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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谣言传播公式看谣言的生成土壤及遏制机制*

2012-01-28

中州学刊 2012年4期
关键词:谣言利益政府

刘 勇

从谣言传播公式看谣言的生成土壤及遏制机制*

刘 勇

谣言滋生和传播蔓延,是当下中国经济体制、社会结构、利益格局和思想观念深刻变革时期,催化和激化社会矛盾,严重影响社会和谐稳定发展的一种极为不良的社会现象。运用美国社会学家G·W·奥尔波特和L·波斯特曼提出的谣言传播规律的公式:R(Rumor)=i(important)×a(ambiguous),分析当下中国社会谣言的生成土壤和发展机理,对有效遏制谣言的生成与传播,具有一定的启示和借鉴。

谣言传播公式;谣言;生成土壤;遏制机制

所谓谣言,从根本上讲是指传播者主观捏造的没有事实根据的虚假信息。当下,中国正处在经济体制深刻变革、社会结构变动、利益格局调整和思想观念变化的关键时期,社会的急剧转型和市场经济的快速推进,使社会阶层不断分化重组,利益主体日趋多元发展,各利益群体之间的矛盾和冲突逐渐显现。而在群体性冲突已成为体制转轨时期之必然的情况下,大量谣言的滋生和传播蔓延,无疑进一步催化了矛盾,激化了冲突,严重影响社会的和谐与稳定。美国著名社会心理学家G·W·奥尔波特和L·波斯特曼在《谣言心理学》一书中,提出了谣言传播规律的公式,即R=i×a。其中,R(Rumor)指谣言,i(important)指重要性,a(ambiguous)指暧昧性。也就是说,谣言的流通量和问题对当事人的重要性以及证据的暧昧性成正比例发展,即谣言流通量=问题的严重性×证据的暧昧性。①运用这一公式分析当下中国社会转型时期谣言的生成土壤和发展机理,对于有效遏制谣言的生成与传播,具有一定的启示和借鉴意义。

一、谣言传播公式中的谣言生成土壤分析

卡普费雷认为,谣言存在的原因,主要是它涉及一个群体,而且并不是仅仅局限于群体中的某个个人,而是影响到整个圈子里的人。②正是因为谣言涉及受众面的广泛性,其产生的社会危害严重影响国家和社会的稳定,冲击政府权威,极大降低政府的公信力,严重干扰人们的正常生产和生活,威胁着社会的和谐有序与改革发展。奥尔波特和波斯特曼总结的谣言传播公式,即通过分析谣言的社会流量和社会影响,以及它们与谣言生成根源问题的重要性和信息提供量的模糊程度的正相比例发展的关联,给我们剖析和解读当下中国体制转轨和社会转型时期不断滋生蔓延和疯狂传播的谣言的生成土壤,提供了一个分析的思路与框架。

1.利益相关:自身利益的重要性是谣言生成的物质土壤

(1)对自身利益关注储存了谣言生成的可能性土壤。群体传播是谣言产生“蝴蝶效应”的温床,而群体中的“观众”则是传播的推动主体。马克思、恩格斯曾一针见血地指出:“人们奋斗所争取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相关。”③作为社会生活中普遍存在的一种根本关系,利益矛盾是一切社会冲突的根源,也是最容易滋生谣言、提升谣言可信度和形成谣言大范围传播可能性的物质土壤。在重庆万州事件、四川大竹事件、安徽池州事件、贵州瓮安6·28事件、2009年湖北石首事件等大量社会冲突尤其是“无直接利益冲突”中,谣言之所以成为事态激化背后催化剂的根源因素,无一不与当地长期以来在移民安置、资源开发、征地补偿、建筑拆迁、吸毒嫖娼、黑恶犯罪、分配不公、就业无源、医疗保障缺位、学校教育基础设施落后和社会治安混乱等方面存在的大量民生矛盾密切关联。而谣言之所以能触发2003年“非典”中的抢药风波以及2011年日本地震后我国的抢盐风潮等突发事件,其根源也是社会成员对自身利益安全的高度关注。谣言是社会成员因自身生活成本不断增加而生成的社会怨气在这些事件中的一种极端反应。

