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世珩《贵池先哲遗书》校本《剧谈录》指瑕
2011-11-19李剑国
·李剑国·
《剧谈录》二卷①,是唐末康所作小说集。康②,字驾言。池州贵池县(今安徽池州市贵池区)人。懿宗咸通中始举进士,僖宗乾符五年(878)登进士第。六年复登博学宏词科,授崇文馆校书郎。广明元年(880)黄巢入长安,归隐贵池,近二十年。昭宗光化初(898)入宣州节度使田幕,为之画策御寇,田待为上客。后荐为吏部员外郎,迁中书舍人。有文集《九笔杂编》十五卷,已佚。③据《剧谈录》自序,《剧谈录》作于昭宗乾宁二年(895),时隐居于池州黄老山白社。
《剧谈录》今存,二卷④。凡42条,卷上20条,卷下22条。主要版本有:明末高承埏《稽古堂丛刻》本,有自序,署“将仕郎崇文馆校书郎康骈述”;毛晋汲古阁《津逮秘书》本,署“宋池州康骈述”,朝代误,无序,末有毛晋跋,《学津讨原》、《啸园丛书》皆取汲古阁本;《四库全书》本,题唐康骈撰,无序,《提要》云乃影宋钞本,末有“临安府陈道人书籍铺刊行”一行识语(钞入《四库全书》时删去)。清末缪荃孙曾据《太平广记》、《类说》、《绀珠集》、《角力记》校汲古阁本,并取所藏稽古堂本补录自序,所作跋文载《艺风堂文续集》卷六及《艺风藏书续记》卷八。刘世珩民国间刻《贵池先哲遗书》,其中《贵池唐人集》10种,第一种即《剧谈录》,亦以汲古阁本为底本,订正文字,题署改“宋”为“唐”,假艺风堂所藏稽古堂本补序,并从《广记》录补逸文5条。古典文学出版社1958年据此本标点排印。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出版《唐五代笔记小说大观》,中有萧逸校点《剧谈录》,所据为1958年排印本。《校点说明》称“对书中误阙,作了一些校补”,但大体仍因旧贯。
此外,《绀珠集》卷八摘8条,题康骈。《类说》卷一五摘9条,天启刊本无撰人,嘉靖伯玉翁钞本(卷一三)题唐进士康骈撰。《说郛》卷二选录2条,注二卷,题唐康骈,注崇文馆校书郎。《太平广记》引30余条。⑤
以上诸本,由于刘世珩《贵池先哲遗书》本为校本,且经古典文学出版社和上海古籍出版社先后标点排印,因此最为流行。一般参考引用,均据此本。
刘世珩(1874-1926),近代藏书家、出版家、文学家。字聚卿,号葱石、楚园、檵庵。安徽贵池人。光绪举人,曾任道员、江苏侯补道、江宁商会总理、直隶财政监理官、度支部左参议等职。因得两部宋刊《玉海》,遂命其藏书楼为“玉海堂”。刊刻古籍颇多,有《玉海堂景宋丛书》52种,《宜春堂景宋元巾箱本丛书》8种,《聚学轩丛书》60种,《贵池先哲遗书》31种,《暖红室传奇汇刻》51种等。⑥
刘世珩一生致力于搜罗校刊古籍,所刻《贵池先哲遗书》更是专注于乡土文献,有多人作序称赞。章学文序云:“竭三十年心血,而使吾县数十家不绝如缕之寸缣尺楮,得以流布,当世盛德大业,世所难能。”冯煦序云:“搜罗淹雅,校雠精准,几与毛子晋(毛晋)、黄荛圃(黄廷鉴)并趋争先,鲍(鲍廷博)、伍(伍崇曜)而下,不足望其后尘也。”刘世珩刻书注意选择善本,并作校勘,这是他的有见识处。对他的校书,冯煦序称“校雠精准”,胡凌汉序称“博极群书,留心校雠之学”,都颇施誉词。《中国藏书家辞典》亦承前人之说,称道“刻本精善,重视校勘,所刊之书,均经校过”⑦。刘世珩校刻的书绝大多数笔者未曾寓目,不敢轻作评判,而就《剧谈录》的校改来看,实在是问题成堆,离“精准”二字相去甚远,很怀疑他“留心校雠之学”究竟留心到什么程度。
《剧谈录》末有刘世珩跋,全文引录如下:
《剧谈录》二卷,唐康骈撰。骈字驾言(原注:《词林纪事》作驾轻),池阳人。乾符二年进士⑧。官崇文馆校书郎。后为田客,荐授中书舍人。《四库》收入小说类,《提要》云:凡四十条,以《太平广记》勘之,一一相合,非当时全部收入,即后人从《广记》钞合也。书末有“临安府陈道人书籍铺刊行”字,是《四库》所收,出于宋刊。外间流传,祗仅毛氏《津逮》本。按《津逮》本首缺自序一篇,次行题“宋池州康骈述”,又误唐为宋。上卷二十条,下卷二十二条,与《提要》所云四十条不合。爰取谈本《广记》对核,祗采二十条,并非全部收入。《广记》三百九十四有《桑道茂》二条、《元稹》一条,《广记》四百五有《裴度》一条、《李德裕》一条。《元》、《李》二条,今书所无;《桑》、《李》三条,又均在今书所引之外。其他字句,讹错极多,《津逮》本不如《广记》远甚。况馆臣所见既系影钞,其为旧本流传,更无可疑,不必以为钞合也。兹从《广记》照补逸文五条,复取《类说》、《角力记》诸书勘校,又假缪艺风丈所藏明稽古堂刻本,补录自序一篇,余篇字句异同均为订正。虽未见影宋旧钞,固已出《津逮》本上矣。余近年搜罗乡邦文献,汇刻《贵池先哲遗书》,今复辑《贵池唐人集》,获得是录,因以冠之。光绪二十九年癸卯十二月二十有一日县后生刘世珩谨跋。
