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行买琴

　　我的第一把成人琴还是父亲1975年的时候在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的时候用的，由北京星海提琴厂生产的普及琴。无论从做工还是发音都是“工厂级”的。回想上大学的时候，老师借了我一把琴，用了几年以后，声音已经很棒了。这种感觉就像是谈恋爱，两个人的感觉已经很好了。可毕业了琴就要还了，这种感觉就像是失恋。于是我打算买一把属于自己的琴，这才算是结束了恋爱史，走入了婚姻殿堂！
　　演奏和制作真的是两个不同的专业，作为一个拉琴20年的人来说，看不出来木料的产地、油漆的质地、制作的风格、琴型的特征、配件的使用，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况且对于声音和价格之间的关系，并没有统一的标准，也只有就琴论琴。去过几家工作室以后，我准备到新街口看看。
　　只有到了新街口，才真正知道了琴行的“含义”。这里的琴一般都有一个共同点——漂亮。面板的年轮顺直。背板的虎皮纹通透，还有不少都是由整板制成。后来我才知道，背板漂亮的花纹与音质并没有直接的联系。而这种“漂亮”的小提琴大多标价在5000元到2.5万元不等。这些有卖相的琴最大的用处是——卖给老师。因为漂亮，老师转手的时候，可以再卖个高价。有一家琴行，就打算将一把2.5万元的琴，给我一个卖给老师的价格——6500元。而即使是6500元，琴行还是有利润可赚，琴行要想生存下去，抓住老师也是“必须的”。从这把琴身上，我知道了琴有个“老师价”。
　　另外一家琴行是朋友推荐的。朋友在北京某少年宫当老师，和店老板非常熟悉。第一次去，我提了朋友的名字，老板拿出几把琴，说：“卖别人都是5000多，卖你4000。”看来人名还是管用的。不过真的要出手，还是得让朋友亲自来掌掌眼。朋友放寒假的第一天就被我拉着去帮我试琴。事后她告诉我，老板曾经悄悄问她：“用不用给你留几百块钱？”朋友够意思说：“不用，都是非常好的关系。”能说出这句话的，就是够“哥们义气”。还是那把琴，价格就从4000变成了2500。于是从这把琴身上，我又知道了什么是“朋友价”，一个“够哥们儿”的朋友去帮你是多么重要。
　　从新街口长了学问以后，我又找到了另外一家琴行。我进去以后，先看了一下琴，然后试奏了几把琴以后，我第一句话就问店员：“这把琴要是给老师大概多少钱？”这句话果然没有白问，店员一愣说了句：“半价！”我窃喜，这种个人师傅做的琴，声音比新街口的琴好多了。很快，这一句“半价”就惊动了制作师，我和他在旁边的咖啡店约见了一下。他给我讲了自己学习制作的经历，以及将来的打算。与此同时，他还给我看了两把制作中的琴，我表示非常喜欢他的琴声，希望能够等到这两把琴做好以后，我综合考虑一下。过了半个月左右琴完工了，我试奏了一下，演奏非常流畅、低音扎实有力、高把位发音自然，手感良好。我心动了，打算出手了。买家总是再便宜也不嫌便宜。当时已经临近春节，我说：“要是可以，就直接现金交易，拿着钱回家过年。要是不成，就再考虑考虑！”。最终我心满意足地买下了这把1656 steiner germany （1656年德国斯坦纳提琴）复制品。师傅也将一枚签好自己名字的标签贴在了琴里面。呵呵，有这个签字，他想跑都跑不了！
　　（作者为北京爱乐交响乐团首席小提琴琴师）
　　（编辑  冯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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