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洋湖·金仙寺
2011-11-21峻毅
峻 毅
白洋湖·金仙寺
峻 毅
金仙寺位于慈溪东的白洋湖,像一块镶嵌在群山翠绿之中的玉镜,镜边淡雅清秀不失艳丽。我觉得白洋湖暗藏了西子湖的风韵,蕴藏了璞玉般的无华,尤其是脚下这条依湖傍寺的湖道。凝望湖畔垂柳依依飘飘,真像是一群身着绿色盛装与湖水戏耍的瑶族姑娘,给白洋湖增添生机和活力。再看看近处湖岸停泊的游船,瞧瞧身边伴我同行与我嘻哈的师友,这景这情这韵味,有一种似曾遇过的熟悉。是的,似曾哪里遇过的熟悉,不是梦境。对了,想起来了,就有一种同学少年狂,共赏西湖景,同逛苏堤笑的味道。此时,我完全想象得出,出生在宁波北仑,自幼在诗的环境中长大的晚清诗人姚燮是在怎么的峦峰绿林美景,会有“空水了无翳,天色浮之莹。一碧曳山远,薄岚含渐暝”这样的诗情意境。据说白洋湖与杭州的西子湖相同,在古代原系浅海湾,因湾口处由于泥沙沉积,渐渐将海湾与海洋分隔相脱,后就变成了湖泊,就是通常称潟湖的那种海成湖,久而久之海水逐渐淡化,终成了淡水。
那天,秋雨细细绵绵。白茫茫的雨雾中,白洋湖畔格外令人动心。远处,沿湖四周时而浅灰朦胧,时而银亮粼粼,像有一层淡淡的薄薄的柔纱帷幕在秋风烟雨中飘舞,使湖景在忽明忽暗中有一种动感,一种很轻盈很撩心的动感,比在明媚的日照下还要多几分羞赧,多几分含蓄,多几分神秘;近处,湖面宁静锃亮,像荧光灯下的舞台,雨点舞出了动感的圈圈涟涟。古柏中红门黄墙的金仙寺,背靠禹王山面朝南,静静地端坐在白洋湖这个舞台的东侧,总能享受到晨曦吐出的第一缕光芒。我在想,晨曦能把金仙寺的寺院楼阁趁白洋湖还在沉睡时,酣畅淋漓地映在湖面吗?若能,那湖面上金仙寺的倒影自然会让白洋湖沾上仙气,会让白洋湖更显魅力,这是毫无疑问的。可晨曦承载得起吗?晨曦不能则太阳不能;太阳不能则月亮不能。白洋湖是白洋湖,金仙寺是金仙寺,虽然相依相伴,却各自存在,互不干扰。唯有的关联,也只是金仙寺的晨钟暮鼓,总能博得白洋湖舒心一笑,笑出朵朵小小的涟漪,圈圈层层波推波的涟漪。
金仙寺还像个全神贯注的观众,不过不只是欣赏白洋湖,还有对岸山间的村庄,还有村庄上空那淡淡散散、丝丝缕缕的浅色柔纱,一会忽悠悠地东飘,一会忽悠悠地西移。是湖仙子飘逸的裙带?是山仙子甩动的水袖?是湖水蒸发的水雾?还是从山与湖间飘溢出来的袅袅炊烟?是的,或许人们一时半会被这似纱非纱,似烟非烟的景象迷惑,分不清其中的假真虚实,读不出其所担任的角色,很正常。人性中的私欲杂念造诣人在思想行为能力上的差异,思想不同即意识不同,视角不同即触觉不同,观察能力不同即鉴赏能力不同,人生观的不同即对世界的解读自然不同,个人境界也截然不同。但金仙寺看得非常清楚;金仙寺里的菩萨看得非常清楚;金仙寺的钟,那口高高悬挂、音质纯真润滑悠扬的铜钟看得非常清楚;甚至连金仙寺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看得非常清楚。
金仙寺真静。感觉比我到过的任何寺院都静,既听不到寺院悠悠扬扬的钟声,也听不到寺内应有的南无阿弥陀佛声,更不用说有没有僧人做功课的木鱼敲击声了。墙外静,墙内静,静得我能听到雨儿与微风在嘀嘀咕咕地悄悄话,静得我能听到落叶与大地接吻的亲热声,静得让我觉得自己进入了世界的两个极——世俗与世外。世俗景幽幽,世外境悠悠。