跋中所议涉及《津逮》本、《四库》本的版本问题及今本与《太平广记》的关系问题,多有差谬臆想之处,看得出并没有下功夫作深入细致的对比研究。——这里姑且不谈。单就校勘而言,刘氏用作校勘的只有《广记》、《类说》、《角力记》少数几种书,非常不完备。其实宋人文献中的校勘资料还很多,比如《唐语林》就采入不少《剧谈录》的条目,校勘价值颇大。而就《太平广记》来说,本身也有若干版本,单用谈恺刻本是根本不够的。因此,刘本失校之处极多。对此笔者不想苛责,笔者主要说的是,即使只用谈本《广记》等作为校勘依据,刘校也是破绽百出,误改以及轻易改动原文的情况非常严重。下边一一列出校文,指瑕擿失,以见其弊。
卷上《刘平见安禄山魑魅》(刘校1处)
1.咸通中,有五经博士卢斝,得神仙保养之道。自言生于隋代,宿德朝士皆云见于童幼,奕世奉之……
刘校:原本“奉”下有“言”字,今据《广记》三百三十二削。
按:“言”字不能删。“奉之”乃供奉、侍奉之意,未必历代宿德朝士都亲为事奉。《四库全书》本作“举世信奉之”,则“言”当为“信”字之讹。“奉信”,谓尊崇信仰。
《王鲔活崔相公歌妓》(刘校12处)
2.一夕,留饮家酿,酒酣稍欢,云:“有小妓善歌,得于亲友。”因令左右召之,良久不至。相国俄而自归内,云理妆才罢,忽病心痛,请饮汤而出。
刘校:(云)原本作“见”,今据《广记》改。
按:作“见”乃崔相国眼见,作“云”乃小妓自云,出校异文即可,不必改。
3.适见一人,着短绫绯袍,控马而去。
刘校:(绫)原本作“后”,今据《广记》改。
按:此校颇谬,乃不明“短后”之义。晚唐小说屡言短后衣,短后衣指后幅较短之上衣,便于活动。《宣室志》卷五《荥阳郑生》:“俄见一丈夫,身长,衣短后皂衣,负囊仗剑,自空舍中出。”《三水小牍》卷上《王知古为狐招婿》:“岂有逢掖之士,而服短后之衣也?”又同书《李龟寿》(《说郛》卷四九):“倏有物从梁上坠地,乃人也。朱发,衣短后衣,色貌黝痩。”岑参诗《北庭西郊候封大夫受降回军献上》亦云:“自逐定远侯,亦着短后衣。”北宋沈括《补笔谈》卷上云:“唐以来士人文集好用古人语,而不考其意。凡说武人,多云衣短后衣,不知短后衣作何形制。短后衣出《庄子·说剑篇》。盖古之士人衣皆曳后,故时有衣短后之衣者。近世士庶人衣皆短后,岂复更有短后之衣?”《庄子·说剑》:“吾王所见剑士,皆蓬头、突鬓、垂冠,曼胡之缨,短后之衣,瞋目而语难。”《经典释文》:“短后之衣,为便于事也。”短后衣用为武人之服。《晋书》卷五五《张协传》:“樵夫耻危冠之饰,舆台笑短后之服。”《新唐书》卷二二《礼乐志十二》:“北衙四军陈仗,列旗帜,被金甲、短后绣袍。”《广记》作“绫”者,若非北宋编纂者所改,则传钞者所为,均不晓“短后”之义也。
4.语未毕,家仆遽报中恶,救不反矣。
刘校:原本作“救之不及矣”,今据《广记》改。
按:“反”《广记》原作“返”。救不反(返)乃救不回来,救不及乃救活来不及,意思全同,非得改“及”为“反”,甚无谓也。其实据台湾严一萍《太平广记校勘记》,《广记》清孙潜钞宋本“返”作“及”,与《剧谈录》同。
5.相国悲惋不已,鲔密言:“有一事,或可活之,然须得白牛头及酒一斛。”
刘校:(活)原本作“救”,今据《广记》改。
按:“活之”、“救之”,意义无别,此亦无谓之改。
6.因召左右,试令求觅。有度支所由甚干事,径诣东市肉行,以善价取之,将牛头而至。
刘校:(所由甚干事)原本作“所由干事者”,今据《广记》改。
按:所由,有关办事吏员。干事有二解,一为办事,二为办事干练。故不必改,出校异文即可。
7、8.鲔令扶歌者,置于净室榻上,以土盆盛酒。
刘校:原本“扶”下有“策”字,今据《广记》删。
又:(上)原本作“前”,今据《广记》改。
按:扶策,搀扶。策,扶也。实为同义复词。孙光宪《北梦琐言》卷一六:“舟忽倾侧,上堕于池中。宫嫔并内侍从官并跃入池,扶策登岸,移时方安。”刘氏误以“策”为杖,故删。原本“上”作“前”,乃连下读,即“置于净室榻,前以土盆盛酒”,刘氏误读,故改。
9.且诫曰:“专伺之,晓鼓一动,闻牛吼,当急开户,可以活矣。”
刘校:(诫)原本作“戒”,今据《广记》改。
按:“诫”、“戒”义同,不必改。
10.盆中斛酒悉干,牛怒目出于外。
刘校:原本作“目怒”,今据《广记》乙。
按:目怒,眼珠突出,与“怒目”意义有别,出校异文可也,不能轻改。
11.迩后相国询其由,鲔终不尽言其事。
刘校:原本作“言尽”,今据《广记》乙。
按:《广记》作“鲔终不言”。“不言尽其事”,即言而不尽,与“不尽言其事”意同,亦不得轻改。
