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功利教育——评《告别功利：人文教育忧思录》（ 新华出版社出版）

■肖聿

本书是当今美国著名哲学家、学者玛莎·努斯鲍姆的最新论辩著作。努斯鲍姆曾执教于哈佛大学、布朗大学、牛津大学，现在是芝加哥大学哲学系、法学院、神学院合聘的法学和伦理学教授。美国《外交政策》双月刊、英国《前景》杂志曾两次将努斯鲍姆列入“世界百名杰出知识分子”排名榜。

本书具有全球视野，以史为鉴，针砭现实，是一份呼吁教育改革的宣言书。作者从根本上批判了一种思想，即教育首先是为经济增长服务的工具。她指出，经济增长并不一定导致更好的生活质量；忽视和嘲讽艺术和人文学科，将使我们大家的生活质量以及我们民主制度的健康陷入危险。

这本书内容很新：作者直接批评了现任美国总统奥巴马不重视人文教育，“迄今一直在强调个人收入和国家收入的增长，并提出我们需要的教育应为这两个目标服务”；揭露了当今英国的高等教育“已成为商业部的一部分”、“学术研究被描述成了一种叫卖活动，却无人对这种贬损之言提出抗议”；指出了当今印度的大学生“只学一些为就业准备的技能，学院不鼓励学生掌握独立研究的技能”。努斯鲍姆用整整一章的篇幅，描述了民主教育岌岌可危的严峻现实。

这本书的内容也可以说很旧：作者提倡的人文主义教育模式，无不来自东西方优秀的文化传统。努斯鲍姆深信教育首先是育人，其次才是授业，更不是培养为别人或自己赚钱的会说话工具。她主张教育应当重在培养小学生、中学生、大学生的三种能力：一是批判思维能力，二是想象能力，三是同情能力（即书中所说的移情能力），这些能力都对造就民主社会公民至关重要。这些理念在西方哲学思想中都能找到丰富的渊源。例如，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说：“诗歌、文学艺术比历史更具哲理和价值”；德国哲学家叔本华说：“只要艺术的素材是理念，科学的素材是概念，那艺术和科学所做的事情就会永恒存在。”他们肯定了艺术与哲学的人文价值，而这正是当今遭到很多人轻视的，在那些人眼里，艺术已成了娱乐，哲学更是无用的摆设。在我国古代文化传统中，也能找到努斯鲍姆教育理念的渊源，例如《诗经》中就有“他人有心，予忖度之”的名言，《孟子》里也有“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的词句，前者说的是凭借移情能力体会他人的思想感情，后者是说：研究学问的途径就是找回丧失了的善良之心。努斯鲍姆设想的民主公民和世界公民，也应具备平等待人、理解他人困境、反对一切歧视的善良之心。

虽然努斯鲍姆在书中主要抨击的是美国、英国、印度的教育现状，但教育市场化是世界教育发展的普遍现状，中国也不例外。印度教育家、诗人泰戈尔在上个世纪初曾说：“历史已经发展到了这样的阶段：有道德的人，完整的人，越来越几乎不知不觉地做出了让步，让位于……商业的人，即目标狭隘者。借助科学的惊人进步，这个过程已大为增多，并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使人的道德天平失去了平衡，将人性遮没在了没有灵魂的组织的阴影下。”这句话用在中国的当下似乎也具有强烈的警世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