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朴素的构成
2011-12-29毕亮
散文诗 2011年9期
执著地抒写血液里的脉络。
屋 顶
村庄的屋顶更多的是一种远方的张望。
在抬头之间,青瓦和红瓦开始靠近。这些屋顶的构成,更多的是麻雀或其它鸟群歇脚的驿站。并且在雨水和阳光里,它的缝隙越来越大。
行走于屋顶,通常在晴天捡修松动的瓦片。它们的隐匿无人知晓。只在晴天泄露丝丝微弱的光线,雨天将会为此付出各式各样的代价。
想要看屋顶最顶端,只有站得更高,或者更远。
高到不能再高,只能仰视;远得不能再远,只能怀念。
牲 畜
如果宽容地算,牲畜和家禽也都是家庭成员,这个名单还可以无限地开下去,犁铧、锄头、铁锨……
牲畜们的三餐(更多时候是两餐)大多比人准时、量足。
在做饭前,它们往往已经打着饱嗝睡去:在饥饿到来之时,从黄昏出走的牲畜的嚎叫,惊醒了全村人,最终却以轻得听不见的声音从众人眼中消失。
田 地
在田地里,我们出生并长得强壮。
继而在太阳的原色里穿梭,消耗青春。
经过无数田畦之后简单地生活,剩下的事情就是早睡早起,把堆着的粮食扛回去。
这些最后的寄托和保障,都被种在最肥沃的地里,从稻花香溢四海到水稻抽浆,一条田埂到另一条田埂。
走了数遍后连夜开始往田里浇水、薅草。
这个过程中我们传宗接代,然后老去,回到田地。
农具
靠在厨房门后的锄头、铁锨以及放在柴房的犁铧,从你出生起就烙在了身体深处。
这些在村子里备受尊重的物什往往距汗永最近,在汗水滋养下日益显得顺手,并无限接近你布满老茧的双手。被镰刀划伤的疤痕和它的手柄一样。愈来愈光滑。
一件农具的来龙去脉。使用它的人了然于胸,在和田地接触中不经意地就泄露了来历。
水缸
随影般放在墙根,有点幽暗,些许的残缺昭示着曾经辉煌的历史。在村庄,在家庭,都一声不响地看着。
水缸里的水换了一遍又一遍。
挑水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
在某一年被换上了自来水,水缸连带着水桶,如同西山的落日,逐渐淡出了生活。
残墙根和破水缸在露水里迎着第一缕阳光,睡眼惺忪的猫伸伸懒腰接着在水缸里睡去。
粮仓
仿佛村庄的心脏,所有稻谷的最终归宿。
在收获的季节,这里是所有忙碌脚步的终点和停歇之所。那干燥,满是粮食香味溢出了粮仓,整个村庄都生活其中。
从粮仓建造之初,就开始集全家乃至左邻右舍的智慧一遍遍设计。
哪一个角落都不会放过。它更是猫们要重点防守的地方。
容不得忽视。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它不仅仅是口粮,更是一年的学费,和所有生活的寄托。
稻谷被自行车从这里一袋袋运到碾米厂再运回来。
在一来一回、粮仓满了又空、空了再满中,我们长大,然后出门在外。
晒 场
这块平整的地方容不下一粒沙子和一只麻雀。它被精心照顾着,用上等的水泥一遍遍抹平、修补缝隙。
在正午的太阳下翻检刚刚挑回来的庄稼。
夏日夜晚,竹床被早早地摆好,晚饭一过,一天的辛劳就在竹床一躺而过。
夜里或许还会梦见身边成堆的谷物。心一踏实,呼噜声就起来了。吓退正偷吃的老鼠。面带微笑翻个身接着睡去。
明天还有两亩田的稻子等着挑呢,天气预报说,最近就要变天。
一季稻谷的收成不能耽搁在这几天,只是晒谷场的负荷猛然大增。
羊肠小路
很多年,它都是回家惟一的路。
狭窄,坑坑洼洼,路两边都是水渠和稻田。在雨水天,自行车骑着不小心,就会骑到水渠和稻田的稀泥里。
所谓晴天时灰、雨天时泥,针对的恰是回家或离家的羊肠小路,在月光下,在晨星里。
就是这路面长着的杂草以及各种虫鸣的小路,相伴我多年的来来回回,直至最终的离开。
炊 烟
炊烟是一个村庄离开的方向,柴禾烧成灰的过程是每个故乡在苍老。
炊烟的青色和白色,刚好印证青丝成白发。和风真正融为一体的除了炊烟再无其它。
作为游子的寄托,它更多的是用走散来告诉出门在外的人群,有时离开了就意味着永远。
弯弯曲曲远去的路上,偶尔会折回,重新走过,再回归已是另外的身份行走于生养的土地。
剃头匠
每一个村庄。和风水相士一样,剃头匠都必不可少。那些拎着简单工具,走家串户修剪头发的老人或者正当年的汉子,一般都是胡子拉碴、头发蓬乱。
从一早开始。他破旧的自行车就响在了村中心的路上。
月亮高高挂起的时候,没有铃铛的自行车照旧会响起来。如果凌晨或晚上睡在床上,没有听到全村人都熟悉的自行车响。会走路的小孩子就都知道剃头匠病了,而且肯定瘸得不轻。
破旧的车子修了再修,直到满大街美发厅林立,刺头匠也开始慢慢老去,一起老去的还有他的刀剪和自行车。
果树
枇杷种下时正年少。浇水的木桶有些陈旧。
桃花盛开。院子里的事情开始变得单一。
与各样的果树相关或无关。
柴垛移到了晒场一角,鸡鸭关进了圈里。
偶尔,一群家鸽会停歇在树头,吓走一些偷吃的麻雀。
这是夏日午后的慵懒。睡熟的众人都在果树阴凉下。
凉风吹乱头发,也吹走了收获季节的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