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在北京

　　周末，秋高气爽，天空像新洗一般湛蓝。我和朋友去鼓楼那边转悠，在姚记边吃卤煮火烧边讨论：你说拜登是咋知道这卤煮店的，他怎么也好咱这口啊？呼呼噜噜正吃着，朋友一拍脑门子说：“我这还有两张‘血站’的团购券没用呢。”
　　“什么玩意儿？”我满脸迷茫地瞅着他，“听说过无偿献血的，还没听过团购买血的。你说的是什么啊？”
　　朋友向我摆摆手，在那里故弄玄虚地笑，让我先吃，吃完了带我去个好玩的地方。
　　我们沿着鼓楼东大街一路向东，不一会儿就到了朋友说的那个“血站”。“血站”门脸的装修风格十分哥特，充满了西欧中古世纪的阴郁和颓废。门脸的正上方有一个灯箱，印着“Vampire In Beijing”；左手边一幅画作惊艳扎眼——枯藤老树昏鸦下，一位青脸红唇的男爵贪婪地喝着手中的一杯鲜血，十分享受；右手边有一个小窗口，窗口下吊着一排五颜六色的袋装液体。其中一袋，封皮上印有“BlOOD”字样，还有“B”字母以示血型，袋里的液体鲜红，袋子下端还接着一根输液管，格外醒目，乍一看，会误认为是急诊室里给病人输血的血袋呢。
　　我用手指着这个小店啧啧称奇：“现在人真是什么都想得出来啊！这不会是……”
　　“饮料吧。哈哈！”朋友嘻开嘴十分得意，装模作样地说：“你小子喜欢这个，今天就让你尝尝鲜。这可是目前国内唯一的专供吸血鬼饮料的‘血站’啊。”
　　朋友此举真可谓投我所好，中我下怀。我平时就对西方的吸血鬼文化十分着迷。迈克尔·杰克逊的《Thriller》MV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喜欢的电影也数不胜数，《夜访吸血鬼》《刀锋战士》《黑夜传说》《暮光之城》等都是我的菜。
　　朋友掏出手机，找电子团购券向店内的服务员兑换饮料。我向店里小觑一眼，店内面积不大，只有几平方米，有些凌乱，摆放着很多与吸血鬼和僵尸有关的饰品，墙面上贴着招贴画，也多是和西方鬼神有关。整体给人感觉很神秘，像是吉卜赛人的算命小屋。在屋的尽里头我还发现了一个立式冰柜，透过玻璃柜门能看到吊着的一排排的“血袋”，有些瘆人，不禁让人联想到恐怖电影里的情节——吸血鬼匆匆忙忙开冰柜找血喝的情景。
　　我们在选择哪种饮料刺激味蕾的问题上犯了难。这红的不用说，肯定是吸血鬼喝的了，这绿的袋子上写着“ZOMBIE BLOOD”，是“僵尸血”的意思，那这蓝袋的呢？
　　“那蓝袋的是‘狼人的血’。”服务员看我们犹豫难择，从屋里走出来给我们介绍。他身穿一件白T恤，外面套了一件靛蓝小开衫，面白唇红，头发向后背过去，很有吸血男爵的范儿。“紫袋的是‘撒旦的毒药’，乳白色的是UFO燃料，袋上印着爱因斯坦的是高智商DNA饮料。”
　　我们听得云里雾里，最后我要了一袋“吸血鬼饮料”，朋友要的是“僵尸血”。我手捧这个“血袋”，在嘴边喝着，真有点吸血鬼吸血的意思，不过待饮料一进嘴，我的舌尖味蕾系统立马告诉大脑，这是草莓汁啊。我们两个像小时候吃水果糖的小孩，相互询问着对方喝的是什么味的，好不好喝。朋友告诉我这绿的“僵尸血”是苹果汁。我们又好奇地问服务员没喝过的那几种饮料是什么味儿的。他介绍“撒旦的毒药”是蓝莓味的，UFO燃料实际是活性乳，高智商DNA饮料是芒果、菠萝的混合……
　　我们边喝边慨叹这不俗的创意。他也说这些创意需要灵感，设计很辛苦，而且门面右边的画也是他画的，整个小店的装修都是他精心设计的。我们这才明白原来这位服务员是“Vampire in Beijing”的店主，今天店员休息，所以他来当班了。我们喝完饮料，意犹未尽地拉着老板聊起了这店的由来。