(2)相对利益被剥夺形成了谣言生成的社会土壤。美国社会学家格尔对社会结构改变在社会运动中的关键作用进行分析,据此提出了“相对剥夺”(relative deprivation)的概念。他认为,每个人都有某种价值期望(value expectation),但是社会则有某种价值能力(value capacity),而一旦社会变迁导致社会的价值能力小于个人的价值期望时,相对剥夺感就会在人们心中产生。不仅如此,相对剥夺感越大,发生群体事件的可能性就越大,破坏性也越强。④体制转轨和社会转型的急剧变迁和调整,在既得利益群体的推动下,不断将资源拥有的匮乏者抛到社会体制之外,社会阶层的分化和断裂使得社会财富不断在强势群体大量累积的同时,将改革的代价和转型的损失加于社会的弱势群体,使弱势群体的相对剥夺感日益增强。对于体制的改革,获利和受损总是不能截然分离。所以,“复杂的利益结构和急剧的利益分化过程中,这种被剥夺感会转化为复杂的社会心态,形成负面情绪和社会心理失衡”⑤,谣言生成的社会土壤也就因此而产生。

(3)政府公信力下降产生了谣言生成的认同土壤。《小康》杂志曾在2009年6—7月对我国的“信用小康”进行调查,其结果显示公众对政府的信用更为担心。其中,37.8%的人较为担心政府的信用危机,有高达91.1%的人认为政府公布的各种调查数据掺假成分很多。⑥改革开放以来,伴随着中国模式经济的长足发展以及中国共产党长期执政的绩效基础和社会资源的不断夯实,一些地方政府在公民权利的保护、公共秩序的维护、公共服务的保障、公共权力的监督、公共道德的伸张、体制机制的运作、利益差异的整合等方面,存在着不规范或缺乏有效监督和约束的现象。对此,地方政府的公信力很容易遭到社会大众的严重质疑。政府公信力下降,必然造成社会大众对突发事件中政府发布信息的可信度产生怀疑,谣言传播的认同土壤就在这一上下交替的进程中不断产生。

(4)公民知情权弱化增加了对谣言生成的情感土壤。表达不畅和信息获取不足的堵塞型社会形态,最容易促成谣言的生成、推动谣言的传播,进而大量累积暴力宣泄和事态突发急变的量变因子。在当前阶层不断分化、群体重新排序、利益分割重组、思想日益多元的社会转型时期,不同社会阶层和利益主体,基于自身的利益诉求表达出强烈的知情意愿和参与要求。尤其是弱势群体和利益受损群体,不仅具有表达自身利益诉求的强烈愿望,而且更加渴望了解与参与和自身利益相关的公共决策与公共事务的制定过程与推进措施。然而,片面追求GDP增长的政绩观和干部任用与监督中社会大众参与的缺位,造成一些地方官员执政为民的宗旨意识日趋淡薄,而“只唯上不唯下”的官僚作风和执政行为,使一些基层政府忽视了为社会大众提供服务的公共职能和执政为民的执政宗旨。这些地方官员在决策制定上没有充分考虑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在执政治理中不能有效整合利益差异为人民服务,在经济发展的长远规划中不去问政于民、问需于民、问计于民,在社会建设的现实举措上不能踏实办好顺民意、解民忧、惠民生的小事、实事和难事,使得参与维护自身利益的“输入”渠道不畅,政府形成政治产品的过程缺乏社会成员公共信任的支撑,因而,政府“输出”的信息得不到大众的有效认同。这在很大程度上累积了大众对谣言认可的情感土壤。

