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

肖涛

不必危言耸听，也不必莫名惊诧，文学的本性永远是其它技术手段或学科取代不了的。从口头到纸面、从纸面到网络、从网络到手机，千变万化不离其宗，历史演义和逻辑语法所抵达的真理只有一个——文学依然是文学。目光短浅之士，很大程度上如同汽车广告一样：你不买它，你就有罪；如同麦当劳或肯德基图像一样，你不吃那诱人的破油炸玩意，你就有被开除“球籍”的危险。从来如此。

真的这样吗？万家电灯的时候，君不见还有老人几年才用了几度电，而且这样的人只能越来越多。传统的生活方式以及对传统生活方式的返归，永远与“现代”、“唯新”并驾齐驱，如影相随。越是“现代的”，其实应越是接合“传统的”。正数需要负数比衬，同样物质也依托反物质来对峙。

油画不是电脑和手机所能制作和传播的，电影院效果不是电视频道所能取代的，莫扎特也不是MP5所能表达完美的，《论语》和《红楼梦》甚至“鲁迅”更不是文化演员和文学小丑所能夸诞一尽的。无论“全媒体”多么气势汹汹、席卷而来，读书的人不会少，看杂志的人不会衰，玩手机的人也不见得全民皆兵、日理万机，搞文学的也未必都去打字——阎连科用笔写的一点不次于那么码字工。

小报有小报的读者，大瑞丽有诸丽人的服饰，老球队有其新球迷，小绝句也有大乐府的粉丝。一刀切的判断，不过杞人忧天。地分东西南北，人分黑白黄棕，同样，“手机小说”只不过个案。退而言之，当爱读它的人遇到手机没电、话费不够时，总不能拿手机当饭吃吧。这玩意跟电视、电脑一个道理。收音机“娱乐至死”的时代，也不见得人手一台，吃饭拉屎随身听。

媒体不可怕，可怕的是媒体豢养的食肉动物，经常发出“狼来了”的假言呼声。高呼文学死了的，最终先于文学而死；同样嚎叫乌托邦精神式微的哀鸣，不过一群食腐肉的过客。

有不满处，有未知处，有不解处，有不公平处，有阴暗处，有伪善和恶人当道处，文学自会对之举起匕首与投枪，将肉中刺，扎入其麻木病态的神经。因为，文学从来为少数人而写，也为少数人而读，并为大多数人铭记、传诵。其它的不过挂羊头卖狗肉之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