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性问题:现代性视域的人学解读
2011-12-24姚颖
姚颖
(中共中央编译局,北京 100032)
全球性问题:现代性视域的人学解读
姚颖
(中共中央编译局,北京 100032)
弗罗洛夫是20世纪下半叶苏联及俄罗斯最著名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家。他致思广阔,生物学、方法论、人的问题、科学伦理学均有建树。作为苏联时期最早研究全球性问题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家,他另辟蹊径,从不同于西方学者的俄罗斯哲学视角展开探讨。即使当代俄罗斯学者在全球性问题的研究上也没有脱离其影响。笔者将从弗罗洛夫对全球性问题的源起、内容和方法三方面介绍,从而全方位展示其对全球性问题的深刻思考。
弗罗洛夫;全球性问题;人的问题
20世纪以来,随着科学技术革命浪潮的不断兴起,人类驾驭自然界的能力显著增强,不仅提高了社会生产率,扩大了生产规模,而且在一个世纪中创造的物质财富相当于过去几个世纪创造的总和。但是,随着生产的发展而衍生的问题却越来越多,危险也越来越大,甚至直接威胁着人类的继续生存和发展。这些问题主要包括能源危机、环境污染、人口问题、粮食问题、人类健康问题以及为了争夺能源而发动的战争和核武器问题。前苏联及俄罗斯哲学界举足轻重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家、社会政治活动家弗罗洛夫指出,“上面所提到的一切在很大程度上属于综合性的全球问题,这些问题……损害了当代文明和教育。因为它们加深了‘两种文明’——科学技术和人道主义之间的裂痕。这给人类的生物存在和社会发展带来了致命的威胁,……给人类带来不可逆转的、毁灭性的后果。 ”[1]
也就是说,全球性问题合理地解决成为人类能否继续生存下去的关键。在这个意义上,这一问题的提出本身就带有人道主义向度,这一问题的解决还主要依赖于人类应在社会哲学的、人道主义的基础上深入思考科学发展战略。在弗罗洛夫的哲学中,全球性问题的研究是人道主义思想的形成因素,他通过对全球性问题的深入思考和研究,作出客观而正确的结论:当代全球性问题是人的全球性问题,人的问题,特别是人的未来问题是全球性问题的核心。只有合理地解决全球性问题,人类才能继续生存下去。全球性问题的解决不仅仅靠科学技术的发展,最重要的是社会道德方面的提升,人的价值和观念的改变。
一、弗罗洛夫对全球性问题研究的源起
当人类历史跨进20世纪,先是两次世界大战给人类带来了惨重的灾难,第一朵蘑菇云的升起,预示着人类掌握了摧毁整个世界的能力。之后,战争的阴云逐渐散尽,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开始沉浸在科技进步的美好憧憬之中:经济的迅速恢复和发展、社会物质财富的巨大积累,人类在科技的前景中对未来充满希望。然而好景不长,从20世纪60年代末起,由石油危机引发的经济危机在西方社会出现,欧洲土地上大面积的谷物歉收,各种社会危机沉渣泛起。在种种危机现象的背后,许多学者开始对人类社会的未来发展担忧,他们不得不思考和探索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按现有的社会模式发展下去,人类的未来真如人们所憧憬的那样美好吗?
