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贸易发展对策的国际比较与借鉴

曾珠

（成都大学经济政法学院，成都610100）

文化贸易发展对策的国际比较与借鉴

曾珠

（成都大学经济政法学院，成都610100）

近年来，各国都把文化贸易作为国际贸易竞争的重要领域和新的利润增长点，把文化产业作为国家的战略性产业进行扶持。我国的文化贸易发展水平与自身的文化大国地位极不匹配。此次金融危机给我国文化贸易发展提供了难得的机遇，我们应当从产品、产业、政府政策三个层面进行文化创新，切实提高我国文化贸易发展水平。

文化产品；文化贸易；软实力；发展对策；经验借鉴

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文化贸易已经成为国际贸易的重要组成部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统计资料显示，过去20年间，全球文化贸易总额一直在以惊人的速度持续增长，[1]遗憾的是我国的文化贸易却长期呈现逆差态势。此次全球金融危机极有可能带来世界文化格局的重大转变，对我国文化贸易发展而言是个难得的机遇。如何借鉴发达国家经验，发挥自身的文化比较优势，提高文化产业的国际竞争力，是我们当前亟须应对的课题。

一、文化贸易的发展及其理论基础

关于文化贸易的概念众说纷纭，迄今仍无定论。一般认为，文化贸易主要是指与知识产权有关的文化产品(Cultural Goods)和文化服务（Cultural Services）的贸易活动。“文化产品”属于产品范畴，“文化服务”属于服务范畴。当今世界，人们对精神文化产品需求不断增加，文化贸易已经成为国际贸易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和新的竞争领域。由于文化产品出口投入低、利润高，并具有极大的利润隐蔽性，同时又不会遭遇反倾销制裁、别国敌视等问题，因此近年来，在国际贸易领域，文化产业已经成为一些发达国家扩大对外贸易的主导型产业，文化贸易已成为大国竞争的焦点。韩国文化产业振兴院的院长曾经说过，20世纪70年代是硬件的时代，80年代是网络的时代，90年代是通讯网络时代，21世纪是创意性文化内容的时代。各国都把开拓国外的文化市场当作提升文化产品利润率的主要途经。

比较优势是国与国之间经济比较的一种结果或态势，可以由单一因素引起，但更多是多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从整个社会的角度看，一国比较优势的形成主要取决于政治、经济、文化和国际环境等因素。文化力之所以能够成为比较优势形成的重要因素，是因为文化力对生产要素中惟一的活的因素——劳动者起价值导向、灵魂塑造的凝聚作用。一个民族的文化及其特有的文化传统，深刻而久远地影响着一个民族的精神世界，并进而转化为促进经济发展的物质力量。正如信息、技术知识一样，文化是一种无形的资源要素。在国际贸易活动中，文化的比较优势主要来源于两个方面:一是文化的地域性或民族性，即商品和服务中所呈现出来的独特民族文化气质和个性，譬如中国的丝绸、瓷器，印度的香料、珠宝，非洲的象牙、檀木，法国的葡萄酒、服装等等。这些商品之所以能在世界贸易史上久负盛名，推动各国对外贸易的发展，就因为这些商品中蕴含着丰富独特的民族文化和文明。在物质技术已高度发达的当今，民族文化比较优势无疑是增强贸易竞争力的重要砝码；[2]二是文化的创新性或发展性，即国际贸易中的商品或服务不断呈现出来的高科技文明和时代精神特征。其中包括文化内容上的创新、文化形式上的创新、文化产业结构上的创新、文化管理体制上的创新等等诸多方面。如果说文化的地域性、民族性是“与生俱来”的，是静态的比较优势，那么民族的创新性、发展性就是后天不断塑造、培育、改进的，是动态的比较优势。在文化贸易发展的现实进程中，需要利用静态比较优势，培育动态比较优势，将比较优势转化为竞争优势，提高文化产业的国际竞争力。

二、发达国家的文化贸易发展经验

在当前国际文化竞争中，文化贸易的国际竞争力已经成为国家“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各国纷纷采取措施，利用自己的文化资源，发挥比较优势，提高文化产业的国际竞争力。

1.美国。美国不仅是文化产业最大的生产国，而且也是文化产品最大的消费国。美国文化产业在总体发展规模、水平和对经济的贡献方面都占世界领先地位。近年来的各项统计数据显示，美国文化产业的年产值已占到国内GDP的1/4。现在美国的文化产品出口每年在700亿美元以上，居其出口首位，超过了汽车工业和航空工业，文化产业已成为美国重要的支柱产业。[3]美国的文化产业体现了典型的规模经济，其电影产业已经形成了寡头垄断下的竞争。同时，美国电影产业也是非常典型的外部规模经济，地方性的灵活的专门人才劳动力市场和可供短期租赁的设备市场，为这一行业实现外部规模经济提供了可能。美国的文化企业能够按照市场经济的规律进行文化产品的生产、销售，形成了一套与市场经济体制相适应的成熟市场运作模式。美国在大力发展国内文化产业，满足国内市场的同时，又集中与发达国家进行文化贸易，运用的就是产业内贸易模式。

