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实感化良玉：试评杨化玉诗集《化玉诗草》

李顺忠

文载道，诗言志。如果说文学是海洋，那么诗歌则是海洋的波浪。无风不起浪，无感不成诗。捧读《化玉诗草》，如品龙井，如观沧海，如游黄山，如饮茅台，如坐春风。

化玉是有感而吟，笔者是有感而评。《化玉诗草》中，有杜甫、陆游的严谨厚实，有李白、苏轼的旷达豪放，有商隐、柳永的小桥流水，有王维、清照的诗情画意。掩卷静思，回味无穷，信手一绝：杨柳吐絮悄沾衣，化雪见松翠欲滴。玉帛止戈拂春风，诗词淡雅寓深意。冠首可念杨化玉诗词淡雅寓深意。诗如其人，名副其实。化玉可谓化干戈为玉帛，化生活为玉篇，化感悟为玉石，承先圣启后贤，壮美河山，净化心灵，玉呈文苑，春风化雨，玉汝于成矣！

《化玉诗草》200余首，以古体为主，以七言居多，以绝句见长。集抒情、兴怀、记游、记事、交谊、记忆为一瓯，“兴观群怨”为一体。有感而发，于景物之中见人性，于生活之中见哲理，于平淡之中见真情。信手拈来皆成诗，正如李白诗云：“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也如苏东坡所悟：“日月两轮天地眼，诗书万卷圣贤心。”可谓“文成蕉叶书欲绿，吟到梅花句亦香。”

诗乃大地发的芽，诗是心田开的花。沉醉抒情篇中，花诗尤佳。例如《百合花》中“圣洁若雪藏馨处，夜静飘香入万家”，有杜甫“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之妙，赞颂了不求名利、无私奉献的精神。《石榴》中“眼笑红灯串相连，多子迎秋奉甘甜。”形象而有上述之意。《玉兰花》中“推窗又闻鸟鸣叫，一夜花开春意燃”，爱春、惜春、争春之意，跃然纸上。

徜徉兴怀篇中，酒月上乘。譬如《斗酒歌》中“酒神横江过，酒酣力拔山。人若能醉酒，天高也敢攀。”壮怀激烈，志存高远。令人油然想起李白的“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更令人想起西楚霸王的“力拔山兮气盖世”，催人思古而奋进。酒乃双刃剑，既能成事，亦可败事。李白斗酒诗百篇，武松豪饮醉打老虎，李玉和临行喝妈一碗酒，西施斟酒取吴钩。有诗云“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酒文化值得探讨，“劝君更尽一杯酒”，更劝君各自酌量，视况而饮焉！再如《月下行》：“风吹霾去天如海，朗月高悬地泻银。年复一年山河在，史记千秋不留人。”沧海桑田，立意高深，惜时而不惜命，满腔热情谱春秋。读此诗很能使人联想到鲁迅的诗句“月光如水湿缁衣”，更能联想到杜甫的“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还能联想到“秦时明月汉时关”，“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等等。

寻觅记游篇中，怀古生情。例若《哥本哈根》中“科斯堡陈莎翁剧，美人鱼唤安徒生。”一个“唤”字极其传神，令人想起王安石的“春风又绿江南岸”的“绿”字，宋祁的“红杏枝头春意闹”的“闹”字，辛弃疾的“稻花香里说丰年”的“说”字，叶绍翁的“春色满园关不住”的“关”字，冯延巳的“吹绉一池春水”的“绉”字，李清照的“人比黄花瘦”的“瘦”字，其乃妙趣横生矣！再若《无字碑》中“碑无一字乾陵立，功过谁能比高低？”碑无字胜有字，白居易曾诗云“别有幽情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无字碑高高耸立，“功过谁能比高低？”足可代替碑文。诗人从辩证的角度，评价封建社会唯一女皇武则天功也大过也大，可与她相比的也只有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了，评点得恰如其分，史学家们也得叹服。又若《白雀寺记》中“佛报众生愿，路曲各自明。”“路曲各自明”含有禅意，富有哲理，颇具启迪性。

追溯记事篇中，就事论理。例见《界河大战》：“小区夏夜路灯下，楚汉界河队列张。卒出炮响翻山过，象卫田戮士兵忙。崎岖路上车不见，日奔千里骏马狂。杀声震天宫中地，月偏将帅入梦乡。”此诗把居民夏晚走棋之乐描写成了战争的场面，炮鸣马奔，活灵活现。“失蹄寻子路，得胜笑颜回。”棋手们不在乎车马相士炮卒的得失，而在于护驾或擒皇。月偏夜深了，不说棋手们休息了，却说棋盘上的将帅入了梦乡，饶有风趣，耐人寻味。象棋与围棋皆为国粹，对弈可交友，寓乐启智明理。抗日战争时，一代棋王谢侠逊在东南亚摆擂台，将门票收入捐赠延安，并与周恩来先生下了盘和棋，其棋谱取名“共纾国难”，传为佳话。再例《首届两岸〈汉字艺术节〉感怀》：“音形义释心象生，视觉拓展会意融。通灵万物藏玄牝，天地合一汉字中。挥毫墨洒九州地，四海云水行黄龙。同根溯源殷墟记，始祖苍颉两岸宗。”汉字书法艺术与对联一样，乃国之瑰宝。诗人由此生发开来，侧重谈造字之源之奇之功之伟，进而谈论台湾与大陆两岸同根同祖，把主题提升到祖国的统一大业，洋溢着巨大的亲和力与感召力。

