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眼泪

赵功强

7月23日晚上8时30分左右，甬温线永嘉站至温州南站间，北京南至福州D301次列车与杭州至福州南D3115次列车发生追尾事故。事故造成40人死亡，200余人受伤。

7月26日，央视二套的《环球财经连线》午间节目播出过程中，主播秦方在播报“7•23”甬温线特别重大铁路交通事故有关“奇迹女孩”小伊伊的新闻时，一度情难自禁，声音哽咽，在镜头前忍不住抹眼泪。一时间，这段视频在网上被迅速传播，成为这个沉重的7月里的一个温情的小插曲。

秦方的眼泪，也让这个原本普通的女主播受到广大网友的集体赞誉。诚如一个网友所言：“我看到的是一个主播、一个善良女人最基本的良知，流泪时的秦方更加美丽动人，而这条播报也注定不同于其他任何一条生硬的新闻播报，留给大家深刻的印象。”

众所周知，因新闻节目自身的特点，主播出镜时被要求端庄稳重，不苟言笑，更不能有失态之举。当着广大观众的面落泪，用泣不成声的语气播报新闻，在一些人看来显然是不符合工作要求的。难怪有人说秦方“心理素质差，不适合做新闻主播”，甚至还有极少数人说秦方是在作秀。其实，秦方只是在不太合适的场合里不小心展示了自己最为人性化的一面。她首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一个女人，也是一个母亲。在面对一个孩子从此失去父母的惨痛时，心底最柔弱的部分瞬间被触痛，流泪和哽咽，都是真实的情感冲破理智的堤坝的结果。这样的哽咽，是对命运多舛的生命的怜悯和告慰；这样的泪珠，分明闪耀着人性圣洁的光芒。

再说另外一个人的眼泪。

据媒体报道，这是一位姓董的先生。真实姓名不可考。皮肤黝黑、身材精壮的董先生是个商人，“7•23”交通事故发生之后，他主动报名参加了温州市药师协会志愿者组织。他的具体工作是在温州市殡仪馆做志愿者。

在上岗培训时，培训人员告诉他们：“因为悲伤也会传递，所以作为志愿者，看到家属悲痛，自己是不能哭的。”但董先生还是违了例，做志愿者的三天里，偷偷哭了两次。

据董先生介绍，他第一次忍不住落泪是在26日的下午。在殡仪馆的停尸房，有一位老奶奶来找自己的孩子，当看到儿子尸体之后，老人当场昏厥。在老人清醒之后，一旁的董先生和其他志愿者一道为老人递水、递毛巾，并且拿着药等在一边。后来殡仪馆工作人员请老人离开停尸房，老人怎么劝也不肯走。看到这里，董先生忍不住淌下泪水，悄悄地离开了。

第二次流泪是因为一位温州妇女来找自己的丈夫，當确认了眼前的尸体就是自己的爱人时，她一下瘫倒在地上，不住地拍地、哀嚎。“我看到她这样，我心里一下子就软了，就把脸转到一边，不让别人看到我流泪了。”董先生这样告诉记者。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还有纪律要求。董先生当然不愿意自己在工作现场流泪，可是他最终没能管好自己的情绪，没能压抑住自己人性中善良和爱的最真诚的表达。

同一个事故，不同性别不同身份的两个人，却有着同一个表情——流泪。这个表情，定格了当事人生命中最美的瞬间，也彰显了人性之花的芬芳与美丽！

（图/孙红岗）