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声浸湿的乡村
2011-12-29陆建辉
散文诗 2011年9期
心若有灵,万物皆诗。
清晨的燕声
黎明,栖息于竹杠上的燕子,反复的呢喃揭开了村庄捂了一夜的秘密。
农家人的日子,在清晨第一缕燕影下打开。
透过山寨朴素的屋檐,你依旧在父辈编织的竹片墙壁上,筑起爱的暖巢。
燕子,传说来自天堂的使者,将农家清贫的日子唱得饱满充盈。
燕子,出没天宇里的精灵,用那对永恒的剪刀似的燕尾,反复剪裁天空这块无形的幕布。
咪谷说,有燕子斜飞的村庄是和谐的。
父辈们说,有燕子呢喃的庭院是吉祥的。
燕子飞越村庄的寨门,在一片渐渐下沉的羽毛下、故土上,带着春日泥味的第一粒谷种破土而出。而今,当庭院堆满丰收的谷物,屋檐下曾经热闹的燕巢一片空荡。
我的父老乡亲迫切的期盼,往北迁徙的燕子可否惦记南飞的归期?
哀鸣的灰雀
灰雀啊,别再哀鸣了。
别再在春天长满青青野草的旷野洒满你痛不欲生的哀鸣。别再让到处洋溢鸟语花香的春天点缀淡淡的哀伤。别再让处处充满灿烂阳光的山野留下深沉的阴影。
整整一下午,你仍然盘旋在空荡荡的巢穴不止地哀鸣。
悔恨已无法改变局面,自责也属多此一举。
那几个逮着翅翼丰腴将飞出鸟窝的小灰雀的村童,就别提多神气。
他们将不明世事的小灰雀放进土里土气的竹笼里,在河边草地上,用金竹枝击落一只又一只的蜻蜒。
那只哀鸣的母灰雀一直跟随这群顽童。它无法忘记一股股棕丝编织鸟巢的艰辛,或产下一枚枚鸟蛋时的喜悦,或捕捉一只只蚱蜢和蜻蜒同巢时,雏鸟张大嘴巴争吃时的场景。
如今,所有的小灰雀被顽童掳走。一窝的温馨一瞬间消失。
那只灰雀,就像被人贩们拐走小孩后痛不欲生的母亲。
孩子们欢天喜地玩耍着竹笼里的小灰雀,而那只母灰雀一直不停地哀鸣。
城里鸣叫的鹧鸪
整整一个多月,我居住的对面住宅楼上,晨光微露,那只鹧鸪总敞开嗓门反复鸣叫。
精美的鸟笼,挂在城里人牢固的防盗杆上。季节已进入春天,县委住宅楼旁的桃树迫不及待地开满~树的粉红。远处的山野,一天天泛绿的小草让干枯的旷野渐渐鲜活。
春天在前方招手,春天在草房的桃树花蕊上静候,春天骑着阳光的翅膀在灿烂的天空来回飞舞。
此时,鹧鸪与春天的距离只隔这个鸟笼。
鹧鸪再也耐不住寂寞:它的头顶偶尔飞过叽喳的春燕,不远的桃树上有嗡嗡吟唱的蜜蜂,春风调皮地在竹林间戏耍。
鹧鸪,春天森林里的绅士,大地的报春者。喧哗的小城不属于它,直穿天空的高楼不属于它。弥漫烟油味的空气不属于它。
属于它的是翠绿的莽莽树林,属于它的是山谷与树林间自由飞翔的翅膀,属于它的是山涧溪流汩汩的流淌声和呼啸而过的山风。
而今,囚禁于狭小的竹笼中,除了反复无奈地哀鸣,还能做什么?
冬夜鸟鸣
无限漫长的冬夜,一只野鸟在窗外的竹林里凄鸣。
鸟声粒粒,穿过浓厚的夜色,向我袭来。
一只野鸟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呜叫,绝不是一件偶然的事。
孤零零的,在深冬的旷野呜叫成一声声的怜悯。或者离群,或者丧偶,或者饥寒。
你的呜叫,使我想起一些悲伤的往事。
尽管这些往事不堪回首,尽管这些往事触景生情。
只是我清楚,不管你再怎么呜叫,也不能使春天来得更早,反而使寂寞的夜空更加寂寞。
檐下燕巢
初春,燕子勤快的身影在庭院里飞来飞去,用点滴的呢喃筑造一巢的温暖。
“檐下有燕巢,六畜保兴旺”。农家人信仰年初有燕子光临的农家来年定六畜满院。
燕子剪刀似的尾巴,剪裁了门前狭小的天空,轻巧的翅膀缩短了农田与草房间的距离。
不久,檐下筑起新泥与棕丝组合的燕巢,几只小脑袋在巢内攒动。
檐下燕巢,一个充满爱情与温暖的燕巢。
在某天夜间,一巢的燕子悄无声息地消失。罪恶来自夜间常来光顾的那只黑猫,原因很简单,这只黑猫曾偷食吊在火塘上的油块。
失去燕子的巢穴空荡荡的,有几分失落。
我想着燕巢的事入睡,梦中时常听见燕子带血的呢喃,正如一个失去几个孩子的母亲。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哭泣。
鸟 鸣
“吓——嘎,吓——嘎……”从村庄漆黑的夜空传来长长的鸟鸣。
几分哀悯,几分恐惧。
“咱村里又有人要去世了。”火塘边添柴的母亲发出无奈的感叹。
在一旁抱烟筒的父亲说,他曾在黄昏的竹林见过这只尚未确定鸟名的给村庄带来晦气的鸟,那只鸟看上去有点像野鸭。
母亲又说,原来村里没有这种鸟鸣,那次邻家上初二的妹妹被村口的古树击死后,总在有人要去世的夜晚才总出现这种鸟鸣声。
我没法考证母亲的说法,但生物界中的动物确有超越人类感知的性能。
在无限沉寂的乡村黑夜,每次听到这种鸟鸣,心里难免有几分阴森的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