此外，美国政府在国家贸易政策中借助强大的经济和国际政治上的优势及它在国际组织中的影响力，并且利用国际贸易多边规则来推动美国文化产品进入国际文化市场，并为占领国际文化市场提供外贸政策上的保护。例如，在与中国进行的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的谈判中，美国坚决要求中国政府进一步开放文化市场，让外资企业从事视听产品的制作和发行。美国在与欧洲国家就视听产品的谈判中也充分利用国际贸易中贸易自由化公平竞争的规则，要求打破文化领域中贸易保护主义文化政策，全面开放欧洲文化市场。在内部政策环境方面，美国的文化政策也为国内文化产业的发展创造了各种有利的条件，从资金、市场、就业政策、税收、监督等方面进行扶持，使文化产业的发展具备了十分宽松、自由的生存环境。

2.英国。英国政府力争使文化产业在英国整体经济格局中的定位，不仅仅要体现出其产业本身已经实现了的巨大经济价值，更重要的是要体现出在战略上顺应时代发展的需要。英国政府为扶植文化产业发展，采取政策的和经济的手段保护和发展国粹文化，以此提高全民的文化意识和素质，以及英国文化在国际上的地位。政府前瞻性地培养富于创造性、懂经营的人才，鼓励文化创新，并以法规的形式将国家彩票的部分收入投资文化设施的建设。还通过外交、对外文化交流以及贸易等手段扩大英国文化在海外的影响，加大国际知识产权的保护力度，重点支持海外市场的开发和文化产品的出口。[4]

3.法国。近年来，法国的经济增长缓慢，失业率较高。在这种形势下，法国政府增加了文化投资，积极发展文化产业，带动经济发展，文化机构和设施则成为解决就业的途径之一。而且随着文化的普及和群众文化水平的提高，社会对文化产品的需求量也不断增大，文化产业已成为一种比较活跃的工业门类。法国政府积极支持文化产业的发展，提供了一些优惠政策和资助，使图书出版、影片生产、音像制品、报刊杂志等行业都取得了较好的经济效益。除此之外，为了限制美国文化的渗透和影响，保护和扶持民族文化的发展，法国还规定电视台播放比例，大力宣传本国文化，资助本国影视制作业，加强同欧盟国家的文化合作，等等。

4.日本。日本文化产业得以发展的一个根本原因是，政府大力支持和发展文化产业，为文化企业提供方便，制定相关保护政策。最具代表性的法律法规就是1970年5月6日颁布的《著作权法》，迄今已经修改20次，从2001年10月1日开始施行了新的《著作权管理法》。日本积极参与国际或地区文化市场的竞争，拥有完备、成熟的文化市场体系和网络，通过法律法规调控文化市场的手段已经逐渐机制化。日本的文化产品总量规模大，科技含量高，产业结构合理，竞争力强。现在，日本的文化产业总值已超过电子和汽车产业之和，出口到美国的动漫产业总值超过钢铁总值。

5.澳大利亚。1968年澳政府成立澳大利亚艺术委员会，1973年更名为澳大利亚委员会。1994年，联邦政府出台《创造之国度》，这标志着其政府开始重视文化产业。澳大利亚文化政策既重视传统也鼓励创新。澳大利亚建国只有200多年，文化遗产并不丰富，但却十分注意保护文化遗产，有保护文化遗产的专门机构(澳大利亚遗产委员会)和专项法律。政府拨款大部分是用来支持传统艺术和博物馆、图书馆、美术馆等文化设施和机构。近年来，澳大利亚文化的多元化趋势越来越明显。政府的文化政策鼓励在原有艺术品种基础上进行创新，引进新的艺术品种以丰富文化生活，活跃文化市场。澳大利亚对少数民族文化，如土著艺术，十分看重，对外来有特色的文化，如我国的京剧、杂技等，兴趣也很大。这与澳大利亚公众求新、求异心理有关。在政策指导下，政府通过直接拨款、文化组织登记制度、税收减免等扶持措施来鼓励大家对文化产业的投入。和其他国家一样，澳大利亚文化产业从政府得到的资助也不可能完全满足其需要，但政府的作用主要是为其创造良好的产业发展环境，使其能得到各方面的资助。