1968年,以研究科技发展特点,关注全球性问题,努力寻找全球经济、政治和生态危机加剧的原因和解决途径为宗旨的“罗马俱乐部”成立。1972年4月,罗马俱乐部的第一篇报告《增长的极限》公之于世,首次明确提出日益威胁人类生存发展的全球性问题的存在。这篇报告令世界震惊。在这种情况下,弗罗洛夫等哲学家随即关注对世界发展具有重大影响的全球性问题。同年10月,弗罗洛夫在《哲学问题》杂志主持了全苏第一次关于全球性问题的讨论。此后,在他的带领下,苏联哲学界不断掀起探讨和研究全球性问题和预测未来的热潮,大批研究成果问世。许多苏联学者不仅用批判的方法对待西方学者得出的结论,而且以批判的态度对待全球性问题本身,在他们看来,全球性问题是资本主义经济的产物。进入20世纪80年代,全球性问题的研究成为苏联哲学界成果最突出、社会影响最大的研究领域,并且由于他们在许多问题上观点独到,理解深刻,一直受到世界各国的重视。
作为苏联研究全球性问题的发起者,弗罗洛夫对于全球性问题的研究与世界上第一个对全球性问题进行分析和预测的团体——“罗马俱乐部”同步。在《人的前景》、《全球性问题的哲学》、《当代全球性问题:科学方面和社会方面》、《全球性问题的实质和意义》、《论人和人道主义》等大量论著中,他对决定时代发展的全球性问题进行了细致的分析。弗罗洛夫认为,全球性问题是各门社会科学,尤其是哲学面临的主要课题之一,应该把全球性问题看作是以关于社会发展规律和社会与自然和谐发展的现代观念为基础的一种新思维。[2]
弗罗洛夫对全球性问题研究的源起与以下三个问题的发展密切相关。
第一,未来学在世界上的发展。如前所述,人类关注自己的前途和命运由来已久,但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紧迫和关键。当代科学技术的加速进步给人类未来发展带来机遇的同时,也给世界各国带来了巨大的危机,诸如资源问题、能源问题、人口问题、粮食问题、生态环境问题等等汇集成了现时代人类社会发展所共同面对的全球性问题。在这些危及人类未来发展的前途和命运的问题面前,“人类向何处去?这个抛向现代人和人类的问题是基本的而又重要的生死问题。一方面,它规定了人类必须沿着理智和人道的道路向前发展,另一方面,它也代表了全球性特征的人类文明所面临的威胁和抉择。”[3]
“未来学”这一概念是 1943年由德国社会学家奥·弗列赫特海姆首先提出的,其含义为关于人类未来的各种观念的总和。随着科学的进步,主要是计算机的问世,构建人类未来的模型获得了极大的可能,未来学成为20世纪 60—70年代西方学者和思想家特别关注的目标。不仅表现为各种未来学组织相继成立,诸如荷兰的“2000年的人类”国际科学中心、奥地利的“未来问题研究所”、罗马俱乐部等,而且表现为许多国家和地区的政府组织、政治领袖、社会领袖和联合国等国际机构也将研究未来问题列为主要任务之一。他们从全球性问题和科学技术的进步角度来研究未来问题。但是,包括弗罗洛夫在内的苏联学者认为,西方对未来的预测是建立在资产阶级改良主义基础上的,“他们的未来学观点的出发点是:他们已经习惯了的、能够保证他们的生活条件和工作条件的资本主义社会应当存在下去。”[4]这直接关系到未来社会是共产主义的,还是资本主义的问题。如果继续按照资本主义的价值模式发展,人类社会是否能够生存下去的问题是值得怀疑的。因此,如何以共产主义的态度看待旨在解决全球性未来问题成为当时苏联马克思主义者研究的主要内容。
第二,马克思主义哲学与全球性问题的研究。“弗罗洛夫竭力将全球性问题现象 ‘纳入’马克思主义学说当中”。[5]这是因为,一方面,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的历史观是建立在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批判式研究基础之上的,对资本主义的经济、政治等作了透彻的分析。而全球性问题正是产生于资本主义的生产模式框架之内,完全由后者引起的,因此,只有马克思主义才能够真正认清全球性问题产生的原因和实质,找到解决它的方法。另一方面,在前苏联,由于强大的教条主义传统始终占据着主导地位,马克思主义者在研究全球性问题上失去了很多的时间和主动性,以至许多人认为,在现代全球性问题面前马克思主义已经失去了自身的活力和意义。弗罗洛夫就是要打破这种观点,以研究全球性问题来证明,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性和时代性仍然在场。当然,这必须克服巨大的困难。