《御史滩》(刘校3处)
12.因召耆宿,备询其事。
刘校:原本脱“备”字,今据《广记》一百三十八校补。
按:有无“备”字,于义无碍,无须校补。且此乃异文而已,并非今本文字有脱。刘校多用“脱”字,凡今本所无之字,一概视为脱文,甚为不妥。
按:此亦无谓之改。《锦绣万花谷》前集卷一四引《剧谈录》作“双”,《绀珠集》卷八、《类说》卷一五、《古今事文类聚》外集卷一五及新集卷一八、《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后集卷二五又卷八○引《剧谈录》均作“一双”。
《浑令公李西平爇朱泚云梯》(刘校6处)
14.瑊等誓输忠节,志殄妖氛,若社稷再安,威灵未泯,当使云梯就爇,逆党冰销。
刘校:(安)原本作“兴”,今据《广记》校改。
15.其后李司徒有子四人,皆分部节制,忠崇荣耀,于今蔼然。
刘校:(崇)原本作“烈”,今据《广记》改。
按:以上异文无须断其是非,出校即可。
16.李司徒尝于左广効职,久未迁超。
刘校:(超)原本作“升”,今据《广记》改。
按:“升”、“超”同义,不能校改。
17.闻桑道茂善相人,赍绢一匹,凌晨而往。
刘校:(一)原本作“壹”,今据《广记》改。
按:“壹”同“一”,不必改。洪迈《容斋五笔》卷九《一二三与壹贰叁同》:“古书及汉人用字,如一之与壹,二之与贰,三之与叁,其义皆同。《鸤鸠》序:‘刺不壹也。’又云:‘用心之不壹也。’而正文:‘其仪一兮。’”此“壹”为专一之意,用为数量者,如唐许嵩《建康实录》卷三《吴景皇帝休》:“(李衡)后密使人于江陵龙阳洲上作宅,种甘橘千树。临死勅儿曰:‘汝母每恶吾治家,故穷如此。然吾州里有千头木奴,不责汝衣食,岁上绢壹匹,当足用耳。’”
《潘将军失珠》(刘校16处)
18.既而迁贸数年,藏镪巨万,遂均陶、郑。
刘校:(郑)原本作“朱”,今据《广记》一百九十六改。
按:陶朱即范蠡。《史记》卷一二九《货殖列传》载,春秋越国大夫范蠡,既雪会稽之耻,乃弃官远去,变易姓名,居于陶,称陶朱公。交易货物,治产积居,十九年之中,三致千金。子孙修业,遂至巨万。“故言富者,皆称陶朱公”。郑则指西汉程郑。《史记》卷一二九《货殖列传》:“程郑,山东迁虏也,亦冶铸,贾椎髻之民。富埒卓氏,俱居临邛。”古代卓、郑并称,张衡《蜀都赋》:“侈侈隆富,卓、郑埒名。”五代隐夫玉简《疑仙传》卷上《彭知微女》:“西川彭知微者,卓、郑之流也,家累千金。”而未闻有连称“陶郑”者。疑《广记》之“郑”当作“邓”,即邓通。《史记》卷一二五《佞幸列传》载,邓通,西汉蜀郡南安(今四川乐山市)人。文帝曾赏钱巨万,官至上大夫。后又赐邓通蜀严道铜山,允其自铸钱,邓氏钱布天下,遂成巨富。刘校据《广记》改,误也。
19.常宝念珠,贮之以绣囊玉合,置道场内。
刘校:原本“置”下有“之于”二字,今据《广记》删。
按:原本无误,删改了无道理。
20.开合启囊,已亡珠矣。
刘校:原本“亡”下有“失”二字,今据《广记》删。
按:“亡失”同义复词,不当删。《后汉书》卷三二《樊儵传》:“河南县亡失官钱,典负者坐死及罪徙者甚众。”《广记》卷四七九引《玉堂闲话》:“侧近寺观或民家,亡失幼儿不计其数。”
21.有主藏者,尝识京兆府停解所由王超,年且八十。
刘校:原本“十”下有“已来”二字,今据《广记》删。
按:已来,表示约数,八十已来即八十多、八十余。《游仙窟》:“即唤香儿取酒。俄尔中间,擎一大钵,可受三升已来。”《广记》卷五三引《博异志·杨真伯》:“中秋夜,习读次,可二更已来,忽有人扣学窗牖间,真伯淫于典籍,不知也。”“已来”不宜删。
22.有母同居,盖以纫针为业。超时因以他事熟之,遂为甥舅。
刘校:原本“超”下有“异”字,今据《广记》删。
按:异时,他时。删一“异”字,含义有别。出校异文可也。
23.烟爨不动者,往往经旬。累日或设肴羞,时有水陆珍异。
刘校:(旬)原本作“于”,今据《广记》改。
按:《广记》各本均不作“旬”。改后“累日”连下读,不当。
24.外甥可寻觅,厚备缯彩酬赠。
刘校:原本作“酬之”,今据《广记》改。
按:此为王超对三鬟女子所说的话,“之”指三鬟女子。“之”作为人称代词,亦可指“你”。刘向《新序》卷八《义勇》:“吾将杀子,直兵将推之,曲兵将勾之,唯子图之。”不必改。
25.某偶与朋侪为戏,终却送还,因循未暇。
刘校:原本作“终却还与”,今据《广记》校改。
按:校改殊无必要。
26、27.冯缄给事,常闻京师多任侠之徒。及为尹,密询左右,超具述前事。访潘将军,所说与超符同。
刘校:原本“右”下有“引”字,今据《广记》删。
又:原本“事”下有“访”字,今据《广记》删。
按:引,引出。意为左右向京兆尹冯缄引见王超。访,寻访,询问。此二字删之不当。
