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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体认同的意义框架及其作用机制分析

2011-12-08黄剑

关键词:框架话语成员

黄剑

(湛江师范学院 法政学院,广东 湛江 524048)

个体认同的意义框架及其作用机制分析

黄剑

(湛江师范学院 法政学院,广东 湛江 524048)

个体认同问题是现代社会凸现出来的重要议题,很多社会问题的产生均与此密切关联。个体认同总是在一定的意义框架下进行的,国家话语、市场话语和地方性话语这三种意义框架分别在中国社会的不同时期和不同地域对个体认同发挥着主导性作用。分析各种意义框架对个体认同的作用机制,有助于我们进一步思考如何建构更完善的文化系统来引导社会个体的自我认同,以期实现更佳的社会控制与社会整合。

个体认同;意义框架;作用机制

一、社会个体认同与意义框架

社会学意义上的个体认同是社会个体在意识中经过反思性投射形成的对自身较为稳定的认识与感受,是在个体的反思性活动中被惯例性、持续性地创造和维持的某种状态,个体认同往往体现为对自我身份、角色的理解与接受程度。个体认同要解决诸如我是谁、怎样的“我”才是比较自足和完善的、遵循什么样的行动原则才能完成自我实现等自我认知与评价的基本问题。个体正是经过了自我认同,才会找到存在感,才有进行各类行动的心理基础,以及进行各类社会互动的参照系。因此,连续而稳定的个体认同是社会成员正常生活的前提条件。

中国社会转型过程中出现的许多失范现象均与社会成员的认同危机有内在的关联,社会生活中的经济压力、工作压力、人际关系压力等所引起的内心焦虑,都可以在社会成员的认同危机这个框架里得到解释。经济压力、贫富分化不仅仅是一个经济问题,也是一个文化问题,多数现代人之所以会在面临经济压力时产生焦虑倒不是因为吃不饱穿不暖,而是担忧由于达不到参照群体的物质生活水平而被边缘化,实际上是一种身份的焦虑。工作压力、职场竞争带来的焦虑本质上也是一种认同危机,由于无法履行特定社会角色所承担的功能,无法达到某一角色的社会期待,往往会深刻影响社会个体对自身的认识与接纳。各类共同体的衰落和解体、工具理性的盛行等导致人际关系疏离,使得社会成员很难找到真正的所属群体,因而个体认同缺少稳定的基础。社会成员一旦处于严重的认同危机状态就有可能做出极端行为,在当代中国社会已经屡现此类案例。

个体认同本质上是行动者对自身意义和价值的诠释和建构过程,所以社会个体这种自我的认识与感受必须有一个较为稳定的意义系统作为框架。这种意义系统构成了人们对世界和生活的认知图式,包括对自然、社会和人本身的理解模式,以及对生活的解释方式。那种弥散在人们生活中的意义系统成为他们社会行动的知识框架或文化背景。它让人们感受到生活世界是稳定有序的,是可知与可控的,因此这是人们实现自我认同的必要条件。虽然个体认同具有主观性、特殊性特点,但是个性的形成必须建立在由社会规范所引导的社会化的基础上,因此个体认同往往具有可通约性,这也是集体认同和社会整合的基础。所以说,要探讨现代人的认同问题,是不可能脱离某个意义框架来进行的。

一方面意义框架是个体认同的基础,而另一方面多数意义框架的建构往往会围绕个体认同这个主题,个体认同经常成为各类意义和价值建构的起点和基础。各类意义系统不仅是对人们生活世界的建构,实际上也包含了诸多价值取向,这就必然会涉及到人的意义与价值的问题,因为所有的价值主体都是人,各种价值判断都直接或间接地规定了社会个体的角色。任何包含价值取向的意义系统都要解决什么是正确合理的,什么是完善的、有价值的等问题,这就暗设了社会个体对自我本质的追问。从根本上来说,不论是在国家层面还是社会层面,抑或是市场层面的价值取向,都绕不开个体认同的基本问题。任何意义系统要被普遍接受,都不得不阐述单个社会成员的价值与权利问题,集体意识的正当性往往要通过对个体价值的规定与倡导来获得。正如查尔斯·泰勒所言,认同问题才是社会与道德问题的中心[1](2),任何对生活世界的理解方式最终都要落实到社会个体对自我的理解上来,某种意义系统始终都是一种个体认同的框架。因此,社会个体的自我认同危机是现代性困境的主要表现之一,而这又与当代社会文化系统的局限性密切相关,所以有必要探讨各类意义框架(其表述方式则形成了各类话语体系)对于社会个体认同的作用机制。这将有助于我们进一步思考如何建构有效的、完善的文化系统,以期实现更佳的社会控制与社会整合。