2.信息暧昧:舆论信息疏导缺位是谣言传播的环境土壤

(1)舆论信息引导的能力暧昧提供了谣言传播的主观环境土壤。对舆论信息的引导力和驾驭力,是考量政府执政能力的一个重要指标,也是现代政党执政治理和服务民生的必备职能。在当前基层政府官员执政治理中流传着“三防”诀窍,即“防火、防盗、防记者”。这充分暴露出一些基层政府官员的媒体恐慌心理以及信息引导能力缺位的本领危机,由此所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面对突发事件的政府失语和信息不全。舆论引导话语主导权的丧失必然会给谣言的生成与快速蔓延带来主观的环境土壤。其实,舆论信息引导力的缺位,根源还在于基层政府的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的执政宗旨意识的淡薄和执政能力的不足,在于满足广大群众利益需求和化解社会民生矛盾能力的严重欠缺。一些基层政府之所以害怕与媒体打交道,归根到底在于“怕”自己联系群众不够、掌握民情不足、化解矛盾不力、满足民需不强;其担心“祸从口出”,其实是担心自己工作作风浮夸、工作方法欠佳、工作思路扭曲、排除矛盾于萌芽的能力不强。对任何一级政府而言,媒体涉及的所有信息都离不开其工作,舆论探讨的热点都围绕现实社会矛盾展开。越是人民群众关心和渴望了解的,越是新闻媒体所关注和深度挖掘的。因此,任何一级政府的工作人员,其所从事的一切工作都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只有尽最大努力满足最广大人民群众合理的利益诉求,才会具有面对新闻媒体的底气。工作中的“短板”是造成其面对媒体“口拙”的根本原因。一个“防”字,也充分说明一些基层政府在信息时代运用和驾驭新兴媒体意识的不足和能力的不强。

(2)民意舆情引导机制的暧昧提供了谣言传播的制度环境土壤。马克·E·沃伦指出:“制度能否被信任,取决于他们是否被形成结构,以致他们能够通过推理诉诸其构成规则。在那些没有持续性地诉诸这些规则的地方,普遍信任的基础受到削弱。”⑦由此可见,基于规则断层基础上的普遍信任的削弱,为谣言生成提供了制度环境。民意舆情引导机制的缺位,必然在面对突发事件和群体冲突的预警、反应、介入、引导、化解和消除方面,存在信息及时收集和反馈渠道的匮乏,从而使偶发的“小事”、“常事”错过最佳的处置时机而酿成大的社会事件。谨小慎微和语焉不详的反应,在断层和缺位的信息引导机制下,必然会使谣言生成和放大。体制的缺失与迟钝,也难以及时、真实、准确地捕捉到突发事件前夕的信息异变,而面对谣言的流传,也就必然难以有效疏解和正确引导。其实,就突发群体事件而言,事件发生后的前三天,特别是“黄金24小时”内,是引导舆论、化解矛盾和消除谣言可能产生的最佳时期。如果舆论信息引导机制健全,就能确保基层政府在第一时间发出真实的第一声音,谣言滋生的制度环境土壤也就因此消失。否则,面对的将是事态的变异恶化和冲突的加剧升级。在瓮安事件中谣言的推波助澜就是一个沉痛的教训,而在时间间隔不到一年的湖北石首事件中,基层政府在舆论信息的引导上又重蹈了瓮安事件的覆辙。

(3)执政治理中考核指标的暧昧提供了谣言传播的社会环境土壤。在中国行政文化的传统思维中,保一方平安一直是为官之本和执政之道的核心要义。然而,平安始终是一个相对的概念,矛盾无时不在、无处不有,它是事物发展和社会变革的动力。特别是在我国改革由“普遍受益期”向“利益调整期”的转型时期,不同社会阶层之间的利益冲突日渐成为“社会常态”,不满情绪也必然会在普遍利益受损的群体中间不断生成,由利益相关而引发谣言的根源环境得以不断累积。达仁道夫曾说:“社会就是意味着统治,统治就是意味着不平等,而且不平等带来冲突,冲突构成进步的源泉。”⑧可以说,适度冲突不仅可以使社会系统释放变革生成的不满和紧张,增强社会系统对环境的适应性,提高政府整合社会资源和利益分配的能力,而且更重要的是,冲突的生成与化解过程,也恰恰是政府掌握谣言流程和消除谣言的生成土壤的过程。但是,现有执政治理的考核指标体系不恰当地增加“零指标”和“一票否决”等,给基层政府带来很大的压力。一些基层政府不断加大对“维稳办”和“综治办”的建设力度,一旦遇到敏感问题和突发事件,不论是否需要都启动应急机制,相关部门被大规模动员起来集体上阵,以警力确保辖区的社会平安。这些处置一旦不够恰当,都会给谣言的生成创造空间。由不恰当的考核指标引发的主观错位认识,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谣言盛行,蒙蔽了大量不明真相的群众,致使一般事态不断呈现变异之势。

