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六:领略自然神韵
2011-12-29
作文周刊(高考版) 2011年37期
领略自然神韵,就是领略大自然的美好以及在此过程中所引发的情感认知与精神感悟。如2010年高考语文重庆卷的现代文阅读《在春天里观察两只鸟》后的探究题就要求考生对这种自然现象进行一种人文性的探索,领略其意蕴。再如2010年高考语文江苏卷的命题作文“绿色生活”就明确要求考生对自然界的绿色(当然这不是唯一的)进行解读,领悟这“绿色”的神韵。该省不少高考优秀佳作都传达了考生对自然界绿色的喜爱、欣赏和对如今绿色不再的遗憾,既富于画面感和意境美,又传达了考生的情感与感悟。可见,“领略自然神韵”是我们人生的一种常态。自然给予我们的不仅仅是物质的享受,更有情感上和精神上的启迪。我们亲近自然,走进自然,欣赏自然,感悟自然,总能从中收获颇丰,感悟良多。
春天是一点一点化开的
□迟子建
它从三月化到四月甚至五月,沉着果敢,心无旁骛,直到把冰与雪安葬到泥土深处,然后让它们的精魂,又化作自己根芽萌发的雨露。
立春的那天,我在电视中看到杭州西子湖畔的梅花开了。粉红的、雪白的梅花,在我眼里就是一个个爆竹,噼啪噼啪地引爆了春天。我想这时节的杭州,是不愁夜晚没有星星可看了。因为老天把最美的那条银河,送到人间天堂了。
而我这里,北纬五十度的地方,立春之时,却还是零下三十摄氏度的严寒。早晨,迎接我的是一夜寒流和冷月以及凝结在玻璃窗上的霜花。想必霜花也知道节气变化了吧,这天的霜花不似往日的,总是树的形态。立春的霜花团团簇簇的,很有点花园的气象。你能从中看出喇叭形的百合花来,也能看出重瓣的玫瑰和单瓣的矢车菊来。不要以为这样的花儿一定是银白色的,一旦太阳从山峦中升起来,有霜花的玻璃窗,就像魔镜一样,散发出奇异的光辉。初升的太阳先是把一抹嫣红投给它;接着,嫣红变成橘黄,霜花仿佛被蜜浸透了,让人怀疑蜜蜂看上了这片霜花,把它们辛勤的酿造撒向这里了。再后来,太阳升得高了,橘黄变成了鹅黄,霜花的颜色就一层层地淡下去,浅下去,成了雪白了,它们离凋零的时辰也就不远了。因为霜花的神经,最怕阳光温暖的触角了。
虽然季节的时针已指向春天了,可在北方,霜花却还像与主子有了感情的家奴似的,赶也赶不走。什么时候打发走了它们,大地才会复苏。四月初,屋顶的积雪开始消融,屋檐在白昼滴水了,霜花终于熬不住了,撒脚走了。它这一去也不是不回头,逢到寒夜,它又来了。不过来得不是轰轰烈烈的,而是闪闪烁烁地隐现在窗子的边缘,看上去像是一树枝叶稀疏的梅。四月底,屋顶的雪化净了,林间的积雪也逐渐消融的时候,霜花才彻底丢了魂儿。
在大兴安岭,最早的春色出现在向阳山坡。嫩绿的草芽像绣花针一样顶破丰厚的腐殖土,要以它的妙手,给大地绣出生机时,背阴山坡往往还有残雪呢。这样的残雪,还妄想着做冬的巢穴。然而随着冰河裂开,达子香花开了,背阴山坡也绿意盈盈了,残雪也就没脸再赖着了。山前山后,山左山右,是透着清香的树、烂漫的山花和飞起飞落的鸟儿。那蜿蜒在林间的一道道春水,被暖风吹拂得起了鱼苗似的波痕。投在水面的阳光,便也跟着起了波痕,好像阳光在水面打起蝴蝶结了。
我爱这迟来的春天。因为这样的春天不是依节气而来的,它是靠着自身顽强的拼争,逐渐摆脱冰雪的桎梏,曲曲折折地接近温暖,苦熬出来的。也就是说,极北的春天,是一点一点化开的。它从三月化到四月甚至五月,沉着果敢,心无旁骛,直到把冰与雪安葬到泥土深处,然后让它们的精魂,又化作自己根芽萌发的雨露。
春天在一点一点化开的过程中,一天天地羽翼丰满起来了。待它可以展翅高飞的时候,解冻后的大地,又怎能不做了春天的天空呢!