　　阮老板说这店开了也快一年了。一年多以前，阮奇龙赋闲在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啃老族”。他当时只有一个想法，不能在家吃父母，赶紧找个手段养活自己。因为工作不好找，他最后决定自己创业，开一个小店。思前想后，他琢磨开一家专卖土豆泥的小店最靠谱，因为当时全北京专卖土豆泥的食品店凤毛麟角，市场几乎是一片空白，风险也就小很多。对于像阮奇龙这样刚刚下海创业的人来说，风险自然越低越好。但阮奇龙总感觉以后真卖了土豆泥也没多大意思，缺少点创意和文化内涵在里面。一天晚上，阮奇龙躺在床上倏忽间想起自己喜欢的吸血鬼电影：《诺斯费拉图》《吸血鬼之惊情四百年》《夜访吸血鬼》……他辗转反侧，越想越兴奋，要是能把自己的事业和喜欢的文化结合在一起多好啊，进而忖量起开一家吸血鬼主题的小店。阮奇龙认为，吸血鬼最大的特点是靠吸食血液永葆青春，这也是少男少女们羡慕嫉妒恨的原因。要是以这个为噱头，做一种饮料，看似血袋，实是一袋营养丰富的果汁。顾客喝起来，既有身为异类绝非俗子的错觉，满足了其新奇和刺激感，又可以解渴补充能量，岂不是一举两得吗？
　　灵感来了，阮奇龙说干就干。他在家设计了独一无二的饮料包装，并注册了专利，又与制作厂家联系，稳定了货源。店铺就设在鼓楼东大街，也该着他顺，房子仅用了半天时间就找到了。开店最初的几天生意惨淡，最少的时候一天才卖出10袋饮料。阮奇龙心里是仿佛挑了15个水桶过独木桥——七上八下没个着落。房租、注册营业执照、引进货源，前期投资加起来二十几万，这钱有一半是家里出的，一半是从朋友那里借的。他家也是工薪阶层，这本儿他赔不起。好在生意没多久有了转机，一位顾客喝完饮料后在论坛、人人网、微博里大炫自己在鼓楼客串吸血鬼的经历，不想在网络上转帖几十万次。吸血鬼饮料吧一夜走红，全北京喜欢猎奇、热衷吸血鬼文化的男男女女慕名而来，生意火了，资金得以周转，阮奇龙深深地长出一口气。
　　我问阮老板，生意火了，有没有想过除了饮料也卖一些相关的饰品。
　　“卖点相关的产品肯定能比现在赚得多。但最后我还是决定卖自己设计的产品，这样可以保持店铺的个性不变。”阮奇龙伸个懒腰说，“最近过得比较颓，没什么计划。远期计划也许合伙在三里屯开一家酒吧，可能以吸血鬼为主题。这边来的学生居多，三里屯那边都是小白领、小IT，生意要更好做一点。”
　　在西方，古时候人们认为恶灵会在每年10月31日的夜晚重返人间。为了驱逐恶灵，他们会将房子里的炉火和烛台熄灭，将房子弄得很凄凉，好像没人居住一样，这样恶灵就不会进屋去。他们也会故意穿得很邋遢，看起来很丑，这样恶灵就不愿意接近他们了。另外，他们还知道恶灵害怕噪音，于是他们穿着奇形怪状的服装上街游行。这就是万圣节的由来。笔者上大学那会儿就有万圣节的化妆舞会，那些爱插科打诨、装神弄鬼的学生聚在一起，有的披块黑斗篷装幽魂，有的把脸抹得惨白，嘴涂得腥红，真像个吸血鬼。我们在教室围坐一圈，关了灯点上蜡烛。聊天，讲鬼故事，结识新朋友。时光一去不复返，但万圣节来吸血鬼饮料吧走走，感受一下万圣节的气氛，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编辑  韩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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