吴纪闻》卷一九:“宣和初,余在上庠时,有旨令士人系结巾带,否则以违制论。当时有谑词云:‘头巾带,难理会三千贯赏钱。’新行条制:不得向后长垂,胡服相类。法甚严。人甚畏,便缝阔大带,向前系,称‘我太学先辈,被人呼保义’。”三千贯赏钱尚不足以使之服从系巾带之命令,以武人之“保义”自称则是消极抵抗,实际是珍视太学生身份。《贵耳集》卷上:“绍兴、乾道间,都下安敢张盖。开禧间,始创出皂盖。程覃尹京出赏,严皂盖之禁。有越士张盖过府门,遂为所治。后学中有诗云:‘冠盖相望自古传,以青易皂已多年。中原数顶黄罗华,何不多多出赏钱。’”“所治”之事,叶绍翁《四朝闻见录》记之稍详,“太学诸生以为既不许用青盖,则用皂绢为短帘伞,如都下卖冰水担上所用,人已共嗤笑”,有两个武学生持盖,而临安府“逻者杖持盖仆”,翌日,诸生群起,诉京兆,求罢临安知府。未果,遂尽出太学,“置绫纸于崇化堂,皆望阙遥拜而去”,学为之空。永阳郡王杨次山本右痒武生,“偶遣馈旧同舍,介者寂无所睹,复持以归,白以两学俱空”。杨次山乃“皇后兄”,“避权势,不预国事”。于是免去知府。
第二桩风波与经济活动有关。嘉定三年武学生柯子冲、卢尔德宜因与百姓争夺田产而有行贿嫌疑,被临安知府判打竹篦二十,押出府城。诸生陈词于学官,武学博士曾准、武学谕刘靖申报国子监。国子监申报尚书省、御使台谏院。府尹知之,责罪司理参军和推吏。“右学之士遂诣都省投牒”,以为“无面目复为天子学生”,不肯归斋。太学生诣监投牒,表示支持,乃罢临安知府,武学二官也被换职。在武学生看来,柯、卢二人是否有不妥之处不是核心问题,而是作为“天子生员”不该由政府官员直接处理而且是不加于士的鞭打。换言之,临安府不承认其士人身份,剥夺了其特权。这无疑招惹了所有生员,故以退学相威胁。以退学为手段达到目的并非武学特有,地方学校也发生过。王炎为潭州教授,“以教养为己责”,提学苏诩欲易教武岗,“诸生卷斋乞留”。
第三桩是为维护亡者尊严。俞文豹《清夜录》:
淳祐十二年六月,武学到札,札为同舍求棺木。京尹余大监晦差都辖院长、仵作四十五人,突入搔检。揭帛裂,示暴露两日。斋众同太学、宗学伏阙上书,不报。各卷堂散去。司业蔡九轩抗申朝廷,乞罢余大监以谢诸生,罢抗以谢京尹。余帅密表奏陈,随往见执政。至通江桥闻大谏叶大有、察院萧秦来,再有按章即就出浙江亭,呼吏结案正财赋出榜云:“当职蒙恩,权领京尹,凡五阅月,一毫不敢妄支。今当焉去?就拨官会一百万委陈。”府判:“照会甲牌倦散以表赈恤之意。”当日过江,司业亦出门,有旨劝谕诸生归斋。
《新安文献志》卷七五《程元凤家传》也从另一侧面记载此事:三学扣阍上书言状,请罢余晦,“卷堂而去”。右正言兼侍讲程元凤“亟草奏,数晦罪劾之。奏上,除晦大理少卿,蔡(抗)宗正少卿。先公率全台拜疏,乞留蔡而黜晦,以安士心。寻奉旨,蔡仍兼司业,晦与郡。三学生始还”。余晦做法显然过于粗鲁,而最后的结果也算不得学生胜利。