(选自《羊城晚报》2009年3月3日,有删改)
作者对大兴安岭的春天进行了细致的探究和观察。在作者看来,“春天是一点一点化开的”,这是因为大兴安岭的冬天持续时间长,由冬天到春天的过程缓慢。在文章的第二自然段,作者宕开一笔,写“杭州西子湖畔的梅花开了”这一内容,并非赘笔。其写作目的从内容方面来说,是为了把南方的春天和极北的春天作对比,突出极北春天的严寒和到来的缓慢;从结构方面来说,是为了引出下文对极北春天的描述。接着作者在第六自然段直抒胸臆说“我爱这迟来的春天”,其实作者喜欢的是那种独立自主、顽强拼争的精神。作者感慨“迟来的春天”的沉着果敢,心无旁骛,在漫长的时间里始终坚持的品质;作者肯定它在漫长的时间里一点一点地积蓄力量,最终展翅高飞的精神。另外本文在语言表达上也很有特色,如文章第五自然段,作者运用了比喻、拟人的修辞手法,把“草芽”比做“绣花针”,把“残雪”比做“冬的巢穴”,形象生动地表现了大兴安岭的春天一点一点化开的样子,表达了作者对春天到来的无比喜悦之情。
晴晨听鸟
□韩少功
每天早上我都是在鸟声中醒来。我躺在床上静听,大约可辨出七八种鸟叫。有一种鸟叫像冷笑,有一种鸟叫像凄嚎,还有一种鸟叫像小女子斗嘴,唧唧喳喳,鸡毛蒜皮,家长里短,似乎它们都把自己当做公主,把对手当做臭丫环。
呵嗬嘿,呵嗬嘿,呵嗬嘿——这大概就是本地人说的“懂鸡婆”了,声音特别冒失和莽撞,有点弱智的味道,但特别有节奏感,一串三声,听上去像是工地上的劳动号子。它们从不停歇地扛包或者打夯,怕是累坏了吧?
我知鸟甚少,平时只能辨出最常见的麻雀、鹧鸪、燕子以及喜鹊。有一种小鸟的眉毛呈黄蓝黑数色,艳丽多彩,针挑线缀的一般,想必是人们所说的画眉。另一种多黄羽,经常栖在我的窗台,想必是古人笔下常见的黄鹂。农民还教我认识了一种“铁哨子”。它们全身乌黑,比树蝉大不了多少,经常密密地停栖在一枝芦苇上,像一长串冰糖葫芦在风中摇荡,更像一长队孩子消受着跷跷板。但它们此时不是在过儿童节,只是在忍受餐前的饥饿,一心一意地盯着鸡场里的谷粒,眼巴巴地希望鸡群赶快退席,让它们也去吃上两口。
每次我路过菜园,脚步声都会惊动几个胖大家伙。它们突然从瓜棚豆架下扑啦啦地腾飞而去,闪入高高的树冠。它们是野鸡无疑,在秋天尤其肥硕厚重,重磅肉弹拉出一道道黑光,闹出的动静很大。我无法看清它们,只听到它们在树叶里叫声四起,大概是对我刚才的突然侵扰愤愤不已。
我几乎听懂了它们的大叫:哥们儿,在他脑袋上拉泡屎怎么样?
因为鸟太多,我们的菜园一度陷入危机,几乎维持不下去。尤其是初春之际,青菜鸟一来就密不可数,黑了一片天。我家豆角种了三道,还是留不下几粒种子和几棵苗。饥鸟狂食之下,菜园成了它们的公共食堂,残羹剩饭寥落无几。到后来,我们派出了两个张牙舞爪的稻草人,拉起了防鸟保苗的大网,盖上了防鸟护籽的枝叶,各种空防措施相继到位,才勉勉强强度过了最危险的瓜菜发芽期。
找来几顶破草帽戴在草木丛中,也是一个好办法。不过这办法既吓鸟,也吓人。一位从城里来的朋友,一进我家院门不禁神色紧张。因为他一眼瞥到丛林中闪烁的草帽,以为这里伏兵遍地,一场血战随时可能发生。
他说,饥汉不知饱汉饱,他在城里住了这么多年,从来只知道无鸟之憾,却不知道鸟多之愁。
(选自《山南水北》,有删改)
本文写作视角独特,写的是山野田园鸟多之愁。在环境污染、鸟类稀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