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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是美好的——意大利电影《美丽人生》的核心

2011-11-16贾月

电影评介 2011年15期
关键词:多拉纳粹喜剧

在众多描写二战时期德国纳粹残害犹太人的电影中,《美丽人生》是最特别的一部,它的特别之处在于,虽然影片的内容是悲剧,然而它借以表现这些内容的形式却是清新、达观、生机盎然的喜剧。而这种喜剧风格的实现又是得益于它独特的电影语言。本文就针对影片的主题及其视听元素作出分析。

一、主题

《美丽人生》的导演兼主演罗伯特•贝尼尼在谈到这部影片的创作构思时这样讲:“我有一种强烈的愿望,要将我自己、我的喜剧主人公置于一个极端的环境之中,这种最为极端的环境就是集中营,它几乎是那个残酷时代的象征,消极面的象征。我用一种喜剧的方式描述一个有血有泪的故事,因为我并不想让观众在我的影片中寻找现实主义。”我以为,真正的喜剧,都是由悲剧悲情的线索延伸出来的,所有喜剧让人发笑的元素中最核心的部分都是悲剧。

评论者对于影片主题大致有二种观点,谴责纳粹的暴行;赞扬人性在艰难环境中的美好,尤其是父爱的伟大。

对于纳粹暴行的揭露,之前很多电影已经做过,罗伯特•贝尼尼并不想重复别人的老路。虽然影片中也有纳粹将犹太人成批毒死或者烧毁的对话,却没有直观地表现,更多的是运用喜剧手段对纳粹暴行的无情嘲讽。如,基多为了追求多拉,冒充从罗马来的督学,在课堂上谈起那荒谬的种族主义论调,雅利安人的优越性在于有着铃铛般的耳垂,结实的肚脐。基多为了显示肚脐,还脱掉衣服,跳上课桌,为孩子们展示。这场在学校里的演讲不仅是为追求多拉而表演的,也是作为被歧视的犹太人的基多,对于当时政府的一种变相反抗。

影片以这种喜剧的手法来描述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贝尼尼的真正用意是为表现更深层的思想,使观众不再流于对法西斯暴行表面的愤怒,对无辜受害者浅层的同情,而是给予每个人生活的勇气和信念。纳粹试图通过集中营毁灭种族,也毁灭人性,基多为了不让小儿子面对人生悲剧,一直以超乎寻常的意志力控制自己,说服儿子,也说服自己,这个集中营只是人生的一个荒谬游戏。当这个伟大而可爱的父亲终于成功时,也是善良乐观战胜了邪恶。初到集中营时,基多站在德国人旁边冒充翻译,假模假式地学着纳粹军官,却把他宣布的集中营规则变成游戏规则。这也是整部影片的核心情节,以戏谑的态度对待人生的荒谬,以乐观的精神对待人生的丑恶。

影片以喜剧的形式表现二战时残酷黑暗的纳粹统治和集中营生活,它出人意料地从陈旧的创作素材中挖掘出了新鲜的东西,这样的表现手法是罕见的,同时也以其独特的风格和深邃的内涵赢得了全世界的掌声。

二、视听语言

电影是一种视听艺术,画面和声音是它区别于其他艺术,产生独特艺术感染力的途径和手段。导演正是通过对画格内一切视觉元素的精心安排和与之协调的声音元素的控制来引导观众思想和情绪的。

1、视觉语言

关于电影的视觉语言,最直观,最具有感染力的元素莫过于色彩。《美丽人生》的主题是严肃的,但诙谐、幽默的气氛却贯穿其中。画面的色彩和剧情相得益彰。影片的前半部分故事发生在基多没有被纳粹分子抓走之前,基多为追求多拉,屡出奇招笑料不断,因而画面色彩也是五彩缤纷的暖色调。而当故事进入后半部分,基多一家人被关进集中营的情节,凄冷的深蓝色一直笼罩着电影,不再有蓝天白云,不再有鲜花艳服,人们统一换上了青灰色的囚服,而画面也一直持续着单一的冷色调。清冷的颜色给人一种视觉震撼,促发观众思考,这样悲惨的生活源于什么?