6.加拿大。加拿大地处北美，是一个移民国家。因立国较晚，其文化底蕴并不十分深厚。20世纪70年代初，议会通过决议，将多元文化政策作为政府的基本国策。这种多元文化政策加强了国内各族裔的团结，极大地繁荣了本国文化，丰富了加拿大文化的内涵，为日后文化产业的形成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加拿大文化产业的形成与发展，不仅是本国社会、经济、文化发展的需要，也是发展和弘扬民族文化，强化自身地位，抵制外来文化，特别是美国文化渗透，推动国家外交政策的需要。而且，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加拿大文化产业各个方面的管理机制也已日臻完善。加拿大政府强调立法，用法律进行行业的宏观管理。加拿大是联邦制国家，文化由联邦、省、市政府分别管理。一般情况，联邦政府负责全国性的文化事务，主要是通过颁布各种法规对全行业进行指导和管理。省、市政府也依据所辖范围，通过颁布各种法规和条例进行指导和管理。在文化领域的不同方面，譬如广播、影视等，政府均制定有相关的法律。同时，提供协调服务和后勤服务，并对市场信息进行管理。[4]

7.韩国。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后，韩国政府重新思考新的经济增长方式和经济增长点，确立了“文化立国”的方针，从国家高度确定发展文化产业的方向。韩国国内市场太小，其文化产业的企业和从业者都有强烈的危机意识。韩国文化产业的计划、创意能力、技术力量以及制作能力是其突出的竞争优势。和中国的电视连续剧制作相比，韩国能够投入较少的资金完成同样的拍摄计划。韩国在著作权方面的保护政策也促进了韩国文化产业的发展。此后，韩国的文化产业经历了十多年的辉煌。2008年和2009年受世界金融危机的影响增长速度虽然放缓，但还是在增长。2009年韩国政府指定文化产业为绿色增长产业，为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政府加强了对文化产业的扶持。韩国文化产业振兴院表示，2010年该院计划完成200个项目，预算用2000亿韩币（1元人民币约合180韩币）来推动韩国的文化产业。文化产业振兴院以美国和中国市场为重点，对进入这两个市场的韩国企业进行支援。

三、中国文化贸易的发展对策

世界主要发达国家都把文化贸易作为国际贸易竞争的重要领域和新的利润增长点，把文化产业作为国家的战略性产业进行扶持，相比之下，我国的文化贸易发展水平却与文化大国地位极不匹配，国际文化贸易的增幅远远落后于对外贸易的总体增幅，文化贸易进口大于出口，尤其是在知识含量高的文化贸易上存在严重逆差。我国政府也充分意识到了发展文化贸易的重要性和紧迫性。党的十七大报告对文化建设提出了“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新要求。[5]2009年7月，国务院通过了《文化产业振兴计划》，把扩大我国对外文化贸易作为振兴文化产业的八项重点工作之一。这标志着文化产业已经上升为国家的战略性产业。前面提到，文化贸易发展的根本就是要进行文化创新，培育动态比较优势，将比较优势转化为竞争优势，以提高文化的传播力。文化创新不仅是对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延续其发展脉络，更重要的是对思想观念、内容形式、管理体制等进行创新，是对传统文化的现代化管理，也是对传统精神价值的重构与超越。创新可以从产品、产业、政府政策三个层面来进行：

1.促进文化产品创新，提高文化企业的核心竞争力。文化产品要赢得市场，最根本的问题在于其所内含的文化价值、生活方式、思想观念、情感因素以及文化产品是否具有思想感染力、情感亲和力、精神震撼力以及凝聚力。文化产品和服务贸易应当成为传播民族文化、弘扬民族精神、提升国家文化形象的有效载体。我们可以将中华民族先进的文化个性、文化特色物化到商品的品牌塑造以及服务的质量、理念等过程中，从而提高商品文化的内隐价值。文化品牌是文化企业的核心竞争力所在。我们的文化企业在国际上缺乏竞争力，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缺乏自己的文化品牌。品牌是制胜的关键。迪斯尼凭借着“米老鼠”等品牌而风靡全球。因此，打造文化品牌是未来我国文化创新的关键所在。