《续坤蹶马》(刘校4处)
28.适有燕中奏事大将,暴得风疾。
29.有青州监军将发,须鞍马以备行李。亦知驰骋非骏,但欲置于牵控之间。
刘校:(置)原本作“致”,今据《广记》改。
按:致,达到。意谓能够得以使唤即可。不必改。
30.王生经旬不至,谓其脱略亡逸。一旦复来,且逾十万。坤既获善价,因以十千遗之。
刘校:(逾)原本作“输”,今据《广记》改。
按:作“输”不误,输,交给、送给,非“输赢”之“输”也。
《龙待诏相笏》(刘校7处)
31.宋祁补阙有盛名于世,搢绅之士无不倾属。
刘校:(无)原本作“靡”,今据《广记》二百二十四改。
按:靡,无也。如此校改,可哂之极。
32.时永乐萧相寘,亦居谏署,同日诣之。
刘校:原本脱“寘”字,今据《广记》校补。
按:《剧谈录》行文体例,于唐代重臣名宦皆以官职封号称之,不言其名,如“令狐相国”(令狐绹)、“牛相国”(牛僧孺)、“李司徒”(李晟)、“李邺侯”(李泌)等等,触目皆是。而《广记》之体,则是遇此常常改作其名,致有改错者。此处“萧相”下加“寘”即是如此,刘校不明《剧谈录》及《广记》体例而妄补。
33.其后萧相扬历清途,自浙西观察使入判户部。未久,遂居廊庙。
刘校:(遂)原本作“乃”,今据《广记》校改。
34.今日见之,观其骨状,真为贵人。
刘校:(人)原本作“者”,今据《广记》改。
35.苟逾月不居廊庙,某无复更至门下。
刘校:(更)原本作“敢”,今据《广记》改。
按:以上三处均亦无谓之改。
《郭鄩见穷鬼》(刘校3处)
36.凡欲举意求索,必与鄩俱往。
刘校:原本“必”下有“谓”字,今据《广记》三百四十八校删。
按:谓,语也,说也,不必删。
37.亲友见之,俱若雠隙。
刘校:(若)原本作“为”,今据《广记》改。
按:可出校异文,不必改。
《裴晋公天津桥遇老人》(刘校8处)
38.其秋,东府乡荐,明年及第。
刘校:(及)原本作“登”,今据《广记》一百三十八改。
按:登第、及第意思全同,何必校改!《唐摭言》卷一:“郭代公、崔湜、范履冰辈,皆由太学登第。”卷三:“咸通十四年,韦昭范先辈登第。”此为常识,岂刘氏不知耶?
39.洎秉钧衡,朝廷议授吴元济节钺。
刘校:(洎)原本作“及”,今据《广记》改。
按:洎,及也,至也。词义相同,校改全无道理。
40、41、42.贼臣跋扈四十余年,圣朝姑务含弘,盖虑凋伤一境。
刘校:(贼)原本作“奸”,今据《广记》改。
又:(弘)原本作“容”,今据《广记》改。
又:(凋)原本作“动”,今据《广记》改。
按:出校异文即可,不当校改。
43、44.不闻归心効顺,乃欲坐据一方。
刘校:(不)原本作“未”,今据《广记》改。
又:原本脱“欲”字,今据《广记》增。
按:改“未”为“不”,殊无意义。“欲”字不增亦可。
《狄惟谦请雨》(刘校14处)
45.北都晋阳县令狄惟谦,梁公之后,守官清恪……属邑境亢阳,渉历春夏,数百里水泉农亩,无不耗斁枯竭。
刘校:(邑)原本作“州”,今据《广记》三百九十六校改。
按:出校即可,不能轻改。《唐语林》卷一《政事上》作“州”。
46.其后军牒告归,遂赐天师号。
刘校:原本作“遂以天师为号”,今据《广记》改。
按:出校即可,不能轻改。
47、48.既而主帅亲往迓焉,巫者唯唯。
刘校:原本作“于是主帅亲自为请”,今据《广记》改。
又:(唯唯)原本作“唯而许之”,今据《广记》改。
按:行文不同,意思无别,出校尚不必,何况改乎?
49.乃具车舆,列幡盖,迎于私室,惟谦躬为控马。
刘校:原本“惟谦”在“乃具”上,今据《广记》改。
按:主语置于前后,无有不同,不必校改。
50.三夕于兹,曾不降雨。又曰:“灾沴所兴,亦由县令无德。……”
刘校:原本“曰”下有“此土”二字,今据《广记》删。
51.惟谦引罪,奉之愈恭。
刘校:原本“罪”下有“于己”二字,今据《广记》删。
按:“此土”、“于己”均非衍文,不可删之。
52.我为巫者所辱,岂可复言为官邪?
刘校:原本脱“邪”字,今据《广记》增。
按:无“邪”字亦不害文义,此为无谓之增。
53.是非好恶,我自当之。
刘校:(我自)原本作“县令”,今据《广记》增。
按:“县令”乃狄惟谦自称,意思无别。
54.郭已严饰归骑,而狄常供肴醴,一无所施。
刘校:原本“常”上脱“而狄”字,“供”下有“设”字,今据《广记》增删。
按:原文意思清晰,无须校改。
55.惟谦遂曰:“左道女巫,妖惑日久,当须毙在兹日,焉敢言归!”
刘校:原本脱“遂”字,今据《广记》增。
按:“遂”字可有可无,异文而已,何辄言“脱”?
56.于是合县骇愕,云长官打杀天师,驰走纷纭,观者如堵。
刘校:原本“走”下有“者”字,今据《广记》删。
按:“者”字非衍文,何辄言“删”?