(4)网络信息管理疏导的暧昧提供了谣言传播的技术环境土壤。在缺乏现代传播技术支持的环境下,谣言的传播主要靠口耳相传,不仅传播速度慢,过程漫长,而且影响范围有限,防范和破解相对容易。在当下信息技术飞速发展的“全民麦克风时代”,作为新兴的“第四传媒”力量,网络正以最具潜力、活力和吸引力的新兴传媒身份,不断创新舆论传播的模式。托夫勒曾指出:“谁掌握了信息,控制了网络,谁将拥有整个世界。”⑨论坛、微博、门户网站、QQ群、贴吧、电子邮件、聊天室、手机短信、社交网站等等,大量的越来越简便和多样化的网络传播形式,使得谣言一开始传播就瞬间达到饱和状态,对社会的冲击相当强烈。在2009年湖北石首事件中,谣言正是借助网络以放射状和涡旋型的传播方式,在极短的时间内达到了“众人渲染”的效果,数万名群众连夜上街与网站贴吧里谣言的疯狂传播和不明视频的大量渲染不无关系。2011年的全民抢盐风潮,也是起始于2011年3月15日QQ群上出现的一则关于海盐被污染的谣言。这则关于日本核辐射污染我国山东海域请储备食盐、海带的谣言,在网络的推动下到次日已铺天盖地,并波及韩国和美国,直接导致各地出现抢购食盐狂潮。网络的开放性、自由性、虚拟性、发散性、渗透性、随意性和隐蔽性等特点,使得虚假信息和惑众谣言的制造者缺乏道德约束和社会的监督,也使得因利益表达不畅而被“挤压”的舆情极易在网络中被极度渲染。对此,一直以来,相关政府部门面对网络舆论和谣言流言的处理方式,大多停留于“封、删、堵、捂”的传统思维上。谣言的疯狂传播缘于政府的“绝对失语”,谣言的销声匿迹止于信息的透明公开。因此,信息公开越早辟谣越有力,真相捂得越紧群众越容易被谣言煽动。

二、遏制谣言生成和传播的有效机制分析

马克思曾经指出:“对人类生活形式的思索,从而对它的科学分析,总是采取同时及发展相反的道路。这种思索是从事后开始的,就是说,是从发展过程的完成的结果开始的。”⑩从谣言的传播公式反思我国近年来的突发事件和群体性冲突,利益相关和信息暧昧成为谣言生成和传播的两个极为重要的因素。因此,消除谣言生成和传播的土壤环境,也就自然形成了遏制谣言生成和传播的有效机制。

1.加大利益关怀,建构遏制谣言生成的物质环境

(1)高度关切民生,遏制谣言生成的民生环境。马克思指出:“我们首先应当确定一切人类生存的第一个前提,也就是一切历史的第一个前提,这个前提是:人们为了能够‘创造历史’,必须能够生活。但是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吃喝住穿以及其他一些东西。因此第一个历史活动就是生产满足这些需要的资料,即生产物质生活本身,而且这是这样的历史活动,一切历史的一种基本条件,人们单是为了能够生活就必须每日每时去完成它,现在和几千年前都是这样。”⑪社会冲突中谣言的生成,根源在于人民大众对自身利益和社会民生的关注。在2009年湖北石首事件中,死者亲属在与酒店达成一致之后,谣言仍然出现,并且在谣言的推动下事态发生了变异,以致几万人参与冲突,造成62名公安和武警受伤,16部警车、防暴车和消防车受损,酒店被焚烧,疾病控制中心大楼、派出所被砸等严重的打砸抢烧后果,这其中尽管导致事态变异的因素很多,但当地政府长期以来在维护社会治安、打击毒品犯罪、维护社会公正和缓解就业、教育、医疗等民生矛盾中长期的不作为和乱作为,是大量群众认同谣言的根源性因素。2011年群众之所以听信谣言发生抢盐风潮,其实是群众对当前食品安全、物价膨胀和对自身利益安全担忧这一潜意识的急剧爆发。所以,唯有对民生予以高度关注,才能在根源上遏制谣言生成的可能。

