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庄周的蝶翼上漫步
2011-12-29语伞
散文诗 2011年9期
诗歌应该是人类精神的粮食和心灵的药方。
人世间·甲
叮嘱,早已嘶哑。
欲念的胰腺疼痛。
松开系得太紧的鞋带。忘掉自己的脚。忘掉是非恩怨杂乱的岔路。
庄周的蝶翼上是锯齿形的山脉。连绵起伏的脚印会是怎样一种柔顺?
我前行。回望。饥饿和花瓣的美。阳光下金色的海滩和霜雨里的血泊。睡在肺腑里的愤懑和醒在心脏里的暧昧——
都将和蝉鸣一起在每个人的秋天消失。
谁会遗憾蝉没有在春天的心事里装些秘密?
比起朝生暮死的蜉蝣,蝉喝着一个季节的自由和露水,知一月三旬的幸福。
既而人类。可以豁达谈论生死,并有理由长久自足。
人世间·乙
从柳枝的绿到枫叶的红,就是时间让无数个彼此黯然神伤。
我们的喧闹和笑容,我们的颜色和阴影,我们的喘息和歌唱,我们的悲郁和沉默,都在风的预言里漂游。
前进。后退。转弯。
怎样在人世间的纹理之中游刃有余?不碰触别人的牛骨,不损坏自己的刀锋。
或许,一不小心就跌倒在杂草丛生的乱石堆里。这时,请忘记剧痛的撕咬,窥视传说中的那个庖丁,如何举着酒杯在火苗中闲适地行走。
十米之外的牛和草坡。
一米之内的刀。
靠近距离,思索。
人生有多少盈美的漩涡?我们和鱼一起卷进去,就要和鱼一起顺着涌浪游出来。
不要在涟漪和波纹上逗留。
陶醉地绽放,终将凄凉地枯萎。人世间·丙
迷人的蝶翼,撑开一条透明的长廊,踏着云的瞬间,仿佛漫步在月亮之上。
我独自享受空寂,井蛙独自享受尽情与跳跃。
海在远方辽阔,一部分目光大于天空。
悬浮高处的果子。
掩埋泥土深处的根。
毒蛇嘴里的珍珠。
火山岩裂缝里的琼瑶。
城市的、乡村的名字与生命,千万张面孔是同一种表情。
蝉受伤。螳螂受伤。黄雀受伤。伤口上流着不同血型的血迹。
叹息阵阵回声。
玉米和山坡,楼群和车辆,各自书写着日子的降落与升起。
人世间·丁
命运之箭的每一次离弦,都注定会留下痉挛的疼痛或者想象。
迈开右脚。左脚就收不回来了。
于是,我们感叹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于是,蜗牛的精神和意志催促着我们前行的脚步。
不断有人在寓言的背后嘲笑那群到赵国学走路的燕国少年,不断有人学着庄周梦蝶,在一座山峰望着另一座山峰的奇丽。
失去。得到。
爬着回到燕国的少年就真的两手空空?
彼岸的水草绿意葱茏,难道我们就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人世间·戊
果实鲜红耀眼就避免不了被剥落。
即便这样,每一枚果子还是要从叶丛中挤出来,争抢着——
把脸朝向东方。
人世间这片崇山峻岭,无论你从荆棘中走出一条路还是你沿着已有的路向前走,在收获风景的同时,都免不了精神酸疼。
直的树木先遭砍伐。
甘的泉水先被汲干。
当彩虹点燃歌声在天空深处回荡,之前的那场暴风雨很容易就忘记了。
我们洒脱地说,我们愿意
直
立
行
走
予人甘甜。
人世间·己
星星居住在谦虚里,夜空辽远。
站在蝶翼的腹部望着它们,我想起河伯。
没有见到海神之前,河伯在自己的宽阔里欣然自喜。
一如人所自视的聪明。
人的那些薄而透的狭隘和傲慢。又有着沉而重的虚荣和嫉妒的尾巴,他们不会望着远处的葡萄说,看,那些葡萄盈美而晶透,定有幸福般的甜香!
我们需要学会适时地望洋兴叹。
用虔诚,赞美茂盛和嫩绿。
也为玫瑰上的锋刺清理尘埃。
默默地把耽搁旅途时间的绊脚石移到鲜花丛中。
古时那只抢功的鸟儿丢弃了美食,今天我们要避免一张嘴就咬下满口的苦涩。
人世间·庚
理解骏马良驹不会捕捉老鼠,理解猫头鹰白天睁眼却看不见高耸的山峰,理解天籁不能观,色彩无法听……
高翔于天空的,是鸟:
深潜于水底的,是鱼。
每一种事物都是上天的惟一赐予,不必剽窃一种事物的弱点贴近另一种事物的优点。
白贵而相贱无疑是可悲的。
更为可悲的是,你在内心嘲笑对岸的影子,身边只有半桶水时,自己身边却是一只竹篮。
人世间·辛
心若被残忍的目光撕碎,给你一碗孟婆汤,你会选择遗忘什么?
走在奈何桥上的人们,不只是忧郁爱情。
比如友谊——
从边缘到重心,从重心到边缘,距离就是一条带着弹力的绳子,弹过来,弹过去,你没有挥刀割袖,误会有时就是最锋利的刃。
比如亲情——
血脉里有足够的热度,用发自内心的欢笑融洽地围坐时光,可利益的脚步迈进了死胡同,前面所有的白昼就变成了可怕的黑夜。
比如真诚——比如善良——比如正直……
有时候你无法用春天去打开类似于春天的明媚。
那么就坐回秋天。想: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人世间·壬
鸟巢居深山,时刻躲避着行人的目光,它们小心翼翼。把人类都想象成敌人,最终做了惊弓之鸟。
燕子住在人家的屋梁上,若无其事地唱谈闲逸的日子,欢快地绕檐飞舞,最后啄食到人类撒下的麦粒和笑容。
空气是大自然的,鸟在畏惧什么?五颜六色,让它们各自灿烂,谁又何须畏惧谁?
就算阴谋辐射,只要回避内心奔跑的渴望,你一样可以将它们当作杀菌的紫外线。
何况除却小部分的冷,我们还有大部分的温暖。
人世间·癸
尽管人间有太多失去平衡的爱:
有些好意正在临近灾难。
有些冲动作了情绪的奴隶。
有些眼泪不可饶恕。
有些理由就是美丽的借口。
但人活着终究有其最神圣的涵义,上天不会犯错,冥冥之中就成了定数。
不断攀登时间,我们要分清:
朝三加上暮四,永远等于暮四加上朝三。
何必计较童年和童话是否同时出发?只要它们在终点握手言欢。仿若我在这里静静地漫步,不管周围的龙游蛇行,蓝天在云海里柔和。
出生。死亡。生命轮回。这是自然的旋律。让我们的光辉与太阳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