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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再回的时光

2011-11-08吴虹飞

市场周刊 2011年7期
关键词:窦唯酒吧舞台

吴虹飞

2004年的一个冬天晚上,何勇突发奇想,要做一个红磡摇滚演出的纪念活动。他兴冲冲地通知了记者们。何勇要复出?摇滚拥趸们又惊又喜。而那个晚上,“魔岩三杰”中就只出现了他一个。黑压压的酒吧里,挤满了人。音乐开始了,吉他啸叫着,何勇穿着海魂衫,他尽情呐喊,摇曳生姿。人们象热带鱼一样,游来游去。很多人出了很多汗。

那天晚上,何勇喝多了。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五点多,他才从亚运村的寓所里爬起来。有朋友约他去人民大会堂看《天下无贼》,他匆匆赶到,坐在最后一排,片子已经开始了几分钟。当刘德华死去的瞬间,他流了泪。

看完电影,已经快十点了。穿过天安门广场,他没有走人行道或者地下通道,而是径直跑过了很大很大的马路。北京刚刚下过一场小雪,立即融化了,空气里清冽的味道很好。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决定去钟楼看一看——那是他“生活过、战斗过的地方”。他的钟鼓楼,他的父亲,一个技艺高明的老艺人,在那里弹着三弦。他的父亲,和他一起登台红勘,满场子的年轻人,甩着长发,他却比自己的儿子还有范儿。

何勇那时,作为一个摇滚音乐的表演者,他是多么会表演啊,他是多么年轻啊。“香港的姑娘们,你们漂亮吗?”香港人被这样的问候惊呆了。遥远的大陆,有着这样时尚的,这样惊世骇俗的、浑不吝的、没心没肺的少年人。那是何勇最可堪骄傲的时期。

那个时期永不再来,如流星一样绚烂划过。魔岩三杰各走各路,各自沉默、萧索,隅隅前行。张楚偏安于青岛,醉心于电子音乐。他越发寡言,在海边过着安静的生活,有时也为这样的宁静,感到微微的沾沾自喜。而北京的小圈子里,流行着关于窦唯离婚后如何穷困潦倒的小段子,但窦唯没有出来辩解过这样的难堪。只是2006年,因为各种纠纷,在一家报社“烧车”大闹,引起众说纷纭。一个月之后,窦唯经常在后海刘元的“东岸”酒吧的休息间里,和朋友们“拱猪”,开玩笑。他和他们再没有在同一舞台上出现过。摇滚是怎样的黄粱一梦。

1994年,摇滚的声音出现得正当时候,他们本来就大不相同,本来就是非常独立的音乐。他们彼此不相象,却结集以制造声势。可是,滚石的魔岩唱片撤出内地,他们立刻就成了没娘的孩子——再没有版税收入,也没有演出可以赖以生存。强大的现实压迫着这些当年的摇滚音乐家,理想永远遭遇着无穷无尽的功利和尴尬,瞬间的辉煌成为了往后十几年回忆的伤疤。

“头上的包,有大又有小,有的是人敲的,有的是自找。”

有些无谓有些戏噱的歌词,年轻时的愤怒、忧伤、欲望和天真、率直,一览无余。

摇滚专辑《垃圾场》已经发行12年,何勇感到意兴阑珊我不想靠音乐活下去了。

依然有着青春期的孩子,在长高。荷尔蒙有时太多了,就拿起电吉他,前仆后继。那是青春的热病,象天花,总是要这样挥霍过的,后悔的,放弃的,然后就好了,回到办公室里。如果有一天,你见到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微笑着说,我当年也是搞过乐队的。你会想,青春多么相似,可是他们都没有象他们三个人一样。他们没登上过辉煌舞台就被纳入西服里,笑容可掬。有些是摇滚明星,有些是普通人。命运是很平等的,没有谁比谁更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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