(2)缩小贫富差距,遏制谣言生成的社会环境。法国社会学家米歇尔·克罗齐说:“变革产生了日益提高的期望,而变革的必然有限的结果却不能使这些期望得到满足。一旦人们认识到事情可以变化,他们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轻易地把他们现实条件的基本状况看做是理所当然的了。”⑫利益追求具有排他性,经济发展和体制变革不可能保证不同利益群体的利益都能得到同步增长。社会财富往往在既得利益群体中不断累积,资源占有优势又使他们不断推动政府制定制度而获得长久利益。而那些资源占有匮乏的弱势群体在社会转型中往往被不断边缘化。这种不断拉大的贫富差距使得对社会不满的舆情民意大量累积而难以消解,从而给突发事件中的谣言生成和蔓延提供了一个生存的空间。当下弱势群体和边缘人群,他们基于自身文化素养和生存现实,很难分辨舆论的对错,往往听信那些对当地政府不满的谣言,成为社会冲突的参与主体。因此,加大社会资源的整合和调控力度,有效遏制和打击既得利益群体的不良收入,不断缩小不同群体之间的收入差距,使弱势群体在政府的利益整合机制中更多分享改革成果,这是消解不良舆情累积,从而遏制谣言生成的社会环境的根本措施。

(3)提高政治信任,遏制谣言生成的认同环境。认同源自内心支持,它是行为主体进行价值判断和采取行动的心理基础。突发事件中针对基层政府的谣言之所以能得到参与主体的高度认同,是因为这些谣言和当地基层政府维护治安、保持公正、保障民生、规范行为和惩治腐败等问题的长期不作为和乱作为而导致的政府公信力下降密切相连。在2009年石首事件中,参与冲突的一名女子在被架离现场时说:“我在这里守了两个通晚,就想知道,这个事情到底会不会公正解决。”⑬这一鲜明的态度充分反映了当地政府长期不公正行政作为所导致的群众对政府的不信任。引导事态发展的谣言就是借助于“讨公道”和“维护公正”,吸引了大量不明真相的群众参与到群体冲突中。可见,增强大众对基层政府的政治信任,才能有效遏制谣言生成的认同环境。为此,必须密切深入群众,关心群众疾苦,倾听群众呼声,维护群众利益,保障群众需求,自觉高效地为人民群众提供优质公共服务;必须改革和完善公共政策的决策机制,做到公开、公正、透明;必须坚决打击贪污腐败,根绝权力滥用,增加工作透明度,推进政务公开;必须勇于承担改革成本,有效整合社会资源,维护社会公平正义。

(4)拓展参与渠道,遏制谣言生成的情感环境。亨廷顿说:“现代性孕育着稳定,而现代化过程却滋生着动乱。”⑭引发动荡的原因在于政治参与渠道的狭窄。转型的过程必然是利益重新分割和不断调整的过程,不同利益群体为维护自身利益的需要都在积极寻求表达自己意愿的途径,希望自身利益需求能在政府的政策层面得以体现。但是,既得利益群众凭借其资源优势,不断挤压和侵害弱势群体的利益。而那些因资源占有贫瘠而被边缘化的草根阶层,无法通过合理渠道表达自身的利益诉求,从而产生对政府的强烈不满。谣言生成的情感温床在此过程中不断生成,进而推动弱势群体通过体制外的途径进行宣泄。拓展参与渠道,让不同阶层的群体都有表达机会和渠道,使自身利益需求能在政府的政策层面有所体现和兼顾,是遏制谣言生成的必然之策。不与民争利而只为民谋利,不是单纯采取政治“输出”,而是尽量达到“输出”与“输入”的平衡,唯有此,谣言才会失去弱势群体的情感共鸣而最终失去市场。所以,强化制度建设,拓宽参与渠道,畅通表达机制,提升公民责任,完善协调机制,加强制度监督,疏导民意舆情,是当下遏制谣言生成的情感环境的有效途径。

