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参加慰问“八百壮士”

严寄洲

我参加慰问“八百壮士”

严寄洲

今年是“八·一三”淞沪会战74周年，我作为当年“上海国民救亡团”的一员，曾经前往慰问名闻全国的坚守“四行仓库”的“八百壮士”，心中万分激动，那年我21岁。

“四行仓库”是由大陆银行、金城银行、盐业银行及中南银行联合组建的一幢四层楼钢筋水泥的建筑。库内存放着大量黄豆和麦子并存有不少清水，这对驻守部队来说是极好的生活保证。

四行仓库和公共租界仅隔一条苏州河，因此日军不能用重炮轰击，也不能用飞机轰炸，因为炮弹和炸弹稍有偏差，很可能打到租界里，那将会引起国际纠纷。

壮士们坚守仓库期间，在苏州河南岸租界里，每天有许多同胞来观望，向对岸鼓掌欢呼。我也天天来到这里观望。10月28日这一天，一个勇敢的女童子军杨惠敏冒险游泳过河，为壮士们献上了一面国旗，谢晋元团副马上派人将国旗挂到仓库楼顶的旗杆上，国旗迎风飘展，引起了河南岸观望的同胞齐声欢呼。不久这段故事被进步电影工作者拍成电影，由袁牧之扮演谢晋元，陈波儿扮演杨惠敏，鼓舞了国人抗战的激情。

自从淞沪抗战爆发后，我激于对日本法西斯的憎恨，毅然参加了国民救亡团，义务作抗日救亡工作，贴标语、撒传单、慰问难民、街头宣传等。一天，救亡团宣布组成一个宣传队，前往慰问被租界当局非法软禁的坚守仓库的壮士。经短期排练后我们来到了遭软禁的壮士的住地。大部分人立即装台准备演出，我们四个被选出的代表则去拜访谢晋元，除我之外，其他三位代表分别是沈涵（地下党员，解放后任上海总工会副主席）、严励（解放后任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副厂长）和一位女同志。

谢晋元热情接待了我们，他好像见到了亲人似的，激动地对我们说：“我们是奉命推进四行仓库的，任务是掩护大部队撤退。我们在仓库坚守了四天四夜，击退了日本鬼子六次进攻，鬼子被我们击毙两百余人，还有伤者无数，我军仅伤亡37人，营长杨瑞符也在战斗中负重伤牺牲了。到了第四天，上头下命令让我们退进租界，以便取道归回原建制。不料我们一进租界便被英国兵和白俄兵缴了械，并非法软禁了起来。同胞们，我们是借道租界归队，一不是俘虏，二不是要求庇护，他们凭什么扣押我们……”（以上谈话，迄今已七十多年了，只是大意，并非原话）。

演出开始后，全体壮士整整齐齐地坐在临时搭起来的舞台前，我们演出的节目也很简陋，内容有合唱、小合唱及独唱等节目，曲目有《流亡三部曲》、《大刀进行曲》、《义勇军进行曲》、《打回老家去》等，我还为女声小合唱《铁蹄下的歌女》口琴伴奏。尽管这些节目很简陋，但唱出了中国人民抗日救国的心声，我们在台上唱，壮士们在台下不断喊口号，许多人流着热泪。

弹指一挥间，我如今已是93岁的老头了，但我仍怀念当年英勇抗战的壮士们。

（作者为八一电影制片厂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