《王侍中题诗》(刘校10处)
57、58.王公曰:“某以韬钤发迹,未尝留心章句。……”
刘校:原本“曰”下有“前”字,今据《广记》删。
又:(钤)原本作“略”,今据《广记》改。
按:“前”字非衍,“略”字非讹,强为校改,诚多事之举也。
59.时文人张祜亦预此筵……即席为诗以献,云……王公览之笑曰:“褒饰之词,可谓过当矣。”
刘校:(过当矣)原本作“无所爱惜”,今据《广记》改。
按:“可谓无所爱惜”,言张祜诗对王公不吝赞美之词。遣词较《广记》为佳,刘氏轻率改之,可谓点金成铁。
60.张秀才海内知名,篇什岂云易得!
刘校:原本脱“云”字,今据《广记》增。
按:不补亦可。
61.驻留数旬,临歧赠绢千匹。
刘校:原本作“留驻数月,赠行以绢千匹”,今据《广记》改。
按:出校异文,不宜轻改。
《道流相夏侯谯公》(刘校10处)
62.有道流殷九霞,来自青城山,有知人之鉴。
刘校:(流)原本作“士”,今据《广记》改。
按:道流即道士,《广记》卷一四引《十二真君传·许真君》:“有道流姓许字敬之,求见使君。”不必改。
63.时乌公重一裴副使……
刘校:(重一)原本作“器重”,今据《广记》改。
按:校改殊无必要。
64.时夏侯相国为馆驿廵官,且形质低悴。
刘校:原本脱“且”字,今据《广记》增。
按:此亦可有可无之字,何得谓脱文?
65.若以绂冕累身,止于三二十年居于世俗。
刘校:(止)原本作“至”,今据《广记》改。
按:可出校,无须改。
66.傥能摆脱嚣俗,相随学道,即三十年内白日升天。
刘校:(随)原本作“逐”,今据《广记》改。
按:逐,随从,跟从,与“随”义同。《楚辞·九歌·河伯》:“灵何为兮水中,乘白鼋兮逐文鱼。”王逸注:“逐,从也。”
《华山龙移湫》(刘校6处)
67.小山从东西直南北,峰峦草树,一无所伤。
刘校:(“直”下)原本衍“亘”,今据《广记》改。
按:直,一直;亘,绵延。“亘”非衍字。
68.俄而风雨冥晦,车马几为暴水所漂。
刘校:(俄而)原本作“忽有”,今据《广记》改。
按:校改殊无必要。
《田膨郎偷玉枕》(刘校10处)
69.文宗皇帝常持白玉枕,德宗朝于阗国所献,追琢奇巧,盖希代之宝,置寝殿帐中。
刘校:原本“置”下有“于”字,今据《广记》一百九十六删。
按:此删莫名其妙。
70.一旦忽失所在,然而禁卫清密,非恩渥嫔御莫能至者。
刘校:(渥)原本作“泽”,今据《广记》校改。
按:“渥”、“泽”义近,无须校改。
71.密谓枢近及左右广中尉曰:“此非外寇所能及,盗当在禁掖。……”
刘校:(此非外寇所能及,盗当在禁掖)原本作“此非外寇入之为盗者,当在禁掖”,今据《广记》改。
按:文异而意同,不必改。
72.大悬金帛购求,略无寻究之迹。
刘校:(迹)原本作“所”,今据《广记》改。
按:迹者踪迹,所者处所,不必改。
73.有龙武二蕃将军王敬弘常蓄小仆,年甫十八九。
刘校:(蕃)原本作“番”,今据《广记》改。
按:此校乃不明“二番”之意。“二番”之“番”指“番上”,即在宫中轮流宿卫,“二”言宿卫次数,盖一年两次(每次一月),亦有五番、七番乃至十二番者,见《新唐书·兵志》。每年番上二次,殆因其为龙武将军之故,左右龙武军将军从三品(《新唐书·百官志四上》),地位颇高,故值宿次数少也。李德裕《会昌一品集》卷九《宰相与刘约书》:“若能请朝廷命帅,举尚书领镇,便自归阙,必不失二番金吾。”二番金吾,亦指二番宿卫之左右金吾卫将军。《广记》“二番将军”作“二蕃将”,则成出身少数民族之将,而“二”字不可解,故明吴大震《广艳异编》卷一三《王小仆记》又删“二”字。
74.因言父母俱在蜀川。
刘校:(川)原本作“中”,今据《广记》改。
按:蜀中、蜀川,皆指蜀地,无须校改。
75、76.偷枕者已知姓名,三数日当令伏罪。敬弘曰:“如此,事即非等闲,因兹全活者不少。……”
刘校:(事即)原本作“即事”,今据《广记》乙。
又:(全)原本作“令”,今据《广记》改。
按:“事即非等闲”与“即事非等闲”意思无别。“令活”,使之保全性命(因抓不到窃贼要处死),“全活”,保全性命。无甚差别,何必改之?
《李朱崖知白令公》(刘校19处)
77.贺拔惎任员外府罢,求官未遂,将欲出京薄游。
刘校:原本脱“任”字、“府罢”二字,今据《广记》一百七十校增。
按:补“府罢”二字是,增“任”字则非。《广记》“惎”作“任”,乃讹字,应为“贺拔惎员外府罢”。员外,员外郎也,乃是对贺拔惎之称呼,其后贺拔惎任员外郎也。据《八琼室金石补正》卷六五《庆唐观李寰谒真庙题记》,李寰为晋慈等州观察使,其幕中有观察支使、试弘文馆校书郎贺拔惎⑨。所谓府罢,即指罢晋慈幕。改作“任员外府罢”颇谬,安得有“员外府”耶?