2.强化信息疏导,建构遏制谣言传播的舆论环境

(1)提高舆论引导能力,遏制谣言传播的主观环境。改革不可能兼顾所有社会阶层,发展也不可能为每一个人提供绝对公平,所以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对社会不满的社会舆论不可能消失。但这并不是谣言快速传播的原因和容忍谣言惑众的理由。一些基层政府在引导社会舆论方面的“短板”,为谣言的生成与蔓延提供了主观的环境土壤。新闻媒体所具有的“第四权力”功能和“第三方”角色,在突发事件中展现出强大的力量,甚至可以直接影响事件的发生、发展和解决进程。因此,基层政府必须充分认识新闻媒体发展的新特点和引导舆论的能力,摒弃固有的传统媒体观,着力提升运用媒体收集民意、疏导舆情和消除谣言的能力。要彻底放弃官僚主义的意识,以坦诚、积极、务实的姿态面对新闻媒体,做到政府行为公开透明,有效引导舆情民意在合理、合法的制度渠道内积极表达,从维护真理、公平、正义的角度出发,将真相实事求是地发布给群众,从而牢牢掌握引导舆论信息的主动权,消弭谣言的生成环境。

(2)健全信息发布体制,遏制谣言传播的制度环境。“3T”原则是英国危机公关专家里杰斯特提出的危机事件中信息处理方法,“3T”指的是:“Tell your own tale”(以我为主提供情况),确保舆论信息权威性;“Tell it fast”(尽快提供情况),确保舆论信息时效性;“Tell it all”(提供全部情况),确保信息全面性。⑮杰斯特的“3T”原则强调信息发布的态度、时间、全面性,这为健全信息发布体制,构建遏制谣言传播的制度环境,提供了很好的启示和借鉴。国外有一句谣言传播的名言:“当真理还在穿鞋,谣言已经走遍全世界。”其实,突发事件都有一个酝酿的过程,如果能在第一时间,发出第一声音,就可以有效压缩谣言生成的环境空间。许多偶发的小事件最后演变为大规模的群体冲突,许多谣言之所以能引起较大社会影响,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就在于权威舆论的失语。2008年瓮安事件、2009年石首事件和2011年全民抢盐风潮就是例证,这些事件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在“黄金24小时”内,没有权威信息在第一时间抢占信息制高点,没有主动、及时、全面、客观地将事件真相还原于大众,从而提供了谣言的传播空间。因此,只有健全信息发布体制,让信息在第一时间做到及时、透明、公开,群众才不会被谣言所迷惑,偶发事件因谣言而恶化的环境土壤也才能被根除。

(3)构建科学考核指标,遏制谣言传播的社会环境。考核指标与干部行为密切相关。一些不合理的考核指标给基层政府和干部带来了极大的压力。一些干部为求自保而置民需于不顾,把民意当“敌情”,想方设法压矛盾、捂舆情,回避群众的民生需求,对群众的合理利益诉求视而不见,把群众合理反映问题当做“刁民闹事”,不是积极寻求化解冲突的措施,而是在解决群众民生需求方面长期不办实事或者乱作为,甚至以敌我双方的僵化思维来解决新时期的群体矛盾,谣言也就在群众对政府的强烈不满和执政权威的流失中,获得了传播的社会环境空间。只有建构起围绕民意的科学的执政考量指标,才能使基层政府在深入群众的过程中找到破解谣言生成的有效途径。