访问交谊篇中，爱友重谊。例举《赠学友》：“今日与友别，泪雨不自禁。忆往朝夕处，情深重千金。金陵定大业，功成必有君。待到花烂漫，定会有佳音。”诗人把友情看得比千金还重，不说君必成功，却说“功成必有君”，把杜子美《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推己及人之美意变成推友及人之美意，“更上一层楼”，爱友亦爱天下人，展示了广阔的胸怀。再举《报答用何还》中“病中她送饭，过河摆渡船。而今离休去，报答用何还？”古人曾云：“同船过渡，乃五百年的修炼。”何况摆渡呢？“报答用何还？”第一层是诗人知恩必报，进一层是诗人边报答边思量最好的报答方式，那就是尽智尽力的报答。又举《观徐福山花鸟写意画》：“梅兰竹松菊，水中菡萏清。墨酒浓湿淡，素心君子情。”诗人在岁寒三友松竹梅的组合上，再加上高洁的春兰和傲霜的秋菊及出于污泥而不染的夏荷，以君子兰压轴，更显得完美，体现了庄子倡导的“君子之交淡若水。”万物皆有情，情真乃高境。

农村记忆篇中，童趣乡韵。比如《弯腰胸向前》：“小儿滚铁环，弯腰胸向前。挥汗脱衣去，赤膊互争先。”此乃活脱脱的一幅童子乐趣图，巧合了邓公的“一切向前看”和毛翁的“只争朝夕。”再如《日落小酌入梦乡》中的“茅屋剩存千金土，日落小酌入梦乡。”农田沃土胜千金，农家小酌赛豪宴。多么恬淡与安宁！又如《鹅柳条制笛声响》：“风和日丽春来早，闹情枝头发绿芽。鹅柳条制笛声响，放牧河边农家娃。”诗中有画，堪与王维的“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媲美。另如《醉卧云端是我家》：“栖迟溪听丝竹语，攀藤附葛望流霞。前庭把酒后堂乐，醉卧云端是我家。”山村风光奔来眼底，农家乐趣感同身受。不由得不想起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以及孟浩然的名句：“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化玉的词收集虽少，但一芽知春，不逊于诗。心在燃烧，笔下流情。例如《诉哀情·祭母》：“清明祭拜母坟前，珠泪流成溪。乳汁尽为我吮，心盼仔成年。时仙日，惨投缳，素心牵。再吊思千，泪雨绵绵，报又西天。”母亲是最无私的，母亲是最敬爱的，母亲是最温暖的，母亲是最伟大的。孟郊诗云：“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高尔基亦诗云：“没有母亲，就没有英雄，亦就没有诗人。”次如《苏幕遮·秋赋》云：“深秋天，黄未尽。……人到花甲映。俸禄不违心舒畅。再忆思乡，故土归福享。”人老常忆往，尤其思故乡。陶潜曾“不为五斗米折腰”，“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我们理应不违俸禄，更应“鞠躬尽瘁。”再如《定风波·赠友人》云：“航海路遇惊涛浪，舵正挥橹放船行。”较之李太白的“长风破浪会有时，只挂云帆济沧海”并不逊色。太白强调的是风，化玉强调的是舵。因为一位现代诗人曾云：“礁石严守着自己的岗位，昼夜把班值，无情地粉碎那些偏离了航向的船只。”好一个“放船行”，这就是要放飞，放飞理想，放飞激情，必将到达金色的彼岸。

通览化玉诗词，深感恬淡厚朴，情真意切，用典自如，富有哲理，闪耀智慧，体现和谐，颇具启迪。“仁者乐山，智者乐水。”“礼之用，和为贵”。

古代的文体分为两类，一类是押韵的诗歌，一类是不讲押韵的文章，统称广义的散文（包括说书的话本等在内）。今人又把广义的散文分成了狭义的散文、小说、戏剧、杂文、游记、论文、随笔、小品文、通讯、影视脚本、报告文学等十几类。总之，从古到今，诗歌押韵基本没有变，只是变通了多行韵和花韵即换韵。不讲究押韵的所谓诗歌只能勉强算作散文诗，须知散文诗也要韵啊！

文体无高下之分，长短无高下之分，非驴非马亦行，皆出精品。各有所值，各有所用，各有所好。楚辞、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不是都成了一个时代的高峰吗？还是要提倡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所以，在此我们提出诗歌押韵的问题，说与诗家再酌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