78.岂得家蓄美馔,止邀当路豪贵?
刘校:原本脱“得”字,今据《广记》增。
按:不增亦无碍文意。
79.遽令仆者命贺拔回车,遂以杯盘同费。
刘校:原本有“惎”字,今据《广记》删,下同。
按:不必删。
80.相国称叹逾时,云:“此事真古人之道。”
刘校:(叹)原本作“赏”,今据《广记》改。
按:俗谓“王麻子贴膏药,没事找事”,岂此之谓乎?
81.不旬日,贺拔自使下评事,先授美官。
刘校:原本作“旬月”,又脱“贺拔”二字,今据《广记》改增。
按:旬日,十日。旬月,或指一月,或指十日至一月。出校异文即可,不必改。
82.其后五镇藩方,再居廊庙。
刘校:(方)原本作“维”,今据《广记》改。
按:藩维、藩方,均指藩镇,无须校改。《旧唐书·德宗纪上》:“李希烈、田悦、王武俊、李纳,咸以勋旧继守藩维。”
83.大中初,边鄙不宁,吐蕃尤甚。
刘校:(吐)原本作“土”,今据《广记》改。
按:“吐蕃”又作“土蕃”。《广记》卷一六四引《广德神异录》:“上奇之,充土蕃使。”李翱《李文公集》卷三《进士策问第二道》:“土蕃之为中国忧也久矣。”
84.有蕃中酋帅,衣绯茸裘,系宝装带。
刘校:(酋)原本作“首”,今据《广记》改。
按:“首帅”不误,《旧唐书》卷五五《薛举传》:“王师振旅,以仁杲归于京师,及其首帅数千人皆斩之。”
85.有潞州小将,骁勇善射,驰快马,弯弧而出。
刘校:(驰)原本作“请”,今据《广记》改。
按:请快马谓请求换一匹快马,异文耳,出校可也。
86.既大战沙漠,虏阵瓦解。
刘校:原本“解”下有“土崩”二字,今据《广记》删。
按:此亦王麻子之举。
87.先是河湟郡界在匈奴者,自此悉为内地。
刘校:原本作“先是河湟关郡界内在匈奴”,今据《广记》改。
按:“安史之乱”后河湟地区诸郡没入吐蕃,关郡指边关郡城,谓其尽在吐蕃界内。出校异文即可。
88.戍楼吹笛人休战,牧野嘶风马自闲。
刘校:(自)原本作“遽”,今据《广记》改。
89、90.萧关新复旧山川,古戍秦原景象鲜。
刘校:(旧)原本作“万”,今据《广记》改。
又:(景象)原本作“象纬”,今据《广记》改。
按:以上出校异文可耳,不可轻改。象纬,星象经纬。“象纬鲜”犹言“天地新”。宋璟《奉和圣制送张说巡边》:“圣酒江河润,天词象纬明。”
卷下《李相国宅》(刘校5处)
91.在文宗、武宗朝,方秉相权,威势与恩泽无比。
刘校:(相)原本作“化”,今据《广记》四百三改。
按:“四百三”误,“三”当作“五”。化权,即政权。《旧唐书·文宗纪下》:“注(郑注)内通敕使,外连朝官,两地往来,卜射财货,昼伏夜动,干窃化权。”又作“造化权”,白居易《奉酬淮南牛相公思黯见寄二十四韵》:“累就优闲秩,连操造化权。”出校异文可也,不能轻易改动。
92、93、94.搢绅名士,交扇不暇,将期憩息于清凉之所。既而延入小斋,不甚高敞……而炎烁之患未已。及列坐开樽,烦暑都尽。
刘校:(入)原本作“于”,今据《广记》改。
又:(而炎烁之患未已)原本作“俱有炎烁之虑”,今据《广记》改。
又:原本“及”下有“别”字,今据《广记》删。
按:“于”字无须改。“而炎烁之患未已”出校异文可也。别,分别,不须删。
《张季弘逢恶新妇》(刘校4处)
95、96.季弘曰:“向来见媪忧恐,谓有何事若是?新妇岂不能共语邪?”