第三,人的问题研究与全球性问题。从20世纪60年代末开始,苏联哲学界就重视人类的现代发展问题和人的未来问题,将其看作是研究人的问题的重要环节。70年代初,《哲学问题》杂志举行了一系列关于在生物和社会方面的人及其未来问题的 “圆桌会议”(1970—1975年),如主题为《人和人生存的环境》(1972年)、《科学和现代全球性问题》(1974年)、《人口学的社会哲学问题》(1974年)等等。[6]所有苏联学者一致认为,全球性问题是一个综合的体系,而人的问题则处于这个体系的中心地位。弗罗洛夫始终将人的问题列为研究全球性问题的中心,他称全球性问题为“人类的全球性问 题 ” (глобальные проблемы человечества),“最重要的是,这个研究是在与人的问题紧密相联中进行的,这是马克思主义的传统和优势”。[7]
二、弗罗洛夫对全球性问题研究的内容
从研究之始,弗罗洛夫对全球性问题的产生、实质、划分依据及哲学基础等各方面进行了探讨,对解决全球性问题所必需的社会—政治方面加以分析,从人道主义角度对全球性问题的各个方面展开研究。他指出,“研究全球性问题的哲学,就是研究这些问题的世界观的、方法论的和人道主义的基础,研究对这些问题进行科学解决和社会解决的途径和方法。”[8]与西方学者只把全球性问题产生的实质归结为科学技术进步或自然因素不同,弗罗洛夫指出,“依据马克思的观点,在某些特征上,全球性问题出现的原因是由于现代生产力的发展。……许多非常紧迫的、具有全球性特征的现代问题的出现还可以用现代生产、科学、技术和文化的发展所提供的新结果来解释。最后,全球性问题还是由各种社会关系在世界中的相互作用决定的。”[9]因此,他提出,全球性问题产生的实质因素是社会性因素,产生的条件是社会生活的国际化和科学技术革命。由于这两个条件的作用,人类干预自然过程的能力和规模逐渐扩大,对自然界的消极影响从局部性问题变成了威胁整个人类生存的全球性问题。在这个意义上,全球性问题是人类社会进步的结果,其形成经历了特殊的历史过程。全球性问题 “不论在起源上,还是在实质上都具有双重性。它既具有自然性,又具有社会性。把这两个方面中的一个同另一个孤立起来实际上是不可能的。 ”[10]
弗罗洛夫强调,社会生活的国际化和科学技术革命只是为全球性问题的产生提供可能,“对于全球问题的正确的,真正科学的理解,对于这些问题的性质,产生的实质的评价,都不可能脱离对于各个国家和国家体系的社会因素、社会特点,及其社会制度和政治发展的特点,在世界舞台上基本阶级力量的对比等方面的深刻的全面的考虑。”[11]那些把全球性问题仅仅归结为“被绝对化”了的科学技术因素所导致的思想是一种 “超阶级”、“超社会”的分析,真正引起问题尖锐化的原因是社会性因素。所以,弗罗洛夫着重研究全球性问题的社会方面,提出对社会政治生活、人们的价值观方面的改造是成功解决全球性问题所必需的、最重要的和根本性的因素。实际上,注重社会因素就是要重视人的因素。在现代社会中,人作为生产力和社会关系的主体在社会发展中的作用越来越凸显,人与人之间、人与社会共同体之间、人与自然界之间的利益冲突是全球性问题的本质问题。因此,与其他仅仅从经济、科技进步的角度研究全球性问题的学者不同,弗罗洛夫将研究全球性问题的切入点放在价值观念的改变和人道主义的角度,抓住价值的主体和问题的核心--人。全球性问题归根结底是全球化时代的人的问题。
在明确全球性问题产生的根源和实质的基础上,弗罗洛夫列出划分全球性问题的四条标准:(1)全球性问题实质上触及人类的利益,从长远来看关系到人类的未来,即具有全人类的性质;(2)全球性问题是世界各主要地区的社会发展的客观因素,即具有世界性;(3)它如果得不到解决,将威胁人类的未来;只有得到解决,才能保障社会的进步;(4)全球性问题是有自然科学、科学技术、社会、社会政治性质的问题,这些问题只有全人类共同努力才能解决。[12]依据这四条划分标准,“可以客观地判断,现代人类所面临的许多问题中哪些问题可以看作是与很多其他问题不同的全球性问题,不管这些问题多么复杂,多么迫切,多么普遍。”[13]从而避免对全球性问题作出过于宽泛的解释。在此标准下,可以将下列问题列为全球性问题:防止世界热核战争,保障一切民族发展的和平条件;克服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之间在经济水平和人均收入上的日益增长的差异,消除地球上的饥饿、贫穷和文盲;停止人口数量的过度增长;防止包括大气层和世界海洋在内的周围环境污染所造成的灾难,保证人类社会的经济发展所必需的诸如粮食、工业原料和能源等自然资源,避免科技革命直接和长远的消极后果。此外,保健、教育和社会价值等问题也属于全球性问题。[14]