二、国家话语、市场话语和地方性话语对中国社会个体认同的影响

在特定的时期和地域总是会有一种意义框架对社会个体的认同起着主导作用,其中国家话语、市场话语和地方性话语所代表的三类意义框架的影响力最为显著。在中国社会的不同历史阶段,三类话语体系的影响力各不相同;即使在同一时期,不同地域所受到的话语体系的影响也不一样。

1.国家话语

从解放之后到改革开放之前的中国,个人价值被成功地整合到国家利益之中,社会个体对自我身份、角色的理解与评价很大程度上均以国家话语为参照,国家话语与地方性话语对个体认同交互影响,而市场话语几乎缺席。社会成员的生活世界充满了政治符号,通过“拯救”、“解放”等话语赋予革命事业合法性,政府及其任何行为均具有了正当性和神圣性,因此个人的价值亦应当围绕国家目标来建构。家庭(家族)的功能与国家这个大“家”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社会成员可以在国家那里找到归属感,并可以做到自我实现。国家话语中对生活意义与个体价值的建构标准明确而单一,即忠诚于集体利益并甘于奉献便是最大的“善”。主流意义系统对于其他意义系统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因此大部分社会成员都自觉地压制或忽略非主流的价值追求,转而在主流意义系统中寻求自我认同。

改革开放之后,随着单位制和人民公社制的衰落,中国社会的组织方式发生巨大变革,国家话语对社会成员日常生活的影响日渐式微,政府由家长式、权威型的指导者逐渐演变为建立在契约关系基础上的管理者角色,它不再是建构意义世界的主导性力量,更多地是一种发挥经济功能和管理功能的理性化主体。但是国家话语始终没有放弃介入日常社会生活的努力,其介入方式仍然是借助对“善”的倡导,通过对“理想社会”的阐释与规划,为社会个体的恰当行动和人格提供参照。例如宣扬“建设现代化国家”、“和谐社会建设”、“社区建设”、“新农村建设”等一系列社会建设的目标,为社会主义公民的角色塑造提供了指导。与社会成员基本利益相联系的理想化目标为国家的制度和政策提供了正当性,也有利于规范社会成员的社会行动,并完善其社会角色的建构。

总体而言,国家话语对社会生活的影响远不如改革开放之前那么强势,这与中国社会组织方式的变化密切相关,也与市场话语的强势介入不无关联。商业化、理性化的社会所滋生的是多元文化,社会成员的特殊利益更加具体而多元,单一的国家话语很难全面而深入地加以统摄。政府长期以来一直在倡导“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建构与推行,然而这个课题至今仍悬而未决,因此社会个体只能在其它意义框架中寻求自我认同。

2.市场话语

随着国家政治性话语力量的弱化,市场话语在中国社会成员的个体认同中逐渐扮演着重要角色。个人利益和物质成就已经被中国社会所推崇,市场法则逐渐渗透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成为调解人们行动的主要法则,经济收入成为认定个人身份的主要标尺。于是工具理性和物质成就逐渐占据了人们的意义世界,成为人们自我认同的基础。对事物的评判往往会结合成本与收益的计算,包括社会成员自身在内的所有社会构件均可以量化甚至货币化,整个社会被规划设计成一个理性化的抽象系统,这与中国传统社会的文化知识背景迥然不同,将对中国人的个体认同产生很大影响,所以他们面临的不仅是社会转型,也是一种认同转型。

市场话语对社会生活的强势介入最主要、最直接的表现形式之一是消费文化的盛行和消费社会的形成,社会文化中的主流价值追求被转移并融合进商品体系之中,人们的许多基本愿望以及个体价值的实现都可以借助商品来达到,对商品的占有成为自我实现的最直接最主要的方式。“让男人更像男人”、“让女人更像女人”、“浪漫的爱情”、“温馨的家”均可以借助商品的设计生产与消费来实现,社会成员自我角色的展现、与他人的互动都依托于一定的物质文化之中,商品体系可以构筑现代社会的认同框架。我是谁,我属于哪个群体,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消费什么。消费在社会学意义上的重要性之一在于它既是用于建构认同的“原材料”,又是认同表达的符号和象征。人们消费什么和不消费什么,并不仅仅是对自己可支配的货币和资源的反映,而且同时反映了人们对某种价值目标的认同行动,因此人们的消费行为又是一个选择、维护、创造和管理自我认同的过程。[2]