刘校:原本脱“谓”字,今据《角力记》补。
又:原本脱“邪”字,今据《角力记》补。
按:不补可也。
《玉蕊院真人降》(刘校13处)
97.上都安业坊唐昌观,旧有玉蕊花,其花每发,若瑶林琼树。
刘校:(其花)原本作“甚繁”字,今据《广记》六十九改。
98.有女子年可十七八,衣绿绣衣……
刘校:原本作“绣绿”,今据《广记》乙。
99、100.举辔百余步,有轻风拥尘,随之而去,须臾尘灭,望之已在半空。
刘校:原本脱“余”字,今据《广记》增。
又:(空)原本作“天”字,今据《广记》改。
按:以上改动均无必要。
101.味道斋心祷玉宸,魂消眼冷未逢真。
刘校:(玉宸)原本作“至神”,今据《广记》改。
102.君王帘下徒相问,长伴吹箫别有人。
刘校:(伴)原本作“记”,今据《广记》改。
103.嬴女偷乘凤下时,洞中潜歇弄琼枝。
刘校:(凤下)原本作“鸾去”,今据《广记》改。
按:以上异文出校可矣,不须改。
《崔道枢食井鱼》(刘校10处)
104.中书舍人韦颜子婿崔道枢,举进士者屡屡。
刘校:原本脱“者屡屡”三字,今据《广记》四百二十三校增。
按:异文出校可也,不可轻改。
105.有一吏人,从后执簿领而出。
刘校:原本作“人吏”,今据《广记》乙。
按:人吏、吏人一义,无须改。卢肇《逸史·卢李二生》(《广记》卷一七):“李生知橘子园,人吏隐欺,欠折官钱数万贯。”
106.及轩陛间,付双鬟青衣,置于绣衣案上。
刘校:(置)原本作“着”,今据《广记》改。
按:着,置放。无谓之校,多此一举。
107.君且却还,试与崔君广为佛道功德,庶几消减其过。
刘校:原本脱“君”字,今据《广记》增。
按:无须校改。
108.韦乃道枢之姑子也。
刘校:原本作“姑之”,今据《广记》乙。
按:“姑之子”与“之姑子”,均指姑姑的儿子,即姑表兄弟,了无差别。
《洛中豪士》(刘校16处)
109.有李使君,出牧罢归。
刘校:(使)原本作“史”,今据《广记》二百三十七校改,下悉同。
按:《剧谈录》“使君”皆作“史君”,“史”通“使”,使君,州郡长官之尊称。《分类补注李太白诗》卷五《东海有勇妇》:“北海李史君,飞章奏天庭。”(明郭氏济美堂刊本)《九家集注杜诗》卷一三有《敬寄族弟唐十八史君》(《四库全书》本),《李群玉诗集》卷中有《送崔史君萧山祷雨甘泽遽降》(宋刊书棚本)。
110.若求朱象髓、白猩唇,恐不可致。
刘校:原本作“若求象白猩唇”,今据《广记》改增。
按:《文选》卷三五张协《七命》:“燕脾猩唇,髦残象白。”刘良注:“白谓脂也,亦犹熊白也。”象无朱色,珍羞中亦未闻有象髓,《广记》当误。
111.止于精洁修办小筵,亦未为难。
刘校:原本作“未为难事”,今据《广记》增删
按:无须校改。
112.备陈绮席雕盘,选日邀致。
刘校:(邀致)原本作“为请”,今据《广记》改。
按:出校异文即可。
113、114.及至水餐,俱致一匙于口。各相眄良久,咸若餐荼食蘖,李莫究其由,但以失饪为谢。
刘校:(各相眄)原本作“然相盻”,今据《广记》改。
又:原本脱“但”字,今据《广记》补。
按:“各”、“然”之异出校即可,不必改。《广记》钞宋本作“然”。盻,同“盼”,看也。眄,斜视。亦出校即可,不必改。“但”字非脱文,补不补均可。
115.某前者所说,岂谬哉!
刘校:原本脱“者”字,今据《广记》增。
116.李使君特备一筵,肴馔可为丰洁,何不略领其意?
刘校:(肴馔)原本作“庖膳间”,今据《广记》改。
117.他物纵不可食,炭炊之餐,又嫌何事?
刘校:(餐)原本作“饭”,今据《广记》改。
118、119.乃曰:“上人未知,凡以炭炊馔……”
刘校:(乃)原本作“复”,今据《广记》改。
又:(馔)原本作“饭”,今据《广记》改。
120.此则非贫道所知也。
刘校:原本脱“则”字,今据《广记》增。
按:以上均无须校改。
121.昆仲数人,与圣刚同时窜避,潜伏山谷,不食者三日。
刘校:(谷)原本作“草”,今据《广记》改。
按:此为异文,无须改。《广记》钞宋本作“草”。
122.腹枵既甚,粱肉之美不如。
刘校:(枵)原本作“嚣”,今据《广记》改。
按:《四库全书》本、《学津讨原》本均改“嚣”作“枵”,而不知“腹嚣”本不误。腹嚣,义同“腹枵”,腹中空虚。《文选》卷五三嵇康《养生论》:“终朝未餐,则嚣然思食。”李善注:“嚣然,饥意也。”
《严史君遇终南山隐者》(刘校23处)
123、124.因午日,于终南山采药迷路,徘徊岩嶂之间。
刘校:(迷路徘徊)原本作“迷误于”,今据《广记》增改。
又:原本“间”下有“不觉遂行”四字,今据《广记》删。
按:原本作“因午日,于终南山采药,迷误于岩嶂之间,不觉遂行”,意思清晰,无须改动,出校异文即可。
125.窥其篱隙内,见有一人于石榻偃卧看书。
刘校:(内见)原本作“之内”,脱“见”字,今据《广记》改。
126、127.隐者曰:“自居山谷,且无烟爨,有一物可以疗饥,念君远来相过。”
刘校:(饥)原本作“之”,今据《广记》改。
又:(过)原本作“遗”,今据《广记》改。
按:以上均不必校改。
128.自起,于梁栋间,脱纸囊开启。
刘校:原本“间”上有“之”字,今据《广记》削。
按:此削甚为无谓。
129、130.自兹三十年间无复饥渇,俗虑尘情将澹泊也。
刘校:原本作“不饥渴”,今据《广记》改。
又:原本作“俗情虑将淡泊也”,今据《广记》增改。
按:前者亦无谓之校,后者异文耳,不必改。淡泊、澹泊,意义全同。
131.去此二三里,与采薪人相值,可随之而去,国门不远。
刘校:原本作“可以随之而至”,今据《广记》削改。
按:实宜据《广记》改作“可以随之而去,此至国门不远”。
132、133.既出于山隅,果有人采薪在路侧,因问隐者姓名,竟无所对。
刘校:(果有人采薪)原本作“果有采薪者”,今据《广记》改。
又:(因)原本作“或”,今据《广记》改。
按:前校甚无谓,后者出校异文可也。作“或”并不误。王瑛《唐宋笔记语辞汇释》(修订本):“或,忽、忽然,情态副词。‘或’、‘忽’音近,义可互通。”⑩
134.有道流具述其由。
刘校:原本作“有道流述其事”,今据《广记》改。
135.到郡才经周岁,即解印归罗浮。
刘校:(即解印归)原本作“解印乃归”,今据《广记》改。
136.唯饮酒数杯,他无所食矣。
刘校:原本作“他皆无食也”,今据《广记》改。
按:以上皆无须校改。
《韦颛枭鸣》(刘校1处)
137.有韦光者,待以宗党,辍所居外舍馆之。
刘校:(所居)原本作“居所”,今据《广记》四百六十二校改。
按:异文耳,不必改。
《李生见神物遗酒》(刘校3处)
138.何似当时惜酒也邪?