弗罗洛夫对全球性问题的划分标准及其内容的概括明确表述了全球性问题的全人类意义,得到了大多数前苏联全球学家的认可,他们将这些标准称为 “全球性问题的质的规定”,并一致肯定弗罗洛夫所提出的,“被称为全球性问题的,是那些具有全人类性并不仅涉及整个人类的利益而且实际上涉及地球上任何地方一个个个人的利益问题。 ”[15]
20世纪80年代初,弗罗洛夫进一步对全球性问题提出了新的思想,对这一问题的认识进行了更完善的补充。第一,社会发展的基本问题在全球性问题提出之前只具有局部性的特征,现在却获得了全球性的扩展,这一变化是现阶段人类历史的特点。第二,全球性问题已经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系统,在这个系统中,存在着各个组成部分的辩证的相互依赖性、等级从属性、对整体的依赖性和在时空中的发展等等。也就是说,这个系统的特征在于,它拥有特殊的复杂性和多因素性。第三,在解决全球性问题上的国际合作的发展以及全人类的联合努力是这一战略的中心环节。第四,作为全部进步力量的共产主义者的战略在于,将现有的在现代人类支配下的物质力量和精神力量用于解决具有全球性特征的基本的现代性问题之中。第五,科学、人类的科学技术进步在解决全球性问题中发挥着巨大作用。科学为人类造福,科学以解决现代全球性问题为目的,才是科学真正的人道主义目标。第六,必须将科学的、社会的和人道主义的观点统一到面向未来的全球性问题的解决战略之中。[16]
总之,弗罗洛夫从马克思主义立场出发,始终把全球性问题与人和人类的问题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关注全球性问题的社会政治方面以及价值方面,立足于全人类的生存和发展,主张通过全人类的联合努力,将科技进步与人道主义相结合,以解决全球性问题。这些具有创新意义的思想至今仍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三、弗罗洛夫对全球性问题研究的方法
在苏联,最初对全球性问题的研究是建立在综合研究的基础上,即将其看作是各种观点的统一,如工艺的和社会的。П.Л.卡皮察在1972年的主题为“人及其居住的环境”讨论会上曾提出全球性问题的三个方面:第一,与地球自然资源衰竭相联系的技术经济方面,第二,在全球性环境污染条件下,与人和生物界的生物平衡相关联的生态方面,第三,社会政治方面,这些问题与在全人类范围内解决它们相联系。[17]随着研究范围的扩大,不同方面的问题被划分为各种研究方向,形成了多角度多方位研究全球性问题的态势。20世纪70年代初到80年代末,苏联研究全球性问题主要有以下几个方向:(1)“社会间的”方向,研究裁军问题、防止核战争和禁止军备竞赛、克服不同地区经济和社会政治发展不平衡问题等;(2)“社会—自然的”方向,研究社会生态学问题;(3)“社会—文化学的”方向,从事科技进步、人口、健康、环境保护、文化、法律以及社会生活的其他领域的问题的研究。
针对以上专门研究全球性问题的个别问题或这些问题的个别方面,而没有从整体上研究的事实,弗罗洛夫开创了“哲学—方法论”方向,详细制定了全球性问题研究的方法论基础,对全球性问题的研究提出了系统分析的方法以及重要的方法论原则,即揭示全球性问题的“次序”或从属关系。系统分析的方法可以揭示全球性问题这一复杂的研究对象的整体性,揭示各个问题之间的相互依赖性,说明构成这些问题的基础的那些矛盾的本质和性质,从而制定出研究全球性问题的有效战略。弗罗洛夫从唯物辩证法的整体性原理出发,将全球性问题看作是一个由多种要素按一定的层次结构组成的复杂系统。在系统中,根据当代现实矛盾相互制约的辩证关系,确定全球性问题的组成因素的因果联系,从而使人们不论在理论上分析,还是在实际上解决这些问题时都必须按一定的“次序”去进行。与简单地根据某些问题表面的迫切性,而让一些问题优先于另一些问题的方法相比,这种方法论原则更加科学。
根据这种方法论原则,弗罗洛夫按重要性和因果联系的顺序将全球性问题分为下列三类:“现代的全球性问题是作为一个完整的体系而存在的……我们认为这些问题包括:第一,国际社会方面的全球性问题,它们与诸如社会经济体系、国家等这样一些社会共同体之间的相互作用有关 (如和平问题和裁军问题、全球社会经济发展问题以及克服某些国家和地区的落后状态等问题);第二,社会人类学方面的全球性问题,它们与人同社会的关系有关(科学技术进步问题、教育和文化问题、人口增长问题、保健问题、人的生物适应性问题以及人的未来问题);第三,自然—社会方面的全球性问题,它们存在于人与社会同自然的相互作用之中(资源问题、能源问题、粮食问题、环境问题)。 ”[18]
