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国上洗手间
2011-12-29欢颜
好日子 2011年4期
跨国上洗手间
赴荷兰参加学术会议时偷得闲暇顺便游荷兰,为体验飞地奇观,到达巴勒纳绍镇,入住了镇中心的一家旅馆。
拿钥匙打开房门,看到房中间画了一排白色的十字架,一直延伸到洗手间。开始以为是哪个前卫设计师的杰作,走近了看到客房一侧写着“B”,洗手间里面写着“NL”。狐疑了半天没明白怎么回事。
下楼时,大堂里处处标着道道大白线,也都有“B”“NL”的标志,便询问服务员。他答:“这是我们和比利时的国际分界线。”“B” 代表Belgium,“NL”则是 Netherlands。
做良民多年,连红灯都没闯过,在欧洲,居然在一间房内轻易地“偷越”国境。所幸这一屋之内,可以自由往来,无须经由海关检验。
荷兰的咖啡,比利时结账
巴勒是一块处于荷兰和比利时之间的边境地区,由属于比利时的巴勒海托赫镇和属于荷兰的巴勒纳绍镇组成。这个小镇在行政上属于两个国家,几乎什么都有两套:两个镇公所、两个市长、两个警察局、两个税务机关,使用的货币也是两种。
我找到一家咖啡馆,喝了杯咖啡,起身结账时,想不到的是,在荷兰喝咖啡竟要迈过咖啡馆内一条清晰的边境线,到比利时结账。人生地不熟,怕遇到“越境”的麻烦,我只好站在边境线旁,把钱递给比利时一侧的收银员。看到我这个小心谨慎的异乡人,身处比利时国的收银员,友好地笑笑,招呼我过去:“我是卡特,欢迎你来比利时。”
“你每天要在两个国家上班,挺累的。”我打趣他。“比起我的邻居杰西卡来,我还不算最糟糕的。她每天洗脸、刷牙、洗澡、吃饭在荷兰,睡觉却在比利时。”卡特朝我做了个鬼脸。
比利时的床头,荷兰的床尾
卡特的话引起我的极大兴趣,按照卡特的指点,我找到杰西卡家。杰西卡家门庭若市,这个好客的女主人,正带着大家一一参观她那幢神奇的房子。她家正处在国界线上,厨房属于荷兰,卧室属于比利时。所以她每天都在两国流转。更令人称奇的是,她的卧室有张豪华大床,这张床一半在荷兰境内,另一半在比利时境内。她一翻身,就要“误入”比利时。
巴勒镇中的边境大致是沿着田地分界而决定,但在某些地方,边境更为复杂,很多居民家被“一分为二”。有的家庭的厨房和起居室被分到不同的国家,有的房子既有属于比利时的前门又有属于荷兰的前门。比利时人回国须借道荷兰的“走廊”。孩子去附近荷兰学校“留学”,免服比利时的兵役。为方便起见,现在所有房子都在自己的门牌号旁插上标明自己国籍的国旗。不过,《申根协定》生效后,荷比两国公民可以自由来往,国界已经不是什么问题。
一顿饭在两国吃
四处游走一番后,到了吃饭时间,找了家临街的荷兰餐馆点了爱尔登汤和芝士,正津津有味地品尝异国佳肴,突然店主招呼大家起身,接着过来几位侍者,将桌子和椅子搬到另一侧。然后彬彬有礼将大家再次请到桌旁。
正当我不明所以之际,老板过来解释说,根据荷兰法律,餐馆在六点关门,时间要早于比利时,所以,每当荷兰政府规定的关门时间到来之后,他们就把桌子和椅子搬到比利时一侧,继续做生意。
荷兰和比利时对于商业税所征收的税率不同,处于两国交界间的营业者常常通过移动桌椅板凳的位置,来选择更为有利的税率。
摸黑越国境
圣诞节时,我去看望同学马克,他家在紧邻瑞士的德国边城Konstanz,我找到一家超市,买了一只特价促销的大火鸡和一些大米、面粉、青菜准备在马克家做一顿中式大餐。
出来时天已黑,打马克的手机一直占线,我在Konstanz左转右转居然迷了路,看到一座灯火通明的高房子,径自通过,刚走不远,突然跳出两个彪形大汉。我吓了一跳,正准备大喊,定睛一看,是警察。其中一个朝我敬了个礼问:“到超市购物?”我点头,“有护照吗?”我摇头,难道特价火鸡是LV?要凭护照购买?“驾照呢?”我摇头。
看着他们严肃的脸,我胆战心惊地说:“我只是来同学家吃火鸡,我不知道德国要凭护照买特价火鸡。”“德国佬有没有那个规定我不知道,反正我们瑞士没有。”警察大叔笑了。什么,他们瑞士?我怎么到了瑞士?啥时过的海关?
不会把我当偷渡客关起来吧?我战战兢兢跟着他们上了警车,到了百米之遥另一个灯火通明的海关。海关人员说:“对不起,因为你没护照,也没携带任何可以证明你身份的证件,所以我们要核对一下。”
原来瑞士人常喜欢到德国买东西,特别是节假日,蜂涌到德国抢特价品,为保护瑞士本土农牧业发展,政府规定,瑞士居民每人每次通过海关,只能带入适当数量的肉类、禽类、米面和蔬菜。如果我拿的是瑞士签证,那么这一大堆东西,超标的就得按瑞士物价统统补齐。看来瑞士这个人间天堂,也有承受不起高物价的“越境神仙”呢。
欧洲各国和谐相处,在边界线上表现得特别突出。但愿地球上有越来越多的这种国界边境,达到真正的世界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