刘校:原本脱“也邪”二字,今据《广记》增。
按:“也邪”非脱文,增不增均可。
《真身》(刘校20处)
139、140.宋文帝时,有永那跋摩,居金陵祗园寺。
刘校:(永)原本作“求”,今据《广记》九十一校改。
又:(祗园寺)原本作“秪洹喜”,今据《广记》改。
按:作“永”误。《广记》钞宋本作“求”。《高僧传》卷三《京师祗园寺求那跋摩传》:“求那跋摩……以元嘉八年正月达于建业,文帝引见,劳问殷勤。……乃敕住祗洹寺,供给隆厚。”改“喜”为“寺”是也,而“秪洹寺”又称“祗园寺”(“祗”、“秪”字同),不可改。
141、142.道在心,不在事;法由己,非由人。且帝王与凡庶所修,亦有殊矣。
刘校:(非)原本作“不”,今据《广记》改。
又:原本脱“与”字,今据《广记》增。
按:“不”字或重或作“非”均可,“与”字可有可无,校改殊无必要。
143、144.如此,则持斋亦大矣,不杀亦已众矣。
刘校:原本脱“则”字,今据《广记》增。
又:(亦已众矣)原本作“则众矣”,今据《广记》改。
按:无须校改。
145.文帝抚几嗟叹称善。
刘校:(几)原本作“机”,今据《广记》改。
按:机,通“几”,几案。《太平御览》卷四三五引《晋书》:“蔡裔仕伪赵,为振武将军。少有勇力,呼声若雷。尝有盗入室,裔抚机一呼,贼众皆殒,时人惮之。”
《元相国谒李贺》(刘校6处)
146.元相国稹,年老以明经擢第,亦攻篇什,常愿交结于贺。
刘校:原本脱“于”字,今据《广记》二百六十五增。
刘校:(致)原本作“成”,今据《广记》改。
按:以上无须增改。
从上列校文可以看出,刘校主要问题是处理异文不当。一是判断失准而误改,以《广记》之讹反改原本之正;二是不当改、不必改而轻改。究其原因,主要有四端:不明训诂,不明名物、典故、史实等,此其一;不明校勘方法,不循校勘规范,此其二;不明《剧谈录》原书行文体例、用语习惯,或误读原文,此其三;不明《太平广记》不尽照录原文,于原文人称、人物称谓及生僻字词常有改动,且文字亦有讹误,此其四。刘校粗滥谬误,而自诩“固已出《津逮》本上矣”。其实本来《剧谈录》稽古堂、汲古阁等本(二本文字差异极小)还是较好的,然经刘氏之手,未善反恶,终成为恶本、烂本。
刘氏从《广记》补录5条逸文,也有问题。有的实际出自他书,《广记》有误,其余则系今本条目的阙文,应补于本文,不应单列。这里不暇细说,说详拙著《唐五代志怪传奇叙录》⑪。
缪荃孙也校过《剧谈录》,校本未见,不知尚存否,校书跋文收在《艺风藏书续记》卷八⑫。对照缪、刘二跋,发现刘跋自开头至“固已出《津逮》本上矣”,全抄缪跋,只作了些补充修改。由此颇可怀疑,刘校是否抄录缪校?至少是大量参考吸收了缪校的,此点殊可肯定。缪荃孙曾校过唐末皇甫枚小说集《三水小牍》,收在《云自在龛丛书》,1958年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排印出版。缪校粗疏不精,刘世珩以缪校为参考,其粗疏滥误也就不奇怪了。
今于刘世珩校《剧谈录》指瑕擿失,并非与前人校短长。一则是因为其校既经排印流传,必将传讹,提醒读者不要使用此本,在没有精校本出现情况下最好选用稽古堂、《津逮秘书》、《学津讨原》等本,二则是借此可以从正面总结出一些校勘原则和方法,有裨于校勘之学。
校勘古书是个硬功夫,需要学识和经验,不可轻率从事。清儒云“书籍之讹,实在于校”,校书者可不慎欤?
注:
④又有三卷本,见于清人书目,未见传本。钱曾《也是园书目》、《述古堂书目》著录三卷钞本,陈揆《稽瑞楼书目》著录旧刻三卷本,孙从添《上善堂宋元板精钞旧钞书目》著录元板三卷本,陆心源《皕宋楼藏书志》著录明覆宋本三卷,有自序,题将仕郎崇文馆校书郎康骈述。三卷本当同二卷本,分卷不同而已。
⑤明《广百川学海》丁集有一卷本,题宋郑景壁撰,颇谬。清莲塘居士陈世熙《唐人说荟》四集(或卷四)亦为一卷本,题唐康骈辑,无序,凡19条,18条辑自《广记》,“马援相马”一条滥取他书。
⑥⑦参见李玉安、陈传艺《中国藏书家辞典》,湖北教育出版社1988年版,第315~316、316页。
⑨见戴伟华《唐方镇文职僚佐考》,天津古籍出版社1994年版,第595页。李寰为晋慈等州观察使,在长庆二年至太和元年(822-827)。
⑩王瑛《唐宋笔记语辞汇释》(修订本),中华书局2001年版,第79页。
⑪李剑国《唐五代志怪传奇叙录》,南开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下册,第940~947页。
⑫缪荃孙撰,黄明、杨同甫标点《艺风藏书记》,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版,第47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