弗罗洛夫认为,国际社会方面的全球性问题同冷战时期把人类分为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两大对立的阵营直接相关。一方面,资本主义社会引起了世界热核战争的危险,另一方面,又加大了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在经济方面的差距。第二类全球性问题同在现代文明社会中社会和个人发展的辩证过程所产生的内部矛盾直接相关,而“这类问题的解决,对作为生物物种和社会存在主体的人的发展来讲是必不可少的”。[19]科技革命在各个社会活动领域中产生的社会后果和发展前景主要包括在第二类和第三类问题之中。
根据全球性问题的分类,弗罗洛夫指出,全球性问题的发展趋势及其完全解决是和人类社会的发展总趋势、全面实现共产主义远大理想相一致的,但这只是一个长远的目标,在现实的客观条件下,解决全球性问题的主要途径应从全球性问题的综合社会性质出发:
第一,展开全人类共同努力的国际合作。弗罗洛夫指出,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独立地解决全球性问题,问题的解决有赖于全世界科学家的广泛合作以及不同社会经济制度国家之间的友好协作。这突出地反映了全人类的利益,强调人类意识。核武器的威胁、环境的污染、资源的匮乏和人口爆炸,关系到全人类的存在和发展,所以,全人类的利益并不是抽象或虚构的,全球性问题的存在要求把地球上一切人的努力联合起来。
第二,借助科学的力量使人与自然协调发展。弗罗洛夫指出,在现代社会中,科学变成了直接的、重要的社会生产力,这为解决全球性问题创造了物质、技术等前提性条件。他反对西方广泛流行的两种社会思潮:一种是对科学感到失望,甚至恐惧;另一种是对科学抱着一种技术主义的和唯科学主义的期望,仿佛科学是医治一切社会灾难的灵丹妙药。弗罗洛夫认为,不可能单靠技术现代化和经济生产的合理化来解决防止自然资源的匮乏和环境污染的问题,还要依靠科学的人道化,即科学的发展应该由人的需要决定,人的需要本身就是以合理地改造自然,以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为目的的。
第三,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尽管全球性问题由科技革命引发,但最终归结于人类知识的历史局限性、经济生产的不合理性,特别是矛盾复杂的社会性。解决全球性问题既要集中注意科技的人道主义和人性化方面,还要注意运用科技革命成果的社会条件。弗罗洛夫指出,在资本主义范围内不可能令人满意地解决全球性的问题,这一问题明显地暴露出资本主义制度的历史局限性,以及与整个人类利益的不相容。但资本主义决不会由于生态、能源等“全球性危机”而自动崩溃,“在马克思主义者看来,这一问题只有靠与消灭生产资料私人占有制、消灭阶级对立相联系的对社会总体的改造才能得到彻底解决。”[20]
四、结语
弗罗洛夫对全球性问题的研究对当代俄罗斯哲学产生了重要影响,主要表现在确立全球性问题的研究视野以及转换俄罗斯哲学发展的价值目标上。弗罗洛夫的思想为俄罗斯全球性问题研究奠定了基础,其关于人类未来命运与人类共同发展的反思使俄罗斯哲学不固守一隅,拥有长远而深刻的哲学视域,从而能够以深远的目光审视当代世界。В.Л.伊诺泽姆采夫指出,“在上世纪70年代初,当时全球化概念还没有流行,所谓的人类全球性问题引起了社会思想家的注意。预防核悲剧的发生,生态、人口、资源的耗尽等问题进入了全球性问题的视野。……评价弗罗洛夫院士在理解全球性问题中和在联合国内外最杰出的学者的努力中所起到的作用是非常困难的”,[21]对他所做的繁多工作难以一一列举。В·А·洛斯指出,从 1981年到1991年被称作苏联全球学的 “启蒙的十年”,这种启蒙要归功于弗罗洛夫,因为正是他在20世纪70年代初成功地带领苏联哲学界“穿过”意识形态公式化的 “针鼻”而取得如此之大的成就。[22]А·Н·丘马科夫也指出,从 20世纪60年代末到80年代末是现代全球性问题研究和“开放”的时期,当时,在世界范围内,罗马俱乐部以及他们的研究具有首要的意义,在苏联及俄罗斯,弗罗洛夫的工作也具有同样重要的意义。[23]
[1]И.Т.弗罗洛夫.人的前景[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9:93.