(4)加强网络监管,遏制谣言传播的技术环境。保罗·莱文森说:“在因特网创造的环境中,纸张、装订、发运和广播的成本,全部消失了。因特网拉开架式,要把把关人砸烂。”⑯网络“把关人”的缺失,使得网络成了谣言的最佳“孵化器”和推动阵地。随着信息技术的广泛应用,网络以其独有的信息量大、传播速度快、空间开放和全球交互的特点,日益成为当前社会信息发布的重要载体和社会舆论的放大器。但是,缺乏“守门人”的网络也正以其自身的隐匿性、互动性、开放性和自由性,日益成为滋生谣言的阵地和繁殖谣言的沃土。据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发布的《第29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11年12月底,中国的网民规模达到5.13亿,微博用户数量占到网民数量的48.7%。“宝马撞人案”的肇事者是领导亲属、“玉溪将发生8.6级地震”、“海南支教女学生被灌醉轮奸”等大量影响社会稳定、煽动公众情绪的小道消息,石首事件、抢盐风潮等突发事件中的谣言,都是通过网络传播进行频繁造势。对此,应认清网络在谣言问题上既能孵化谣言也能消除谣言的两面性,把强化阵地建设作为遏制谣言生成与传播的关键。要健全政府网站体系,完善信息发布制度,构建及时畅通的信息渠道和消除市民舆论盲点的技术环境。要把加强网络监督、强化技术支持作为消除谣言的必要环节。

总之,当下中国正处在转型多变的社会矛盾急剧爆发期,任何谣言的传播都有可能造成矛盾的激化和触发剧烈的社会冲突。谣言传播公式告诉我们,事件重要性和信息暧昧性是谣言生成和传播的两大关键因素。重要性根源于利益相关,暧昧性根源于信息不畅。要有效根除谣言生成与传播的可能性,唯有切实加大利益关怀,并通过切实改善民生、缩小贫富差距、拓展表达渠道、增强政府公信力,消除谣言滋生传播的土壤环境。同时,强化信息疏导,并通过健全信息发布、加强网络监管、构建科学考核机制、提升舆论引导,消除谣言滋生传播的舆论环境。让-马克·夸克指出:“认同需要满意度。没有满意,就不会认同。”⑰只有不断提升和满足社会大众日益增长的利益诉求和信息需求,社会大众才能在对自身利益发展和权利相关的满意中,不断增加对当前社会发展的认同,谣言生成和传播的土壤环境才能得以彻底根除。

注释

①郭庆光:《传播学教程》,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9年,第98页。②[法]卡普费雷:《谣言》,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65页。③《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65年,第82页。④赵鼎新:《社会与政治运动讲义》,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年,第78页。⑤陈潭、黄金:《群体事件多种原因的理论阐释》,《政治学研究》2009年第6期。⑥胡海涵:《从“谣盐风波”看社会谣言的生成机制》,《河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3期。⑦[美]马克·E·沃伦:《民主与信任》,华夏出版社,2004年,第7页。⑧[英]拉尔夫·达仁道夫:《现代社会冲突》,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年,第40页。⑨张雷:《论网络政治谣言及其社会控制》,《政治学研究》2007年第2期。⑩《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第92页。⑪《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78—79页。⑫[法]米歇尔·克罗齐:《民主的危机》,求实出版社,1989年,第 86页。⑬于建嵘:《泄愤事件的后续效应》,《南风窗》2009年第15期。⑭[美]塞缪尔·P·亨廷顿:《变化社会中的政治秩序》,三联出版社,1989年,第38页。⑮骆文浩:《灾难报道中的“3T”原则》,《新闻战线》2008年第11期。⑯[美]保罗·莱文森:《数字麦克卢汉——信息化新纪元指南》,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1年,第180 页。⑰[法]让 -马克·夸克:《合法性与政治》,佟心平、王远飞译,中央编译出版社,2002年,第2页。

C912.6

A

1003—0751(2012)04—0101—06

2012—05—17

江苏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化解社会“无直接利益冲突”对策研究》(11ZZC006),江苏省“青蓝工程”优秀青年骨干教师研究项目,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项目《无直接利益冲突参与主体的民生诉求研究》(2011SJB840008),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项目《快速转型期“无直接利益冲突”的调节机制研究》(2010SJB710011)。

刘勇,男,中国矿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生,江苏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江苏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员,江苏省“青蓝工程”优秀青年骨干教师(徐州 221116)。

责任编辑:海 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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