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伦作品

拯 救

一滴露水

卷走了一帘阳光

而他

就着金银花下酒

就着她的雀斑

说风情

他喷酒话

露出一口黑牙

那姿态

貌似村庄的拯救者

她没来由地

笑着

呵斥着

继续袒胸露乳

继续用猫儿

策反狗儿

暮 晚

一坝水田

选拔田螺丝

两斤

挑逗碎花布裙

一匹

抽取蓝月亮

半片

白嫩的小腿

黯淡下来

最后剩下

满竹管的曲儿

和着狗吠声声

隐秘者

我的村庄

三两个田格子

就搞定了大嘴蛙

它的音乐

被搬上村庄的扉页

它弹弹腿

来到闲庭里

信步

一对少年夫妻

在黑夜里

窃窃私语

结局是：

笑歪了鳝鱼的龅牙

身 份

我的村庄

请您用实名加入

牛马猪狗或者别的

与粪土有关的名字

密码是——

说那些多

想飞的

请你到檐角筑巢

心甘情愿做一枚

小小小小的

完卵

爱美的

请你到田角

匍匐成一弯枷担

泥水洗澡过一年

在晃荡的时日里

鬓角含霜

还有：悲恸的、苦难的

抑或对生命感到怀疑的

……

也请您用学名加入

我的村庄

我可以郑重地

喊出您的名字

——雪压木、霜打茄

和风萝卜

抑或这样爱称

——大哥、二姐

小么妹

早 产

我要请示黑母鸡

请她早产

赶在我的生命凋零前

展开手里的围裙

接住它的

一枚双黄蛋

我的小样

如此哀怜

我要请示黑母鸡

把叫声

留到下个月十五

那个明亮的晚上

我要赶在光芒走失前

握住村庄

那黝黑的心灵

我真的做到了

真的获得了一只老母鸡

深沉的嘱托

——咯咯、咯咯

那带着营养成分的声音

像结巴一样

语无伦次

似乎有一种苦

没有来得及

说出

诉 状

一纸诉状

控告老风口

去年断松

今年倒柏

还有一枚雹子

窜错了天空的柴门

左垭口当风

右垭口兜风

一线麦子

拔开千浪

走麦城

四月杀死了灾

五月的难

又活过来

苞谷苗上

淅淅沥沥的血和泪

下透了清明

缓 冲

枇杷黄

要栽秧

我在等待

夏至时节

那没完没了的缓冲

绵绵细雨

将灵性的水

玩弄成重庆彭水的

一声叹息

旱或者涝

都将逼近百分百

两串枇杷

在熟地之上掐架

半黄半青

两败俱伤

我将身子停下来

滞下来

等待、等待

等待村庄

将自己刷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