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谈爱情
2011-12-29邵燕萍
北京文学 2011年8期
不管对方贫穷富裕还是疾病,或者是升官发财,都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风雨兼程手挽着手一直走到老,这才是真正的爱情,我向往着感动着这样的爱情。可我不知道,在当今社会,这种天荒地老不掺杂任何功利因素的爱情,是否存在!
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单调乏味的生活中,我们已很少谈到爱情。人到中年,每天为生计而奔波忙碌,哪有闲情奢谈爱情,可并不表示我们真正做到了无欲无求波澜不惊。在老同学20年聚会时,他们几个男同学喝了点酒,一时兴起,谈到了学生时代的一些糗事,最令人回味无穷的还是围绕“爱情”两个字展开的。其实是老生常谈的话题,毫无新意,但回忆年轻时谁暗恋谁,谁和谁谈恋爱约会,谁移情别恋等,就显得有些激动。一个人能够持续不断地爱许多年吗?有人说,“是的”,也有人说,“不”。而我想,肯定是有,但在当今充满各种欲望诱惑的时代,很少再有如此执着的人了,特别是男人,感情易变,见异思迁的不在少数。
哲人有言:“想找幸福,注定找不到。”如果一个城市的白领嫁给了一个农民,她是否能找到幸福?反之一个乡下女孩嫁给了一个城市的小老板,她是否就有幸福可言?说句实话,我认为幸福的几率实在很小,也许有过爱情,但这样的爱情却与天时地利人和有关,爱情只占据其中一个小小的方面。
我们假设祝英台真的和梁山伯走到了一起,即使他们有三载同窗的情意作为感情的基础,也有师母做媒,但一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小养尊处优的祝英台真的能给一穷二白的梁山伯带来幸福吗?祝英台是员外的千金,不用说干农活,就是家务事也做不来,那么梁山伯娶了她有什么用,仅仅是红袖添香吗?那他们结婚之后的经济来源从何而来,难道要她白发苍苍的婆婆反过来侍候媳妇吗?即使英台才貌双全,恐怕也难为无米之炊吧!
那么再来说说忘恩负义,为所有人切齿痛恨,抛妻弃子的陈世美。在现实生活中,假如你十年寒窗,经过一番艰苦奋斗,好不容易功成名就的时候,有人介绍你做元首家的乘龙快婿,有这样有权有势的老丈人作为靠山,又有才貌双全的女子投怀送抱,哪个男人会无动于衷,甘心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去跟一个乡下农妇过一辈子?假如有这样大好的机会放在你眼前,你至少可以少奋斗十几年,在公主和糟糠之妻的天平上,你会不会倾斜?包公是老百姓创造出来的,是公平正义的化身,但除了他,谁会为一个民妇讨还一个公道呢?是公正严明的法律吗?你可以不同意离婚,但男人一直不回家,最后你也依然逃不脱弃妇的命运。
同事芹年轻时很有姿色,嫁得比谁都好,财大气粗的老公,长得又帅,令周围人羡慕。也曾轰轰烈烈地爱过,可感情会变,男人当然也会变,最终换来的是伤害与背叛。男人不但在外有了小三,还有了儿子。本想男人有一天会回心转意,现在看来是凶多吉少,有去无回。我只能无言地叹息,感情是多么靠不住!玛格丽特·杜拉斯的《情人》中,有一段精彩的句子:“我已经老了,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主动介绍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地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的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候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如果今生遇到对感情如此执着一往情深的男人,那当然是女人一生最大的福气。可惜这样的男人简直是稀有动物,百年也难遇。
我们都知道《孔雀东南飞》这部古戏,刘兰芝和焦仲卿的爱情悲剧,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他们曾海誓山盟过,海枯石烂心不变,刘兰芝说:“君如磐石,妾当如蒲苇永牵缠。”可焦仲卿呢,一个大男人,明知妻子没有过错,却不敢违抗母命,在妻子和母亲的问题上,他左右摇摆权衡利弊选择了母亲,把妻子休回了娘家。临行还不敢去相送,又希望下堂之妻在家等他。当自己的老婆被兄长所逼要嫁给太守之子时,才下定决心去找妻子。可已经晚了,刘兰芝是个贤惠刚烈的女子,她在出嫁时,选择了投河而死,而焦仲卿也因此自缢,追随妻子而去。
假如焦仲卿不是一个懦弱优柔寡断的男人,不是一味顺从母亲,刚刚新婚就急着去衙门办事,结婚三年,夫妻之间聚少离多;如果多些时间陪伴妻子,刘兰芝也许会生下一男半女,那婆婆最终也会接受这个儿媳。毕竟媳妇是那么孝顺,比女儿有过之而不及。这当然只是我的一种假设,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一切能够重来,一切悲剧就不会发生了。我想说的是,这样的男子,值得刘兰芝为之以死相许吗!
有人也许会说,不管是梁山伯祝英台还是陈世美陈香莲,或者是焦仲卿和刘兰芝,千百年来流传至今,被后人所传诵,令人扼腕痛惜唏嘘不已。可这些可歌可泣感天动地的爱情悲剧,如果仔细琢磨一下,好像都是风花雪月虚无缥缈,经不起岁月风霜的推敲。如果这些痴情男女们真的走到了一起,恐怕也经不起时间和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考验。我觉得那种几十年相濡以沫,不管对方贫穷富裕还是疾病,或者是升官发财,都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风雨兼程手挽着手一直走到老,这才是真正的爱情,我向往着感动着这样的爱情。可我不知道,在当今社会,这种天荒地老不掺杂任何功利因素的爱情,是否存在!
责任编辑 张颐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