[2]В.В.Загладин,И.Т.Фролов.Глобальные проблемы современности: научный и социальный аспекты,М.: Международные отношения,1981.6.
[3]И.Т.Фролов.О Человеке и гуманизме,М.:Издательство политической литературы,1989:293.
[4]В.В.Загладин,И.Т.Фролов.Глобальные проблемы и будущее человечества,Коммунист,1979.№8.
[5]В.А.Лось.Философия глобальных проблем И.Т.Фролова как поиск стратегии развития цивилизации,Наука. Общество.Человек--к75-летию со лня рождения академика И.Т.ФРОЛОВА,М.:Наука,2004:133.
[6]参见 Вопросы философии,1973.№1—4,1974.№№8—11.
[7]И.Т.Фролов.О Человеке и гуманизме,М.:Издательство политической литературы,1989:342.
[8]И.Т.Фролов.Человек и человечество в условиях гловальных проблем,Вопросы философии,1981.№9.
[9]И.Т.Фролов.О Человеке и гуманизме,М.:Издательство политической литературы,1989:345.
[10]В.В.Загладин,И.Т.Фролов.Глобальные проблемы современности: научный и социальный аспекты, М.: Международные отношения,1981.6—9.
[11]转引自马积华.前苏联社会哲学若干问题透视[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3:207.
[12]В.В.Загладин,И.Т.Фролов.Глобальные проблемы современности: научный и социальный аспекты,М.: Международные отношения,1981.6—9.
[13]Э.А.阿拉勃-奥克勒.评萨格拉金和弗罗洛夫的《当代全球性问题:科学方面和社会方面》[J].国外社会科学文摘,1983,(11).
[14] 参 见 И.Т.Фролов (Рук.авт.коллектива и автор глав).Введение в философию,М.:Политиздат,1989:599—600.
[15]А.Н.丘马科夫.全球性问题哲学[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6:101,98.
[16]И.Т.Фролов.О Человеке и гуманизме,М.:Издательство политической литературы,1989:348—350.
[17] 参 见 Человек и среда его обитания,Вопросы философии,1973.№12.
[18]И.Т.弗罗洛夫.人的前景[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9:94.
[19]В.В.Загладин,И.Т.Фролов.Глобальные проблемы современности: научный и социальный аспекты, М.: Международные отношения,1981.90.
[20]И.Т.弗罗洛夫.人的前景[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9:155.
[21]Наука.Общество.Человек--к75-летию со дня рождения академика И.Т.ФРОЛОВА,М.:Наука,2004:120.
[22] 参 见 В.А.Лось.философия глобальных проблем И.Т.Фролова как поиск стратегии развития цивилизации, Наука.Общество.Человек--к75-летию со дня рождения академика И.Т.ФРОЛОВА, М.:Наука,2004:140.
[23]参见А.Н.Чумаков.Глобалистика:от глобальных проблем к глобализации, Наука.Общество.Человек--к 75-летию со дня рождения академика И.Т.ФРОЛОВА,М.:Наука,2004:150.
责任编辑 姚黎君
B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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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2426(2011)07-0016-04
姚颖(1978-),女,辽宁沈阳人,中共中央编译局当代所副研究员,哲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哲学与俄罗斯哲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