三曰泄私愤。宋张仲文《白獭髓》:“宁庙朝高文虎知贡举,以《天子大采朝目》为赋题试贡士,而举人困厄于此。学舍皆叹怨。后文虎因作《西湖放生池碑》,误引故事及上殿堕笏失仪。两学斋舍袬金,作彩帐赠,教禽兽伎人赵十一部寓意以讥之,其中有云:‘鼠猴搢笏而不失其仪,士有所愧;禽鸟之人,书而咸知所出。’”这是因考试不顺,抓住官员失误而开的一个玩笑,是无实质性的报复。《说郛》本蒋子正《山房随笔》:“秋壑(引者注:贾似道)在朝,术者言:‘平章不利姓郑之人。’因此,每有此姓为官者,多困抑之。武学生郑虎臣登科辄以罪配之,后遇敕得还。秋壑丧师,陈静观诸公欲置之死地,遂寻其平日极仇者监押。虎臣遂请身为之。乃假以武功大夫押其行。虎臣一路凌辱,求死不能。至漳州木棉庵,病笃,泄泻,踞虎子欲绝。虎臣遂锤数下而殂。”贾似道为政不得人心,术者之语或为假托,而虎臣之恨则当有所据。
4.2.2 武学之横的原因
出现这般现象的内部原因是武学受到重视,外部因素是天下公议由台谏转向三学。
其一,武学在南宋受到重视。宋代重视教育,有视学的惯例。如元祐六年,幸太学、武成王庙,吕大防、刘挚率百官皆从,于是丞相赋诗以形容,诸在位如李之纯、范祖禹、周商、梁焘都有《驾幸太学》诗唱和,而张耒《和门下相公从驾幸学》:“继圣文明举旧章,儒官传跸驻胶庠。地疑阙里弦歌宅,经奏周书隶古行。遣子东夷思入学,受成西旅伫来王。鲁侯在泮犹歌诵,盛事须刊孔子堂。”时在颍州的陆佃《依韵和门下吕相公从驾幸学》:“纁帛升龙日月章,平明鸾辂幸胶庠。侍臣独恨身千里,邸报空看字数行。故事一遵皇考庙,余波仍及武成王(仁宗有视学故事)。谁知玉尺横经处,犹是当时旧讲堂。”都明确提到视学活动包括武学。而李之纯、范祖禹、周商、梁焘、曾肇、顾临皆有《驾幸太学诗》唱和,却都未言及武学。
南宋则有了变化,因高宗赵构登基有武学生的功劳,以及“中兴”的需要,历代皇帝对武学比较关注。一是重建武学,二是增加武学生名额,三是增加幸学次数,浓重其仪式。前两点前文已有说明,现介绍幸学。而南宋则于淳熙、嘉泰建多次视学。《梦梁录》卷一五“学校”:“淳熙、嘉泰,主上幸武学,谒武成王,行肃揖礼。”《咸淳临安志》卷一一:“淳熙、嘉泰幸太学,就谒武成王行肃揖之礼。”还曾有人要求将皇帝谒太学与武学的礼仪统一。《宋元学案》卷七九:“议者欲降太学释奠为中祀与右学等,楼钥曰:‘乘舆临幸,于先圣则拜,武成惟肃揖,厥礼异矣,祀可均敌乎?’遂得无变。”虽未成功,但也可见武学地位在提高。幸驾过程,周密《武林旧事》卷八言甚之详:
先期三日,仪鸾司及内侍省官至国子监相视八厢,亦至学中搜检。次日,诸斋生员,尽行搬出学外安泊,各斋门并用黄罗封,学官预拟御课题,用黄罗装备大册,面佥云:“太学某斋生臣姓某供。”以大黄罗袱护之,置于各斋之前,以备驾至殿索。崇化堂后,即圣驾歇泊之所,皆设御屏黄罗帷设,供御物等。凡敕入宫门号,止于国子监外门;敕入殿门号,止于国子监内门;敕入禁卫号,止于崇化堂天井,谓之“隔门”。除司业、祭酒外,其余学官、前廊、长谕,并带黄号于隔门外席地坐,赐食三品,以俟迎驾。驾至纯礼坊,随驾乐部参军色念致语,杂剧色念口号,起引子,导驾至大成殿棂星门,礼部太常寺官、国子监三学官及三学前廊。长谕,率诸生迎驾起居。上乘辇入门,至大成殿门降辇,有旨免鸣鞭,以昭至敬。