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场域”“区隔”理论下的“80后”作家图书出版
2011-12-29杨曙
出版科学 2011年4期
[摘要]出版业在“80后”作家图书的商品化趋势比在传统精英作家出版中要明晰得多。传统精英作家图书出版往往以“高等教育”“高等文化”等为标准定位,使学者习惯倾向围绕既存的“高等”观念的普遍性,而忽略了“80后”作家图书出版与众不同的个别性。“80后”作家图书的出版则可抛射出改变本身以精英面貌出现的精英作家图书作为“文艺场域”一部分的内在能动。“80后”作家图书的出版又具有很强的区分性和等级性。
[关键词]“80后”作家图书出版“文艺场域”“区隔”
[中图分类号]:G23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853(2011)04-0049-04
英国当代著名书评家、牛津大学教授约翰·凯里在他的《阅读的至乐:20世纪最令人快乐的书》中选择书目时,这样提到:“这些图书的入选不是因为它们有‘伟大价值’或是体现了人类精神,或是其他类似的理由,虽然无疑有些书即使用这些标准来检验也是杰出的。我的选择标准就是纯粹的阅读愉悦——这些书给我带来了快乐,我也希望其他人想起这些书或者接触到这些书就会感到快乐”。约翰·凯里的这番择书言论如果放在当代中国图书出版语境中,我们一定会发现“80后”作家图书很好印证了他的言论。
1“80后”作家图书出版与传统精英作家图书出版的差异
“80后”作家的新书总能够登上图书销售的排行榜,他们作品的印数从数万至百余万册不等,他们在签名售书时,总会有长长的队伍,他们的人生道路和生活方式也在被年轻人模仿着。他们面向市场流通,与过去那些传统图书体制下生成的前代作家有着明显不同,他们想方设法吸引媒体的注意,他们想尽办法使图书“去精英化”,每次美学上的突破、形式上的创新都是商业逼迫的使然。“80后”作家图书出版成为大众社会下青年享受高尚话语的权利盛宴,韩寒、郭敬明、李傻傻、春树、张悦然已经成为大众传媒追捧的对象。在商业化的大众喧哗中,“80后”作家借助媒体的商业喧哗,分割成一个个富有趣味的新闻事件,诸如“韩寒退学”“韩白之争”“中国作家排行榜”“‘80后’作家集体加入作协”“蒋方舟破格入清华”“郭敬明炫富”已经占据媒体非常重要的位置,他们已经完全被明星化。时尚、广告、小资、想象充斥在整个“80后”文学图书市场内部,一切缺失的年轻元素可以在这个内部获得某种满足,这种内部不断营造出的闪光点就是市场盈利点,是生产模式企业化的标志。他们被市场操控,甚至进行被动写作,同时他们也成为时代大众趣味的出版英杰。
“80后”图书出版和传统图书出版的精英化态度不同。传统的作家和批评家通过垄断本身数额有限的大众来垄断图书出版的话语权,他们不但拥有写作和批评的权力,甚至还规定出精英图书出版理论的准则,利用文学期刊、文学批评、文学组织、文学活动、作家评选等进一步包揽后来进入精英图书市场的裁决权。于是,精英图书就成为少数知识分子的权利。内容方面,“诗言志”、启蒙、社会责任等批评准则将图书出版置身于现实生活之上,作家们努力形象化地展现被现实遮蔽的一切真理,达到启迪民智的作用。形式方面,作家不停地在图书的风格、语言、叙事等各个层次上努力作出创新。他们是图书真理的代言者,受众只是被动地接受着他们的训诫,拥有娱乐性的图书只能被看成是“通俗”图书,以此彰显传统精英图书在文化中的地位。
虽然不少批评家对“80后”图书是否进入精英文化持相当谨慎的态度,但是很明显,原本在消费社会,精英文化被边缘化是历史使然,尽管炒作带有很强的商业目的,但是,我们清醒地认识到,这些“80后”图书生产和运作实际上在捍卫文化地位,数以亿计的同龄读者是个巨大市场,他们愿意为“80后”图书花钱,这是文化商品化的巨大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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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后”作家图书出版在“文艺场域”内的能动
在市场机制渗透到现代生活所有领域的社会,作为一种商业形式的“80后”作家图书出版,是分析“文艺场域”的一种有用的概念化的工具。和传统精英图书出版相比,“80后”精英文化传统不是非常强大,消费社会的到来使得“80后”和以往传统作家文化差异显著,带有强烈包容性的大众审美趣味,“80后”图书出版作为文化资本在“文艺场域”内的能动性显得格外显著。
根据布尔迪厄的“文艺场域”概念,布尔迪厄认为,“社会小世界”就是很多不同的“场域”,如政治场域、经济场域、学术场域、艺术场域等;社会本身是一个“大场域”,也就是由各种相互联系又相互独立的“子场域”构成。同时,布尔迪厄将经济学领域中的资本概念扩大到社会整个领域,在隐喻意义上将资本分成三种基本类型:经济资本、社会资本、文化资本,并提出除经济资本外包含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的象征资本。其中,文化资本又有三种形式:文化能力、文化商品和学术资格。