跨入寺院大门,方知金仙寺反常的静是寺院在整修,暂不接待香客之故。是啊!古寺在上世纪五十年间,因故寺僧外迁而梵音沉寂。眼前的金仙寺是姚云龙夫妇在八十年代末捐资重修的,之后20年间,金仙寺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关注和资助,渐趋整修扩建,才有现状。金仙寺之所以能引得世人关注,我想凡事起缘,终有因果吧。主要是金仙寺与弘一法师有缘,是那种慈悲为怀的深深佛缘。此缘,起上世纪三十年代初,弘一法师曾屡次在金仙寺开设律宗道场。当年弘一法师自上虞白马湖来到慈溪学法弘法,最先就是在金仙寺。他来金仙寺断断续续前前后后不过两年时间,但是从根本上改变了金仙寺的历史。有时候,对于一个有定力、有思想、对社会有一定影响力的人来说,他个人蕴藏、积累、沉淀的文化内涵和思维意识,足以奠定这一地域或这一时期的文化趋势和历史收藏的厚重。弘一法师便是一个很直接的实例。
除了弘一法师与金仙寺有如此佛缘,金仙寺与爱国精神有缘。爱国情缘,起缘于抗日战争期间,金仙寺曾为新四军浙东游击总队淞沪分队第三、五支队的总部,在当时监院“月西大和尚”的带领下,冒着毁寺僧亡的危险,积极支持抗日游击战争。结下了具有抗日爱国历史意义的大爱情缘,对于当下更是具有爱国主义教育的现实意义。就在金仙寺的寺墙外,位于白洋湖东南一处,竖有一块黑底黄字的石碑,上面写着“三北游击司令部成立处”,虽然我不知道此处是不是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但至少是希望后人能记住这一历史。惜缘终究有果——从金仙寺现有的建筑:山门、院墙、天王殿、大雄宝殿、观音殿、玉佛殿、地藏殿、葛仙翁殿、望湖楼、望海亭、客房、讲舍等殿堂楼阁的规模和格调布局看,如今的金仙寺可谓是殿堂恢弘,佛像庄严,无愧称浙东地区较具规模之十方丛林。
可能是因为寺院正在修建,又是雨天,寺内寺外连个香烛摊都没有。不过丝毫不减我拜佛的虔诚,也不影响我与佛对视的矜持。没有香烛,性情依旧,真诚不变,我归我自己静静地拜……是的,我拜佛总是静静的,不祈求也不许愿。我对有则无,无则有;可有则有无可无,可无则无有可有;无欲则无求,无求则无畏,无畏则无惧,无惧则坦荡,坦荡则心安;是我的终归是我的,不是我的再怎么强求最终还是难为己有,这样简单的道理还是明白的。所以,每当我步入寺院庵庙,只要我双手合十,闭目宁神,静跪在佛像前,即使有什么郁闷、焦虑、烦躁等种种非常心情,多多少少都能从中得以释怀,得以坦然,得以心宁,让我因此而想到“入三摩地”的注释。虽然我达不到“入三摩地”的境界,但能产生想达到,希望能达到这种境界的心境,拜佛能让我有如此心境,我还想要什么呢?真的,我足够了,确确实实很知足了。
……
秋雨重晚情。我痴迷雨雾里的秋色,喜欢淋在柔情的细雨里,踩着似会抒情的金色秋叶漫步,沉浸于酝酿文思的浪漫,积蓄诗情暴发的力量。
白洋湖,景幽幽;金仙寺,情悠悠。我喜欢选幽幽的景当为自我炼狱的场,坦然将藏于我心魂深处的悠悠悲悯释怀。过滤精炼,真情放飞,追随文思,凝聚撰文的笔尖,深化为激活文字生命的笔力。白洋湖以清纯滋养诗文,金仙寺以慈悲铸的是文心。如此悠悠真情,如此朗朗心魂,情涌助澜,推我笔动,伴我久远。
责编 晓 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