电影是光与影的艺术,灯光的运用能准确地表达影片的内涵,经由灯光方向和强度的变化,导演能引导观众的注意力。通常来说,喜剧片的灯光趋于明亮,阴影分布较少;悲剧则采用高反差灯光,亮光处特别亮,而黑暗处也相当具有戏剧性。关于灯光的运用,导演贝尼尼也非常自如。他在影片的不同阶段使用了不同风格的灯光,非常切合剧情的发展。

在《美丽人生》前半部分,灯光主要是自然光和亮光,这和浪漫的爱情故事相吻合,和人物内心喜悦的心情相吻合。而当火车搭载着众多犹太人进入集中营时,导演选择的则是夜景。集中营高大的建筑里亮出点点灯光,路灯却只能照出一小片光明。深夜的集中营,明暗对比分明,集中营像是一座黑暗的城堡将主人公基多困在里面,黑暗布满集中营的每一个角落,邪恶的力量围绕着他。从这个镜头开始,影片的后半部分进入了暗淡的悲剧灯光之中,影片选取的场景主要在黑暗的室内和晚上,室内光和晚景与此时集中营内暗无天日的生活相称,贴切地表现了人们内心低沉压抑的情感。

2、听觉语言

电影在诞生之初是仅仅依靠画面来与观众沟通的,1927年有声电影出现之后,声音变成了电影表达的一种重要途径和方法。听觉元素包括人物的语言、音乐和音响。

电影中的人物语言主要有对话、独白、旁白等几种。《美丽人生》叙事策略并不是顺序式的,从影片开始时候的旁白来看,影片采用了倒叙和回忆式的叙述策略。影片开头,在一片浓厚的雾气中,一个大人抱着一个小孩往前走,这正是影片的主人公基多和他的儿子约舒亚。而旁白响起,“这是一个简单的故事,但是却不容易说清楚,它像寓言一样既有悲哀,也有奇迹和欢乐。”旁白将我们带回了半个多世纪前。这是一种很明智的叙事方式,在经历那场浩劫时,约舒亚还处在懵懂无知的年龄,要正面表现他的感情颇为不易,而影片巧妙地避开了这一点,采取倒叙的方式,让成年后的约舒亚作为影片的叙述人,而观众也成了他的同行者,与其一起观看这段回忆,并以他的角度体会基多这位伟大的父亲为保留儿子快乐童年所作的努力和牺牲。影片的最后,成年后的约舒亚的画外音再次响起,“这就是我父亲作出的牺牲,那就是他送给我的礼物”。观众再一次与约舒亚同一角度,被伟大的父爱而感动着。

音乐本来是相当抽象、纯粹的形式,但它一旦与歌词,或者画面相结合便有了固定的意义,也更容易将音乐的情绪传达给观众。本片的音乐与剧情结合地非常服帖,强化了影片的感染力。影片将基多与多拉在歌剧院中欣赏的奥芬巴赫的《船歌》作为两人爱的主题曲,出现在两人几次奇妙的偶遇里,甚至还延续到集中营里,基多在为纳粹分子的酒会当侍者时,竟不顾自身安危,为同在牢狱中受苦,却许久未见的妻子多拉播放。这首《船歌》也是他们坚贞不渝的爱情的见证。此外,影片关于集中营里深沉悲凉的音乐、多拉与丈夫儿子共赴险境是激昂奋进的音乐、约舒亚坐上盟军的坦克时胜利的进行曲音乐,都很好地与场景呼应,很好地表达了电影的主题。

“一部好电影应该让人在忘记声音、忘记特效、忘记表演的时候,还记得那种揪扯心灵的颤抖。” 而《美丽人生》正是这样一部电影。影片为我们印证了“真正的幽默来自智慧”这句话,罗伯特•贝尼尼不仅是一位天才的喜剧演员,还是一个很有思想的导演,他在充满鲜血和死亡的集中营里找到了一种生活的希望和快乐,也在快乐的展示中对于纳粹的惨无人道做了犀利的谴责和鞭挞,给人以深沉的历史反思。影片不愧于它的英文片名,“Life Is Beautiful”,生活在乐观坚强者的眼中永远都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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