按照鲍德里亚的观点,消费可以是一种符号的系统化操控活动。吉登斯也认为,在一定程度上,自我的投射转变成了对所期盼商品的某种占有以及对人为设计的生活风格的追求。对新潮商品的消费部分地变得要替代自我的真实发展;外表取代了实质,这是因为成功消费的视觉符号实际上特别看重商品和服务自身的使用价值。[3](232)消费主义所倡导的“善”是舒适、快乐、时尚等等,在其它意义系统日渐式微的背景下,商品体系所代表的符号与意义系统成为大多数人的集体信念和表达方式。拥有商品的数量与档次成为人们认识自己、认识他人的主要参照,也是社会分类的最直接的标准,是社会成员彼此建立联系、彼此通约的最普遍方式。于是几乎所有人都参与到消费游戏当中,“我消费我存在”,消费活动通过内在化的方式把蕴涵在物品上的符号转化为对消费主体而言的意义[4],借此进行各类新奇的、想象性的快乐体验。消费行为更是一种身份体验,无力参与游戏者往往会有一种被边缘化的焦虑,唯有加入到大众化的消费游戏之中才能感受到自身社会性的存在。

3.地方性话语

地方性话语是某一特定地方性文化的表达形式,它可以源于某一特定地域的风俗习惯、伦理规范、信仰信念等等。地方性话语是社会成员早期阶段个体认同最重要的文化基础,任何个体在其生命历程的早期阶段都主要是受到地方文化的影响,早期社会化以及实现社会认同均是在其所在的地域性共同体之中来进行的。在传统社会,地方性话语的影响力与控制力显得异常强大和持久,在某个地域性共同体中,其特定的地方性文化的作用力可以长期渗透到整个地方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因此地方性话语为该地域所有社会成员提供了一套稳定而权威的意义系统,人们借此来理解自然、社会生活和人自身,调节彼此的关系并引导社会行动。人们在这个意义框架中来解释社会现象和生命事件,体验生活的意义与价值,并找到自身的意义与价值。长期积淀起来的地方性话语体系为人们设定了各自的角色与身份,在宏观层次上指导着人们的生命事件。有了这套稳定自足的生活指南,人们无需再另外寻求社会生活的解释框架,也就不必为自己的认同问题而感到困惑。

地方性话语在当代中国的农村社区依然具有相当强度的影响力,在一定程度上发挥着上述基本功能。但是地方性话语在很大程度上又受到市场话语的冲击,这是城市文化对农村的辐射作用所致,加上大量的农民从农村迁徙到城市,使得农村社区及其文化体系都在萎缩。理性化、世俗化趋势深刻地影响着农村社区的人际关系和文化,逐渐消解传统的集体意识和习俗,也在逐渐改变农村社区成员个体认同的基础和方式。从另一方面来看,市场话语不可能简单地替代地方性话语,因为两种话语体系各有优势,社会成员不可能完全舍弃其中一种而取另一种,两者会保持一种博弈关系。根植于城市文化的市场话语有着明显的缺陷,来自地域性共同体的成员在其中遭受到自我认同的困境之后,便会重新在地方性话语中寻找价值资源,回归地方性文化以便调整自我的认同。因此说,地方性话语尽管会受到市场话语甚至国家话语的冲击,但由于每种话语体系均有各自的局限性,地方性话语可以对市场话语或国家话语的负功能进行抵消或修正,它仍然具有长期存在的必要性和社会条件。

地方性话语在城市中的存在并不明显,即便是发育较为成熟的城市社区,其文化体系也很容易被统一的市场话语所吸纳,很难形成独立的形态与功能,所以在规约社区成员方面的作用非常有限。加上城市社区的人员流动性强,成员之间的互动频率很低,人际关系较之农村社区要疏远很多,因此很难形成特定的、具有约束力的集体意识。城市社区成员更多的是受到统一的、抽象的城市文化的影响(其中主要是市场话语的原则),而很少受到某一特定的、具体的地方性话语的影响。

总的来说,中国社会已经全面过渡到市场经济社会,市场话语目前在社会个体认同过程中处于强势地位,国家话语和地方性话语尽管仍在不同群体身上不同程度地发挥影响,但是中国组织方式的变化使得传统的社会联结机制逐渐弱化,国家话语与地方性话语目前只能更多地发挥补充和修正的功能。

三、意义框架对个体认同的作用机制及其有限性

查尔斯·泰勒认为,“自我”与“善”始终是难解难分地纠缠在一起的。[1](3)“善”就是一种价值取向或倡导,是所有意义系统的核心部分之一。“善”意味着理想状态,对它的阐释往往伴随着对社会个体价值的阐释和发掘,也暗含着对社会个体行为的引导与动员。“善”的理念是意义框架对个体认同影响最直接的部分,它牵引着社会个体趋近理想状态。“善”的阐释与倡导为特定意义系统确立了正当性基础,也为社会动员和行为规范提供了动力来源。许多被普遍接受的先进理念都是一种可望且又可及的理想,是可以转化为具体的社会制度或社会目标的,因此可以被社会个体所深切体验到。大部分意义系统都承诺一种优于现状的愿景,显示出对社会生活环境的改善,以及对人们各类基本需求的尊重与满足,其实这都有赖于新价值的发掘、建构和倡导,这也便是“善”的阐释过程。