2.对文化产业业态进行创新，提升文化产业的国际竞争力。2009年我国文化产业国内外市场规模大约为8000亿元人民币，其中，文化消费市场已经达到了GDP40%的水平。[6]在宏观经济复苏的大背景下，文化产业在多数领域实现了超常增长，成为国民经济发展中最为亮眼的领域。可以说，国际金融危机凸显了文化产业的特殊优势，文化产业已经登上了国家战略性产业的位置，正在蓬勃发展的文化产业已成为不少地方经济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支柱，并对相关产业发展起到重要的带动作用。文化产业具有科技含量高、环境污染小、资源消耗少的特点，十分有利于推动经济结构调整和发展方式转变。但我们过去过分强调文化经营单位的事业性质及其公益性，忽略了文化的产业性质，给文化产业发展带来思想障碍。我国虽然已有各种文化产业的业态，如书报刊出版、印刷和发行业，文化艺术业，文物保护业，广播电影、电视业，文化娱乐业，广告业，等等，但还没有立体型的文化业态。西方的传媒“巨无霸”如时代华纳、新闻集团、迪斯尼、维旺迪、贝塔斯曼、索尼等，走的都是立体型的发展之路，其主营的业务一般都涵盖了新闻、理财、娱乐、购物、健康、邮件、图书、期刊、版权等。这些传媒帝国的成功，无疑为我国文化产业业态创新提供了借鉴。

从国际经验看，经济危机时期，往往是文化产业兴旺的黄金时期。上世纪20年代末，美国爆发经济危机，可就在经济最糟糕的时候，电影产业却得到了极大发展，美国的迪斯尼、华纳和百老汇等一大批著名文化品牌应运而生。亚洲金融危机时，日本和韩国的文化产业再次印证了这一规律。日本的动漫产业、电子游戏业，韩国的影视剧业、网游业迅速崛起，并成为支柱产业。韩国成功地进行了文化产业的嫁接和产业转移，取得了世界第五大文化产品与服务出口国、世界第五大知识产权国的美誉。[7]文化产业的反周期和逆势而上的特点，必将在我国应对当前国际金融危机和扩大内需中发挥重要的作用。各级政府要进一步提高认识，转换观念，高度重视，抓住难得的历史发展机遇，把文化产业作为先导性、战略性、支柱性产业来培育，采取多种政策措施，促进文化产业又好又快发展。

3.强化文化管理体制创新，特别是转变政府的文化管理职能。

发达国家的文化贸易发展中，政府的扶持起到了重大甚至是关键性的作用。任何一个国家和地区要建立对外文化贸易的优势，必然要调动政府、企业、非政府组织等多方面的力量，必然是一个涉及到文化内容、科技研发、对外贸易、法律政策等的系统工程。

长期以来，由于各种文化载体特别是图书、期刊、报纸等在相当大程度上承载着对内对外宣传的职能，所以我国政府不敢放手而是自己承担了“办文化”的职能，结果文化市场发展缓慢。文化管理体制的创新就是将政府职能从“办文化”转化为“管文化”，专注于宏观的管理和指导。政府要为文化科技研究与应用提供支持和引导，加大对文化产业的科技投入，如增加对高新技术文化企业R&D经费的投入，通过税收政策增加文化企业对R&D的投入，为高新技术文化企业融资提供良好的政策环境等。政府要制定和实施支持我国文化产品和服务出口的政策措施，积极主办和参与国际双边和多边文化交流活动，主动参与国际文化规则的谈判和制定，增强我国在国际文化领域的话语权，进一步实施文化产品和服务出口市场多元化战略。在继续巩固美国、西欧、日本等发达国家和地区市场的同时，加快向亚洲市场的深度和广度扩张，加大对非洲等新兴市场的开拓力度，不断扩大我国文化产品和服务的市场份额，提高中华文化的影响力。

[1]UNESCO.Culture,Trade and Globalization：Questions and Answers[M].UNESCO Publishing,2000：1 5- 1 7.

[2]罗能生,洪联英.国际贸易的文化解读[J].求是学刊，2006,(6).

[3]杨柏峰.中美国际文化贸易的比较分析[J].科技经济市场，2007,(2).

[4]董为民.聚焦文化产业：国外文化产业现状、发展措施与经验[J].经济研究参考，2004,(10).

[5]中宣部文化体制改革和发展办公室,文化部对外文化联络局：国际文化发展报告[R].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

[6]2010年中国文化产业发展报告(文化蓝皮书)[R].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0.

[7]张昌彩.应对国际金融危机、加快文化产业发展的政策建议[EB/OL].http：//www.jiaodong.net.

G11

A

1002-7408（2011）05-0065-03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促进我国国际收支基本平衡对策研究”（08BJL045）的阶段性成果；成都大学2011年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自主创新与中国国际竞争力——基于微观、中观、宏观三个层面的比较分析”（2011XJR05）。

曾珠(1979-)，女，成都人，成都大学经济政法学院讲师，经济学博士，研究方向：国际经济、世界经济。

[责任编缉：孙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