由图1可见,“文艺场域”在图书生产文化实践时受到其他资本或场域制约,作为产品的“80后”作家图书生产被不同的外来因素定型,而这结果却被错误地视为文化本身自己的原则,使本身以进入精英文化面貌现身的精英文学的自我形塑不出正统与商业严格之二分,而其“正统”与“高等”位置则变成了巩固中心而存在的边缘。有“诚意”的“80后”图书生产轻易成为商业与艺术的合二为一。这种似乎本末倒置的情况使受众对图书的接受力量受到影响。大众对传统的精英“三部曲”“名家经典”“先锋写作”的作品产生抗拒,因为这些凡是坚守传统文化自律的图书出版是严肃而认真的,它们或者沉闷、或者晦涩。他们自甘困于传统的文化框框,失去了创造性地接受主导文化时可以产生的颠覆力量。
由于大众审美趣味的使然,在商品拜物教的支配下,经济逻辑对整个社会包括图书出版采取了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渗透,它把社会关系变成了市场交换,并将自己的逻辑关系潜入到人的意志。图书出版当然也在其中。尤其在消费社会这样的时代大环境下,社会分化与场域分化很快,真正的场域自主性已经不可能出现;消费文化的扩张造成符号等级结构的解构,“80后”作家图书出版影响的扩张使得精英图书出版与商业图书出版之间的鸿沟已不是那样赫然分明;大众媒介的入侵对场域的自主性带来重创,经济权利通过出版、市场等其他商业途径以蓬勃的规模向“文艺场域”全方位渗透,“文艺场域”也就进行着自我重新编码。
随着“文艺场域”自我编码,其“自主化”与“异质化”斗争程度也就提高,包括图书出版在内的不少文化范式内部正式分化为纯艺术和商业两类,形成纯艺术和商业对“文艺场域”定义话语权的争夺。为争夺图书定义权,“文艺场域”处于不断的斗争之中,“文艺场域”的“自主化”与“异质化”斗争促成图书出版代际间的冲突和挑衅。布尔迪厄将“文艺场域”的代际斗争命名为老化逻辑,即商业艺术家必然对纯粹艺术开启挑衅。综观“80后”图书出版和传统精英图书出版,它们在商业与艺术的分层恰好印证了布尔迪厄所言的商业艺术家和精英艺术家之间的冲突和挑衅。
3文化娱乐消费与“80后”“区隔”
“文艺场域”内部分化与图书接受对象的“区隔”有着密切联系,一定的受众处在一个同时空间和时间向度的社会空间之中,一定的受众群体是因为该群体具有共同的聚居、生活、思想。布尔迪厄在《区分·鉴赏判断的社会批判》中认为,文化需求是培养与教育的产物,研究证实,一切文化实践,都与受教育的程度(由学历或受教育年限来衡量)以及社会出身密切相关。而“消费是交流过程的一个阶段,即一种破译、解码活动,这预设对一种密码或者编码的实际或明确的熟练掌握。一件艺术品只对有文化感受能力的人产生意义和趣味,也就是说,这种人拥有这种艺术作品编写的编码。形成绘画或音乐文化的或明显或隐含的感知与欣赏图式,有意或无意地发挥作用,这是识别某一时期、流派或作者风格特征的隐蔽条件,而且,广而言之,也是审美欣赏所预设的熟识作品内在逻辑的隐蔽条件”。
图书生产在消费社会已经演变为一项工业,作为工业,它的直接目的就是为了追求利润,图书已经进入“产品一销售一利润”的快车道。由于中国的经济快速发展,青少年成为图书市场的主要动力(他们有钱有闲)。在消费社会,市场必须尊重最广泛的读者群的意识形态,而作为中坚力量的青少年以津津乐道于“80后”文学的风格与特点为荣,对有大众内涵价值文学的这种解读能力和评论水平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品位,这种对文学的解读构成了“80后”读者自身的一种时尚标签。这不仅是因为“80后”读者能负担得起消费持续上扬的的娱乐,不会拒绝一切利于自己的经济的东西,同时他们也具有很强的同龄人文学解读能力。因此,“80后”读者是“80后”图书读者的中坚力量,是精英文化与娱乐文化的联接桥梁,他们在中国的语境下甚至某种意义上成了西美尔所称呼的那种中产阶层。齐奥尔格·西美尔说:“历史地看,生活中的真正变化其实是由中产阶层造成的,所以,社会和文化运动自从第三等级获取主导权以来已经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步调。相比于最低阶层有意识地维护惯例,中产阶层就特别显得与生俱来地易变、不安分,对于当某种因素一占上风就要衰败的生活形式来说,它总体上处于合适的位置。要求不断变化的阶级与个人——因为他们的迅速发展使他们比别人更进步——在时尚中发现了可以使他们跟随自己内在冲动的东西。”在中国目前的图书受众中,“80后”读者就是数量最多的受众,他们具备充足的经济能力和阅读闲暇,即是西美尔所称呼的中产阶层。
之所以因为图书而出现一种阶层“区隔”,从目前来看,不同社会阶层、不同收入阶层的断裂明显,相互交流和沟通的载体非常少,相关的图书提供了这样一个平台。在中国现代社会中“文艺场域”的社会基础主要是“80后”,因为这个阶层的不确定感最为强烈,需要借助与其他阶层的“区隔”获得社会确定感。“80后”在消费图书时会特别钟情于同龄人作品,以标明自己是某类图书的忠实读者来表示自己的审美品位、文化取向以及社会身份。他们去购买同龄人的书籍,也是为了去验证自身的特殊性,获得一种同一的社会角色。“80后”是被压制的一代,他们总是被家庭、学校、社会要求去构建自己的身份,他们日常强调自我、缺乏集体意识、缺乏价值信仰、又渴望自己做自己的主人,他们在阅读同龄人作品时,能获得一种自身的反叛、成长、情感体认。
无论如何,“80后”图书的崛起是一个事实,在短短十年里,便成为文坛乃至整个文化界的姹紫嫣红,带给人们无尽的思考。与其说他们在从事商业出版,不如说这种图书是“文艺场域”“区隔”范式内的一种例证。而未来的图书趋势,永远值得期待,“80后”作家和读者,正值盛宴的季节。
注释
[1][英]凯里.阅读的至乐:20世纪最令人快乐的书[M].南京: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