有效的意义框架的建构与推行至少需要三个条件作为支撑,这些条件有助于该意义框架内化到社会个体中,使个体实现社会化。第一必须有受众的共同利益作为基础,其价值取向之所以能够被普遍接受是因为它符合所有成员的需求,对这种信念的执着可以换来物质上或精神上的回报,因此正确评估大众利益是建构某种意义系统的起点。利益的评估并非是简单的对现象的调查过程,有时候大众利益需要“唤醒”和引导,这实际上也是一种社会动员的技巧,这种“需求的制造”技巧在国家话语或市场话语主导的时代被应用得十分广泛。第二,还需要围绕共同利益来形成可以自圆其说的知识体系,在认知上合乎情理与逻辑,合乎大众的思维习惯,具备被大众接受的认识论根据。这种包含合理化知识的意义系统可以是形而上的理论形式,也可以是大众化的话语形式。第三,这类集体意识应当有利于形成集体情感,共同的情感体验可以固化共同的信念,也是普遍化的社会行动的重要驱动力,能够实现对集体情感的唤起实际上是有效的意义框架的重要特征之一。(见下页图)

然而,任何意义框架在引导社会个体认同方面的功能均存在有限性,这是因为某一种价值取向只能代表人的部分属性和部分需求,过度张扬某一种需求则会抑制人的其他属性的发展,这将不利于社会个体认同。各类意义框架之间的这种失衡现象在当代中国社会显得尤为突出,导致了较为普遍的个体认同危机,引起了一系列相关的社会问题。

意义框架对个体认同的作用机制

例如当代中国社会市场话语的主导地位对于个体认同来说就具有双重性,一方面,市场经济为自我认同提供了新的机遇,发展了更为多元与丰富的个性,大众消费创造了新的自我认同模式,实现了需求的最大满足。但是另一方面,市场话语的全面渗透也给现代人的自我认同带来了不少困惑。市场化、理性化、科技化的趋势越来越把整个社会变成一种“抽象社会”,工具理性与商业逻辑相互贯通,已经全面地渗入到人们的社会生活中。“一个巨大的由各种事物与力量构成的组织,割裂了所有的进步、灵性和价值,以便把它们的主体形式转换成一种纯粹的物质生活的形式,而个体在这个组织里仅仅变成了一个齿轮。”[5](197)标准化和定量化的无度蔓延不仅导致了超验价值体系的崩塌,而且也反过来掏空了人的经验感受的具体内容。吉登斯指出,在现代性条件下,控制替代了道德,自我的投射不得不在一种有技术能力但道德上贫瘠的社会环境中被反思性地获得,个人将面对一种无意义感的威胁。[3](236)人们试图通过追求物品以及加在其身上的符号来不断摆脱和填充生活的空洞感,表明他们丧失了自身的丰富性并被物质化,沉浸在物质世界的人们往往会忽略对生活本质和意义的反思。

这种文化系统内在的矛盾至今未得到很好的解决,这也是中国社会转型期要长期面临的一个重要课题,对这个课题的探讨将伴随中国社会发展的大部分历程。不同意义框架之间如何相互补充、相互配合,各个意义框架自身如何完善和丰富,如何促进社会个体的认同,这些问题的解决无论如何都是中国宏大的社会建设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

[1] [加]查尔斯·泰勒.自我的根源[M].译林出版社,2008.

[2] 王宁.消费与认同——对消费社会学的一个分析框架的探索[J].社会学研究,2001,(1).

[3] [英]安东尼·吉登斯.现代性与自我认同[M].三联书店,1998.

[4] 伍庆.消费如何建构认同及其反思[J].云南社会科学,2007,(2).

[5] [德]齐奥尔格·西美尔.时尚的哲学[M].文化艺术出版社,2001.

An Analysis of the Meaning Framework for Individual Identification and Its Function Mechanism

Huang Jian
(Law and Politics School,Zhanjiang Normal College,Zhanjiang524048,China)

Individual identification is an increasingly important topic in modern society,which is closely related to many social problems.Individual identification is always realized in a particular meaning framework,including nation discourse,market discourse and local discourse which exert their leading influence on individual identification respectively in different periods and different areas in Chinese society.The analysis of the function mechanism of meaning framework performed in individuals will contribute to how to construct a better cultural system to help individual identification and to realize a better social control and social integration.

individual identification;meaning framework;function mechanism

C91

A

1673—0429(2011)02—0109—05

2011-01-25

黄剑(1975—),男,湛江师范学院讲师、博士,研究方向为文化社会学。

2010年广东高校优秀青年创新人才培育项目(编号WYM1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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