阁门太常礼直官前导入御幄,太常卿跪奏称:“太常卿臣某言:请皇帝行酌献之礼。”上出御幄,诣文宣王位前,三上香,跪受爵,三祭酒奠爵两拜,在位皆两拜,降阶归幄。太常卿奏礼毕,陪位官并退。上乘辇鸣鞭入崇化堂降辇,入幄更衣。礼官、国子监官、三学官、三学生并于堂下分东西立,次引执经官、讲书官于堂下东壁面西立,宰臣、执政以下北向立,阁门奏班齐上服帽、红上盖、玉束带、丝鞵,出崇化堂坐。宰臣已下宣名奏圣躬万福。御药传旨,宣升堂,各两拜赞赐坐,分东西阶升堂席后立。次引执经官、讲书官奏万福,两拜。次引国子监(官)、三学官并三学生奏万福,两拜,分引升两廊席后立。内宫进书案听宣,以经授执经官进于案上讲筵内,承受对展经册。入内官进牙界方,舍人赞赐坐,宰相已下及两廊学官、生员应诺讫,各就坐听讲。讲书官进读经义,执经官执牙篦执读,入内官收撒经书,再以讲义授讲官,讲书官指讲讫,入内官撒书,堂上两廊官并起分行,宰臣已下降阶,讲书官当御前躬身致词,北向立,两拜。御药降阶宣答云:“有制,有制谒款将圣,肃尊视学之仪,讲绎中庸,爰命敷经之彦,茂鸣彝训,允当朕心。”再两拜。御药传旨宣坐,赐茶讫,舍人赞躬身不拜,各就坐。分引升堂席后立,两拜,各就坐。翰林司供御茶讫,宰臣已下并两廊官赞吃茶讫,宰臣已下降阶,北向立,御药传旨不拜;引两廊北向各再拜讫出。皇帝起,易服,幞头上盖,玉束丝鞵,乘辇鸣鞭出学。百官诸生迎驾如前。随驾乐部,参军色迎驾,念致语,杂剧色念口号曲子,起《寿同天》引子,导驾还宫。在学前廊并该恩出官诸生,各有免解恩例,余并推恩有差。
武学生数量的增多必然导致团体力量的加强,再加之南宋武学生舍选除官优于北宋和朝廷的礼尊,其自信心也必然增强,对国家的“主人”意识或责任感自必强于北宋。
其二,天下公议由台谏转向三学。宋张端义《贵耳集》卷下:“本朝治天下,尚法令议论。”“议论”即台谏制度,在宋是一项重要的制度。吕公着认为其“规主上之过失,举时政之疵谬,指群臣之奸党,陈下民之疾苦。言有可用,不以人微而废言;令或未便,不为已行而惮改。”李焘认为台谏强弱与国运密切关联,“台谏太弱,则非国之福”,“台谏正则朝廷理,朝廷理则天下理”。《宋史》卷三一则总结道:“宋之天下,以台谏兴,亦以台谏败宋之立国,元气在台谏。”今人虞云国指出其抑制外戚、制衡相权、弹击干政宦官、抑制武将等积极作用。北宋前、中期台谏制度尚无损,蔡京执政后开始逐步受制于权相,台谏“捃摘细故,仅塞言责,钳口结舌,寖以成风”。责任感开始淡化,然尚能不助虐。南宋时,就开始恶化。秦桧专权,“台谏便着寻上之,台谏亦未尝使人在左右探其意,才得之,即上文字”。台谏更是权相拉拢的对象。韩侂胄“以御笔除刘德秀为御史,杨大法为殿院”,“于是言路皆为韩党矣”。贾似道执政,“由是咸淳台谏一听命于似道者,十年弹劾,全疏出于似道付下而贴黄”。台谏与权相狼狈为奸,“一相去,台谏以党去;一相拜,台谏以党进”。在朝则私举曲狱,在地方则横行州,故时人视其为:“鹰犬之不若,犬亦羞与为伍。”方岳则将宋亡归罪于此:“宋之革命,岂非前后台谏与宰相为一之罪乎?”
这时候三学生员勇敢地承担起台谏的责任。这与太学生陈东有关。陈东在国家危亡之际,上书挽留李纲,后被杀,再被追封,大大激发群臣、诸生的热情,纷纷为之写跋、作记、写挽文,风气极一时之盛,生员干预朝政成为时尚。刘希仁《跋少阳遗稿》:
南渡之初,庶事草创,首兴太学,以幸多士。今百余年。凡事关天下之大计,若(左忄右佥)壬之污,在朝庭敢怒而不敢言时,闻六馆、诸生叩阍上书。大计赖以决而(左忄右佥)壬阴有所忌。兹非国家累世养士之仁而享。盖言之效与。
这一变化得到普遍的认同。许元杰对理宗说:“正论乃国家元气,今正论犹在学校。”牟子才《应诏言灾异疏》:“三学草茅有清议,可谓言路不雍塞亦。”文天祥《乙未上皇帝书》赞曰:“食肉之健,未能出语以救陵迟之祸,惟学校不惮,恳恳以为言。”又《贺提举吴西林》云:“虽言路大开,而奸谀熏注之深,缙绅多不能自拔,待闻应诏投匦,则学校与布衣而已。”虞俦《尊白堂集》卷五《冯惟说除武博制》更主张武学教师对此负有培植之功:“右庠之士,培植而作成之,师儒责也。”大抵南宋的实际情况如《癸辛杂识》后集卷一九所云:“天下公论不归于上之人,夺归于两学之士。凡政令施行之舛,除拜黜落之偏,禁庭私谒之过,涉于国家盛衰之计,公论一鸣,两学雷动。天子虚己以听之,宰相俯首而信之,天下倾心而信之。由是四方万里,或闻两学建议,父告其子,兄告其弟,师告其徒,必得其说,互相歆艳,谓不负所学。”而当其与权臣相争执时,又易得到同情。姚勉《雪坡集》卷三〇《与邹仲远书》:“诸贤相继去位,台谏与士为仇,三学所逐斥诸生,累累满道。”《癸辛杂识》别集卷三:“几年贪帅毒神京,虎视国家三学生。”
在此背景下,加之武学生的“天子门生”身份认同意识必然会在“三学之横”中见其身影。
如何看待“三学之横”中的武学生活动?罗大经《鹤林玉露》丙编卷二赞其直言的正义精神:“国有大事,鲠论间发,言侍从之所不敢言,攻台谏之所不敢攻,由昔讫今,伟节相望。”《古今源流至论别集》卷二《君权》:“以天下之责任大臣,以天下之平委台谏,以天下之论付士夫,则人主之权重矣。”则指出其有权力制衡作用,主要是制约权臣。而王夫之《宋论》卷一四将亡国归罪于议政:“战国之士气张,而来嬴政之坑;东汉之士气竞,而致奄人之害;南宋之士气嚣,而召蒙古之辱。”过于偏颇。黄宗羲《明夷待访录》指出:“必使治天下之具皆出学校,而后设学校之意始备。……天子之所是未必是,天子之所非未必非。天子遂不敢自为非是,而公其非是于学校。是故养士为学校之一事,而学校不仅为养士而设也。”学生议政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克服君主集权的弊端。撇开私愤不谈,就宋代武学活动而言,维护尊严固然有个人因素,但实际是维护国家制度的权威性。就时政而言,主流是基于正义,为国家民族利益着想,只有少数受诱惑而卷入权势纠纷,其议政、干政大者左右国家大事,小者也能起到舆论监督,是对皇权、相权的有效制约,故时人多誉之。宋人高斯得《上言学校疏》认为:“庶几多士气节犹可保全,小人闻风知所畏惧,其于国家大体,诚非小补。”甚是。
5 结语
通过以上描述,我们不难看出,科举的势力在不断扩展,即便是培养军事人才也被纳入了科举而设置了武举、武学;宋代的武官虽不如文官地位高,但其武举、武学生受到的待遇则是比照文举、文学生而来。如果说科举是我国转向文治的一个标志,宋代科举就证明了我国社会完成了这一转变,而宋代武举则是科举的有机组成部分,是宋代文治的一个表现,而非“尚武”精神的体现。 (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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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tial Science and Social Life in Song Dynasty
ZHOU Xingtao and YANG Xiaoyu
The Song Dynasty is a typical imperial society,this article from the military and social relations between:military although in the position below the Ke-ju,but as the component,are still the subject of social respect,and after the celebration has given money,food and drink,the next dispatch,also set smell reception,top board and so on,still have to thank activities,its treatment,according to the position of lifting and slightly lower;local society(official and folk)on military also built Wu Zhuangyuanfang,as a“problem”to list in Jan,and Gong Shi Zhuang,Luming feast,meaning about wu-ju and support activities;Wu Xuesheng in the awareness of political participation with the scribes also actively,especially the Southern Song Dynasty has a great influence on politics.The Song Dynasty martial art,Wu is for performance rather than martial spirit reflected.
Song Dynasty;Martial;Art Society
G405
A
1005-8427(2012)03-005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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